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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难劬Γ诔莶磺宓匚剩骸叭魦O,现在是个什么时辰了?”
“回上神,现在已是卯时了。”若婳正站在床头,恭恭敬敬的回答她。
若婳是雪凰一百年前路过青丘山时抱来的一只小九尾狐,那时她连毛也还没长齐,可怜巴巴的被丢在草丛里,像是被爹娘遗弃了。雪凰看着于心不忍,于是就抱来了丹穴山上好生抚养,顺带也可以给自己解解闷。慢慢的小九尾狐便长大了,丹穴山钟灵毓秀,平时养的都是凤凰,更何况一只小小的九尾狐,她被雪凰养得皮毛油光水滑,一身白毛杂尘不染,可爱得紧。小九尾狐于六十年前幻出了人形,姿色虽不比雪凰,但九尾狐族也是六界内算得上绝色的一族,小九尾狐又在丹穴山上长大,姿色更不会差。雪凰便在她化出人形的那日给她取了个名字,叫做若婳,女子娴静美好之意,小九尾狐为了这个名字还开心了老半天。
“卯时,这么早?”雪凰愤愤地扭着被角,仰天长叹,但也无可奈何,只得下床开始梳洗准备。
打理好一切已是卯时三刻,雪凰生怕第一日就迟到给元昊留下不好的印象,以至于以后受更大的折磨,急急忙忙就直冲九重天而去。
听爹娘说太子的宫殿长乐宫就在天君平时休息用的寝宫陶养殿东面,不过因九重天太过广大,雪凰还是花去了一小段时间找路。等到她终于费劲千辛万苦在一座座大同小异的林立宫殿中找到了长乐宫,欣喜地扣了扣金漆兽头门环想要进去之时,里面却忽的悠悠然传出了一个冷冰冰的声音。
“你迟到了。”
如此清寒透骨的声音,雪凰一听便知说话的是她如今所谓的师傅。她尽量摆好态度,虽然自己身份地位绝不低于他,可正道是事师之犹事父也,她就是装也得装出个恭敬有礼的样子,才不辜负了爹娘的辛苦,才有可能度过涅槃。
她对着朱漆雕花大门,硬生生挤出了一个乖巧的笑脸:“师傅,您就原谅徒儿一回吧。九重天实在太大,长乐宫并不好找啊。”
“借口。”
雪凰气得有些发抖,他再怎么也该顾及一下自己爹娘的面子,堂堂凤凰一族,怎容他如此刁难。更何况,自己救过他的未婚妻,也算得上是他的恩人,难道身为太子就可以忘恩负义了吗。她咬牙切齿地笑说:“师傅再怎么不满徒儿也该先让徒儿进去,人多眼杂,若是让人看见师傅把凤凰一族的幺女关在门外,还不知会怎么传说呢。”
紧闭的大门依旧一点动静也没有,元昊甚至已经懒得给她回话。
雪凰握了握拳,拿出仅剩的一丝良好态度,怨恨地笑道:“即便师父不顾及这些,也该知道,滴水之恩当涌泉相报的道理吧,师傅你尽管教训徒儿,可是若忘了恩德,空有师德又有什么用处?”
耳边静得没有丝毫声音,九重天上,安寂得连风声也没有。
她最后的一丝良好态度与耐性已经用尽,雪凰想要破口大骂。可还不及她张开嘴,朱漆雕花大门竟缓缓打开了。吱呀一声,沉重的声响便成了四遭唯一的声音。
雪凰立刻重整笑容:“师傅。”
元昊略低头平静地看了她一眼,自顾自转身走进。他缓然说道:“欠你的,我早就还了。”
“什么?”雪凰疑惑,根本不明白他的意思,他什么时候还的,怎么连自己也不知道?
“我从未收过徒弟,破格收你,你以为真是因为凤凰夫妇的原因吗?”他一边往里走一边静默地说:“若不是我想,谁能左右我的意愿?”
原来如此。
果然真是自己想得太天真了,元昊是太子,哪有太子屈尊去当别人师傅的,经他这么一说,倒真成了是自己在无理取闹了。雪凰软了语气,不好意思地紧跟在他身后问道:“那师傅既然已经还清了,为何又原谅了徒儿的迟到?”
“因为,人多眼杂。”元昊说。
其实,他方才说的话是假的。
他的命运,不仅不是无人能左右,而且还是被人全权掌控着的。即便不是为了报恩,碍于凤凰一族的面子,天君也肯定是要让自己答应教雪凰的。他没有说好,或者不好的资格,能说的也不过就是一个遵字。既然如此,他还不如这样对她说,反而还能让雪凰不再有一点自己占了她便宜的想法,并且保住自己身为太子的面子。
继而元昊自嘲地勾唇悲然一笑,笑声极淡极轻,飘散于空气中,无人能够察觉。
穿过二门,进入内宅,两人绕过了正厅,一直走到了书房前。雪凰仰头看了看书房匾上题的字,清净阁三字便映入了眼帘。
元昊他这样一个人,还需要清静吗?再清净下去,恐怕是真的要成了无欲无求的佛陀菩萨了吧。神不同于西方极乐的佛,佛清高慈悲,脱离一切苦海与轮回,只要日日管好自己诵经修行便可,可是神要心怀六界众生,他们无法放下执念,无法彻底无牵无挂,兼济天下,又怎可如佛一样无情,只剩怜悯慈悲。
作者有话要说:
☆、第一卷(4)
雪凰抬头看着清净阁的匾一时失神,直至元昊提醒她才意识到是该走进书房了。
书房里头的摆设亦是清清冷冷,不过既是太子殿下的书房,再低调也是低调而奢华的。书桌是由整块万年红木制成,两端做成卷轴状微微翘起,书桌上整整齐齐摆放了一方古砚、一架小山状青白玉笔格、一个荷叶形犀角笔洗,镇纸、水注等文房小九品都备得十分齐。
雪凰从未这样仔细看过一个书房,她一直以为书房是舞文弄墨的地方,无趣得很,如今看了这清静阁,却觉得书房原来也可以如此雅致有趣,倒是自己平日里缺少了发现美的眼睛。
元昊走到书桌旁,一扬手,就在自己书桌对面的地方变出了一张一模一样的红木书桌,就连上头摆放的东西也是一样不少的。窄袖轻舞,金光飞旋,雪凰虽然看过比这精妙困难几百倍的幻术,可她却还是被施法术的人身上那种超然自如、张弛自得的飞扬潇洒深深打动了。
雪凰看得沉醉出神,直到元昊冷冷地开口说话。
“从今以后你就坐在我对面好好看书,有不懂就问。”
“哦。”雪凰早已好奇而兴奋地坐在了自己的位置上,把玩着书桌上新奇的小物件,随口应了一声,忽然又反应过来,“你不教我?”
他像是没有听见雪凰的问题,悠然走到书架旁,修长的手指拨过层层书脊,抽出几本书来。本本都是厚实有质感,将近寸许厚,不一会儿就已在他的手中叠得一尺多高。元昊把这十来沉重的本书压到了雪凰的书桌上,双手撑在书桌两侧,俯视她道:“你资质不差,只是未曾好好发掘,要想激发出潜能,必须用自己的力量,而不是靠别人。”
听到元昊说自己资质不差,雪凰有一丝暗喜,不过又听到他说未曾好好发掘,暗喜又被暗怒代替了,他话里的意思不就是说,自己混混沌沌、不知进取,白白辜负了这凤凰一族的优良血统。
若不是为了涅槃将至,她何必在这里听别人教训自己,不过就是比自己多活了……多活了,额……十几倍的年岁吗,有什么了不起,何必摆出一副像是她的爹娘似的态度。还来不及她将满肚子的气抒发出来,元昊又淡淡然地开了口。
“这些书都来之不易,是孤本,普通神佛连见也见不到,你若是有所毁坏,我不会顾念你的身份。”
竟没想到这几本破破烂烂的书是如此珍贵。雪凰随手翻了几页书,发现里头的内容的确是自己闻所未闻,见所未见的,纸张也已泛黄,不知流传过了几千几万年。他肯将这些书给自己看,倒也算对自己不薄,雪凰心里的怒气便下去了一些。
元昊继续说:“将这些书背下来,三个月后,检查。”
“什么!三个月!”雪凰大惊,猛地站起来道。他是在开玩笑吧,整整一尺多高的十几本书,里头的文字都是密密麻麻的,三个月恐怕连看也看不过来,更何谈背下来。他是因为自己资质太好而觉得其他人都应该和他一样,还是在故意刁难自己?想当初自己仅背一本《妙法莲华经》就费去了整整十多年,兄弟姐妹们都嘲笑她,她从此也不得不承认自己的反应的确比人家慢。
不过她可不愿告诉元昊实话,若是要自己对他直接说出自己反应慢几个字,一向把面子看得比命重要雪凰宁愿直接面对涅槃。于是雪凰露出了自认为最好看的笑脸,伸出手去拉了拉他绣龙纹的衣袖,像是对爹娘撒娇那样。之前无论自己有什么要求,只要一撒娇,爹娘和兄姊们就都会答应的,相信元昊也不会例外吧。她柔声道:“师傅,可不可以宽限一点?”
元昊面不改色,脸上的冰凉之气一丝未退,一转手便甩开了雪凰,平静无情道:“不可以。”
他定是在忌讳自己,一定是这样的,雪凰不甘的想。可是再不甘不愿,又能怎么样呢?五百岁之时的浴火重生对凤凰来说太重要了,她十分明白孰轻孰重,为了能够度过涅槃,她什么苦都要吃。
不就是看书吗,又不是让自己去管理六界。
雪凰狠了狠心,一屁股重重的坐了回去,拿起书直接就开始看,气呼呼的表情却一点没变。
“很好。”元昊清冷的赞许了一声。锦靴轻移,落地无声,走到了自己的书桌后坐下,也拿了几本佛经来看。
师徒两人就这样在一室之内无声地面对面看书,谁也没有抬起头来一下,谁也没有发出一点声音。硕大的书房,只剩下轻微的偶尔翻书声,周遭很静,时间很慢。
雪凰从未曾在自家书房里呆过超过半个时辰,不过几刻钟的时间后就有点坐不住了,不时的挠挠头,扭扭肩,动动身体。元昊听见她不断发出窸窸窣窣的声音,轻蔑一勾唇,未抬头的淡漠道:“怎么,连这一会儿都坐不住?”
“才不是!”雪凰犟嘴,“不过是觉得你这清净阁太闷,空气不大流通罢了。”
“果真如此吗?”元昊丝毫不相信她说的话,幽幽说道:“清净阁的窗户是由千年冰蚕丝制成的,能够隔音蔽日,却一点不会影响空气的流通。你如此说,恐怕只是自己的心境安定不下来吧。”
她再无话可对,只得落魄的低下了头,忽而又问道:“师傅,不知拂柳师娘现在何处,怎么进了长乐宫那么久都不见她?”
不是早在元昊向自己讨要凤凰台时就说拂柳是他的未婚妻了吗,如今过了一百多年,再怎么需要精心准备的婚礼也该完成了,拂柳应当早是他的太子妃了。怎么太子收了徒弟,太子妃都不来看一看?她也想见见这个被自己救了的人究竟长的是什么模样,顺便也能调节一下劳累的学习。
元昊沉默。不久风轻云淡道:“她逃婚了。”
逃婚?这可实在是不太好说出口的两个字。
怪不得丹穴山上从未收到过神界太子殿下成亲的喜帖,她还想着怎么神界怎么敢如此无视凤凰一族。原来,是发生了这样一件事。
雪凰不禁对那个地仙之女心生佩服,好一个烈女子,好一个奇女子。敢于拒绝父母之命媒妁之言,敢于向天界反抗,当真是有骨气,有思想。嫁给这样一个薄凉的神仙,的确是六界所有女子的悲哀,恐怕是比守活寡还苦。不仅要永远以神界太子妃的头衔框住自己,母仪天下,仪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