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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何春走后,王复疑惑地看着封元说道:“高帅会撤下来吗?”见封元摇了摇头,王复本就知道高平不会撤下,但还是忍不住问了一句,不禁长长地一声叹息。
正在这时两名马军将吏一左一右,中间夹着一名中年白衣骑者上坡到了封元、王复和呼延通身边,还没等封元问话,一名马军军卒抢先道:“三位太尉,此人自称兵部职方司两河司的人,有紧急军情要见高帅。”
封元、王复和呼延通愕然打量着此人,看他三四十余岁上下,样貌普通无异,并无任何特别之处,只是神态孤傲,眉宇间有一抹淡淡的煞气,目光中有着几分令人寒栗的冷漠。封元暗自在心中肯定了此人的身份,没有这种煞气和冷漠的杀机绝不会是职方司北面使臣,但他还是谨慎地用平淡的口吻道:“敢问阁下何人,要见高帅何事?”
那人用冷冷的目光瞥了封元一眼,口气颇为托大地道:“只有见了高帅,才能呈上密报,还请这位太尉代为传禀。”
“高帅在北岸节制征战,急切不得回,本帅乃殿前司拔隶五军都参军使,此时代替高帅在权理军务……”封元见来者倨傲,心下顿生几分不满,言语间也有些不太乐意,但他还是照顾两河司北面使臣的面子,毕竟是张阶手下的人。
那人听到都参军使的时候,脸色明显温和了许多,他点了点头,拍马到了封元身边,刚把手伸入衣袋,两名马军军卒“霍”地拔出马刀,那人闻声转首看了看神情紧张他们,目光颇是轻蔑的一笑,才拿出一面贴身令牌递于封元说道:“在下乃兵部职方司同提举两河司张大人座下提举行人事杜如松。”
“原来是张子升的帐下大将杜公事,失敬、失敬啊!”封元听说此人不仅是两河司的人,而且竟然是张阶手下干将,行人司是专门管理各房使臣的衙门,能够成为提举自然满面笑容地拱了拱手,让两名马军军卒下去后,才道:“杜公事有何军情?”
杜如松毫不理会封元的客套,径直道:“两河司河北馆探知完颜宗弼派遣帐下骁将东心雷率万余马军日夜兼程奔赴此处,因为东心雷所部是上京五万户之首,马队规模非常庞大,战斗力在金军中亦是一等一,故派在下来报。”
王复大吃一惊,不待封元相问,急道:“金骑现在何处?难不成已经到了战场……”
“来时获一游骑,知其部伏于城东林后。”杜如松回答的轻轻松松,擒杀行当他做的是炉火纯青,对付一个小小的马军军卒还不屑他细说。
“看来李成、郦琼这次反扑是大有文章,万余名女真骑兵……他们是要尽可能吸引我军过河,再来个雷霆一击。但如今大军正在交战,高帅誓死不退,如之奈何?”王复做为殿前司军一级的大将,当然明白东心雷万夫队是金军一支绝对主力,有这支部队的参战,在北岸苦战的宋军处境不妙,如果这支马队对宋军侧翼进行一次迂回,恐怕北岸的两个军又又一个镇的殿前司精锐难逃厄运,惊险的局面令他全没了主张。
“几道兄,你二位且回军中快做准备,督促营垒构建,各军留在南岸的重械、军将全部由你二人节制。并通传雨亭兄派千骑突入于高帅联系,务必一触即归,神卫第六镇不出战的将吏全部撤回南岸。”封元在瞬间简短地对形势做出判断,并几乎是彻底地放弃了北岸的战场,把龙卫第一军和捧日第一军没有过河的战车、器械归属王复和呼延通节制,让他们全力备战。他已经明白救援是来不及了,宋军面临的是一场惨烈的防御战,南岸的各部队只能迅速建立稳固的防御阵地才能应付金军马队的狂澜。
王复和呼延通相顾一望,二人双双应诺回马而去。
杜如松见封元竟然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就做出如此决然、果断地军令,这个不是任何一位将帅能够轻易做出来的,北岸可是有两个多宋军军司兵力正在危境中苦战,他神色间稍稍显的有些敬佩,更何况做为一名都参军主持大局,危局中如此干练的作出如此重大的决定的,一个不小心就要面对监察虞侯的利刃,须要下不小的决心才行。
“杜公事,你家知事大人近年来一向可好?”做为同门师兄,封元询问多年不见师弟张阶近情,虽不符职方司制度,却令人感到世间情谊。
杜如松和张阶之间生死之交,当然明白封元和张阶之间的关系,不然也不会在刚才听了封元自报家门后禀明情报,虽知违制但还是应声道:“知事大人一向安好!”
封元微笑着说道:“这个张子阶做事向来神龙见首不见尾,不过还算是精明强干!”
杜如松平淡地瞥了眼封元,他并没有揭开自己知道这层关系,反而笑道:“还是都参军对知事大人了解颇深!”
洺水北岸的战场上仍然是厮杀连连,高平还在指挥宋军竭力抵抗,做为大宋最为精良的殿前司诸军虽是骄慢又少经大战,但这会是逼到份上,关乎生死之战,其战斗力遽然爆发实不容小视。金军打的很是艰苦,一波又一拨的人倒在宋军阵前,连郦琼也惊呼:“如此精锐之师,谁道这般子弟乃浮夸浪子。”
但是,毕竟轻装之军无法久战,捧日第一军遭到金军绝对优势兵力围攻,而此时郦琼的部众已经完全展开,不断地用血肉之躯来挤压宋军。捧日第一军虽然号称‘天下第一军’,虽然拥有最精锐的战士,但毕竟在以命换命的肉搏战中难以占到上风,他们的弓箭已经用尽,很多弓弩手在各自营指挥、队将的命令下销毁了手中弩箭,拔出钢刀和冲到面前的金军激烈搏斗。在金军四面强大的压力下,捧日第一军的军阵不断变形、消融,一些营队被金军分割开来,片刻之间就消失在滔滔的人群之中,大阵的一些地段也已被金军突破,被深深地锲入其中,宋军将吏只是凭着一股男儿血性冲动才支撑这大阵不被冲垮,他们已经没有能力把突入军阵的金军反击出去了。
第九十六章
龙卫第一军的情况稍稍好些,尽管有些地段已经和金军发生面对面的肉搏战,但大部分地段还能够利用弓弩把金军大队遏制在百步开外,双方虽然对射激烈,宋军伤亡也不小,但一时半会还有活动的空间,没有捧日第一军尴尬的落魄局面。
高平正在督战,眼看捧日第一军已经渐渐支撑不住,龙卫第一军已经无力前进,逐渐陷入一种几乎是静态的、非常危险的战斗,他正在没奈何中,这时后阵一阵欢呼,高平回首见是何春引一支轻装马军部队杀散金军冲入阵来,大喜过望,纵声喊道:“何军使何其晚也?”
原来是何春奉了封元的帅令后,他立即率数百马军过河汇集在北岸的轻装马队,在季节之后率领本部已经过河的千余名马军快速北上,由于他不愿行动受到影响,就没有带机弩车,凭借千余马军部队一鼓作气冲开了数千金军组成的拦截部队。也算是他运气不错,金军主力正在围攻捧日第一军,对龙卫第一军仅仅是数万兵马的遏制,一个面上也就万人而已,千余马军的冲击力也相当惊人,在一阵钢臂弩的打击后,马队趁着金军南部军阵混乱时冲了进去,尽管损失了一些骑兵,但毕竟是顺利冲过去了。
何春纵马到了高平身边,衣甲血迹斑斑,顾不得擦脸上大汗淋淋,急促地大声道:“高帅,职方司密报金将东心雷万余骑正埋伏于城东,都参军已经做好迎战准备,并请高帅回军设防。”
高平闻报顿时面如土色,做为一员方面大将他明白两军相持不下时,突然出现万余精锐马军意味着什么,看来这是蓄谋已久的圈套,就等他往里面跳,但他果真还就是跳了。到了这个时候他才醒悟过来,自己可真是被猪油糊住了眼睛,竟然没看出来金军的阴谋,种种迹象都应该引起自己的注意,就是在投入战斗后也应该意识到金军的反扑是反常的,关师古的建议是正确的。
“何军使速回,命都参军率部筑垒固守、以待援军……”高平回过神来急令何春回军,他知道现在大队南撤即使不崩阵,敌骑一出,也将无法回到难岸,何春的马队不能再陷于此处,更重要的是何春做为军指挥使不能再出意外了。
何春急道:“下将原拼死护卫高帅南撤,现在还有机会……”
高平怒道:“何军使,本帅身为一路主帅,岂可弃军于不顾,独自逃生。不必多说,速速撤归,告诉封子初,好自为之!”
何春哪里能听的进去,正要再劝谏的时候,但听金军一阵高呼,原来在金军狂风暴雨般地猛攻下,李允文的捧日第一军终于坚持不住,两个镇最终没能抵住金军前后交相进攻,阵线多处被突破,这时终于支撑不住,大阵很快崩溃,各部陷入各自为战的困境,雪上加霜的是李允文被金军弩箭射杀,捧日第一军到了山穷水尽的地步。
“完了、完了……”高平常常一叹,泪水终于流了下来,又对何春厉声道:“还等什么,快走――”
何春眼眶发酸,他见捧日第一军的崩溃就明白自己再也劝不动高平,做为殿前司拔隶五军的主帅,无论怎样都无法对捧日第一军溃败而独善其身,做为主帅与其日后受到军法处置,如今最好的办法莫过于马革裹尸。他强忍泪水,凝望着一脸死灰的高平,庄重地拱手道:“高帅保重!”
“快去吧!能把你的第五镇带回去最好……”高平无力地摆了摆手,示意何春快走,现在他已经抱定了战死的决心。
何春在告辞之后率他的马队在金军部队陆续移动之际,一鼓作气突破了金军还算是薄弱的南部军阵,顺带着还带出了两千多名龙卫第一军的将吏,这也是他最后能够挽救的部队。但就是这两千多跟随何春破围而出的将吏,又使何春陷入了进退两难的尴尬境地,他本意是要利用这支马队趁着金军必然加大对龙卫第一军的围攻,而去接应他的神卫第五镇南撤,这样做成功行还是很大的,第五镇由于兵仗器械齐全,自投入作战以来仍然能够保持严整的队形,金军步军根本就不敢贸然靠近,要是有一支强有力的马军接应,只要是第五镇决心南退,还是有很大成功把我的。但是现在跟随他的还有两千多龙卫第一军的残兵败将,拖着这些人行动,等于被了一个难以忍受的包袱,他的马队机动性将受到很大程度的限制,根本不可能有成功透围的希望,能够打乱在河边担负监视阻击的数千金军,安全过河就是万幸了,根本无力分担超过这支马队负担的任务。
在片刻的犹豫后,他不忍心抛弃这些几乎丧失作战能力的步军将吏,他知道自己一旦率队救援神卫第五镇,这两千多人将会遭到金军的肆意屠杀,于心何忍、于心何忍!反正第五镇由两位大帅坐镇,还能够支撑一段时间,先护送这批将吏到达安全的地方再说了。
高平在何春去后,在权衡利弊后,终于决定用自杀性冲击掩护神卫第五镇向后撤退,他在招来正在指挥作战的关师古道:“本帅悔不听军帅之言,如今捧日第一军全军溃散,金军必然全力进攻你我,时下撤退已经来不及了,只能趁着金军主力尚未能合围之际,军帅率部和神卫第五镇合并一处,分离向南突围,或许一部分人还有一线生机!”
关师古摇了摇头,苦笑道:“高帅实在小看关某,龙卫第一军的儿郎们都在这里,你让我去什么地方啊!高帅不用再说了。”
高平的脸色闪烁出一抹勉强而又凄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