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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隙不长,又一轮发射,这一次罔存礼清楚地看到空中飞来的石弹,他立即意识到这一轮是在攻击城墙。没有等他喊出来,一枚枚石弹准确地砸在了城墙上,引起了剧烈地颤动,城墙上外包的墙砖被砸裂,有的直接被砸碎,更有甚者有些地段已经露出了墙土,一些砲石直接砸在城头上,一些躲避不及的军卒被击中,顿时血肉横飞、整个就是没有人形的肉团子,令人毛骨悚然。
罔存礼的一双眼睛眼睁睁地看着一枚石弹,砸在不远处的城头,把两个城垛砸的稀巴烂,带着飞溅的砖石落入城下,五六名夏军军卒被碎石击中,两人当即倒毙在城后,剩下几人惨叫着坠落城下,这么高的城墙恐怕也算交代了。近距离目睹如此悲惨恐怖的景象,就是他罔存礼也为之倏然而栗,别说那些普通的军卒了,或许他们早就心胆皆裂。
再这样下去绝对不行,四方援兵不至,宋军如此威力的攻城利器,困守孤城唯有等死一途。但他没有办法,出战会灭亡的更快,他只能龟缩在城中,一日又一日地等待覆灭,干巴巴地等候着宋军砲石的打击。
“宋军要进攻了——”一名担负瞭望的低等较小大喊一声,旋即挥动手中的三角红旗。
罔存礼急忙快步走到垛口对外观望,眼看着两三千名宋军步军正在集结队形,但是前面并没有攻城锥、云梯车与其它攻城装备。
“不要慌,传令下去,这不是攻城……”罔存礼一颗心放了下来,暗骂值更将校混账,也不细心看看就大呼小叫。
但没过多长时间,当他得到各门外都有数量大致相等的宋军列阵时,他立即意识到可能有一支援军正在靠近省嵬城,不然宋军不会停止轰击,而在各门外集中兵力严阵以待,想象援兵即将到达,他精神立即一阵,或许白马强军司真的派出了援军。
不出罔存礼所料,在省嵬城东三十里处,一支由三千马军和五千步军、步车军组成的军阵严阵以待,与去年不同的是,宋军绯红色的军服已经不见了,代之的是和西北黄土、沙地相衬托的土黄色军服,虽然没有红色军服显的壮观、华丽,但放眼望去,在炙热的阳光下很难判断宋军的人数。在他们的对面是人数大致相差不多的一支夏军队伍,马军数量明显多于宋军。
王孝仁的马军营数百名骑兵在整个主力军阵右翼前锋,他头戴铁兜、身披精良的瘊子甲,外罩一件半袖短背心,脚蹬外包钢叶的皮制战靴,手中的一把大枪横放在鞍桥上,那双淡定而又精光四射的双眸,从容不迫地望着对面的夏军。
他身后数百名骑兵无一例外地披着精良的铁甲,外罩一件黑色半袖短背心,从背心上面绣的金色猛狮图案,可以看出他们来自北侍军的宣武侍卫大军,全营着铁甲说明他们是一支精锐马队,把他们放在最前方,足以说明这一点。
两军对峙了半个时辰,双方将吏在炙热的骄阳下,人人汗流浃背、尽管有背心的遮挡,但身上的铁甲越来越热,穿皮甲的军卒还要好过一点,但身上那层厚厚的衣衫还让人热的喘不过气。
“指挥——这群羌胡怎么这么能熬,这还得等候多久……”一名队将显然已经等的不耐烦了,他眉头紧锁,对着王孝仁发牢骚。
王孝仁没好气地瞪了队将一眼,他何尝不是又热又燥,这大热天穿着厚麻衣和铁甲的滋味可不好受,他又何尝不想痛痛快快地打一仗后回去痛痛快快地洗个澡。当下沉声道:“我怎么知道,要不你过去问一问。”
那名队将吐了吐舌头,显然有些退缩地道:“指挥这是怎说的,下将过去还能有头上吃饭的家伙吗?要死也要砍了几个叛羌才行。”
王孝仁勉强笑了笑,道:“别急、别急,该打的时候,前面有几千颗人头给你砍。”
队将呵呵地笑了起来,附近的将吏也忍不住地笑了,气氛稍稍缓解稍许。
“都给我打起精神来,这一仗都要卖出十二分的气力,回去后本将请统制使大人向军司要营妓来本营……”王孝仁明白这个时候说什么大义都是扯淡,给将吏们放纵的许诺才是最实际的。
双方越发焦躁不安,对方的一点动静都有可能引起大规模的冲突,而就是王孝仁渐渐耐不住性子的时候,却突然发现对面夏军已经开始后退,他们的马军交替掩护步军,缓缓向后退去。但宋军也不敢冒然追击,毕竟自己的马军太少,无法对撤退中的夏军形成优势,反而有可能被夏军反击。
王孝仁没有军令自然不能追击,眼睁睁看着夏军不断后撤,他的部众有些耐不住性子了,有些人双腿不自觉地用力,战马不断地刨蹄而动,但他连声制止部众的骚动。
不多久,传来将令,步军立即回转攻城,王孝仁等马军将校率部在四周继续监视嵬立啰的部队。
罔存礼没有高兴多久,宋军的远程打击再次开始,这一次来的尤为猛烈,抛石机集中十七次轰击城门,打的包铁城门千疮百孔,城上兵众死伤惨重。
当砲石向城内延伸时,成千上万的宋军将吏,组成了一波又一波黄色的浪潮,铺天盖地地向城垣扑来,巨大的云梯车、箭楼在缓缓移动,不断向城垣靠拢,更多的军卒扛着简易云梯跟随在后面。
当前排的掩护步军行进到城上弓弩射程之内,他们把一人多高的大牌竖立起来,掩护后面的步军,在大牌之前伸往城下的鹅洞已经开始前伸,逐步接近城垣,云梯车和箭楼也正在接近,上面的军卒已经开始用弩箭对城上射击。
当宋军接近城垣时,夏军弓弩手也不是吃素的,他们也开始了猛烈反击,一排排的弩箭对城下不断靠近的宋军将吏射去,城墙上的抛石机虽然已经被宋军摧毁殆尽,但城内残存的抛石机还是不时地发射致命的砲石,不断落在城外,一些不走运的宋军将吏或被弩箭击中、或被砲石砸的骨断颈折。
第五章
一座云梯车已经靠近城垣,云梯车顶端平台上的十余名军卒,正在奋力地向城墙上射箭,这些军卒并不担心他们的安全,因为云梯车修建的十分坚固,尤其是顶部平台,都是用浸湿的兽皮与薄铁皮护上,就是连神臂弓也难以射穿。当军卒们开始拿上自己的兵器,准备靠上城垣后,平台前面的踏板放下搭在城垛上时。冷不防一枚砲石从城中飞了过来,直接砸在云梯车的平台上,巨大的冲击力砸的平台七零八落、十几名军卒被巨大的惯力甩出去,惨叫着落向数丈下的平地,有时候人倒霉就是这样,总会碰到无可奈何的事情。
很多人被射倒,但更多的人在奋力向前,他们知道大牌是一道分界线,云梯车的平台又是一道分界线,在大牌后的是随时都有可能被砲石、被弩箭击中,只要是越过大牌进入鹅洞,他们的性命就暂时地安全了,夏军的弩箭对通往云梯车和城下的鹅洞,根本性成不了实质性威胁,他们可以安全地在通道内行动。但是一旦离开了鹅洞,到了城垣下或是登上了云梯车,他们将会面临扑面而来的箭矢、檑木、滚石,一些年轻的军卒很难适应这令人暂时性休克的景象,很多人被老兵推搡着才醒悟过来,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但双腿还是不由自主地在打颤。
吴玠的脸色阴郁,双目毫无表情,冷冷地观望南门正在攻城的宋军。这和他刚刚看到省嵬城时的眼光不同,那时他刚刚查看省嵬城城防时,大为喜悦又极为兴奋,断言省嵬城看是夏国重镇,但攻取它并不困难,他的云翼侍卫大军会很轻松地把军旗插在城头。
省嵬城的城墙防御,或者说整个夏国的城墙防御在他眼中,都是那么的不合理、不完善,不要说引河水而环城围绕的护城河不深不浅,而且河沟边竟然没有羊马墙,城墙是平直的,也没有多少女墙与马面,而且由于地形整个城墙拐角很多。这些都是极易被宋军攻破的弱点,以城池攻防战擅长的宋军来看,只要集中兵力集中在几个重要地段,利用这些城防弱点全力以赴,用不了多长时间,整个省嵬城将会毫不费力地被拿下来。
但事实完全出乎他和全军将吏的意料,排除夏军顽强抵抗的意志外,宋军对各个墙面的屡次进攻都被击退,整支大军近一个月的攻击,吴玠已经有点急不可耐了,做为大军都校,他对整个战略自然是非常了解,像这样的攻城法,还不知道何时能攻下来,嵬立啰在侧居心叵测,时不时地来一个偷袭或是武力示威。更令他不能等候的是,做为一支靠强大技术兵器武装起来的大军,攻城战是最耗费资源的,短短二十余天内,已经消耗了数次转运补给,单单每天对城内打击所须用度,就不是能长期坚持下来的。一条直直的转运道路,已经遭受十余次攻击,虽然由禁军组成的护卫部队,每一次都打退夏军偷袭,但还是有不少转运物资和人员的损失,而且漫长的转运线不可能长久的维持,西侍军都指挥司已经对他有了不满言论,护送转运物资的禁军也怨声载道,所以他必须要尽快拿下省嵬城。
宋军在省嵬城南门已经投入万余人,数十部云梯车已经靠近城垣,正面的挡板打开落在城垛上,平台上的宋军将吏纷纷跃上城头,城头上的夏军早有准备,一杆杆长枪对这半空,很多宋军在跃下来的那一刻,就被长枪刺了个透心凉。但还是有些人奋力跃了下去,一手握刀、一手持盾与城上夏军展开激烈的肉搏。
“再调一镇兵马前来,今日一定要登上省嵬城关防——”吴玠眼看着与夏军接触,他立即传令从别处再调几千兵马加入南门攻势,宋军不知多少次攻城,很多次都登上了城头,但每一次都因为嵬立啰的袭击,而不敢过多投入兵力,以至于被城内夏军反击出来。
这一次他决定要好好利用嵬立啰主动撤退的机会,集中主力一定要打上城头,最少也要南下南门关防,既是嵬立啰再次偷袭,他也相信几千名马军能够支撑一下,为大军这次全力以赴的攻城,赢得更多的时间。
城垣上下,宋军不断地向城上攀登,城上的夏军不断对城下人群射下致命的狼箭,甚至城头与箭楼相距不过数十步,双方军卒持弓对射,一个人倒下另一个人补上来。
更多的步军军卒在城下架设了简易的云梯,或是抓着床子弩射出在城墙上的大矢,奋力向城头攀登,一些人被檑木、滚石在半途砸了下来,一些人被开水、滚油浇落城下,顺地翻滚惨叫,但更多的人还是向城头进攻。
激烈的战斗中,每一个人都丧失了思维的能力,惨叫声、吼叫声、怒骂声、战鼓声、云梯车轮压过地面的吱吱声、弓弦振动声、羽箭穿过半空的尖锐声、抛石机发射时的轧轧声、砲石飞越空中的嗤嗤声、砸在城墙上、城墙外的轰隆声、城中传来火熔弹的震天价剧烈爆炸声,所有这些声音交织在一起,构成了一副人间炼狱的惨象。而宋军将吏要做的是跟随着身旁袍泽的动作去干自己的事,夏军泼下来的滚烫的开水、滚油,兀自在地面上冒着热气,到处都有烈烈火焰在搅动的大风中飘摇,炙热的温度令在骄阳下作战的将吏越发焦躁。城垣下到处都是穿着黑漆铠甲、黄色军衣的宋军将吏尸首,被城内抛石机砸烂的云梯车残体已经有六七处之多,还有遍地可见的血迹,嗷嗷惨嗥的伤兵。
“这群叛羌是在困兽犹斗……”一名参军在吴玠身后轻轻一语。
吴玠懵然回首,目光冷冷地看着这名年轻的参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