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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说着将手中银樽中酒一饮而尽。蔡绛将酒干了后,笑道:“德涵说的是,曹州与京城却是不甚太远,你我兄弟可要常常书信来往。”
“只可惜小弟不日亦将南下广陵郡赴任,与兄相隔千里……”说到这里,蔡绛竟有些哽咽。
王泽见蔡绛真诚,不免心有所动,温声道:“文锦赴任大郡,当好为之,博取清名,也好为他日计较。”
蔡绛诧异地望着王泽,不知他是何意!当下道:“德涵放心,弟当谨记兄金玉良言。”
一旁的那些官员份份说些保重之类的辞别之言,一些精明之人甚至拉着王泽的手,用哽咽的声音交待王泽路上各项要注意的事情,倒象与王泽是生死过命的交情。
蔡绛看到这些人倒像是王泽的知交故友,自己反倒成了一般的同僚,感觉颇是好笑,对如今世风大为感叹。
“德涵,这一杯愿君在曹州能作出一番事业”范宗尹举杯,环顾众人,说道:“各位咱们同时举杯愿德涵更出佳绩,早日荣升还朝。”
王泽起身,激动地举杯说道:“谢各位,在下满饮此杯。”说着与众人一同饮下。
正在这时,王泽看到官道上一辆马车停在不远处,柳慧如在丫眷的搀扶下从车上下来。一路到了这长亭外,众人见柳慧如到了许多人不约而同地想:‘正主这会可来了’。
那些歌妓多与柳慧如相视,见了面自是高兴,将柳慧如围在中间叽叽喳喳说个不停,多是知道王泽与柳慧如相善,纷纷用楚馆佳丽特有的豪放,取笑柳慧如来的晚了,害得心上人久候。
柳慧如轻步走到王泽的面前,一双秀眸含着潇怨直直勾着王泽。柔声说道:“还好,在公子行前赶到了。”
“柳姑娘快请入席,你要是再不来德涵可是要走了。”蔡绛笑嘻嘻地坏笑道:“在下为姑娘满上此杯。”说着双手将斟满美酒的银樽奉上。
“多谢”柳慧如接过酒杯,对着王泽说道:“公子满饮此杯,权当妾身为公子赴任送行。”王泽接过银樽,也是望着柳慧如有很多的话想说。
今天的场合,王泽就是再有许多柔情,也无法表达。只好轻声说道:“好自珍重。”说罢将酒一饮而尽。
柳慧如这时才回身对着众人说道:“众位姐妹,咱们每日里传唱公子曲词,今日公子远行,我等为公子合唱一曲‘闺思’,如何?”众歌妓当然是欣然应允。
当歌舞漫起时,众女均是身着盛装,云鬓高耸,或舞或歌。
虽然除了柳慧如外,众女多不是什么行中头牌,但也多是牌面上的人物,不少人是专门冲着王泽等文士而来,才艺当然也是上等的。加上柳慧如这位在樊楼头牌行首,自是让这些馆阁中的青年子弟听的是如痴如醉。更兼这曲子本就很是暧昧,有这些美人歌舞,真是令人思虑翩翩。
王泽直直地看着柳慧如,也只有他自己明白柳慧如为什么要选唱这首‘闺思’。王泽暗自叹息,他虽然明白为什么柳慧如不与他一同走,这是在对他这么多年没有给她一个许诺的幽怨,不过自己确实是从未明里许诺过纳了柳慧如。这一点蔡绛做为好友几次提醒王泽莫要伤了女儿家的心思,王泽却没怎么往心里去。
一曲终了,众人纷纷喝彩。
王泽感到不能再待下去了,这会子自己感到对柳慧如,真的有一种难以割舍的心情,若再不走恐怕自己会有什么许诺。当下再次起身对众人拱手朗声说道:“各位,青山不改绿水长流,在下先走一步了。”说罢走到亭中向众人深深稽首,快步走出。
封元在亭外牵过坐骑,王泽走到马前,正要上马。
听到后面传来柳慧如的声音“等一等。”王泽回过神来,见柳慧如与拿着一个包裹与披风的丫眷快步赶到他的身边。
“这时妾身为公子绣的锦袍,带上吧”柳慧如从丫眷手中接过一个包裹递给了王泽。
“公子,这是我家姑娘几夜未睡赶制出来的。”丫眷见王泽不待与柳慧如告别急急要走,心中不满,小嘴翘的老高。
王泽看着柳慧如接过包裹,正要说什么。柳慧如又拿过那件黑色披风亲自为王泽披上,边系边交待道:“天气日渐寒冷,公子出行也不注意衣着,这要是着凉了,可怎生是好……”王泽望着柳慧如如同妻子对待远行的丈夫一般的温柔体贴,感到心头暖暖的。想起自己来到这个世上二十余年,却还是为了后世的那一段往事而纠缠,为了可能已经不再存在的靓影而等待。却没有看到今世的缘份,柳慧如那分真挚的感情。
王泽将包裹递于封元后,望着柳慧如那张倾国倾城的面容,从怀中拿出一枚玉兔递于柳慧如。说道:“慧如,等我。这是我王泽与你的相思之证,从今时今日起你就是我王泽的夫人,我再回来的时候,便是正式纳你过门之时。”
对于这句话,柳慧如痴等了多年,不过为了一个侍妾,却不想王泽忽然说了出来,纵然是一个‘纳’字,亦真是出乎她的意料。
本应是很激动的一幕,柳慧如心中却感到很是平静,只是将玉兔小心翼翼地放在怀中。柔声说道:“不要想这么多,好生为一方百姓造福,妾身会等你回来的。”
王泽点了点头,说道:“得一红粉知己,王泽不负来此世上一场。”说罢,又面向不远处的众人,抱拳高声说道:“各位,告辞了”
深深地看了柳慧如一眼,转身上马,头也不会,驰骋而去。
第十二章
曹州州衙,王泽坐在公案后,细细看着胥吏呈送上来的文书,不断深蹙眉头。
文林郎、签书判官厅公事张好古不时偷观王泽面色,州衙大吏们各自想着各自的心思。
王泽看着交割文书,对曹州的基本情况有了个大概的了解。不过他将文书上,州衙府库的钱粮数字给压缩了一半往上,毕竟他是从一个竞相浮夸政绩的时代来的,多少知道官府的一些门道。
当他看到下首几位官员与州中吏员故作平静的神态下,隐隐显露出来揣揣不安的目光,嘴角露出嘲讽的笑容。
这笑透露的意味,让看在眼中的张好古心中更是紧张。
前任知州是学究出身的老儒生,根本不懂治政,靠得就是这些州中佐官吏员。而这些人如同仓中硕鼠,定是将府库做了猫腻,好处多是装入自己的腰包,又在文书账目中做了一番手脚,欺负前任知州是一个迂腐书生,王泽心中跟明镜似的。
他的名声,这些州县官吏倒也不是没有听过,东南支卖局的设立运行,并非泛泛之辈,他们只好联合起来,细细做了一番手脚,想瞒天过海将王泽骗过去。他们哪里知道王泽可是学过后世的经济学,多少懂一些财会专业,这点把戏岂能瞒过他的眼睛。
不过王泽根本不打算计较,也没有时间计较这些鸡毛蒜皮的小事,他关心的是州中的三千厢军、五千殿前司常宁不系将禁军和那京东四将禁军,这可都是存身之本。
王泽的讥笑,只是在告诉他们,不要以为自己多高明,他们的那些把戏瞒不了他。
不过王泽还是决定要卖个人情的,总不能将属吏们一网打尽吧,那谁还为他办事。
“很好、很好。”王泽看着下面众人,似笑非笑地说道:“诸位如此尽心辅助刘直阁治理曹州,本官心中明了。”这句反话不温不火的态度,把公厅中的吏员们可是吓得不轻,心都提到嗓子眼了。
王泽环视众人,又说道:“看这些文书账目,条条款款,果是出自高人熟吏之手。”王泽出招便是两季重拳,话中隐隐挑明他明白这账目中的猫腻,下面有几名吏员脸色已经有些蜡黄了,额头冒出细汗。
王泽看在眼中,觉得到火候了,是该收网的时候了,一旦有人撑不住,反而不好处置。
当下和颜温声说道:“本官奉旨为天子牧守曹州,知各位都是州中能员干吏,如今国家多事之秋,望各位能勤守职事,尽心相助本官为官家分忧。”
众人听到这里多松了一口气,看来王泽也不想多生事端,想到这一层,众人面色开始舒展。
“侍制乃名满天下的才子,牧守曹州,真是我等曹州官吏之荣幸”张好古神情间不似方才紧张,面带献媚的笑容,说道:“州中大小官吏听得侍制出知,无不神往以盼,商议着今晚在瑞香楼为大人接风洗尘,这瑞香楼当然不比京城名楼,却倒也有几分地方味道。”说到这里,张好古又恬着脸,说道“同僚们推荐下官,厚着脸皮求大人一幅墨宝,也好羡煞临郡的那些同僚。”刚说完,下面的官吏们纷纷附和。
有一人立即接过话道:“下官知侍制墨宝难求,就是当朝执政相公们也难得些许,下官仰慕侍制已久,望侍制成全”
王泽淡淡拂之,心中道‘好一群滑头。’但面子还是要给的,浅笑道:“张公事过讲了,本官蒙官家恩宠,得了些虚名,哪里是什么名满天下,即是众位要求当为各位献丑。不过,这接风之事还是先缓缓,本官临行时,官家与诸位执政相公淳淳相告,到任后要先察民情军务。以本官之见,还是现将刘直阁所留政务理顺,再言他事吧。”
“侍制此言,我等见识浅了,惭愧、惭愧”张好古不失时机的奉承着王泽。
王泽嘴角挂上淡淡地笑意,他在朝堂上或许算不上是一位炙手可热的重臣,但朝请郎、天章阁侍制、差充权曹州军州事管勾驻泊禁军钤辖、权节制殿前司驻泊禁军、云骑尉赐绯银鱼袋这一大串官称,在这曹州地面便是土皇帝,若是没有强硬的后台,可真不敢与王泽正面冲突。
他感觉自己可不同当年出任知县时,那般了谨小慎微了,多少有些上位者居高临下的得意,听着这些奉承话,着实有些飘飘然。
不过,王泽注意到坐在下首,一直没有做声,甚至连正眼也没给王泽一个的,儒林郎、知曹县勾当驻泊禁军兵马监押王长龄,他与王泽可以说是旧识。
在王长龄的目光中却充满了具有讽刺意味的笑意。
王泽感到王长龄态度不同他人,顿时对他大感兴趣。
“延寿兄,自当年科场一别,咱们同年可有数年未见了!”
原来这王长龄与王泽是同年进士,王长龄乃重和元年二甲进士及第,龙飞榜名次高于王泽三位,授官时是四等县的知县,这许多年过去了,尽管担任三等县的知县,可还是游于地方,与王泽相比他没有多少前程可言。
“德涵这几年可是富态了许多”王长龄不咸不淡地回应了一句。
王泽从王长龄的眼神中,读出了他话中的寓意,不知王长龄为何对他如此冷淡,或许是对他得到皇帝的宠信,在重和进士中升迁最快的嫉妒,或许是自己与朝廷中蔡京等人走的太近,引起这位同年的不满与鄙夷。
王泽不想费力想这些事情,对他来说,王长龄的态度不能对他起到丝毫的影响,对王长龄的态度是可用则用之,不可用则弊之。
“延寿兄还是如此风趣。”王泽勉强笑了笑,掩饰面上的尴尬。
正在此时一名衙役进来传报武显郎、常宁军都指挥使、京东西路驻泊禁军都监、翊麾校尉曹焕与修武郎、曹州厢军都指挥使、宣节校尉上官云二人入见。
王泽目光遽然闪过一道精光,这才是他牧守曹州真正想见到的人物,便说道:“有请二位太尉。”
却见一高一矮的两名武官快步走了进来,一起向王泽行了一礼。个矮的武将口称:“下将曹焕拜见大人”个高的武将口称:“下将上官云拜见大人”
王泽请二人起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