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表面都锃亮闪光。无印良品的超声波熏香杯置于玻璃架上,内里残留着极淡的绿茶香味。
只有一件东西在房内制造出违和感——枕头边的“某样事物”。
宁静,锐利,骄傲,冷酷,即使沐浴在光线中也毫无温度。那是一把刀。
很快,少年洗漱归来,顺手打开收音机并走进厨房。厨房里传出了打冰机快速转动的声音,煎蛋与培根香气四溢。
数分钟后,少年端着早餐回到房间,坐在桌边开始细嚼慢咽。在他身后,收音机的早间新闻已播放了一半。
“……本市A中旁的电车站三天前突然塌陷,原因目前仍在调查中。民众指责交通局建设工作不力,埋下安全隐患。交通局发言人却辩称,本市所有电车车站均保养及时,不存在任何质量问题……”
异常事态。少年将消息在大脑中自动归档。
接下来的报道都平平无奇。少年吃完早餐,洗好餐具,将睡衣叠整放进洗衣篮,从衣柜上取下制服。衬衫的七颗纽扣逐一扣好,领带不偏不倚系在正中间。最后,少年从枕边拿起长刀,反手收入右边衣袖。微带弯弧的锐长锋刃,竟就这样不合常理地完全没入了制服外套的袖子里。
刚刚做好的咖啡冰沙已装在透明随行杯里放在桌面一角。三倍砂糖与双份牛奶,冰度恰到好处。
少年拿起咖啡,开门。
与手中冰凉饮料不同,带着三分微暖温度的,是脑海中一掠而过的“期待”。
——今天,可以见到她。
蒲月市初中升学考试——这样的横幅悬挂在学校大门前。
花痕对照准考证上的号码找到教室,正要进门,监考人冲着她喊:“拿着饮料不能进!”她不由怔了怔,看看自己手里的黑咖啡,又看看其他考场各种携带豆浆、冰红茶乃至三金补脑液来去自如的考生,心想这老师该不是把中考和机场安检搞混了吧?想了想,她还是提醒:“老师,别的教室好像都可以带饮料进去。”
监考人被噎了一下,他迅速瞄一眼临近的教室,转过头时已经换了一副高高在上的冷漠表情,“那是他们的事,总之我这边不能带。万一等下你把饮料洒在试卷上了谁负责?”
又不用你负责,真是死要面子= =
虽这么想,花痕并不想和老师起冲突,她走到窗边打算喝完咖啡再进去。就在这时,走廊尽头传来一阵轻微的骚动,她不禁回头,正看到面带惊恐表情四散开来的诸多考生,从制服看,他们大多来自同一所学校。
哦哦,是学校的麻烦人物现身了吗?她下意识地脑补了一个外形风格浑似羽飞烟的形象。
走廊中一时安静,只有一个脚步声由远而来。
很快,步声的主人出现在花痕视野中。那道身影——与她想象的样子截然相反。
黑色立领制服。
领带一分不差系在正中央。
墨色碎发飘拂耳畔眉间。
优等生般的少年,纤细,秀挺,整洁。
他默然穿过人群,面孔与表情都还无法分辨,只有途经之处不自然的死寂,学生们既惊又畏的表情,以及少数人脸上模糊的敬意,折射出他身上最明确的特质。
——戾气。
少年周身萦绕着宁静的戾气。透明而锐利、压迫空间的金戈之气。
在满走廊的屏息凝神中,唯一的步声孤独回荡。距离渐近,花痕终于看清了他的脸。
极富特色的东方式美颜,皮肤白皙,轮廓柔和,凤眼狭长,曈如点墨,让人想到神秘的中华或东瀛。此刻,他手里正端着一杯看上去放了很多奶和糖的咖啡冰沙。
他就这样从花痕面前经过,带着冰沙径直走向教室。监考人立即抬手制止他,“喂,你站住,饮料可不能——”
少年闻声止步,细碎黑发在微风中起落无定。
然后,他朝阻碍他的人淡淡扫视一眼,瞳光深寂幽暗,犹如乌色的利刃。
监考人硬生生吞下了后半句话,不由自主后退一步。
——那是什么……不应该是初中生的眼神吧?
少年等待数秒,见对方又不说话,便收回目光走进教室。在他身影消失的一瞬,走廊上如被冰结的空气瞬间融化,考生们重新开始说笑、猜题、互相鼓励。花痕迟疑片刻后,拿着还剩大半杯的咖啡进入考场,监考人瞪了她一眼,最终还是什么都没说。
那名少年坐在窗边最后一排。花痕觉得应该对他说一声“谢谢”,可他的视线自始至终都停留在窗外,周身散发着生人勿近的疏冷气息。
直到开考铃声打响,直到试卷发下来,直到花痕做完三分之二的题目稍微侧目,他的姿势都一如既往。再仔细看看,他用手背支着脸,眼睑低垂,居然已经睡着了。
而他面前的试卷,早已填满了黑色墨迹。
接下来的事情是,花痕顺利完成了中考。考试的几天里,神秘少年每天都准时现身,手里端着一杯在花痕看来不啻毒药的、奶糖过量的咖啡。可直到最后一门地理考完他都还活得好好的,没有半点中毒的迹象。花痕暗暗将这列为初中阶段七不思议之一。
时间跨过六月进入七月。与炎夏一同到来的,是两封录取通知书。
第一封录取通知装在EMS的蓝色信封里,寄信机构是省内一所金字招牌的顶级高中,以每年70%以上的重点大学升学率闻名全国,花痕以前连想都不敢想。来自这所学校的通知书意味着,她在中考中以史无前例的状态考出了历史最高分。她虽然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去那里读书,但还是暗自高兴了好一阵。
另一封信的出现方式则要戏剧性得多。
那天,花痕正坐在廊前翻阅《花武器百科全书》,一支大型蒲公英飘啊飘啊从天边飘来。依照经验,她推断蒲公英会飘去父亲书房,因此没太留意。没想到,蒲公英轻飘飘、直通通地穿过大半个庭院,直接糊在了她脸上。
“咳咳……”她被白絮呛到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一边咳一边抓住蒲公英的茎杆往里张望——如她所料,茎杆是中空的,里面塞着一卷纸筒。就在她想着是不是要去找个钩针时,长茎猛一收缩,将纸卷发射出来,不偏不倚戳在她眼睛上。她惨叫一声,手指不由松开,蒲公英趁机滑出去飘上半空,气人似地旋转几圈,最后一转身,潇洒地去了。
下次不要让我抓到你!怀着冷酷的想法,花痕忍痛展开纸卷。墨绿信纸上,写着古拙朴实、充满劲道的银色字迹:
致龙舌兰族、花痕小姐:
祝贺你已被月渡学园武战系一年级录取。
为了维持人类与植物之间延续千万年的脆弱和平,我们需要你的力量。你将要前往的世界从来不乏花草芬芳,更不缺少残酷战争。希望你在正式加入我们的队伍之前,对这一点已经有了充分的认识。
新学期于九月的第一个星期一开始。请你在朝颜开放以后、凋谢之前,依照其所指示的方向前行。在路途终点,你会看到独一无二的接引之花。届时,梦花园将首次为你开启。
需要提醒你的是:真菌界的事务我们从不插手;只有当蔷薇拥有与红酒一致的色彩时,它才能带你前往真正的目的地;梦花园的主人最憎恨三件事:砍价,砍价,以及砍价。以上三点至关重要,说是性命攸关也不为过,请务必牢记在心。
祝你一路平安顺利。月渡学园等待着你的到来。
校长:YX
花痕将这封奇怪信件反复看了三次,依然只能看懂开头两行和结尾两行。
什么是朝颜开放以后凋谢之前,什么是独一无二的接引之花,什么是真菌界的事务从不插手啊?完全是一头雾水,而且“性命攸关”“一路平安”之类的词语莫名让人有一种不太美妙的预感……她考虑一阵后,走进房间打开电脑,连上了“维基百科”。
半小时后,房门被人敲响了。门开处,花千寻正恭立门外。
“痕小姐,老爷请您去书房见他。”管家这么说。
花家家主花流锦是个性格内向的人,平时很少外出,就算在家里也只出没于书房、卧室、饭厅等少数几个地方。与威严精明的夫人、荣誉感强烈的长女、骄横任性的长子相比,就算说他在家里没什么存在感也不过分。然而,就是这样的男人,却有一个私生女——他给她起名叫花痕。
即使用最宽容的眼光看,花痕也没法说他是一个好父亲。诚然,他从没让她挨饿受冻,每月划给她的零花钱甚至还很丰厚。可是,他很少和她见面,聊天谈心就更不用说了,只把管教她的工作扔给花千寻。最让花痕无法原谅的,是他从不肯透露任何关于她母亲的事,让她连想象一下妈妈的样子都做不到。
不知今天他是哪根筋抽住了,竟然主动提出要和她见面。
花痕向管家答应一声,合上电脑离开房间,穿过深深的院落和走道,站定在父亲书房前。待呼吸平定后,她轻轻推门而入。
☆、006 朝颜
花家大宅里只有少数房间作西式装修,花流锦的书房正是其中之一。房间很大,宽长书桌、成排书架尽皆透出暗红色的木纹,名贵的地毯与垂着流苏的台灯、窗帘使房间中弥漫着肃穆高雅的气氛。
落地窗前,一名男子临窗而立,听到门声也没有回头,只背对着她开口:“听千寻说,你收到了月渡的蒲公英?”
他的声音很悦耳,虽然是在跟女儿说话,却依然带着温文的风度。花痕垂目应答:“是。”
沉默像灰雾一样降临。花痕觉得有责任说点什么来打破寂静,却就是想不出自然的内容。花流锦似乎也有点后悔叫她过来,默然半晌后问:“没问题吧?”
花痕的心脏轻微抽紧,她知道父亲在暗示什么。
心中的波澜却没有表露在外,她坦然说:“不知道,但我想试一试。”
又是半天没人说话。花痕悄悄抬了抬眼,正看到父亲转身面向她的动作。
“我知道,我很对不起你。就算你不肯叫我‘父亲’,我也无话可说。”他轻声说。
花家家主身材不高,气质容貌却十分出众,修剪整齐的胡须和细边眼镜让他看上去像一个大学教授,葡萄般光泽明亮的瞳色与发色和花痕一点都不像。面对花痕毫无闪避之意的视线,他疲惫地坐进椅子里挥挥手,“好了,你去吧。”
花痕没有忘记礼数,她朝父亲躬躬身,听话地转身去拉门。门锁转动的一瞬,她听到花流锦在身后说:“对了,选择搭档方面——”
话没说完,他又苦笑着摇了摇头“这种事情你肯定用不着我操心。算了,去吧。”
握在门把上的小手停了一下。
透过脸沿的细发,她几不可察地朝父亲投去一瞥目光,陷在椅子里的他显得既瘦小又苍老。刹那间,她的心脏又抽紧了,没有理由的怜悯掠过心房。下一秒,她听见自己说:“我也许会把他的照片寄给你——等找到搭档以后。”
花流锦的眼睛难以置信地亮了起来。这目光让花痕感到无法承受,于是她迅速扭开门把钻出这间宽敞却压抑的房子,沿着走廊一路奔跑,跑进自己房间里重重关上推门,这才长长、长长地吐出了胸中的空气。
——搭档啊……属于我的“花匠”。
额发阴影下,少女的目光不由自主暗了下去。
对武器来说,花匠的重要性不言而喻。花匠与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