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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的主张得到在场将帅的赞同,特别是侍卫水军的共鸣,也代表禁军中绝大多数将帅的态度,在他们这些将帅的意识中,要打就要狠狠地打,绝不留一分力气,让那些化外之人明白什么事天朝军威。
孙傅做为儒家信徒,却不能苟同将帅们的杀戮主张,他不悦地道:“嗜杀非仁者所为,将帅在外征伐,应以怀柔为重,体朝廷用心,当以万国顺服为旨,勿要枉杀生灵。”
赵鼎亦是赞道:“孙大人言之有理,孙子云:攻心为上、攻城为下。大军征战异域,应以怀柔开化蛮夷为上,多生杀戮只能引起无谓的反抗。”
张云仁对他二人的高论不屑一顾,朝廷宰执、尚书身居庙堂,对万里之外纷繁复杂的局势,了解能有多少,仁义对那些蛮横成性的部族能有多大渲染力,还不如趁着他们国小民寡,灭了算了。
李长秋看着南海地形沙盘,沉声道:“南海小邦,多未开化,服王化者不过聊聊,虽说征战以攻心为上,然对于这些蛮夷来说,首要是要以武力使他们臣服。宣扬教化乃大军要务,但必须给他们留下奉天朝者生、逆天朝者亡的念头,开化他们行礼仪,这是后话,当务之急是十余万大军如何孤悬海外征伐,一着不慎,后果不堪设想。”
十余万大军海外作战,这是朝廷前所未有的征战,仅仅凭借几个海外军州和并不能完全信任的藩国,是不可能长久支持的,纵然有侍卫水军的支持,大军也不可能完全有后方依托。实际上稍通军事的人都明白,这次远征肯定要就地取粮,换句话说就是对三佛齐不仅要灭国,而且要收刮他们民间的财帛充作军用,因为是否对三佛齐行屠族立威?这个议题已经被大多数人所默认,只是没有文官说出口罢了。
王泽以赞赏的目光投向李长秋,他亦是认为对南海诸国要是能有效控制的话,就必须先立国威,只要条件许可,他是不会介意这支远征军烧杀抢掠行为的,毕竟持续经年的万里远征,若想维持将吏士气,只能效班定远‘总大纲、轻小节’之法,不可能把人约束的太严了。再说他从内心深处也对爪哇岛上能说话的灵长类生物,有着本能地反感,国内还是有不少流民,为这个岛屿换换血也不错,省的以后这些劣等民族狐假虎威,威胁海外移民的生存。
李纲的目光扫了遍堂内众人,生硬地道:“此番出战非同寻常,大军孤悬海外,不能凡事通报朝廷,宣慰司亦不好节制,将帅虽说便宜处置,但还是要以仁德为重,切勿杀生太重。”
李长秋等诧异地看着李纲,又看了看王泽,他们的表情显得有些古怪。
王泽亦是神情复杂地盯着李纲,他能听出李纲话中的无奈,最后一句实际上等于默认了大军任何行为。无奈之举、实属无奈之举,是想万里之外,朝廷如何节制手握重兵的大将,还是顺其自然,反正能开疆拓土、为朝廷带来北伐的财源就可以了,至于擅开杀戒,以后自然会有朝廷律法、朝野清议。
既然枢密使定下了论调,那算是不用再讨论征战杀戮的问题了,接下来就是最后的问题……
,征伐终止点和军指挥使对战事总体构想。
这是一个新的课题,是由王泽对李纲与李长秋提出来,二人认为武官议战自国朝开创以来未曾所有,征伐终止点更是新鲜,但他们亦是认为可行,便将两件提议纳入议程。
王泽当先说道:“诸位,历来征战无不以国力未依托,所谓兵马未动、粮草先行,有多强的国力就打多大的仗。这次远征国内供给只能限于家书、器械,故而此战或可说是艺祖太宗开国以来最艰难一战,虽然新军制规定将帅可临阵便宜行事,但万里之外的征战,情况尤其特殊,朝廷不能不让将帅做出对战事的进行思路。”
“一个国家发动一场战争,是综合国力的抗争,如这场战争需要一千万贯,那么朝廷就有十千万贯,三佛齐仅仅有一万贯。纵然如此,但战争毕竟充满很多偶然,必须要精确计算从出发点到进攻地域的节止点,禁军的作战力与这个节止距离成反比,综合双方器械、兵力,各路将帅的配合、对战争节止点的认同,便可以计算出双方大致的成败,其中没有侥幸,各位不要心存任何幻想。”
虽然存在于现实中,但语言太新鲜了,很多出征将帅听的云里雾里,不知所以然。
第五章
“相公高见,万里远征的确需要将帅们对整个战局有清晰的构化,不然还不如留在国内,另派他人前往。”刘光世向来言语刻薄、直来直往,却又不乏几分圆滑,自升迁枢密院都参军副使,亦是不改禀性,一句话就得罪一片人,但却能够恰当好处地巴结上位者,但他是都参军司内元老派将帅中,对王泽今年所书《海外战争浅论》理解最深刻的一位。
“几天来,诸位将军纷议不定,还望相公指点一二。”
王泽笑道:“太尉客气了,在诸位领军大将面前,某岂敢擅称知兵。”
刘光世听着王泽的话,感到心中舒坦,朝廷中没有几位大臣能如王泽一般看重他们这些武夫,他不能不对王泽抱有一些好感,当下笑道:“相公,我等都是粗人,还望相公明示。”
王泽走到沙盘之前,道:“诸位请看,三佛齐横跨众多岛屿,防守不易,但要彻底消灭其国,凭借十几万大军异域远征亦属不易。以某愚见,大军在攻取三佛齐蛮王都城后,便可寻机停止用兵,选择其王族中多个幼年继承人,扶植亲宋势力掌握政权,如此以来即可威服南海诸国,又可显示朝廷出征乃顺天吊民伐罪之举,这就是战争的终止线,过了这条限度,很可能引起南海诸国的惊恐,反而导致朝廷国策让人忧虑。”
孙傅、李纲等人暗暗点头称是,如果战事顺利,远征不会超过三年,大军便可回国,扶植亲宋势力,对三佛齐实行肢解统治,对南海的长久稳定固然不利,但对宋军保持对南海的长久控制,却大大的有利。还有一个有利的是此战能培养很大一部分马步军精英,用于南方诸蛮夷地区和交趾方面。
在场的大臣们心中都明白,远征三佛齐只要战术得当,打败三佛齐装备简陋的军队,还是不成问题的,关键在于如何选择一个合适的时机,在对宋军有利的情况下,达成分裂三佛齐又不引起南海诸国过分反应,需要一位既了解南海行事又通宵外事权谋的人,但这不是今天的议题。刘光世身为副都参军使,他的身份超然,只为主持枢密军事会议,偶尔几句并没有过多建议,他要做的是在会后跟随宰执大臣上殿奏事。
上官云笑道:“有水军来回援助马步军,只要各位将军勿要孤军深入,我上官云自当竭力相助。”
广锐侍卫大军都指挥使张贤亮哈哈笑道:“有上官制帅在,可保南海风平浪静。”
上官云面露得色,浅笑道:“岸上还须张帅出力不是。”
二人相互吹捧,互有所得,甚是融洽,随即而来的是将帅们相互礼敬吹捧,使会议风向立即改变。李纲、王泽等没有出言阻止,战前各部将帅相互留下好的印象是必要的,战时他们很难有直接接触的机会,多是书信来往,有良好的关系,对于他们之间的配合有利无弊。
“不过大军出征烟瘴之地,还须做好万全准备才是,前车之鉴不可不虑!”王泽在他们说罢,有不咸不淡地补充了一句。
实际上这些已经被列入出征的首要准备,王泽不过是再次强调出来,表示朝廷对军中疫病防治的重视。历朝历代远征异域的战争,虽然大多以胜利而告终,但却往往损失惨重、士卒死亡十之七八,这都是长期在野外作战,卫生、饮食、防疫没有做好,导致军中瘟疫流行、军卒大量死亡。这次远征调集了大量的郎中随军,凤凰山书院也有精通医术的师生,专门成立了随军药膳司,并把郎中分配到镇一级的部队,而在营、队一级的部队中还专门培训懂得简单治疗和包扎的军卒,由国内带上大量防疫和清热解毒的草药。规定在南方作战的将吏,每人每天必须保证洗一次热水澡,每天都供应消暑避瘴的汤药,水军全力做好粮草牛羊的供应,而且军中不得擅自捕杀野生动物食用,以免传染不知名的疫病。
整整一日,对三佛齐的用兵政略基本上定了下来,下面的事就是让即将远征的将帅好生享受一番。由枢密院在双燕楼包下后楼,李纲、王泽等文官为参加远征的将帅设壮行宴,双燕楼的众多酒女和从官妓中调来的美貌官妓陪侍,使他们在美酒歌声中更加深了彼此的关系。
李纲实在看不惯这些边搂着美女、边豪饮谈笑的粗汉,尽管知道这是在增进他们彼此印象的机会,但他受不了。在与王泽出来后,便不耐烦地道:“看看这些色中饿鬼,简直是有辱斯文。”
王泽诧异地道:“大人何须如此?他们越尽兴,对战事越是有利。”随即又坏坏地笑道:“等他们到了化外之地,品尝了异域风情,或许会比今日还要有辱斯文。”
“德涵好尖刻……”李纲愕然回首,继而无奈地叹了叹,摇首洒笑不已。
次日,垂拱殿奏事,李纲与刘光世只是申述具体的用的策略,各军将帅之间的协同,王泽却一反常态地滔滔不绝讲述南海征伐的方略,孙傅、秦桧等偶尔插上几句,无非是拾遗补缺。廷议终于转到了至关重要的人事之上,倒底何人担任攻取三佛齐后,接手三佛齐分国与安抚南海诸国的重任,这才是朝廷内部执政关注的人事。
首先排除了蔡绛,包括王泽在内,宰执们都不认为蔡绛是合适的人选,他的能力只能用于做为副手掌控一个衙门,至于万里之外纵横之术,的确非他所长。在何人能担大任,几位宰执多日来已经初步有了一个共识,但还是存在一些争议。
赵谌如同入定般地听取他们的说辞,并一一准奏,王泽所言亦是毫无反驳。
“陛下,臣以为三佛齐蛮夷小邦,王师所到必然望风披靡,时下最关紧的事就是如何分化其国,使之不能具有与朝廷水军抗衡的实力,再者还要安抚南海诸国,尤其是占城、暹罗、交趾等国,此非寻常人所能为之,亦非一人所能为之!”
孙傅道:“王大人所言甚是,大军不可能久悬异域,当在朝廷威名冠盖南海之际,速速收兵,这才是上策。”
赵谌毫无表情地道:“以宰相之见,何人可担次重任?”
孙傅微微一怔,目光扫了眼李纲,这才慢吞吞地道:“万里奔劳,恐长者不能重负。”
王泽轻轻点头,长者不能负万里重任,这是他们之间的最少有异议的话题,毕竟五六十岁的老人,不堪受大海风波之劳苦,年轻一些就另当别论了。
赵谌亦是面有难色,道:“如宰相言,朝廷哪里有这等人物?”
“王云等礼部官或可?”谭世绩插了一句,但口气并不坚决,似乎还有一些犹豫。
“礼部官中何有通晓南海政务之人?”秦桧不咸不淡地反驳了一句。
自王云担任礼部尚书,整个礼部的事务转向以金、夏两国为主,至于南海诸国事务,一直以来礼部不加重视,成立南海宣慰司后,礼部正好将南海事务给了宣慰司,图个自己省心,王云更是擅长与女真人打交道,根本不屑与那些化外小邦来往。
“那以爱卿之见,朝廷何人可但此任?”
秦桧望了眼王泽,稍稍犹豫后,断然道:“臣以为枢密院都承旨李长秋可但此大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