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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位心腹重臣异口同声地要求处死完颜昌,令完颜亶大伤脑筋,他已经说的清清楚楚,没有确凿的谋逆证据,他不能开斩杀都元帅的先例。尽管上任都元帅完颜宗翰实际上死在他的手中,但在外人看来却是间接死于完颜宗磐等人手中,与他没有多大干系。
完颜宗弼与萧仲恭默然不语,有两位文官打头阵,他们执掌内外兵权的大将还是少说为妙。
“左副元帅可有计较?”完颜亶决定在征求完颜宗弼意见后,再做决断,因为完颜昌之后,完颜宗弼已经成为都元帅府第一大帅。完颜宗弼在这次几乎没有发生变数的政变中,发挥了决定性的作用。没有他决绝果断,改都元帅府行文由左副元帅署后,断然北上,以左副元帅的身份收下上京四辅军帅。的确令他对完颜宗弼的忠勇甚是嘉许,但内心深处却隐隐种下对完颜宗弼杀伐果断的深深忌惮。
既然皇帝问话,完颜宗弼再无顾虑,道:“挞懒与蒲鲁虎、讹鲁观不同,其罪不致死,处置都元帅也须谨慎万分,切勿造成军心惶惶。臣正彻查挞懒提议割让河北二路之事,一有挞懒交通南朝阴事,便可任凭陛下处置。当务之急,应是安抚人心,谋划收复河朔各军州。”
一日之内扑杀两王,上京是看似平静,暗中却是形势汹涌,与完颜宗磐、完颜宗隽有来往的贵族大臣莫不人心惶惶,有些人已经开始暗中集结家奴部曲,分发兵甲。若不安抚人心,万一有人发难,势必为完颜宗磐、完颜宗隽残余势力所趁。
完颜亶思量良久,才慢吞吞地道:“左副元帅所言甚善。”
完颜宗弼得到完颜亶的肯定,精神一振,继续道:“陛下,臣以为当务之急,应安抚百官,除二贼死党外,其它概不追究。挞懒事由未定之前,当稳其心,免生变数。”
萧仲恭亦是道:“陛下,左副元帅所言乃老成谋国,然挞懒无论如何,不可使其居于都元帅府执掌帅印。”
完颜宗弼闻言心下暗喜,倒底是没有白结好萧仲恭,关键之时自己不能说的话,有人帮衬毕竟是好事。完颜昌一去,整个金军将帅中最有资格登上都元帅帅座的只有他一人了。虽然早知道他自己会成为都元帅,仍然是忍不住一阵难以压抑的狂喜。
完颜宗干见完颜宗弼说的倒是目前上京实际局势,一旦处治不好,将会引起女真各部之间的大规模火并,这将动摇金国国本,他亦不愿看到这样的局面产生。于是顺着萧仲恭的话道:“武术、都点检,以为当如何待挞懒?”
完颜宗宪抢先道:“即暂不能处置,当贬之。”
完颜宗干有些吃惊,完颜宗宪是最坚持主张重惩完颜宗磐、完颜宗隽与完颜昌三人的。论道起来,他要杀完颜昌三人只是为公,而完颜宗宪可是国恨家仇,按常理他应是当场抗辩,不想态度也软了下来,令人匪夷所思。
四位心腹重臣的态度令完颜亶颇为高兴,毕竟他崇尚汉家宽容,没有得到挞懒必死之因前,他不愿担当诛杀都元帅的恶名。完颜宗干与完颜宗宪的立场,他又不能不有所顾虑,看他二人改变态度,当即笑道:“好、好,阿懒之言,甚合朕意。既如此就让挞懒出京南下任燕京行台尚书省左丞相。”他的目光转向完颜宗弼,温声道:“沈王久历军旅,战功卓著,身浮众望,当除元帅府都元帅,望沈王自勉。”
完颜宗弼当即拜倒在地,故作惶恐地道:“陛下,臣何德何能,堪当元帅府大任,望陛下另选贤将任之。”
完颜亶浅笑道:“非卿何人可堪此人,都元帅平身。”
“谢陛下——”完颜宗弼就势站起身来,想到完颜亶一句平身,自己奋斗二十年的夙愿,终于姗姗而来,心情是万分激动。想到王泽从容不迫的的笑,玉帘后传出的那刻骨铭心的音律,还有马上又要南下驰骋沙场与王泽较量,胡须不由地轻轻颤抖。
“陛下,如今首要之事,乃都元帅火速南下,整顿各路兵马,随时听侯陛下收复河北二路的诏旨。”完颜宗宪阴郁地道:“只待张通古回返,问明南朝虚实,便可出战。”
完颜亶目光深邃地看着完颜宗宪,温声道:“想以河朔地与宋人,卿以为不当与,今复取之,是犹用卿言也。卿识虑深远,自今以往,其尽言无隐。”
完颜宗宪感激地道:“陛下过誉,臣本份使然,自当尽言无隐。”
“烦劳都元帅携挞懒南下,整顿各部兵马备战。”完颜亶饶有意味地望着完颜宗弼,渐渐地露出一盏难以捉摸的笑容
“臣——遵旨。”完颜宗弼心中闪过淡淡的苦涩,尽管收复河朔是他既定的策略,但与王泽、朱影为敌毕竟不是一件快事。
他早就明白在下蔡之后,他和王泽已经成为真正的、生死较量的敌人了。
第九章
金天眷二年末,完颜亶大赦天下,加封有功之臣,昭告贬挞懒为燕京行台左丞相。诏命新进都元帅府都元帅,越国王完颜宗弼携新任参知燕京行台尚书省事张通古、左丞相完颜昌率数千女真骑兵南下,召会元帅左监军完颜阿离补、元帅右监军撒离喝、元帅左都监大捈霸в叶技嗤暄栈钆⒑航!⑼醪⒗畛伞⒖籽逯邸③聿⑿刑ㄆ秸抡孪舯Α⒁苫曰嵘逃谘嗑┐笮烁
完颜宗弼面对金军各大帅与行尚书台执政们,没有多言,只是传谕道:“大金皇帝陛下怜惜天下生民苦于战乱,与南朝河北二路,以求南北罢兵通好。南朝不思顿谢天恩,反是檄文诏令,驱逐旧守,辄置守戍,图谋燕云。上谕都元帅府檄调诸路兵将,趁其部署未定,当议收复,诸公勉之。”
宋金两国议和条约墨迹未干,宋、金两军都在频繁调动,边境遽然紧张。
秋寒料峭的燕京大兴城仍是一片肃杀。后半夜响了几声闷雷,接着扯起漫天丝丝冷雨,天气越发显得贼冷,直冻得狗缩脖子马喷鼻,巡夜的更夫铺卒一挂清鼻涕揪了还生。
外面的秋雨还在沥沥哒哒,街道上的行人还是渐渐多了起来。
“秋雨无情,下一场天就要冷一场了。”
完颜昌在燕京的府邸客厅内,坐在椅子上,双目微闭,捻须打量着杜如松上首坐着的白袍青年,他没有理会此人是谁,在入厅就坐时白袍青年落落大方地坐在杜如松上首,令他吃了一惊。既然杜如松代表着大宋朝廷,那这个神秘的青年必然是南方使臣,其身份必然不低。
“杜先生要见本帅何事?”完颜昌的声音阴沉沉的。
“一别数月,都元帅郎君憔悴许多!”杜如松与完颜昌本是利用关系,不存任何好感,但他看到上次会面时神采奕奕的完颜昌与今日所见面色憔悴,须发花白的完颜昌,竟是判若两人。虽是敌手,但完颜昌毕竟是战功赫赫的金军大帅,想当年亦是叱诧风云的翘楚人杰,同为武人,感伤时景,不由地暗自怜惜,言语中确有十分的真诚。
完颜昌心下悲凉,口上却道:“本帅以不是都元帅了,现任行台尚书省左丞相,先生勿要再以元帅相称。”
“都元帅何故如此消沉,在下虽是宋人,却也敬重都元帅乃豪杰之士。”白袍青年终于开口说话,一开口就令人感到非寻常之辈。
完颜昌目光冷冷地盯着他,沉声问道:“敢问尊驾高姓大名?”
白袍青年毫不避讳地迎着那道久历沙场,足以令常人为之胆怯不已的目光,反而玩世不恭地浅笑道:“在下姓张名阶字子升,大宋修武郎、閤门祗候、宣节副尉,差充兵部职方司同提北上燕山北面使臣一行事。”
原来正是南下的张阶,他当日得到塘报后,知道杜如松已经由行在北上,便与他在金国称之为大兴府的燕山会合,经过权衡之后,他决定前来劝降完颜昌,他知道完颜昌虽然失势,但毕竟曾经担任过都元帅,如果能够南奔投靠朝廷,无论如何对于金军士气绝对是一个沉重的打击,所以才毫无顾忌地报出一大串官职差遣。
完颜昌面上不显山水,心中却暗自惊诧。军中时常提到的南朝在金国主要间谍头目之一,而且是带有传奇色彩的一名高等间谍,竟是公然现身于自己的面前,实在是太意外了。他几乎要控制不住自己,而将眼前的这个南朝职方司北面使臣头目拿下,最终还是压制住自己的冲动。今非昔比,他已非都元帅,而是朝不保夕的待罪之身,其罪不在南朝,而在于皇族纷争。张阶既然敢来,必然身负说他使命,不如权且忍耐片刻,权衡利弊再说。
“这么说贵使可代表南朝言事?”
张阶不介意完颜昌冷冰冰的问话,淡淡地道:“在下虽官职卑微,但此行却是受大宋朝廷王相公钧令,前来拜会都元帅郎君。”
完颜昌诧异地道:“王相公,莫非是王泽?”
“王相公正是在下恩师。”
“噢——,贵使是王泽的弟子,没想到、没想到啊!”完颜昌干咳了两声,以手唔嘴,代为掩饰惊讶表情。
张阶嘴角闪过一道尖利的笑,不急不慢地道:“恩师书信传言,对都元帅郎君倡议归还河朔之德,感知切切。言金主气度狭隘,不容国之良将,当年都元帅郎君何等豪杰,虽朝廷诸公与都元帅为对手,却敬佩万分。闻都元帅无辜被贬,兀术郎君正在收集都元帅历年所办事宜,恩师心自不安,恐金主对都元帅郎君不利,故遣在下前来,请都元帅郎君南下相会玄武湖畔,也好共同泛舟会饮。”
完颜昌神情间微微动容,他并不全然相信张阶所言,但他肯定的是自己若南下奔宋,必然会被收留,毕竟自己曾为都元帅,身价不可谓不高。不然王泽断不会冒着暴露职方司重要使臣的险招,来游说他南下。
张阶并不需要完颜昌立即表明态度,叛国对于一位重臣来说是无可奈何的选择,完颜昌身为女真皇族,不到最后关头,要他南下奔宋,实在是天方夜谭。
“近来南朝职方司在河东、燕云诸路,风头甚健,兀术正在加强力量对付,你倒是有些胆量,竟然在他的鼻子底下走动。”完颜昌望着张阶,不怀好意地笑了。
张阶并不吃完颜昌那一套,他明白对于完颜昌而言,他是最后的救命稻草,断不会轻易掐断这根连接宋朝容身之地的线,当下面色从容地道:“多谢都元帅郎君夸赞,两河、燕山的使臣们些许小事,竟让都元帅郎君看在眼中,惭愧啊!不过在下这颗头才被出价一千贯,是不是有点太低了?”
他嘴上说的轻巧自若,心下却恨的咬牙切齿。就在不久前,职方司两河司河东房遭到金河东南北路都统司的突然打击,河东房几处重要据点被端掉,河东房知事石全义殉国,十几名重要使臣或叛或亡。最可恨的是,职方司两河司竟然不知道谁人有如此通天的本事,竟然准确地得到河东房各处重要据点的详情,摸清石全义召集河东房各处使臣在祁县会商大事的时间,结果被大队金军包围,河东房几乎被全歼。
想到河东房叛变使臣,金人此时恐怕已经详知会议所商内容,张阶不免忧虑重重。
“连我这个都元帅竟也被瞒在鼓里,好手段。”完颜昌饶有兴致地看着张阶,别有意味地道:“贵使可要处处小心,一千贯虽不多,却也不少了,难免有见利忘义之徒。”
张阶一怔,原本以为完颜昌身为金军最高统帅,破获河东房必然是他的杰作,没想到听口气,竟然不是完颜昌干的,更离奇的是完颜昌似乎也是事后得知,而且言谈之下颇有怨恨之气,可见此事幕后主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