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首先,他作了与玉贝勒决斗的准备——从内到外,从战斗精神,到战斗技能,每一样所能准备的都准备。
其次,他结了檎,和云素素圆了房,这不是方豪的意思,这是云素素的意思,云振天、凌翠仙夫妇的意思,也是全体义军的公意。
因为这场玉贝勒和方豪兄弟相残的“谁应芦沟血誓”之斗,玉贝勒得地利,拥人和,委实有太大便宜。
方豪则充其量也不过在“天时”二字之上,勉强有点想头。
万一,方豪有个三长两短,这位优秀门士的血胤,不应由此而斩,江湖、义军,甚至整个复兴大业,都需要他的优秀血胤作种,继续开花、结果——结出更多更丰硕更坚强的武林奋葩,民族异果。
于是,他不单匆匆和云素素结檎,圆房,夫妇并双双服下由前明太医院掌院供奉所虔诚炼制的“种玉神丹”,以求就凭这花烛之夕,便与云素素豆蔻含胎,蓝田种玉!
喜悦中,带有凄惨,他们的“合卺杯”内,不是美酒,而是鲜血。
云素素以新娘子的身份,竟当着爹娘、义军首领,暨一干江湖长辈,在花烛宴上,喝了血酒立了血誓,即令方豪果有不测,她也淡于夫仇,重于育抚子女,把这不共戴天的血海深仇,留到二十年后。
还算好,这双新人,男的是绝代国士,女的也是巾帼奋英,他们不厌恶有任何不祥,他们默默承受,相互关怀。
明晨芦沟生死决,今宵侬我尽关怀,红烛高烧,巫山春好,在凄惨之中仍然有几分喜悦。
可怜,为了芦沟决斗,为了煤山大祭,方豪那里敢贪枕席之欢,在一般新人好梦方浓之际,他和云素素便起床结束停当,双双携手到了清宫大内的“神武门”后。
由于各路义军首领,即将齐集煤山,方豪身为“日月舍主”,他必须把玉贝勒的埋伏情况,完全了解,设法对抗,决不能把这点民族精英,任对方一网打尽。
但说也奇怪,方豪、云素素施展绝顶轻功身法,搜遍整座煤山,以及煤山周围,竟未发现玉贝勒于血冠羽士暨九格格死后,所集权统率大内高手的半点踪影。
云素素咦了一声:“方豪,玉琪新统事权,指挥起大内武士,更应得心应手,他……他的人呢?”
方豪脸上神色,毫不轻松,剑眉深蹙说道:“小玉儿居然完全撤防,给了我一个莫大面子,他总算还念在兄弟之情,让我平平安安地,再作最后一次的‘日月令主’。”
云素素与方豪两心已同,自然听得出来他的言外之意,闻言瞿然道:“你是说他在煤山给你面子,却在芦沟桥上,对你痛下杀手?”
方豪点头道:“小玉儿官居显职,位极人臣,尤其血冠与九格格已灭,他不需要争功,他如今最需要的,就是个人英雄声誉!我太了解他了,他越是在此表现得如此大方,便越是显示了他对芦沟一战,有了十成十的充分把握。”
云素素娇躯一颤道:“煤山撤防,显他气量,芦沟杀你,成他威名?”
方豪道:“不错,这是小玉儿等待已久的日子,也是他悉心布置,刻意完成的最高心愿!”
云素素心中一酸,忍不住握住方豪的手儿,凄声叫道:“方豪……”
方豪也握着他的手儿,稍加安慰道:“素素,不要怕,我们先前不是在瞻仰文山圣像时,读过他的‘正气歌’么?愿此耿耿在,仰视浮云白,鼎镬甘如饴,阴阳不能贼!成、败,尚在未可知之间,时辰到了,擦干眼泪,不要伤感,陪我去主祭先皇,看我担任最后一任的‘日月令主’吧!”
方豪一再重覆这“最后一任”之语,自然使云素素听在耳中,不是滋味,但辛酸滋味,才化泪水,幢幢人影已到煤山。
口口 口口 口口
极简单、极隆重的祭礼一毕,方豪向各地义军首领,作了两点极重大的宣布:
第一、从今后不再举行煤山大祭。
第二、从今后不设“日月令主”名位。
这两点决定,都听来有点慑人,震骇得那些江湖义士、民族英杰,都鸦雀无声,静等他们最敬佩最服从的“日月合主”方豪,作进一步的解释。
方豪道:“不忘先朝,心存汉室,重意识,不重形式,与其每年甘冒奇险,来此祭灵,不如各安其份,各尽其能,分散在群众之中,灌输民族气节,培育复国力量,反能使先皇先烈,告慰九泉,免得只要有一次不慎,被敌方一网打尽,则元气之伤,便几乎无法弥补!”
这是正理,这是名言,但从来无人敢说,因为畏难苟安,似乎不是英雄本色!
但如今方豪说了,却不单不使巍立在煤山夜色以下的济济群豪觉得他贪生怕死不是英雄,反而加重了大家的信服,越发敬佩他是敢作敢为有承当的真正英雄好汉!
方豪又说:“既然不再举行甚么每年一次的煤山大祭,则‘日月令主’一位,也无须再设,昭昭日月,各在心头,良知良能,即为令主……”
说至此处,各地义军领袖们,立刻表示了意见,他们认为反清复明大业,不能没有统一指挥的人,故而群请方豪,勉为其难,煤山大祭可以改在各地,小规模的举行,但“日月令主”之职位,却坚求方豪继续担任。
方豪笑了:“诸位一定要方某留任令主之位,方某也只有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但我在这大家最后一次齐集煤山的机会中,要提出两句似为打破传统的新口号,看看诸位有无反对意见?”
各地义军领袖一致表示恭聆令主高论。
方豪一字一字,郑重的说道:“排……贼……不……排……满,兴……汉……亦……兴……华……”
乖乖,这十个字儿中的“不排满”三字,不单打破传统,简直可以说反叛传统,听得一干义军领袖,全都默无反响。
方豪笑道:“同文同种,四海一家,从小的区域划分,生活习惯略微有异上看来,固然可以分为‘满、汉、蒙、回、藏、苗’,但以炎黄世胄,统一源流而言,却均是中华民族!忽必烈、成吉思汗的丰功伟业,固使中国声威,远及异方,清帝入关主政,也照样颇有贤能之主,尤以汉族文化,博大精深,其他少数民族,均渐渐在潜移默化之中,暗暗合并为一以汉为主的综合整体民族,故而我提出‘排贼不排满’的新颖口号,凡属民贼国贼,虽汉亦排,凡属德行良好、功业卓著,爱国爱民之士,虽满亦戴,真能共昌汉化,举戴贤能,则十年、百年之后,将无汉满蒙回藏苗之分,只见中华民族的灿烂光辉,天下大同,照耀世界!”
这又是至理!一般人所不敢出口的至理——
传统的力量,太强大、太深刻了。
明明方豪说的是至理,但因他违背传统,甚至于反叛传统,以至虽在济济群豪的心头上,激起了一阵敬佩性的波涛,却未能博得任何明显性的承诺。
方豪叹了一口气道:“民可使由之,不可使知之,不合理的制度,必须推翻,贤明的领袖,则不分畛域,我若在芦沟决斗一役上,侥幸生还,则后半生的工作重点,将是在江湖廊庙之间,尽量灌输这种新的革命认识!”
一挥手,群雄尽散。
连方家所苦心训练的那七名高手,也被方豪强硬遣回。
他调来这批精英,主要是为了保护煤山大祭的赴会各路义军首领,不愿把他们投入自己与玉贝勒的私斗,而有任何损折之虞。
转眼间,煤山之下,空荡荡的,只剩下了云振天、凌翠仙、焦大、云素素和方豪五人。
云素素的心湖,怎能平静?
她望望未透曙色的东方暗空,向方豪凄然说道:“你要去芦沟桥了?”
方豪点点头,缓缓说道:“我和小玉儿约好了的,这场‘芦沟洒血之战’,由旭日东升开始大概到日正当中,可以结束……”
云素素道:“你……你……不带我去?”
方豪叹口气儿,虽然当着云振天夫妇和焦大,也毫不避忌地,握着云素素的柔嫩玉手,目射深情说道:“素素,你喝过血酒,立了血誓,应该识得大体,不必再去经历那种场面,反正在日正当中之前,我和小玉儿,总有一人,会沉尸于芦沟桥下的无定河中。”
可怜无定河边骨,犹是春闺梦里人,此情,此景,是多凄楚的调子?云素素忍不住了,两行晶莹珠泪,扑簌簌夺眶而出!
但绝代侠女,毕竟不凡,泪珠没流多少,云素素便倔强抬头,两只妙目中,泪光模糊地,凝望方豪说道:“好,我不去,有妻在场,或消壮志?但你一人赴约,我们却怎么晓得你的凶吉与否?”
方豪想了一想道:“从时间上来看吧,这里是大内禁地,对方不能久撤岗哨,你和岳父母焦大叔等,仍去‘文丞相祠’等我,侥幸无恙,‘未末’必归,否则,赶紧快马离京,因为我纵陈尸于无定河中,小玉儿也必遍体鳞伤,决不好受,我担心他因怒成恨,会起斩草除根之心,对你们有甚酷烈手段……”
云素素咬牙、挥手道:“好,一切都遵从你的安排,你去吧,你志壮山河,气如渤海,无定河中,恐怕容不下你……”
方豪先拜云振天、凌翠仙,又向焦大叔恭恭敬敬地行了一个大礼。
这不是“令主”拜僚属,这是子侄之礼,并隐有“寄妻托子,生离死别”之意,云振天、凌翠仙夫妇,和焦大,毫不客气,坦然受之。
但谁的心内均在发酸,谁都尽力忍住了盈眶潸潸的英雄珠泪!
夫妻之间,不必多礼,略一执手欷献,方豪便轩眉撒手,飘身而去。
口口 口口 口口
“芦沟晓月”,是京师八景之一,长桥卧波,当然绝美,而在这桥上决斗,以桥下滚滚东流河水,作为葬身之地的想法,也着实相当洒脱。
方豪认为玉贝勒定会比他到得更早,以逸待劳,但却完全想错。
他到了!
桥上无人………
倾耳细听,展目四顾,周围一片寂寞,决没有任何埋伏。
方豪侠胆如天,但如今也不禁略微兴起了那么一丝毫的怯惧。
因为,他弄不懂玉贝勒到底玩的是甚么花样?敌不可测,总是最最可怕的事。
长桥望明月,明月渐西沉……
换句话说,迟迟钟鼓,耿耿星河,业已天光欲曙。
方豪等了很久,决斗的时刻,快要到了,玉贝勒的人呢?
蓦然间,“辚辚”作响。
“辚辚”是车声,方豪循声注目,果然看见从京城的来路上,驰来了一辆双驾宫车。
起初,距离还远,等到车儿走近,方豪不禁暗叫一声:“惭愧!”
因驾车的人是云施施,方豪觉得玉贝勒能让云施施驾车送行,自己却不能让云素素相偕前来赴约,未免在气势上便已输人一着。
车到桥下,方豪又是一愕!
因为,云施施是独自下车,从车厢内取了一具巨大革囊,迳向芦沟桥上,姗姗走来,却仍未见玉贝勒与她同行,或是人在车内?
方豪忍不住了,云施施尚在十步之外,他就高声问道:“施施,小玉儿呢?他是畏战不来?还是看我不起?”
云施施淡淡笑道:“你们约的是甚么时刻的呢?”
方豪道:“从东阳初起,门到日正当中,小玉儿并已说明,在昨日黄昏以浚,今日午正前,芦沟桥左近,完全戒严,不许任何局外人加以滋扰!”
云施施向初透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