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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胖女人听了,转头看他,脸上未免就有些嗤笑,毕竟,乖官年纪小,平时压场子那是靠人堆出来的,身后埃及艳后,两旁全是剑豪,跟前跪一堆大名,中间哪怕是一条狗,气场也出来了。
可如今他身边就樱井莉雅一个,还被他攥着小手,这分明就有些公卿家的子弟偷偷带着侍女出来游玩的架势,公卿虽然高贵,如今也骤富了,可民间到底觉得公卿不如拿刀的武士,这胖女人不敢说话,不代表她就对乖官的话服气。
乖官就笑了笑,从腰间拽下一块玉,顺手就抛给无二西,那无二西一愣,抬手就抄在手心,低首看去,大拇指肚儿大小的玉,镂得层层叠叠,对着阳光一看,里面起码镂了五六层,微微轻动,里头一层叠着一层就滚动起来,煞是好看,先不说玉,光是这雕工,起码也要好几百贯罢!
无二西当即脸色就一变。
乖官喜欢吃蛋糕、吃零食、喝红酒要加饮料、喝红茶咖啡要加奶,总之,他很有口舌之欲,但又不在乎什么深度,像是酒去掉糖分,他才不屑,你要喝纯净?装什么深度,水最纯,你怎么不喝水要喝酒?总之,酒不甜,那有什么好喝的。
这一世亦是如此,当初在大兴县的时候,他才有一点钱就去买了蜜饯果子,贪嘴可见一斑。同样,他喜欢的东西也大多花哨好看,即便穿月白色儒衫装大文士,头上都要拢个玉环。
所以他抛出去的玉那也是精雕细琢的,还可以当玩具,绝不是什么街面上的普通货色。
“无二西,给你一千石俸禄,自己拿着信物去坂本城报道,记得把这位姑娘带上。”乖官充分享受救世主的感觉,那胖女人更是瞪大了眼睛,无二西举起手看玉的时候她也瞧见了,那东西再不识货的人也能看出珍贵来,这位难道是什么大人物不成?
按说,这无二西怎么也要口称主公纳头就拜了罢!不曾想,这家伙走过来,弯腰深施一礼,然后双手把玉奉上,“多谢殿下的赏识,不过,请恕在下造次,在下认为,兵法,是无价的。”
乖官当即脸上就一滞。
看着这个长发及腰的家伙,乖官真的很想喷他一脸口水,卧槽泥马,兵法是无价的,你干脆直接说嫌弃俸禄少好了,非得兜个大圈子,还无价,无你个大头鬼。
怪不得宫本武藏一辈子谋求三千石俸禄而不得,果然是上梁不正下梁歪,眼高手低,感情他老子就是这样的货色。
这时候的剑豪混出名堂的,基本都是担当大名的剑术指南役,也就是所谓的兵法指南,像是京都的吉冈京巴流,当主早早就乖乖地把自家剑术秘籍奉上,他们家虽然也挂着足利将军剑法指南的名头,但实际上家里头主要是开染坊的,道场只不过是染坊的保护色而已,属于不差钱的,剑术指南那三四百石俸禄,肯定没有做商人来得赚钱,可到底是堂堂武士身份。
扶桑阶级森然,最简单的例子,打仗的时候喊'敌羞我去脱他衣'的,全是武士,小兵是没有资格讨取首级的,即便砍下敌方大将的首级,顶多也就换点白米,所以,无数人打破了脑袋也要谋个武士的身份,有白米拿,可以带一长一短两把刀,走在路上碰到农民了,那些农民要纷纷避让,躲避不急就要跪倒在地,哪怕地上是一坨牛粪。
这相当于大明朝考取了秀才的身份,顿时俨然高人一等,不缴税不纳粮,穿长衫戴儒冠,道理是一样的。
可这厮,居然一千石俸禄还嫌少,乖官很想甩手乎他一个大嘴巴子,这就相当于有读书人不想考秀才,要一步登天做进士,简直是做梦,你以为你是象牙塔里面出来的么?即便是象牙塔里面出来的,也要乖乖地顺着游戏规则来玩,对你一个所谓天才公平,那置天下千万人与何地?这世界终究是建立在规则上的,正所谓,没有规矩,不成方圆。
如今乖官也将养了些气度和城府,当下就笑了笑,“哦?那么,你看三千石如何?”
旁边被乖官攥着手的樱井莉雅顿时大急,使劲儿一扯主公,开玩笑,随便在大街上捡个人,即便他是剑豪,可三千石俸禄,那置家中重臣与何地?
要知道,柳生宗严不过两千石俸禄,可柳生家在伊势是世代的豪族,富田景胜五千石,可人家在殿下孤身犯阵的时候立过大功,属于被树立起来的典型,何况还有一帮中条流弟子跟着景胜这个大师兄混饭吃。像是界町的疋田文五郎,那是新阴流嫡传,剑圣上泉信纲的外甥,武功天下知名,连柳生宗严都曾经连接输给他三次,剑庐成立后,老老实实带领弟子前来坂本城拜见,殿下赏识,也才给了一千石俸禄。
可这个无二西,不过一个嫖妓不给钱的,孤家寡人,有什么资格拿那么高俸禄?
乖官自然知道樱井莉雅的意思,暗中攥了攥她手示意她别急,就笑着看无二西。
无二西听到三千石以后,脸上表情微动,然后脸上露出笑容,缓缓说:“兵法家以谈论俸禄为耻,以挥剑杀入敌阵为荣。”
满脸赞许点了点头,乖官从对方手上拿回了玉琉球,略做沉思状,然后对那胖女人说道:“去拿纸笔来。”
那胖女人这会子终于是知道这位肯定是大人物了,赶紧撅起肥屁股一路飞奔,就拿了纸张和笔,满脸堆笑,“大老爷,这是明国的纸,大老爷瞧可合用不合用。”
扶桑没桌子,那胖女人搬来的是矮几,樱井莉雅赶紧先从怀中取了一尺绸缎铺在地上,乖官坐下去,然后提笔就在纸上写了四个大字:京都热土。
拜他这具皮囊所赐,这四个汉字写的是黑大幼圆,颇有架势,胖女子啧啧称赞,那位美千代怯怯站在一旁,倒也有些我见犹怜的感觉,应该是个当红的妓女,这新免无二西居然还有些女人缘。
自己看了看字,满意起身后乖官就说:“无二西,既然你认为兵法无价,又耻与谈论俸禄,那,就不要出仕了,我赐你四个字,你就老老实实给这位美千代小姐做保镖罢!她爱你甚深,想来也不在乎你吃软饭的。”
形势急转直下,顿时把无二西等人震住了,脸上似哭似笑,也不知道什么表情。
哈哈一笑,乖官顺手扔掉毛笔,拽着樱井莉雅就走,走了两步,回头说了一句,“对了,千代这个名字再不许用,从今往后,再用这个名字的……杀无赦。那位小姐,你也不要怕,我赐你一个名字,就叫春上里沙罢!放心大胆用这个名字,谁要敢寻你麻烦,让他来找我。”
这,就是权势,无数人的人生走向甚至生死,也不过就在他一念间,这种感觉,和做上帝也没多大区别,无数英雄豪杰为之神魂颠倒。
乖官满意而去,他如今手底下剑豪是不缺的,扶桑两大剑圣的真传弟子如今都在他手底下,誾千代的老师冢原彦四郎原本在樱岛隐居,后来被誾千代请出山,跟着誾千代就到了京都,如今领两千石俸禄,特别允许他百人扶持,可谓是剑庐第一,这个是立花誾千代的老师,没人敢于废话。他和疋田文五郎两个,一个是冢原朴传的儿子,一个是上泉信纲的外甥,光说名头,那可比新免无二西要大多了,都是成名多年的人物。
像是无二西这种愣头青,不知天高地厚,不懂人际交往,若真的一头扎进剑庐,说实话,下场说不定要很惨,乖官看似羞辱了他,实际上,这未必不是一种幸福。
乖官攥着莉雅走远了,樱井莉雅远远回头喊了一句,“我家主人便是白宫殿下。”
那旁胖女人先回过神来,看着地上的绸缎,再看看那纸张上头的纸,顿时,一股怒火直冲脑门,满脸肥肉直颤,咬牙切齿道:“新免无二西一真,你这个阿房……”
连那个美千代,不,这时候应该叫春上里沙了,都看不下去了,满含着眼泪就说:“无二西,你太让我失望了,一千石俸禄你都不肯干,你到底要干什么?难道非要让我收别人的过夜费来养活你么?”
新免无二西脸色呆滞,还没从震惊中醒过来,他是一开始就猜到乖官的身份的,听到三千石俸禄的时候,说实话那时候心脏差一点停止跳动,恨只恨,自己心气儿太高,却不想,一下就被打落云端。
“马鹿野郎。”那胖女人咬牙切齿,一把推搡着新免无二西,“滚,快滚,给俺有多远滚多远,滚回你的美作乡下去,京都不是你这种阿房能混的。”
这时候,伊能静斋和富田景胜悄悄转了出来,屁股后头还跟着一大帮中条流剑术弟子,两人悄悄跟在乖官身后,就怕这位主公玩白龙鱼服的时候出意外,但是,你还不能不许主公出去,不然,这位主公年纪毕竟不大,到时候恼火起来,记恨你一辈子,那可就是亏大了。
这两个人都是那种虽然也忠诚,但是不太讲究原则的家伙,别人对乖官白龙鱼服那是苦苦劝谏,他们都是装傻,然后暗中下力气保护,狗腿本事十足,自然,乖官心中也清楚,这就是所谓佞臣为何历朝历代被君王宠信的缘故了。
“哎呀!主公的字,写的真好。”伊能静斋明知道这话殿下肯定是听不到的,但他马屁习惯了,入戏太深,平时也这个腔调了,“尤其这个土字,用的好,用的妙。”说着,看那个春上里沙,脸上的笑容未免就有些猥亵,只是他相貌堂堂正正,即便露出猥亵的笑,看起来也不让人讨厌,这就是乖官用他的缘故,马屁精、卖相好、精通大明和扶桑话,至于剑豪,这家伙在剑豪里头剑法比较肉脚,倒是不足为奇。
他精通汉学,又在大明游历过,自然觉得这个土字含义格外丰富,正如大明俚俗所说'让我来松松小娘子这块土',说不出的猥亵含义,可富田景胜却是不明白的,忍不住皱眉,仔细想了想,还是没觉得这个土字妙在哪里,不过他自然不会明说,只是瞧着那新免无二西冷笑,就自言自语道:“一个乡下的野武士,居然敢嫌我家殿下俸禄给的低,剑圣上泉伊势守的外甥疋田文五郎阁下,在我家殿下剑庐也不过领一千石俸禄……”
其余中条流弟子就替大师兄吹嘘,“我家景胜殿下,中条流嫡传,当初大殿孤身闯入羽柴筑前守的阵营,景胜殿下拼死保护大殿,有名有姓的武士杀了也不知道多少,天大的功劳,如今亦不过五千石俸禄,你一个野武士,居然想三千石俸禄,真是痴心妄想……”
新免无二西脸色涨紫,眼珠子都要瞪掉出来了,赤红赤红地就瞧着那夸口的家伙,富田景胜也觉得他吹嘘太过,自己都觉得脸红了,当下就沉下脸呵斥了一句,也不去看无二西,就带着众人纷纷追上去。
而伊能静斋则垂涎主公的字,忍不住问那胖女人,“你这张字不如转让给我,我出五十贯,不,一百贯……”
他话还没说完,那胖女人一把就迅速收起写着字的纸张,“俺不卖,出多少钱俺都不卖。”
“就你这样,倒贴钱俺也不要。”扶桑话俺是比较粗鲁的乡下口音,伊能静斋故意学了一句,然后看看那个春上里沙,忍不住羡慕,“不过这位春上里沙小姐倒是幸运,日后史笔说不准就要记载下来,这可是我家殿下赐予的苗字姓氏,即便是百万石的大名,也没有人有这样的荣幸……”
他卖弄了两句,看富田景胜等人走远了,赶紧追了上去,心里头其实也明白,这个春上云云,怕是大明话买春卖春的隐射,不过这话他自然不会讲的。
看众人走远,胖女人暗自嘀咕,这才把那纸张拿出来展开,左瞧右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