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割两河数路,乃时局所迫、诸公公议,实非唐大人一人之见。”
李纲不想孙傅在这个节骨眼上突然为唐格说话,委实一惊,他知道孙傅是宰相,在廷议时的向对往往决定整个廷议的方向。幕然间李纲明白了自己方才的这句话是多么的愚蠢,在他回京之前,由王泽、孙傅、唐格、张叔夜等人做出的割让两河的决断,与他并没有任何关系,这是他得以没有任何负担的优势。但这种优势是不能在朝堂上公开提及的,暗中使他们让步是一回事,公然说出来,甚至提出质疑又是一回事。自己不但使一直摇摆不定的孙傅走到自己的对立面,而且使支持自己的张叔夜大为尴尬,心生介荑。
“下官实非此意,不过是以事论事而已。”李纲倔强的性格致使他嘴上仍不相让。
“李大人,王大人正在淮南指挥前方将吏正在浴血奋战,兀术即将饮马淮上,大战将即。以下官看来,李大人应当以时局为重,驱金人于河外,其他事宜应从长计议才是。”秦桧见李纲一言不慎触动众人心思,连张叔夜的脸色也变的不甚自然,逐向李纲发难。
正如王泽临行所言,金军南侵,诸般事宜权且放下,举国上下全力抗金。在洛阳之战后,主战派中的激进大臣要求进军两河收复失地的呼声日甚,秦桧的中允之言,在多少大臣看来无疑是现实而又中肯的,这是以王泽为代表的实力派所提倡的观点。
“人无远虑、必有近忧,何谓从长计议,两河不复,沿河、陕西数千里关防,耗师糜响,天下黎民何堪重负?”李纲愤愤地道。
秦桧淡淡一笑道:“李大人忧国忧民之心,下官甚是钦佩。诚如大人所言,两河不复,中原腹地时时有警,关陇熙河处处不宁,关防值戍非得数十万禁军不可。然数年间,战事频频,天下黎民民生困苦,夫子云国有九年之粮,家有水旱之备。若乘之以羁绁,则所废多矣,一夫从役,举家失业。天子南幸,李大人伴驾途中所见所闻,处处饿殍遍野,征人不决于道,此圣人之道否。沿河战事,各路常平上书告急,朝廷已经是库空粮尽,朝廷维系此战以勉强至此。大人口口声声收复两河,试问何以支撑数十万大军经年累月用度,朝廷何来十万铁骑与金马逐鹿两河?”
秦桧所言,如同千金之顶压在在场宰执们的心头,谁都明白仅仅这场战争,已经用尽京东京西四路与两淮常平仓,以及朝廷的大半赋税。如果战争继续下去,朝廷的财政即将面临破产的窘境,要各路自筹用度,势必权力下放,有违朝廷立国根本。牵连朝廷国策事宜,谁也不敢过分说辞,毕竟讨论收复两河是可以的,可如何解决粮饷问题,这可连带着如何变革的敏感问题,就是连李纲也得三思而行。
到了这个时候,李纲、张叔夜也无话可说,秦桧之言并没有说放弃两河,而是说出了大家都不敢面对,而又实实在在存在的情况,不解决财赋问题,收复失地只能是痴人说梦。
孙傅在众人默不作声时,认为是自己拿个论调的时候了,于是道:“秦大人言之甚善,洛阳一役金人遭创,但其仍在京东决意南下,今朝廷当以眼下形势为重。”
李纲感到孙傅也在是否收复失地的问题上与他相勃,张叔夜已经不如先前那般主张北伐,没想到自己一腔报国热血,竟落得孤家寡人境地,不禁心下凄凉。他不是不明白当前朝廷的困境,也明白秦桧等人所言乃是正理,但偏安一偶,实非长久之计,东南的繁华,很容易消磨士大夫们丧权辱国的耻辱与他们进取的志向,最终使得收复山河的志向沦为一句泛泛的口号。
史册昭然,东晋便是一例,李纲忧虑正在于此。
廷议的重心由于秦桧的一句话,将是否北伐变为朝廷财力如何支撑对金军的防御。这无疑是解决朝廷中最烫手问题的最好手段。
唐格顺势道:“一场大战下来,所费数百万贯,屠杀耕牛数万头,如今户部、太府钱财所剩无几,战事拖后,只恐怕不向百姓加税,朝廷连百官俸禄钱也拿不出来了。”
秦桧道:“唐大人所言甚是,如今朝廷应当竭力在最有利的时机停止战事,此正是王大人临行团结各路将帅意图,只要王大人在淮河阻挡住兀术,战事有望可止。”
朱影听的暗自心惊不已,她知道金峰参加南侵,但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突破韩世忠的阻拦,向淮河北岸杀了过来,韩世忠在她的印象里可是位大名鼎鼎的人物,连韩世忠也挡不住金峰?在这个节骨眼上,王泽又偏偏在下蔡,两人在战场上交锋,生死难料,一想到这里,朱影禁不住有些失神。
“王大人身在下蔡,身边兵不满万,岂能抵挡这股虎狼之师。”张叔夜担忧起王泽起来。
李纲却道:“有沿淮水军阻拦,刘太尉的四万精锐驻泊泗州,王德亦可回军南下,料王大人定然会依托淮水,化险为夷。”
秦桧若有所失地看了看李纲,似乎想说些什么,嘴角动了一动,神情间有些恍惚,终究没有开口,又恢复了木纳的神态。
“附近难道就没有将帅可以赶去赴援?”朱影的话声中透出隐约的急切。
孙傅忙道:“太后,李大人说的是,下蔡有淮水为凭,攻虽不足,守则有余。”
张叔夜接着说道:“王大人的处置使行辕中军卫队数千之众,均为禁军勇悍,下蔡万余户百姓,金军纵有数万马军,千里奔袭,缺少攻城器械,一时半会料也无妨。臣担心兀术诈功下蔡,实取濠州。”
在场的孙傅、唐格、李纲、秦桧等人栗然失色,他们在听到濠州后,旋即明白张叔夜所指。濠州在寿春府与泗州之间,州治钟离县,是淮北通往江宁的交通要道,而且这一路没有山脉险关阻挡,也没有宽大的河流阻隔。金军马队一旦从濠州方向突破淮河防线,几天之内便可越过滁州进入南京地界,这对于殿前司禁军大多北调的行在来说,无疑是一次噩梦般的事实。尽管有上官云、邵青的水军横列在长江天堑,但金马南饮长江,对大宋士气的打击是无法估计的。
“王大人无法援助濠州,可令刘太尉火速派遣大军扼守濠州渡口。”唐格虽是这么说,但他自己也明白淮河防线乃宋军防御内线,此战是要在黄河沿线布置重兵对金军实施打击,并没有着意强化淮河防务,以至于朝廷在黄河沿岸各路集结数十万大军,而在淮河只有区区数万人马。其精锐又被陆续北调京西与京畿,或可说沿淮已无可与金军马队陆战之兵。懵然间,他心头闪过;‘这是王泽的失策’的念头。
李纲沉声道:“时下传旨恐怕为时已晚,金军若是转兵濠州,如今恐怕是已然渡过淮水。当务之急,应当调集水军严密巡防江面,沿江驻泊禁军、诸州厢军做好迎战准备。还要以北事为名,签发各州丁壮,遣发沿江各塞以备万一。”
“一旦如此,行在百姓将民心变动,李大人……”孙傅不无担忧地提醒李纲,他此时没了主意,李纲与张叔夜二人毕竟担任过一方统帅,一旦行在临战,孙傅还得依靠他二人。
李纲目光异样地看着孙傅道:“如若金军进入滁州,行在必然有警,现今先调动禁军与厢军加强江防,在江南各州县签发精壮,火速集结行在,观其行踪,再做定论。”说罢话锋一转,似笑非笑地道:“孙大人,一旦金马临江,朝廷还能顾及民心变动否?”
孙傅脸面微热,对于李纲的讽刺,若在平时他早就勃然大怒,但如今形势危急,李纲所言亦是应变之举,他纵然是怒火焚心也不得不忍了下去,暗道又被李纲羞辱了一次。
“书生斗气、书生斗气!”朱影透过玉帘,无奈地看着阶下的宰执大臣们。
第十章
“左都监郎君,前面五里便是寿春地界了。”韩常的目光犹豫片刻,又道:“此处向东南是濠州地界象山。”
金军主力自过了符离,一路南下如同无人之境,直直打到淮河边上。南面两个战略方向,一是负责整个北方战场的江北事务处置司行辕驻地寿春府,一个是大宋朝廷的行朝中枢所在南京江宁顺天府,两个战略目标对于金军将帅来说,都是充满诱惑力而又欲罢不能。金军中千夫长之上的军将都在盘算着完颜宗弼会进攻哪个目标,众人私下议论纷纷却又无人公开提出,韩常做为完颜宗弼亲信大将,言谈间有意无意地暗示完颜宗弼,已经到了倒底要进攻哪一个目标的时候了。
韩常的别意,完颜宗弼当然是心知肚明,韩常这句话代表着金军远征军将普遍的疑问,倒底是打濠州进而向南靖进发还是向寿春进击。他含笑道:“以元吉之见,将取何处过河,过河后我大军将指向何处?”
韩常一怔,没想到完颜宗弼生生地问道他对进军考虑,而他虽然心中早就有目标,但当面却一点准备也没有,由于不知完颜宗弼倒底是怎么想的,他犹豫着没有多言,半响无语。
完颜宗弼斜看韩常一眼后,目光转向东南方向,嘴角上挂着淡淡地微笑,平静地说道:“元吉但说无防。”
韩常深深吸了口气,果断地道:“象山,然后是直取南朝行在,最少也要打到宣武镇。”
完颜宗弼不置可否地‘嗯’了一声,这使得韩常感到纳闷,实在是看不透他下一步以何处为出击点,又以何处为目的,因为金军只有不到三万人,很难在宋军腹地长时间徘徊,必须要迅速做出决断,迅猛一击后立即撤退与主力回合。
“孔彦舟对于直取南京的胜算有多大?”完颜宗弼冒出了一句莫名其妙地话。
尽管孔彦舟乃是降将,韩常也看他不起,但深入宋朝江淮腹地,没有孔彦舟这些熟悉宋朝虚实的军将,金军越是深入,遇到的阻力就会越难以解决。所以,在将帅决断之时,征求孔彦舟的意见也就在情理之中,而他韩常是孔彦舟的顶头上司,完颜宗弼的问话亦在韩常意料之中。
“这厮亦是认为当速过淮河,直趋南朝行在。”
完颜宗弼轻轻点头道:“江宁也并非全无可取之处,然越过这个淮南地,直趋大江、水战却非我所长。”
正当韩常品味完颜宗弼言外之音时,又听他自言自语细声道:“打到江边又能如何?面对滔滔江水,又怎能再睹伊人佳容……”
韩常不解地望着完颜宗弼,半知半解,他虽不明白完颜宗弼这话的意思,但他清楚地知道,单凭借这点兵力即便是到了江边,面对宋军水军绝难过江,但如果大军临江,对整个前线的影响绝不亚于当年攻占汴梁城,对宋军士气绝对是一次重大打击,所以他从内心深处主张越过象山南下。
“不渡淮河,阿里喜全部留下,大军转道下蔡,咱们再去会会王德涵。”正在韩常胡思乱想之际,完颜宗弼果断地笑看西南方向。
下蔡城里一片忙乱的景象,五个城门全部关闭,城内由厢军戒严,壮丁们被签发搬运守城擂木、砲石,行辕的中军卫队大部分已经调到城上布防。按照李长秋的布置,厢军维持治安,签发乡军与中军卫队混编,一名中军卫卒配两名乡卒,城内另外一支两部千人的禁军步军为后备,随时支援四壁。百姓各自呆在家中,无故不得外出上街,由里正、保长负责维持,未经宣调者凡在城垣边上窥视者、散布谣言者斩无赦。
“师兄,以你之见,恩师是否有信心守住下蔡城?”东城楼上,王崇仙陪李墨涵一同视察东壁防务,淮水在城南北拐,在城东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