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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站在她面前,大手抬起,缓缓摩挲着她头顶柔软的黑发,“怎么还犯傻,这么多年你都没明白,死有余辜,这话从何说起,谁有资格来判定世人到底谁该死?谁不该死?”
说完语气一顿,推开她紧握的双手,“好了,这些事往后你就不要管了,好好休息。”
指下能握住的东西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自己冰冷的温度,空荡荡的房间一丝生气也无,似乎开始下雨了,屋檐有水珠落地的声音,像是她的眼泪。
但她已没有眼泪。
142 得不到是不是才最珍贵
天空有些暗沉,灰色云层聚集,是即将要下雨的征兆,没过多久,天际果然淅淅沥沥的下起小雨,廊外冷风吹过,飘进细密的雨丝,落在裸露在外的肌肤上,泛起阵阵沁人的凉意。
九歌沿着长廊一路走过来,不知不觉竟走回原来和君无瑟一起住过的房间,下意识原路折返,正巧看见走廊另一头,薛落雁背靠着巨大廊柱的门口坐着。
身姿一动不动,长发如墨,眉眼低垂,大概坐了很久,黑衣上染了薄薄一层雨雾,像是山林里清晨的凝霜。
萧隐比她早一日回千幻山庄,药方里缺失的那味药大约也已经补齐,她的伤应该无大碍了,只是她就这样坐在门外吹风……
结识短短几日,九歌内心里并不讨厌这个人,想到此朝朝着她走了过去,出声唤道:“薛姑娘。”
薛落雁回头,看见是她时勉强勾起唇角笑了笑:“九歌姑娘。”
那笑容里难以掩饰的凄凉。
上次见她,她身受重伤,被废去一身武功,然而神情里虽然难过,却也不像今日这般……绝望。
好似已经没有什么东西值得留恋。
不等九歌说什么,薛落雁侧了侧身,在旁边留出一个位置来:“你若没事,不如陪我在这里坐一会儿吧,”她声音低下去,“……我、找不到别人了。”
“好。”九歌从容在她身边坐下,也知道不必自己说什么,这个时候,她需要的,只是最简单的陪伴。
窗外的雨声不停,落在房檐轻而无声,薛落雁抬眸望着走廊外细密雨帘,说话的声音低沉,吹散在空气里:“九歌姑娘,你说,这个世界上,是不是只有得不到的东西才最珍贵?”
“为何这么说?”
“得不到,心心念念的就永远只有那个人的好,他对你所有的坏,好像都忘得干干净净。”
她说得消沉,九歌不同意:“因为得不到,所以心里面想的,都是关于那人最美好的想象,其实换种心境来看,那个人,却未必有那么好。”
薛落雁苦笑不已,“说起来简单,要做到谈何容易?”
“如果真的想,总是可以的。”遥望如雾般的雨帘,丝丝缕缕缠绵不断,九歌想起和那个人分离的那个晚上,没有雨,没有风,只有泠泠月色,将他高大的身影笼罩,和平常的每一个夜晚没有什么不同。
但她就这样猝不及防的失去了他,往后的许多年,她走遍了整个东亚大陆,都再也没有见过他。
细雨中有什么东西在逐渐靠近,待看清,忍不住勾起唇角,出去了这么久,大蛮小蛮是回来的时候了,有些事情,也要有个答案,伸手接过一对早已在雨中湿透的比翼鸟,九歌告辞离开。
————
【一青一赤的比翼鸟,一青一赤的君无瑟和九歌。】
143 突变
雨到傍晚时停了,下得不痛不痒的一场雨,雨后天空泛晴,雨露在阳光下折射绚丽波光。
九歌进房间的时候君无瑟正在窗前执笔写着什么,没有避讳她的靠近,她走过去看,发现在他笔下的,竟然是一幅水墨画。
线条极是简单,寥寥几笔,然而勾勒间却仿佛能看到那些山水画面跃然纸上。
群山峻岭间河水环绕,河流被分配成无数条岔口,似真似幻,看得人眼花缭乱。
君无瑟停笔,笔尖沿着画面在其中一条河流划了下去,留下淡墨色痕迹。
“这是……什么?”
声音喷在颈边,带些酥痒,君无瑟回头看了她一眼,她看得认真,浑然不知两个人靠得越来越近的距离。
她今日似乎有些地方变得不大一样,说不来的……
瞳孔里颜色加深,他觉得喉咙里泛起一股难言的燥热。
九歌发现他瞳孔里倒映出来的自己,仓促往后退了一步。
才到傍晚,身体竟……已经开始出现反应了么?
她愣神间,君无瑟重新转回身去,问了一个问题:“你还记得来的那晚,我们入庄用了多少时间么?”
“记得,至少也应该有一个时辰。”
“对,可虽然我们走了一个多时辰,但山庄离外界,其实并没有那么远。”
“所以你的意思是,那晚我们被绕路了?”
“也不全是,准确来说,是我们进了阵法里,昨天回来的路上我仔细研究过地势,山庄外山峦叠翠,河流分支数不胜数,本身就是一道极其优越的天然屏瘴,若再稍微使些迷惑人的阵法,效果事半功倍,很难破解。”
“你懂阵法?”九歌略讶。
“小时候跟我父……亲学过一些,”他显然不愿多谈,手指落在图纸上,“这是我依靠记忆画出来的地图,虽然不能保证每一处都没有错误,但让我们安全离开这里,却是绰绰有余的,你好好看看,最好能够背下来。”
“好。”九歌应了,待看得差不多了,将图纸交回给他,他接过,借着桌上灯盏将图纸点燃化为灰烬。
“听说凤初今晨找过你。”他又道。
“他谢谢我帮薛姑娘拿药,哦,还有,他想让我离开你,为他效命。”
她说得直白,他转回身,眸中似有异样,半响轻笑,觉得被她一搅和,心情难言的舒畅:“九歌,我真是看不懂你,这样的事情你不该跟我——”
讲字还没有说出口,他眸中笑意凝住,眼前红衣女子突然毫无预兆的闭眼往后倒去。
来不及思考什么,他飞快伸手将她揽住怀里,她还有微弱意识,纤白的手指痉。挛般的紧紧抓住他的袖口,几乎用尽了力气:“君无瑟,……别叫大夫。”
——
【好歹吱一声~】
144 以为爱
她第一次叫他的名字,说完那句话就彻底淹没了音迹,和那日在他怀中睡着时的情景不同,一向苍白的脸颊透出健康的红润,他也终于察觉究竟是哪里变得与往日不一样……像是静止的图画蓦然变得生动,呈现出一种让人心悸的美丽。
然她秀眉紧蹙,白皙额头不断渗出薄薄的汗珠,似是身体在承受着莫大的痛苦。
他抱她在床上躺下,凝视着她昏睡中的脸,良久才在床头坐了下来,手指缓缓抚摸上她的脸颊,眸中闪过异样的情绪:“九歌,——你究竟是谁?”
。
红。
目力所及的地方,皆是铺天盖地的红。
眼前像是蒙了一层红色的血雾,刺目鲜艳的颜色刺得她没有办法睁开眼睛,但身子好痛,某一个地方好痛,像是被人活生生戳出了一个洞,她看不见伤处,心口仿佛被撕扯开一道可怖的大口子,鲜血淋漓。
“你以为他爱你么?”一道男子声音冷漠的提醒。
——是谁?谁在对他说话?
谁爱她,她以为谁爱她?
她想要睁开眼睛,但一睁开就疼得落下眼泪,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她感觉到眼睛上有一双手在抚摸,带着那样冷的温度:“啧啧,真是我见犹怜,别天真了,都这个时候了,你真以为他还会来?”
“……他会来的……”
心里不能死心,她努力想要挣脱男子的束缚,然而无论怎样都是徒劳,手指触摸到某个冰冷物体,是钗子,想也不想拾起来朝着压在自己身上的男子刺过去,“噗”的一声,传来刺入皮肤的闷响,随即感觉到脖颈被一双大手死死勒住,男子的声音狠戾决绝:“臭丫头,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本公子绝情了!”
身上的重量一轻,她被狠狠的丢了出去,不知落到了什么地方,像是掉进了一个巨大的水池?
“不是每一个人都有资格享受血池的滋味,”那道声音绝尘远去,“等你化成一具枯骨,你会明白拒绝我所将付出的代价!”
她忽然明白了他说那一句话的意思,那是生不如死的疼痛。
身体的每一寸肌肤都在剧烈的叫嚣,翻搅得好似要融化,痛,好痛。不能呼吸的痛。
但,不会有人来救她了,那个人,真的不会来了。
不知怎地惊醒,九歌蓦然睁开眼。
外面天还没有亮,屋子里有昏黄的灯火,在夜色中悄然弥散出浅淡光晕,青赤二鸟不知何时来的,一左一右伏在她肩膀,已经缩着脑袋睡熟了。
原来刚才看到的一切是梦,只是梦。
下一刻,她神情微微一愣。
君无瑟站在床头,灯火映着他的脸,一半陷在看不清的阴影里,低头凝眉看着她,神色幽深。
——
【阅读愉快。】
145 识破
君无瑟站在床头,灯火映着他的脸,一半陷在看不清的阴影里,低头凝眉看着她,神色幽深。
九歌小心将睡着的比翼鸟抱到一边去,披着衣服从床上起身,走到桌前去斟了一杯水饮下,静静等待着他开口。
他果然走到她身边坐下,说的却是另一件事:“南方有比翼鸟,飞止饮啄,不相分离……死而复生,必在一处。”
床上两只比翼鸟被九歌放在一处,或许是感觉到某种亲近,相互依偎着继续熟睡。
九歌没有说话,君无瑟又淡淡道:“你的容貌会发生变化。”
“是。”九歌没有否认,也知道否认不了,这次的变化来得猝不及防,她自己也没有预料,睡着的时候,他应该已经全部看到了。
她是魅,不同于阴间的鬼魂,故每到了一年七月十五的这一日,她的身体就会发生一系列诡异的变化,不仅眉眼会变得比平日深刻,苍白肤色也会渐渐红润,宛如……宛如她还活着一般。
可她已经死了。
所以不管她愿不愿意,以此作为代价,就是噬骨般的痛楚。
“我原本不相信神鬼之说。”他最后下了结论。
九歌勾唇一笑,她容貌还未完全恢复过来,这一笑说不出的魅惑,他隐约失神。
她道:“那你觉得我是神是鬼?”
他摇头:“不知。”
“公子……后悔带着我了?”
“为何要后悔?”他轻啜一口茶,反问。
“带着我,说不定会给你带来麻烦。”
“这话从何说起?”
九歌不答,转而说道:“公子不是江北君家的人吧。”
不是疑惑,而是笃定。
“哦?”他低应一声,神情没有一丝意外,语气也是淡淡的,“我若不是江北君家的人,我没事跑到这里来做什么?乱猜可不是什么好习惯。”
“公子既不是江北君家的人,当然就不会是跟凤家来谈生意的,那一日在书房,公子看似对凤家的藏书感兴趣,实则不然,那一晚,公子想必就已经知晓,凤家虽说是百年商业世家,然而內里早在几十年前便已枯朽如同腐木,如今能维持商业运转,靠的,不是生意。”
“靠的不是生意,那是什么?”他漫不经心的问。
“凤还楼。”她说出的,是那个神秘杀手组织的名字。
“有点儿意思,”他轻笑,眼里似有潋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