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行,不过是时间问题。还有的就是举荐岳飞之事,当他建议用岳飞平定江南各处匪患的时候,的确是忽略了这位令他敬仰大将的性格,深感若是不加节制,岳飞很有可能躲不过他历史的宿命,尽管物是人非,但人的命运却有与历史着惊人的一致,他不能不深以为忧。
“弟子明白,自公文上遣岳飞正领镇南军节度观察留后、封爵位加食邑,便可看出朝廷的不满。”
王泽笑道:“对——你能明白很难得,往下说说看。”
李墨涵脸面微热,毕竟是事后诸葛。“以岳飞之功,剿灭江南西路、福建路几股流串军匪,朝廷不吝赏赐,岳飞得以位列都校,剿灭杨幺,稳定沿河后方,大功一件,就是给个节度使、开国郡公亦不为过。为何朝廷此番如此吝啬,而又为申斥王躞等殿前司诸将久战无功,这不是明明有人对岳飞不明朝廷意图的不满吗?”
王泽再次拿起都堂的公文,又看了看,重重地扔到桌面上,轻蔑地笑道:“有些人想的就是太多了,弱用于治国待人,真是朝廷之大幸,唉——!可惜,可惜呀。”他说着以指尖轻轻弹着桌面,若有所思地道:“三年内绝不能让岳飞出任侍卫大军都指挥使,王躞也不可以,他二人都不可以,文渊拟草奏折,请朝廷调岳飞入江浙平息匪患。”
“江浙并无大的匪乱……”李墨涵一怔,正要往下说去,却在瞬间明白王泽用意,现在力抬岳飞出任都指挥使,只能使岳飞遭到更多人的嫉恨,而王躞暂不出任大军都指挥使,却是自然而然,也可以说是受了岳飞的连累。王泽是要将岳飞调到身边,可以说是在保护岳飞,不知岳飞能不能领受王泽的这片成全之心。
“不谈这些了。”王泽又拿起桌上的一份塘报,翻开细细看了一遍,斜眼看了看李墨涵,又道:“水军独立成军后,上官龙云做的不错,各支侍卫大军相继成立,不知在长岛设立水师大营事宜进度如何?”
李墨涵这才想起来昨日自己从上官云那里回来,原本是要向王泽禀报侍卫水军都指挥司在莱州长岛建立独立直属都司的‘玄旗’军事宜。于是道:“上官太尉五日后亲自奔赴莱州,长岛上水军码头与各水寨正在如期营建,恩师的烧制红砖、水泥的法子一并用上。不过上官太尉说,双道铁轨糜费太甚,水军恐怕无力承担。”
王泽笑道:“难为他了——不过,码头向船上运货可以考虑以齿轮、钢绳、铁轨来完成,这样会节省人力、物力,还有上货的时间。”
原来王泽在水军独立成军后,利用自己对水军的绝对影响,让上官云派高繁林在莱州沙门刀营建水军大营,并该沙门为长岛,意图以水军船队可以在沿海随意登陆,袭击河北两路及燕云的优势,在海上牵制金军,使之在沿河不敢展开过大的行动,造成后方空虚,被宋军水军所乘。水泥、红砖等都是用于建造码头、城寨、道路所用,至于双道铁轨也是王泽试行,以马拉大车,在铁轨上运输将吏、物资,成功后再建议朝廷向全国推广。但铁的产量不高,糜费实是过大,入上官云等人也看不到速度与时间所带来的费效比,更重要的是王泽暂时还没有太好的增加铁矿产量与提高铁质的方法,这还在他弟子们与冶铁工匠的研究之中,所以王泽没有刻意促办水军的双道铁轨。
“弟子明白,明日弟子就赶赴明州。”
第八章
“不用了,为师修书一封便可,当务之急还是海事贸易、船队必须南海建立城寨据点。嗯——上官龙臣这次出海,水军务必在通商航道上建立一两个城寨,不管他是抢还是贿赂当地酋长,必须要为水军建立几处立足点。”说到这里,王泽视乎又想起了什么。问道:“对了,余杭的杜氏案查的如何了?”
李墨涵听王泽问起余杭县近日正在办理的恶霸案,在他看来不过是寻常事务,不知王泽为何如此上心,在说着经营南海得大事上,突然把话题转到了一个县城得治安上。但他还是正儿八经地道:“余杭曾知县正在审理当中,不过已经可以结案。这伙欺行霸市、为祸地方的贼厮被曾知县扑拿后,乡人大悦,纷纷举报其恶状。”
“曾言断出杜氏一门多少罪状?”
李墨涵稍稍沉吟,道:“曾知县据情断定以杜七嫂为首的杜氏恶霸,准备下‘十恶判词。’。自设牢狱、刑施无辜,停塌私盐,坐夺国颗,私设税场、拦截商旅,估强习霸、豪夺民业,诱掠奴婢、贩卖人口,夺人妻女、毁人家庭,故违国法、私宰耕牛,虚创公益、敛索民财,私行文引、伪造官书,勾结县蠡,贻毒地方。”
王泽听的不吝动容,怒骂道:“这等恶霸,早就死有余辜,按律当如何处置?”
李墨涵道:“首犯杜七嫂当斩,次之其子杜炎、杜生、孙杜十三、弟马荣贵编管远恶军州服役,从人按刺配、徒、杖,有人命者按律斩。”
“太轻了,太轻了!按律法处置的实在太轻了。”王泽摇了摇头,寻思片刻才道:“如此猖獗的恶霸,为祸乡里多年,主从犯应当按律加刑,从犯中重要人物一律与主犯同罪,重重处置后再挫骨扬灰,以警示后人。骨干从犯一律处斩,其余从人全部杖一百后,刺配远恶军州供军中役使,遇朝廷大赦不得免。”
王泽用刑之毒、立意之狠,李墨涵不仅为之倏然。他心有余悸地道:“按律当如此,岂能律外加刑?”
王泽不以为然地道:“大宋律令定的甚是太轻,不足以震慑凶顽,此恶霸遍地之根由。是想一个家族没有显赫门第,亦没有勋业功名可以依仗,竟得以嚣张地方十年之久,恶首竟然是一妇人‘十恶’中一条足以斩首犯,难道你不觉得其中缘由耐人寻味。”
李墨涵不敢多言,垂首不语。
王泽忽然大笑说道:“一个小小的平民,并无人可依仗,竟在乱世为祸地方,数任知县竟不能弹压,反倒是被挤芮而去,可笑之极,可笑之极啊!”
李墨涵灿灿陪笑道:“恩师说的是,历任知县的确是尽是书生,不能尽亲民恩泽,亦是无力于为祸乡里恶霸相斗。”
王安自外面进来,在公厅门口停下道:“公子,吴宣臣在外求见。”
王泽淡淡一笑,对着李墨涵诙谐地道:“船队该出海了,吴宣臣也坐不住了,不请自来,既然如此,那就请吴三公子进来吧。”
吴宣臣面庞本黑、身躯肥胖,今日却穿了一套上等素白湖丝锦袍,将他衬托的越发黑胖,引的李墨涵强忍笑意。王泽却对吴宣臣这种打扮颇感兴趣,黑白配引人注目,不失为商人手段。
吴宣臣向王泽行晚辈礼后,有与李墨涵见礼,这才站在一侧。
王泽道:“三郎何须客气,请入座。”
吴宣臣躬身道:“在世叔面前,岂有小侄的座位。”
王泽笑道:“贤侄无须客套,但坐无防。”
“多谢世叔。”吴宣臣坐下前又向李墨涵拱了拱手道:“世兄请了。”
“季叔,不知此来所谓何事?”紫溪盐场已经交割,海船商队业已准备出航,两件大事让吴宣臣占了极大的便宜,王泽暗自寻思世家子弟办事就是便利,寻常人白手起家,较之他们不知道要艰辛多少,他们倒是能便利地走上层路线,就是他自己亦是不能不给几分好处。
看王泽问话,吴宣臣忙直起身子,恭敬地道:“家父与叔大人得知世叔筹办书院,宣扬文教,特命小侄为书院捐赠钱一万贯,布帛百匹,以为世叔尽些绵薄之力,望世叔笑纳。”说着起身从怀中掏出礼单,恭恭敬敬地奉上。
王泽没想到吴宣臣今日为送礼而来,上次吴宣臣并没有向他行贿,只是带来一些土特产。这会吴家得那只老狐狸倒底用的何等心思?他飞快地思量吴宣臣今日为何送来如此重礼,难道另有所求。但他瞬间又否决了自己的猜想,吴宣臣打着其父与吴敏的招牌前来,必有深意。这份厚礼既然是脱所捐赠书院,他也没什么好拒绝的,一万贯可以购置二十所大宅子,不收岂不可惜,反正书院正需用钱之时,又不是落在自己腰包里,大不了在功德碑上留在吴家的名字罢了。
王泽微微点头,当李墨涵接过礼单后,他才慢悠悠地道:“如此贵重之礼,岂敢承受,本官代书院士子谢过令尊与吴大人。”
吴宣臣见王泽收下,当然欣喜,当面受用这表明王泽已经不当他为外人。忙道:“家父言与叔大人本乃读书人,世叔虽俸禄优厚,然为官清廉、多资助贫苦。办理书院本乃宣扬文教之幸事,却耗费财帛颇大,叔大人与家父商议,奉上些许心意,使书院置办些田产。”
“难得令尊与吴大人有如此心意!如此就愧受了。”王泽淡淡地笑道:“季叔准备随船队出海?”
“正是。”吴宣臣坐下后道:“小侄此番也要领略一番域外风情。”
“出去闯荡闯荡未尝不是件好事。”王泽点了点头,又道:“临行回京见到吴大人代本相问好。”
吴宣臣眨了眨眼道:“小侄正是从行在赶回,叔大人使小侄代问世叔安好。”
“哦。”王泽立即悟出吴宣臣话中意味,吴敏的问候与吴家捐赠书院钱帛如何这般巧合,略略迟疑下心下明白自己应当有所决断。
“与吴大人多年不见,不想今番吴大人方才回京,本相却是牧守地方,锵磋若失。想朝廷诸般制度,军制为先,张大人卧病不起,眼看枢密院这副胆子就要全然压在吴大人肩上,本相却在西子湖畔偷闲……”王泽当然要有所表示,不过是顺水人情而已,何况吴敏与张叔夜相比,虽是能力、人格远逊,对他来说却是有些好处。
吴宣臣神情微动,心中暗自激动不已。王泽已然表态,最少是明确表态支持吴敏出任枢密使,吴宣臣的拜访的目的算是达成大半。至于那钱帛,原本就是吴家几位家长达成的共识,一个紫溪盐场不仅等于半价租于吴家,而且为吴家带来的利益何止数十万。吴敏断定王泽绝对会笑纳钱帛而投入书院,与其事前奉送,不如在事后以助学名义奉送,此皆大欢喜事,双方都有颜面。
“小侄还有一事,不能不向师叔禀告。”吴宣臣面色变的凝重起来。
王泽笑道:“何事,但说无妨。”
“师叔还记得那日支卖局招标上那位韩玄胄否?”吴宣臣待看王泽凝眉点头,这才继续道:“韩玄胄未能拍到茶场,回到行在后令人不解的是其族兄枢密院韩相公对师叔倡议政务多有说词,在枢府中对各项军制变革言非颇多……”
王泽早就通过朱影知道了韩肖胄与胡安国二人带头抵触新军制,韩肖胄甚至言他有异志,令王泽暗中恼怒不已。吴宣臣轻描淡写又勾起了王泽的心火,自己这一生的理想决不容许那些自以为是的酸儒愚生阻挠,忍让也是有个限度的。
王泽那锐利的目光扫过吴宣臣时,吴宣臣猛然间打了个冷战,他从这目光中分明感到一股令人胆寒的杀气
“紫溪盐场乃是杭州最大的盐场,盛产海盐精细味美,切切好生经营。”
吴宣臣咋听王泽这句不着前段的话,说的甚是中肯,丝毫没有方才那股凌厉的杀气。他仍在惊悸不已,闻言立即回道:“世叔放心,小侄出海后,自有家中派出干练掌柜前来经营。”
王泽点了点头,没有再说什么,吴宣臣明白是该告退的时候了。于是起身道:“世叔公务繁忙,小侄这厢就不打搅。”
王泽看着吴宣臣含笑道:“也好,令尊与吴大人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