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乌思谋陵并不感到特别意外,只是笑道:“毕竟是王泽一手倡办的书院,又都是他的弟子门人,岂能有在危难之际不为之说话的道理。”
“嗯——你只是说对了一部分。”达鲁不花得意地一笑,道:“难道王相公就是易与之辈,任由他人宰割不成。”
乌思谋陵不知可否地一笑,达鲁不花对王泽的崇敬他是知道的,言下多是盛赞王泽,他也能理解,而且其中玄妙亦不是达鲁不花一人看出来。同样做为完颜宗弼的亲随,尽管他对王泽这招反击颇为佩服,但他做为女真人,多年来在江南耳闻目睹南朝的变化,南朝在王泽和士人们共同努力下,已经呈现出不可遏止的发展,这种发展的结果就是国力的不断积累壮大,对女真人而言,南朝国力每一分壮大都是一份现实威胁,他断定王泽才是女真人最大的敌人,就他而言是希望王泽跨不过这道坎。他自认为与达鲁不花不同的是,他保留着女真人原有的进取,而不是达鲁不花沉迷于南朝浮华的繁盛。但他还是故作姿态地问道:“愿闻其详?”
达鲁不花以一种敬叹地口气道:“能成为都元帅的挚友与对手,王相公自是有过人之处,南朝士风开放,不以言事罪人,士人通过报纸发表学术、政论,多年来通过报纸言事已经深入士心,便是连大街上的贩夫走卒,亦是在片刻歇息之际,听人说书读报。能在投稿这一层上,操控言论方向,正说明并非王相公无力控制凤凰山书院,而是身体力行,为士人标榜。”
“以你之见,平素里凤凰山日报的持平之论,王泽不是不能干预,而是不屑干预。”达鲁不花的论断引起了乌思谋陵的极大兴趣,在他看来,凤凰山书院与凤凰山日报,今年所表现的独立性,足以证明王泽正在失去对自己所创办书院与报纸的控制。经达鲁不花这么一说,他遽然意识到自己的想法是多么幼稚可笑,到现在为止他还没有看懂王泽。他本以为达鲁不花痴迷南朝,所见所识不过都是些迂腐论调,却不曾想到这一层,令他对达鲁不花高看了几分,也勾起了他的兴趣。
达鲁不花洋洋笑道:“你就等着看一出好戏吧!或许这出戏的结局很有味道。”
乌思谋陵沉吟不语,想到既然王泽有能力左右凤凰山日报,这场游戏定然很精彩,但他转念一想,又有些感到背脊发凉,他把王泽的能力低估了。
达鲁不花见他分神,并不以为意,多日来早就习惯他的神神秘秘神态,用自己调侃的话来说就是犯混。
“达鲁不花,你的书院派发展的如何了?”
冷不防地一问,使达鲁不花微微愕然,他与乌思谋陵虽都是同属都元帅府掌理对南朝的探报,但职事却不相同,平素里南来北往各事其职,相互间并不打听对方负责的方面,怎地今日一反常态地打听起他向南朝士林渗透的事由。
他本能地警惕看着乌思谋陵,口气僵硬地道:“还不错、还算不错。”
乌思谋陵立即明白达鲁不花态度为何转变如此之快,他呵呵笑道:“以你的能耐,这点小事办不妥,岂不是损了都元帅帐下三杰的名头。”
“三杰,东心雷也配称这个名号?”达鲁不花从心底看不起东心雷,自东心雷跟随完颜宗弼后,打仗倒是勇猛无比,时常伴随完颜宗弼左右冲锋陷阵,军功卓著,比他二人先近两年成为千户,而且是完颜宗弼的行营中军卫队猛安。只是其为人实是不堪,每战必然纵兵烧杀抢掠,奸淫妇女、无恶不作,随着对宋作战的继续,金军也并非过境戮民,尤其是完颜宗弼部,军纪列全军之冠,东心雷所为惹的完颜宗弼部属人人为之侧目,其凶悍恶毒名声在金军中广为流传。但是,东心雷勇猛善战,在合鲁索逐渐老迈后是一个绝佳的军锋,完颜宗弼对他的勇武甚是看重,虽屡屡呵斥其暴行,时常有些约束,但始终没有对他的恶行加以严惩。
他私下早就不满,按他的主张,早就应该把东心雷这颗脑袋砍下来,以肃军纪,但每次向完颜宗弼私下委婉提出,完颜宗弼总是以东心雷乃悍将,可全小节而推诿过去。
乌思谋陵笑道:“人家现在可是都元帅坐下第一猛将!听说奉国上将军迪古乃在都元帅军中担任万户,他东心雷被划到了迪古乃麾下任用……”
“完颜亮不过是宗室膏粱子弟,在都元帅军中也是积累一下军功而已,与东心雷倒是臭味相投,罢了、罢了,咱们不提他了,莫要晚间没心情吃酒。”达鲁不花摇了摇头,道:“过些日子,我就要北上了,。家中事情我会为你照料的。”
乌思谋陵神色稍稍一动,流露出一抹淡淡地伤感。多年来,他抛弃妻子深入东南,为女真刺探南朝军情,竟然一次也没有回家探望,若不是完颜宗弼关照他家小生活,他岂能安心常住江南。他有些动情地道:“有劳你了达鲁不花,好兄弟。”
达鲁不花爽朗地笑道:“这话可就见外了,还是谈谈正事吧。”说着,嘎然止笑,神色庄肃地道:“乌思谋陵,做为一同出生入死的兄弟,你要跟我说句实话。”
乌思谋陵一怔,当即道:“只要不是干系属下名籍,我绝无虚言。”
达鲁不花凝视着他的双目,几乎是一字一句地问:“此番涉及攻扞王相公的女史案,幕后有没有你推波助澜?我想要知道你们的筹划。”
乌思谋陵脸色大变,瞬间闪过一道惊愕的神情,睁大了眼睛盯着达鲁不花,沉声道:“达鲁不花,这个不是你应当问的……你怎么会想到有我的参与?”
原本只是怀疑而已,顺带着一问,并没有抱多大希望,却没有想女史案真的有本族人介入。达鲁不花满意地一笑,尽管乌思谋陵勃然变色,但从他的话语神色中,断定他不仅参与了女史案的构陷,而且在其中处于一个颇为重要的位置,相信以他许多年在江宁的发展,绝对有这个能力。
“当不当问,我自会向都元帅请罪,现在你给我说出缘由。”达鲁不花依然不依不饶,口气十分强硬地逼问。
乌思谋陵双目瞪着达鲁不花,半响才喘着粗气,道:“达鲁不花,这是只有都元帅府七位大帅才有资格知道的事情,你最好不要知道,我明白你给南朝王泽的敬意,但这是为你好,不要多事。”
“是兄弟的话,就说出来。”达鲁不花面色凝重,道:“这里只有你我二人,我就需要你一个答复,你嘴中出、我耳中入,绝无第三人知晓。”
乌思谋陵无奈地望着达鲁不花,不知这位老友怎么看出女史案中的玄机,于是叹了口气道:“你先回答我,你是怎么看出来其中有我的参与?”
达鲁不花目光复杂地看了眼乌思谋陵,道出了一句:“龙德宫旧人能见过林婉仪者,几乎都在北地,十年间存活能有几人,一个女史好歹也是从九品内命妇,岂能随随便便出现江南?恐怕这位女史,亦是你的杰作吧?”
“呵呵……不愧为达鲁不花,好缜密的心思,被你一言而中。”乌思谋陵笑道:“不错,这个计划准备部署了几年,女史也是经过精心挑选南朝宫中旧人,只不过是利用了南朝朝廷的矛盾而已,而正是这种矛盾,使咱们轻而易举地成功,就是这么简单!”说罢,他含笑看着一言不发、面色凝重的达鲁不花。
“难怪——难怪!”达鲁不花失声自语道。
“这也没什么,既然南朝职方司能在河朔、河东与燕山为所欲为,咱们又岂能毫无作为。”乌思谋陵得意地笑道:“上次被阿合马、贺率黑出尽风头,令我等蒙羞,这会也让他们看看咱们这些南面使臣,也不是白白空耗国孥的!”
达鲁不花对都元帅府负责内外的两大机构明争暗斗,丝毫不感兴趣,他在意的是在如此复杂规模的用间,他做为完颜宗弼的心腹,竟然事先毫无知晓,太让他感到意外了。遽然间,他萌发一个令自己不吝而寒的念头,历经数年结构的阴谋,绝不是乌思谋陵一人之力可为之,绝对不可能。
完颜宗弼倒底是想要得到什么?想想,他被自己的想法惊出了一身冷汗。
第四章
在各方面实力以不同目的地合力步步紧逼下,留给王泽还手的时间与机会并不多了,李长秋的请求,李纲的叹息,秦桧的暧昧,朝廷上下众生百态,令他尤是甚为感触,但是他仍旧犹犹豫豫,似乎还没有下定决心走出关键的一步。
正当朝廷局势变幻莫测之际,西北的天空再一次乌云密布,整个天下又开始了一场风云际会的洗牌。
当年金军两次南下,以宋政和年间夺取西夏横山之地为契机,欲约夏国皇帝李乾顺共同灭宋,但李乾顺却被宋军着实打怕了,更何况横山尽失,国内已无精悍之兵,亦无可供回旋险要,若要攻宋不仅要面对宋军精悍的西军,又要防备吐蕃可能的袭击。
李乾顺并没有被眼前的利益所蒙蔽,他在审时度势之后,决定在宋金之间保持着一种谨慎地观望态度,而且从战争中对两方出卖河曲马,尤其是进军第二次南征时,河曲马和精良的铁甲、狼牙棒简直成为宋军眼中金军马军的标准装备。自从宋室南迁后,陕西六路凸显金军侧翼打击之下,他仍然保持着有限克制,宋军在沿河、两淮与金军数度血战,陕西十万大军东调,他仍然没有对宋进行大规模进攻,只不过是打了几场有限度的侵扰战而已。虽然向金人称臣,节庆聘使互有往来,但辽夏旧情始终不能让金国放心。夏国如此暧昧的态度,令金军前方大帅非常不满,当年完颜希尹曾建言:“闻夏使人约大石取山西诸郡,以臣观之,夏盟不可信也。”
由此关系渲染之下,夏国边地将帅时常与南侵的金军发生小规模冲突,甚至有大规模的对抗。当年夏军大将李良辅奉命乘着金军全力南下会战沿河,邀兵河上要求金国忠心划分东北边地,金军边军根本无力支撑,无奈之下只有答应夏国要求。多年来金军主力都在河东、河朔方面与宋军作战,无力与西夏全力作战,更何况夏国拥有天下最好的河曲马,这是金军马队赖以生存的基本条件,因为金军马军都是铁兜重铠,手持重型器械,蒙古马矮小有耐力,却不能供全副武装的金军重铠马军冲锋陷阵,只有高大健壮的河曲马能够承载重铠马军来回几十个回合的冲杀,所以金国每每让步,前方将帅不胜其烦。
不仅是李乾顺,绝大多数夏国大臣亦是不信任女真人,由于他们立国已久,在心理上已经将宋、辽、夏三国看成古之三国鼎立,虽为西北蛮夷,但日承汉化、国有汉制,很多汉官包括相当一部分番官,其潜意识中亦是认为宋乃衣冠大乘正宗,夏亦是黄帝后裔、为汉之分支旁宗。女真为何物?不过是北朝契丹之下极北之地一小小蛮荒部族,与禽兽无异。
文化的认同与偏见有时候就是这样有趣,宋视党项为蛮夷生番,党项却自以为中华旁支,而视女真为胡虏杂种。
但李乾顺并没有放弃宋金激战,西军东调的大好时机,大面上还是顺从金国尊号,名气上响应金军由银州等地值下关中,拖住西军主力东进,实际上集结兵力,开始收复自宋夏开战以来丢失的领土和宋朝在边境修筑的城堡,都是一些不起眼的小规模战斗,持续了数年之久。或许是由于王泽、完颜宗弼的蝶变,宋军竟然守住三源地横山,当然很多边境城寨还是落于夏国手中。或许是王泽建言的缘故,也或许是朱影的影响,西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