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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日再去代官家探视,吩咐太医同往。”
张去为不禁暗暗叫苦,这可不是什么好差事,名为探病实为窥探,以张叔夜的老道自然能悟出其中道理,见面不免尴尬,想想张伯奋送自己出来时的表情,真让他为难。
眼看孙傅与秦桧二人在李有的指引下到了亭边,朱影道:“你去吧——”
张去为叩首而起,又向孙傅、秦桧二人行礼后退下。
“参见太后。”孙傅、秦桧二人入亭双双向朱影行礼。
朱影浅浅笑道:“二位卿家平身,这里不是外朝无须太多礼节,赐坐上茶。”
“谢太后——”二人并没有在摆上的圆凳上做下,而是站在朱影身前不远处。
“太后,各路禁军一千一百五十名将校及各军举荐阶级全部到齐行在。”孙傅例行公事地禀报。
“嗯——”朱影神情怡然地说道:“陕西六路还是只有永兴军路、熙河路派员赴行在吗?”
孙傅神情肃然,闭口不答,这是秦桧会同枢密院办理差遣,只得道:“陕西都统制司……”
朱影不待秦桧说便打断他的话道:“如今西侍军都指挥司已然设立,暂由陕西宣抚司兼护,哪里还有什么都统制司。”
不满之意,溢于言表。
秦桧忙道:“是、是——西侍军副都指挥使知杂事曲端仍然上表宣称,金人盘踞河东、西李陈兵横山,吐蕃诸部时顺时叛,西侍军诸边禁军多番将、酋帅,暂不宜改编。”
“孙大人如何看待陕西之事?”
孙傅当即决然道:“朝廷廷议实施政务,岂能容大将作梗而迁就。”
在是非上,孙傅还是较为坚决,他不能容许地方守帅专横跋扈。由于牵连唐重、王庶二人,他提出大将作梗,在于掩饰唐重、王庶二人无力节制曲端的软弱,将是非推到曲端身上。
朱影‘哼’了声,冷冷地道:“朝廷通过都事堂的檄文,竟然指挥不动一个区区的边帅,难道宣抚司真的压制不住一个都统……一个知杂事,陕西六路倒底还是不是朝廷的?”
她语气不善,已经流露出强烈的不满,纵观这几年间,朝廷很少对地方守帅用如此严厉的措词,行朝确立五年来,虽然宰执们常常流露出对前方将帅权柄日重的担忧,但还没有在议事时用这么强硬而露骨的言辞。在孙傅、秦桧看来,朱影对曲端三番五次或明或暗对抗朝廷决断,已经显的极不耐烦了。
孙傅没有想过曲端有能力造反,他也肯定曲端不可能会造反,大宋祖宗制度原本就是重在防范武人。平时各级军将之间根本就没有相互隶属的关系,军将考绩、升迁权利在朝廷掌握,粮饷供应把持在户部与各路都转运司、提举常平盐茶公事司。朝廷只须一纸诏书,便可使手握重兵的大将俯首就擒,尽管如今将帅权利日大,但最重要的隶属关系还没有正式实施,所以孙傅认定曲端是为他自己未能担任西侍军都指挥使而怄气,反叛之说是有点过重了。
“太后圣明,臣以为王大人首倡新军制就是在于虚上而实下,军镇以上将帅相互统属,彼此熟悉,只能奉召练兵,却又无固定营队可供调遣,此新军制立意所在。然曲端目无法纪,数次公然违抗宣抚司节令,对朝廷调派将帅旨意阳奉阴违,竟然到了抵制朝廷政令的程度,其心实是可诛。”
孙傅眼皮子懵然跳动,他不明白秦桧在来之前也是认为曲端在闹性子,不过是心胸狭隘,为争名利而已。不知此时为何要将曲端的偏激行为硬是套上谋逆的罪名。他发现自己从来没有看透过秦桧,继而想到了王泽,恐怕王泽要是在此,也会对秦桧所言大吃一惊。
他心下紧张地盘算自己当如何是好,脸色木纳没有做声,静静等待着朱影的玉音。
“卿家所言虽是偏驳,却也有几分道理!”朱影显然对秦桧的言论大为赞赏。
孙傅暗自苦笑,此时他决定自己还是少说为妙,以免惹上什么是非。
“臣愚鲁,言词间多有不妥,但也绝不坐视地方边帅无视朝廷方略,更不能容忍他们违背朝廷旨意。”秦桧显然精神一振,大义凛然地挺了挺胸脯。
“那以二位卿家主意,如今应当如何处置为好?”朱影最关心的还是王泽的新政方才开始,能不能创下一个良好的开端,任何阻碍新政的事情,都是她所不能容忍的。曲端在某种程度上是不识时务,撞到了她的枪口上,并不是被认为如秦桧所描绘的那样情形。
秦桧道:“太后,臣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朱影笑道:“但讲无妨。”
秦桧瞟了眼孙傅,声音放低了许多:“臣以为枢密院、兵部主持军制,而又以枢密院为首。如今张大人卧床不起难以视事,吴大人以枢密副使暂理院务,即是新任,自然难以压服那些矫兵悍将。”说着那双眼睛不住偷望朱影,观察她的表情,徐徐说道““这些年来,张大人为国事操劳,年近七旬精力憔悴。军制改动,涉及方面太广,张大人恐心有余而力不足,吴大人正当盛年,又是前朝宰执,若能担负新军制重任,必能克全功。”
挑明了是要将张叔夜从枢密使的位子上推下来,以吴敏取而代之。孙傅心中跟明镜似的,但是秦桧的做法无可厚非,张叔夜既然是‘重病’不能理事,也应当退位让贤,何况张叔夜压根就不愿意参与新军制的实施,枢密使的换人只是时间问题。
这个话题一直相当敏感,几乎被群臣不约而同地禁言,秦桧是第一位直截了当地提出改换枢密使的大臣,孙傅虽不愿吴敏职掌枢密院,却还是对秦桧的胆略、眼色相当赞叹,当此重要时机,是该换一位枢密使了,尽管此时他还在犹豫不决中。
朱影对张叔夜早有不满,他与李纲等人处处制衡王泽,使王泽难以放开手脚。尽管这种制衡是整个大宋官制对王泽的束缚,但做为代表人物之一,她还是有股不解的怨气。秦桧的意图,她却有点感到不解,以王泽的意愿,张叔夜等人留在朝廷可以更好的平衡朝廷微妙的局势,一旦张叔夜解职,就意味着辅政制度的瓦解。从而对刚刚稳定下来的局势有着巨大的冲击,这是王泽不愿看到的,同时也不是目前解决问题的良策。但是秦桧的建议提的正当时机,张叔夜不能视事,按制更换枢密使无可厚非,让她摸不透秦桧的如意算盘。
“孙大人以为如何?”兹事体大、枢密使乃朝廷重臣,尤其是当军制改革正在开始的时候,任何的纰漏都有可能造成极其严重的后果,朱影不能不顾及孙傅的态度。
孙傅固然对张叔夜与李纲二人,为代表的枢密院分割中书门下权力感到不满,对消弱枢密院对朝廷政务的干预一直不断地在做,但自从李纲外放,枢密院已无往日威赫。如今王泽在外遥控朝政,太后对他言听计从,若是张叔夜去职,吴敏当政,那朝中仅剩这一点点微妙的平衡将被彻底打破,毕竟张叔夜还是位能够坚持理念的大臣。
“太后,张大人病情似乎已有好转!”
孙傅的回答在秦桧意料之中,他正要再说。却听朱影道:“张卿家年事已高,连年操劳以至于积劳成疾,确非一朝一夕可以痊愈。哀家以为应当让张卿家稍事调养,一二年后,再当大任,这也是朝廷体恤之意。”
秦桧嘴角溢出淡淡的笑容,到嘴的话咽了回去。孙傅惊诧半响,这才诺诺地道:“太后恩德,臣不敢有异议。”
“那就这样吧,二位卿家与其它执政商议商议,如可行就这么定下来吧!”
朱影看也没有看二人离去的背影,她端起茶品了口,放下杯子,整个人无力地靠在软椅上。“素荷,回宫吧!”……
宣化镇东一片诺大的院落,正门楼牌匾额上用蓝底黑字隶书书写的‘大宋侍卫马步军讲武堂’十个大字。六名孔武剽悍、身穿禁军大红战袍,腰配短刀手持打枪的禁军军卒侍立朱漆大门两侧,虽然不远处就是市集,但很少有百姓靠近讲武堂。
讲武堂后面校场上,千余名禁军准备将、指挥使以下军将按照各自编属的队,整齐地站在校场的将台之下,而且全部全身披挂铁制甲胄,各自穿着整齐的本军军号背心。水军倒是好些,他们的甲胄轻便,最重也不过十余斤,那些步军、马军与弓弩手就倒霉透顶,最重的步人甲有五十八斤,弓箭手与弩兵稍好些,但也披着三十余斤的甲胄。点讲台上轮流训话,拖拖拉拉半个多时辰,引的这些军将暗自骂娘。
令人耐以寻味的是李纯站在台下教头的行列,马忠没有任何损伤地在军将队列中。
当将台上的枢密副使吴敏、兵部尚书胡安国、卫尉寺卿李光、兵部郎中张俊走后,这些军将才稍稍松了口气,在杨沂中的号令之下,他们这才得以卸甲休息。
台下军将纷纷三五成群在一起叙旧,马忠急急走到李纯身边道:“老弟,这是怎么回事,你我同来受训,你却成了教头,老兄却要听你差遣。”
李纯笑道:“马大哥取笑小弟,小弟原本亦是侍卫水军派遣培训,却因这批前来培训水军军将多不是水军大学堂出身,故而讲武堂临时差遣小弟,与另外一名讲武堂出身同袍出任教头,为水军军将教授恩师的‘制海论’、‘海权与陆权论’。”
“没想到,没想到,不过老弟是进士出身,在这群粗汉中自然是鹤立鸡群,当个教头措措有余。”马忠继而又叹道:“、‘海权与陆权论’闻所未闻,王相公真深不可测也!”
“恩师学问,小弟所学不及万一。”李纯见他恭维王泽,自然是欣然受之,笑道:“真不知如何当这个教头。”
正说着,一名中年武官走了过来。李纯忙轻声道:“这是祭酒杨大人……”
还没有说完,杨沂中走到二人身前,面色肃然地道:“你就是马忠?”
马忠没想到杨沂中竟然叫出他的名号,他对杨沂中抱有深深的敬畏,杨沂中出身世将,忠良之后,年不过三十,已经是殿前司神卫左右厢都指挥使、拱卫大夫、位列都校,这是了不起的成就。眼看着殿前司五支侍卫大军成立,杨沂虽出任祭酒,未能名列侍卫大军都指挥司与大军与军指挥司中,但他以祭酒的身份,一旦升迁那就是侍卫大军都指挥使,再不济也是个副都指挥使。人与人的命运就是这样,实在是无法相比,马忠自度自己三十岁时,能在新军中做到营副指挥使就已经心满意足了,岂敢妄想成为大将。当下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道:“正是下将。”
“这里没有什么军职。”杨沂中脸色稍变,虎着脸沉声道:“到了讲武堂你就是一名学员,不是什么将校老爷。”
马忠吓了一跳,他真的想不出如何自我谦称,尴尬地不知如何说话,只得诺诺地道:“是……是……下……”。
杨沂中话声一转,冷笑道:“那日在文楼上的威风到哪里去了?”说着瞟了一眼李纯,继续道:“好大的胆子,竟然在文楼大打出手。”
“太尉容禀,那是文楼酒保轻视武人……”
“住口——”没等马忠说罢,杨沂中呵斥道:“朝廷明令军将不得在民间滋事,你也算是文人从戎,不比寻常军将,竟然敢违抗禁令,以为卫尉寺李大人体恤你曾是读书人,没有将你怎样,便可高枕无忧,以为可以逃脱军法处置?”
马忠默然不语,当时他前往卫尉寺领罪,本以为少不了一顿板子,却不想李光念其亦是读书人,免了板子,只是在将其事状写下,交于其所属侍卫步军都指挥司。没有想到杨沂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