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神殿分外殿、内殿以及祭祀台三部分,一层套一层,外殿在最外围,内殿在外殿的环绕之内,而祭祀台则深藏于内殿之中。
信步踏入外殿大门,脚下是几乎已经与灰色“土壤”融为一体的木质大门,身边是断裂倒塌的青白石柱,一颗颗柱子粗|壮得需要三个人手拉手才能合围。
一根柱子上雕刻了许多奇态各异的植物,而另一根则雕刻着各种魔兽——看形态,应该都是一些与精灵族交好的魔兽群,只可惜,经过多少年的时光动荡,这些曾经专属于精灵的魔兽们也逐渐远离人们的视线,或是灭亡,或是与精灵族分道扬镳。
“那是绿族历史上的少有的黄金时期,一切都是欣欣向荣,甚至还有人打出了重现旧时风貌的口号,”兰伯特护着泰瑞莎,淡淡解说,虽然话中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暗示性词汇,但是,以泰瑞莎对他的了解。却依然能从中听到几分潜藏着的血腥。
所谓旧时风貌,不就是指血脉纯正,唯我独尊吗?这种思想带来的灾难在各种族群的历史上都曾经出现过。不用特意联想,也已经足以令人胆颤。
这次的溯源事件原本是兰伯特与泰瑞莎的任务。弗罗拉夫妇只是辅助,但是,进入虚界,眼见神殿遗迹之后,主客之分便彼此轮换,反例是弗罗拉比兰伯特他们还要更加地急切。
进入遗迹之内,不时地会出现一些幻听、幻视的现象。稍一走神,眼前就会出现精灵在此进出走动的虚影,“他们”如此自然地“生活”在这里,甚至还极亲切地与你打招呼。不免让人生出错觉,搞不明白自己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存在。
不过,如果能够坚定信念,这样的幻听、幻视却是极好的原始材料,能够让人最直观地感受这座神殿曾经的热闹与精彩。
越往里走。意识流对四人的侵扰越加地频繁,幻听与幻视也开始变得越加清晰有条理且具有感染力——这代表着,越靠近内殿,意识流越加强大!
泰瑞莎饶有趣味地欣赏着,她所见的是一场正在进行中的祭典。意识流记忆中的精灵们比如今的绿族精灵更加地俊美,衣饰繁复华丽,体态轻|盈优美。
在月光之下,精灵们欢歌起舞,乐声袅袅,歌颂着美丽的月光,也歌颂着精灵们赖以生存的大自然。
这样的祭祀方式在现有的精灵族中已经不再存在,因为它的耗费太大,且容易流于形式,被追求简朴,回归自然的绿族精灵们所抛弃。
不过,单从欣赏的角度来看,这样用各种资源堆砌出来的祭祀典礼果然极具可观性。
泰瑞莎看得正热闹呢,却听弗罗拉发出一连串的质问声,眼前登时一花,虚影散去,遗迹重现,定睛细看,只见弗罗拉走在她前方十来米处,面对一片倾倒的地台,面带怒气,口中快速蹦出一连串的精灵语,显见是在与“人”吵架。
悠长的精灵语连串呈现,一个个章节有如蹦豆子一般地往外跳,竟使得一向柔和绵|软的精灵语呈现出一种荡气回肠之感。
泰瑞莎感叹着,倾听着,发现弗罗拉这话语间夹杂着神之语与古精灵语,其中又以后者居多。
“她在说什么?”兰伯特对古精灵语一知半解,对神之语就更不了解,只是,看到弗罗拉如此独特的反应,却是好奇多于担忧。
“她在和人吵架,”泰瑞莎咋巴咋巴嘴,一脸感叹,“我还是头一次发现,原来精灵语系里也有这么多骂人的词汇啊……嗯,她似乎有点进入某个历史角色里——可能是受到这里的意识流的影响,把自己代入某个精灵的记忆中。”
又仔细分辨了一会儿,待“搜集”了足够的资料后,泰瑞莎才为兰伯特解疑道:“弗罗拉极其反感纯血法则,而吵架的另一方似乎是坚持纯血法则,要发动清洗战争的人物,他们之间似乎是挚友——我是说,弗罗拉代入的角色和吵架的对象——现在应该是双方因志向不同而分裂的阶段。”
泰瑞莎和兰伯特,一个“说戏”,一个“听戏”,忙得不亦乐乎,倒是把哈巴塔给急坏了,老大个子的壮汉围着娇小的弗罗拉转着圈,手足无措,既担心她的安全,又不敢擅自打扰——如果因外界干扰而强行切断弗罗拉与意识流的联系,极可能导致弗罗拉精神力受损。
其实,哈巴塔也是关心则乱,弗罗拉如果这么容易受到精神暗示,戴安娜也不会同意让她加入此次行动,泰瑞莎和兰伯特也不至于像现在这般清闲地在一旁看戏,一点也不担忧。
果然,弗罗拉只是借机宣泄一下自己的不满情绪——当年,她和哈巴塔结合的时候,也因为纯血法则深入人心的缘故受了些责难——待她骂够了,自然就从“角色”中脱离出来,清了清嗓子,揉了揉咽喉,只觉口干舌燥。
“弗罗拉,看到哪位前辈了让你如此激动?”泰瑞莎笑眯眯地递上凉水,一边问道。
“一个被放逐的灵魂没有必要亵渎那个美丽的名字,”弗罗拉依旧一副黑面神的模样,显然还没有从负面情绪中脱离出来,泰瑞莎甚至可以看到她身后不断蒸腾的黑色火焰。
“轰!”得一声闷响,果真有一团舞动的极其妖孽的黑色火焰从弗罗拉身后腾升而起,吓得弗罗拉和哈巴塔瞬间警戒,摆出战斗姿态。
唯有兰伯特感应到这团火焰与泰瑞莎之间微妙的联系,笑着上前揉了揉泰瑞莎的脑袋,一弹指,便灭了火焰——这火焰是因泰瑞莎的臆想而生,自然是光有形而没有杀伤力。
这就是虚界的力量,只要你敢想,没有它无法表现的!、
小小的意外却是极好了缓和了弗罗拉的情绪,她深叹一声,说道:“走吧,再往里走走,快要到祭坛了,我想,也许在那里会有一些新的发现。”
泰瑞莎闻言摸了摸下巴,不愿和她绕弯子,直接问道:“你刚才发现了什么,要不然,怎么就这么肯定祭坛里会有新发现——你这一路走过来,貌似对伊斯琴笠神殿很熟悉的样子嘛,你确定自己还是我们所熟悉的那个弗罗拉?”
话题是越说越远,越扯越离谱,却又偏偏不是无理取闹——虚界里,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令人难免多想些东西。
弗罗拉被她一句话一句话逼赶着满心无奈,连找个借口掩饰的心思也没有,直接应道:“伊斯琴笠是绿族的一个耻辱,自我研习神之语,这段历史就是绕不过去的伤痕,绿族几代以来都始终在避免再次发生类似的悲剧,但是,伊斯琴笠神殿一日不见踪影,所有人便一日不得好心。”
“为什么?一个神殿值得你们如此担忧?就算是已经进入虚界这样的地方,也依旧无法令你们放心?”泰瑞莎放眼打量眼前的一片破败——单从目前接触到的部分来看,伊斯琴笠神殿中并没有发现任何值得令人额外关注的东西。
“这是一种精神传承,”弗罗拉一脸无奈地自揭其短,“伊斯琴笠神殿遗存着一种精灵的精神传承,这是当年的极端者保存下来的信念之火,如果不把这种传承彻底断绝,便会有如某种隔代遗传的病毒,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爆发一次,令人心浮动。”
泰瑞莎听着,突然觉得有一种将传说拉下神坛的诡异之感——在人类的诸多艺术作品中,精灵总是各种美好的象征,他们美丽,他们强大,他们正义,他们公正无私,好像世间一切美好的品质的集合。
当然,这只是艺术性的加工,精灵既然是生灵的一种,自然拥有与其他生灵一样的劣根性,譬如,所谓高洁,难免是孤傲自私;所谓正义,有时不免流于食古不化;诸如此类。
只是,理智归理智,情感上依旧难免对精灵族有些额外的幻想——就算泰瑞莎这种自认理智占据上风的人也难有例外。
“那么,也就是说,现如今,绿族中|出现了某些不稳定因素,正蓄势再发动一次纯血清洗行动?”泰瑞莎眨巴着眼,以一种无辜小女生的姿态说出劲爆无比的话来。
“我也不知道,”弗罗拉苦笑,“只是,这种事情总是要防范于未然,如果到了出事的那天,再做什么也晚了。”
“这倒也是,”泰瑞莎说着,也没再多为难她,提步向前,以实际行动表示对弗罗拉的支持。
298 遭遇意外
幽长的走廊在足下蔓延,延伸到远方,没有光,但洁白的青岩地面上却倒映着斑驳的树影,纵横交错,令人忍不住想抬头远望,去寻找影子的来源——只是,当真抬首,却只见一派萧索空荡之像。
行走在安静的走廊中,足下静谧,稍一恍神,却似乎能听见各种脚 步声——急促的,和缓的,群起簇拥的,单人独步的,或轻或重,轻行或止……只是这样单调的声音便足以令人浮想连翩。
每向前走一步,似乎都在与千万人错身而过;每向前一步,似乎都有部分声像画面从脑中一闪而过,与自己的记忆交融混淆,一时间让人弄不清楚,究竟哪些才是自己真实的记忆。
神秘的神之语反复在耳朵响起,或是闲话交谈,或是吟诵歌唱,不同的节奏,不同的旋律,交汇成一张密密实实的网,将人紧紧束缚,轻易不得挣脱。
弗罗拉快速念诵了一句简句,尾音亮起爆喝,四人耳边接连响起一长串的破裂声,顿时耳清目明,眼前的一切又恢复了正常影像。
“小心,这里的意识流很强大,已经接近真实体的实力,”兰伯特慎重地发出警示,同时将泰瑞莎往自己身边揽了揽,紧紧护住。
此时,四人身在内殿前往祭坛的坡道上,长长的坡道两边曾经种满了大树,如今却剩下一派荒芜,反倒成了意识流聚集的所在。
一步一步向前,每一步都是如履薄冰般的谨慎,就在即将踏进祭坛的前一刻,不知从哪里吹来一阵风——虚界里,正常情况下,是不会有风的!
只刹那,整个内殿一下子活了起来。意识流激荡,汹涌着、咆哮着,向某些特定位置挤压。在灰暗的虚界中形成一个个黑色的深不见底的黑洞。
而其中正有一个位于四人的正前方,位于祭坛的入口处!
“不好。这是空间通道被撕开的征兆!”兰伯特惊怒,从他的口气上可以听出,黑洞的另一方绝对不会是通往生灵所在的实界!
果然,下一秒,黑洞中便飘出一只只夜魔,紧随其后,还有一只高于夜魔的狂魔——这是“噬魂魔”的一只标准作战小队的编制。其实力之强,可比夜魔驱使虚魔组成的作战编制要强悍百倍!
每一个黑洞都钻出这样一组作战编制,这场面,就算强大如兰伯特。也难免头皮发麻,脸色倏变。
顾不得去琢磨这究竟是陷阱还是算计,抑或只是单纯的意外,兰伯特捉起泰瑞莎拔脚就跑,哈巴塔也不弱半分。在兰伯特出声的那一刻也已经扛起弗罗拉飞奔如风。
四人狂奔,堪堪从前方的一组“噬魂魔”小队身侧擦身而过,在交错的时刻,泰瑞莎抬手丢了一大串的魔法卷轴,瞬间引动周围百里内的魔力动荡。数不尽的冰刀雪剑焰球风刃挤压在黑洞周边进行围攻,使得这个临时开辟的空间通道发生扭曲,硬生生地将即将踏出黑洞的狂魔挤压破碎……
就算已经跑出百多米远,泰瑞莎依旧能清晰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