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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多谢都元帅郎君,多谢达鲁不花大人,在下定然为大金肝脑涂地……”
在那中年男子罗罗嗦嗦之际,达鲁不花的眉头微微聚蹙,他的脸虽然仍旧挂着笑容,但心中感到一阵厌烦。
他面前的这名官员姓刘名震,中书省官员,是他经过几年时间从州县官,用大把的银钱为他通融官场,才得到这个枢要职位的,现在是到了回报的时候了。不过,他对刘震的人品不以为然,一个靠着敌国发家的人,他的人品又能好的哪里去,同样不可能忠于金国,对于刘震是既防又用,既要威胁又要利诱,待之如养鹰犬。
“刘大人的忠心,都元帅郎君自然是体会得到,自然会对大人青眼有加。”
“蒙都元帅郎君信任,在下当为大金效犬马之劳。”刘震心中不以为然,为女真人效命不过是为自己的前程与财帛享用,压根就谈不上忠心,达鲁不花的这番鬼话,他就从来没有相信过。不过既然是互相利用,场面上的话还是要说的,既然说了,受宠若惊的话更要说。
达鲁不花淡淡一笑,有些神往地道:“早就羡慕凤凰山书院,只是无缘一游,聆听当世大儒的教诲。”
北方部族向慕汉化的不是一个两个人,而是相当一部分受过教育的人,越是身份地位高的人,越是仰慕汉人文化,达鲁不花有此心境,刘震并不感到诧异。于是笑道:“这又有何难,大人若是有空,在下亲自奉大人前往凤凰山书院一游,盘庚小住数日,听一听几位大儒讲学布道如何?”
达鲁不花闻言大喜,抱拳道:“那就有劳刘大人了。”
刘震呵呵笑道:“举手之劳而已,大人何须客气,让下面的歌女们上来唱一曲,今夜不醉不归。”
达鲁不花点了点头,满意地笑了,他的眼光转向远处的行宫,意味深长地道:“那就不醉不归。”……
王泽完全不知道湖面上的这场正在进行的交易,他独自坐在朱影的寝宫卧房中,自斟自饮着甘醇的皇家御酒。
今天给他的惊喜实在是太多了,前世不能得到、今生做梦都在想柔情佳时,此刻赫然展现在他的眼前,这绝不是做梦,的确是身处真实的飘飘仙境之中。
南袖行宫别院实际上就是朱影在宫外设立的私宅,朱影不顾大臣台谏的劝谏,耗费内库巨资,如此坚决的建造这处雅致华丽的行宫,严格地筛选宫人,难道是早就有了与他私下欢好的打算?
“我都在想些什么啊!”暮然间,王泽的心头不再是风花雪月,方才沉迷于月夜春宵的激情,渐渐淡了下来。他站起身来,走到窗前,双手用力地拉开了沉重的松木雕窗。扑面而来的是玄武湖带有阵阵凉意的夜风,他禁不住打了个冷战,脑子逐渐清醒起来。
“我这是在做什么——玩火、玩火,简直是在玩火……”王泽被自己今天的所为惊出一身冷汗,朱影——如一道亮丽的魅影,让他前世今生欲罢不能,无论他看中、喜欢任何女子,但他的心中仍然都有朱影那一抹亮丽的背影,这一点他并不否认,也不打算自欺欺人。
有幸前生世相识、今生相遇,穿越近千年的缘,就在此时此景,心仪已久的玉人即将出浴,说不动心是掩耳盗铃,他自认自己不是柳下惠,但也做不来他不能去做的事情,能与朱影双宿双飞的期盼,不是百年的愿,而是千年的盼,但他有感于今生这份缘却无法真正拥有这份完整的情感,得到朱影那如花似玉的娇躯已经不是可望不可及,反倒是玉人主动的投怀送抱。
但是,现在他不能这么做,无关乎朱影许久以前或是今日出于何种目的,他都不能越过这一步。不消说其它的任何想法,尽管南袖行宫中的内侍、宫女都是经过朱影精挑细选的人,但谁又能保证一个人能够永远地守口如瓶,或不是在一个偶然的机会里说露了嘴,这种事是迟早会走露风声的,执政大臣与皇太后有私,一旦败露的后果他想都不敢想,他拥有他的理念和十余年为之所做的一切成果,他绝不能冒着天下大不违的风险,即使是他心爱的女人也不能让他放弃,当然他也没有放弃的勇气。
“要是我们今生都出生在平民之家,那该多好啊!”王泽已经彻底恢复了理智,他深深吸了口潮湿的湖面吹来的风,缓缓地关上窗户,自言自语地道:“天色还不算晚,还不算太晚!”
当朱影身披黄色轻纱披膊,面色潮红地来到卧房,却是人去室空,她痴痴地望着望着桌上的残酒,那张未施粉黛清丽精致的脸颊,划过两道清亮的泪痕。
第四章
大内睿思殿内,赵谌端坐御座上,神色黯然、眼敛低垂,似是老僧入定一般,既没有年轻人的青春活力,也没有帝王应有无上威仪。
孙傅、李纲与王泽三人站在案前数步外,听着一名侍从官滔滔不绝地读着新官制的名称、职事与差遣权力的详文,他们的脸上都没有任何表情,但各自的心思却是如翻江倒海般地涌动。
良久,侍从官读罢,将一本帖黄折子小心翼翼放在御案上,悄悄退了下去。君臣谁也没有率先开口,大殿内气氛有些压抑。
“内务府各衙司筹办进度如何了?”
李纲暗自叹息,赵谌开口第一句话,竟是关乎皇家利益攸关的衙门,对宰执、部院设置毫不放在心上,令他大为失望。
孙傅淡淡地看了眼王泽,又瞄了眼李纲,应声道:“陛下,内务府司所衙门已按条例章程成立,各衙署亦在交割办理中,只是殿前司对班直侍卫划归内务府统辖,颇有异议,所应各项事宜正在商讨之中。”
“陛下——班直乃天子近侍,殿前司总禁内师旅,共担京畿拱卫,班直理应由殿前司治辖内务府乃总管大内庶务衙门,已经纸张入内内侍省与内侍省、宫中各局,岂可再统帅天子近从、皇家卫率。”李纲身为枢密使,总天下军机,涉及军务是他份内之事,何况他从内心反对把皇家卫率划归内务府,使枢密院和殿前司失去对这支劲旅的统辖。
王泽心念微动,意味深长地斜了眼李纲,暗道他李纲也怀有那么一点点权位名利之心,不过是说的冠冕堂皇而已,嘴角闪过莫名其妙的笑容。
孙傅颔首到:“李大人乃老成之言,内务府掌宫禁事务,断不可委以兵要,还望陛下三思。”
赵谌却出人意料地道:“唉——既然设置内务府掌管大内庶务,那班直侍卫的名籍、日常差遣事务就应当由内务府办理,殿前司亦不需太多繁琐事务,朕看这件事就这么定下来,班直侍卫宫中宿卫由内务府办理。”
王泽心中惊诧,暗自惊讶赵谌怎能想到这一层,内务府的设定本就是由皇帝直接操纵,外朝全然不能干涉内务府事务,这是他剥离内外朝,限制皇权的本意,任由皇帝在一片被限定的小天地里胡闹,只要不干涉外朝就行了。没想到赵谌竟然顺水推舟,借着内务府的设置,绕开同样是内臣体系但参与外朝政务的枢府,将班直侍卫从殿前司分出,再无顾忌地调遣,尽管班直侍卫是皇室宿卫,但仅此而已,调动符旨由枢密院与殿前司掌控,即使是皇帝,亦不能无两府执政不知情况下随意调遣。这下子可好了,皇帝在没有外朝执政和御史谏官控制下,掌握了一支不算大却非常犀利的精锐力量,不能不让人暗自恐慌。
他细细揣摩赵谌下一步倒底如何运筹,何方高人在幕后为他出谋划策,有小人在皇帝身边构陷,这是国事纷乱的根源所在,而这一切似乎都是围绕着他展开的阴谋。赵谌后面的人绝不简单,借力打力,用王泽限制皇权的策略,反过来反而加强了皇帝的权力。不简单,绝不是简单的人物,到倒底是谁?他想到这里禁不住吸了口凉气。
李纲目光复杂地看了看正在出神的王泽,他何尝听不出来赵谌的弦外之音,对于设置内务府的真正目的,他看到限制皇权这一层,却没有真正看透王泽的意图。他对班直纳入由内务府极为反感,这倒不是因为消弱枢密院权力,而是皇室专兵对文臣治国不是一件好事,再说他也隐隐嗅到其中针对王泽的味道。
孙傅皱着眉头,道:“天下戎旅自有枢府、三衙总之,此祖宗法度,内务府设置乃总皇家庶政,岂可委以兵柄。”
赵谌不想孙傅坚决反对班直归内务府管辖,再加上王泽、李纲二人的力量,他亦无可奈何。
当孙傅说罢,王泽脸色稍贾,既然李纲、孙傅态度鲜明地发对,他可以暂时放下了心,宰执重臣反对,毕竟皇帝亦不能随心所欲。
“臣亦以为孙大人之言甚是妥当,祖宗安邦之法不可轻动。”王泽果断地进言,既然皇帝出招,他焉有不还之理,所谓来而不往非礼也。
赵谌一阵难堪,胸中憋了一口恶气,狠狠地瞪了王泽一眼,心中对三人大为忿恨。
“陛下,新官职由宰执、尚书商讨条陈,不知陛下以为可有不妥。”王泽毫不避讳赵谌的目光,尽管他心中有些忐忑不安,但他还是果断地开始进逼。
新官制各项条陈,是具有代表性的重臣共同商讨地结果,可以说是王泽在坚持自己理念核心之下,与朝野各派势力达成的妥协,是顾及大多数官僚的利益。是有一些人暗自反对,但那些人亦是不敢过分出头,平白得罪一些看不到的既得利益者,便是皇帝也不能不顾虑三分。
赵谌无聊地看了看王泽,懒洋洋地道:“兹事体大,容朕三思。”
“请陛下圣裁……”
待王泽三人告退后,赵谌才起身回到阁子中,邵成章早已在里面等候,见他进来,忙躬身接驾。赵谌心中带气地坐在软榻上,有点心不在焉地问道:“查清了吗?”
邵成章眼皮微跳,垂首低声道:“奴臣无用,二位相公之事目前还没有任何头绪。”
“废物,难道皇城司养的都是一帮饭桶不成?”赵谌重重地拍在榻上,脸色变的阴沉可怖,目光也变的饶是凶狠。
邵成章吓的‘扑嗵’跪在地上,颤声道:“奴臣无用、奴臣无用,只因李相公与王相公乃朝廷执政,皇城司胥吏、铺兵不敢造次,要是一个不小心,便会被执政当街仗毙……”当他偷眼看到赵谌阴冷的脸面时,发现皇帝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看,不敢再说下去了。
尽管皇城司有监视京城百官的使命,由于朝廷沿袭的是文官制度,两府执政、六部尚书完全可以找茬将监视之人处死,这是皇城司胥吏、铺兵最忌惮的差使,每每轮到这样的差使,都是相互推诿、不敢接下,生怕一个不小心被执政当中仗毙。即使是没奈何接下差使,亦是小心翼翼,躲得远远的,生怕被人发觉,怎么能察访到真实情况。
赵谌接过尚膳局女史递过的茶水,品了一口,‘呸’地吐了出来,把杯子狠狠地砸在地上,骂道:“这是什么茶,竟然拿这等货色欺君。”
女史吓的面无人色,一下子跪在地上叩首不已。
睿思殿使慌慌地跑了进来,看到赵谌面色铁青,马上明白怎么回事,忙道:“陛下息怒、陛下息怒,奴臣这就让下面换来。”说着,对跪在地上瑟瑟发抖的女史道:“还不快去。”
“是、是……”女史如获大赦,慌忙地收拾破碎的瓷杯,退了下去。
“你也下去吧。”赵谌没好气地对睿思殿使道。
“是,奴臣告退——”
邵成章冷眼看着这一幕,暗付这哪里是在训斥睿思殿的女史,分明是没地方发火,正好女史赶了个正着,成了替罪羊。
“朝廷宰执好大的威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