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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藩镇所派的刺客刺死,裴度也曾遇刺而受重伤。黄巢造反时,王铎奉命为诸道都统(剿匪总司令),用了个说话漂亮而不会打仗的人做将军,结果大败,朝廷改派高骈做都统,高骈毫无斗志。王铎痛哭流涕,坚决要求再干,于是皇帝又派他当都统。这一次很有成效,四方围堵黄巢,使黄巢不得不退出长安,朝中当权的宦官田令孜怕他功大,罢了他的都统之职,又要他去做节度使。王铎是世家子弟,生活奢华,又是书呆子脾气,去上任时“侍妾成列,服御鲜华,如承平之态”(通鉴》)。魏博节度使的儿子乐从训贪他的财宝美女,伏兵相劫,将王铎及他家属从人三百余人尽数杀死,向朝廷呈报说是盗贼干的,朝廷微弱,明知其中缘故,却是无可奈何。
十九 贾人妻
唐时余干县的县尉王立任期已满,要另调职司,到京城长安去等候调派,在长安城大宁里租了一所屋子住。哪知道他送上去的文书写错了。给主管长官驳斥下来,不派新职。他着急得很,花钱运动,求人说情,带来的钱尽数使完了,还是犹如石沉大海,没有下文。他越等越心焦,到后来仆人走了,坐骑卖了,一日三餐也难以周全,沦落异乡,穷愁不堪,每天只好到各处佛寺去乞些残羹冷饭,以资果腹。有一天乞食归来,路上遇到一个美貌妇人,和他走的是同一方向,有时前,有时后,有时并肩而行,便和她闲谈起来。王立神态庄重,两人谈得颇为投机。王立便邀她到寓所去坐坐,那美妇人也不推辞,就跟他一起去。两人情感愈来愈亲密,当晚那妇人就和他住在一起。第二天,那妇人道:“官人的生活怎么如此穷困?我住在崇仁里,家里还过得去,你跟我一起去住好么?”王立既爱她美貌温柔,又想跟她同居可以衣食无忧,便道:“我运气不好,狼狈万状。你待我如此厚意,那真令我喜出望外了。却不知你何以为生?”那妇人道:“我丈夫是做生意的,已故世十年了,在长安市上还有一家店铺。我每天早上到店里去做生意,傍晚回家来服侍你。只要我店里每天能赚到三百钱,家用就可够了。官人派差使的文书还没颁发下来,要去和朋友交游活动,也没使费,只要你不嫌弃我,不妨就住在这里,等到冬天部里选官调差,官人再去上任也还不迟。”王立甚是感激,心下暗自庆幸,于是两人就同居在那妇人家里。那妇人治家井井有条,做生意十分能干,对王立更是敬爱有加,家里箱笼门户的钥匙,都交了给他。那妇人早晨去店铺之前,必先将一天的饮食饭菜安排妥贴,傍晚回家,又必带了米肉金钱交给王立,天天如此,从来不缺。王立见她这样辛苦,劝她买个奴仆作帮手,那妇人说用不着,王立也就不加勉强。两人的日子过得很快乐,过了一年,生了个儿子,那妇人每天中午便回家一次喂奶。这样同居了两年。有一天,那妇人傍晚回家时神色惨然,向王立道:“我有个大仇人,怨恨彻骨,时日已久,一直要找此人复仇,今日方才得偿所愿,便须即刻离京。官人自请保重。这座住宅是用五百贯钱自置的,屋契藏在屏风之中,房屋和屋内的一切用具资财,尽数都赠给官人。婴儿我无法抱去,他是官人的亲生骨肉,请你日后多多照看。”一面说,一面哭,和他作别。王立竭力挽留,却哪里留得住?一瞥眼间,见那妇人手里提着一个皮囊,囊中所盛,赫然是一个人头。王立大惊失色。那妇人微笑道:“不用害怕,这件事与官人无关,不会累到你的。”说着提起皮囊,跃墙而出,体态轻盈,有若飞鸟。王立忙开门追出相送,早已人影不见了。他惆怅愁闷,独在庭中徘徊,忽听到门外那妇人的声音,又回了转来。王立大喜,忙抢出去相迎。那妇人道:“真舍不得那孩子,要再喂他吃一次奶。”抱起孩子让他吃奶,怜惜之情,难以自已,抚爱久之,终于放下孩子别去。王立送了出去,回进房来,举灯揭帐看儿子时,只见满床鲜血,那孩子竟已身首异处。王立惶骇莫名,通宵不寐,埋葬了孩子后,不敢再在屋中居住,取了财帛,又买了个仆人,出长安城避在附近小县之中,观看动静。过了许久,竟没听到命案的风声。当年王立终于派到官职,于是将那座住宅变卖了,去上任做官,以后也始终没再听到那妇人的音讯。这个女侠的个性奇特非凡,平时做生意,管家务,完全是个勤劳温柔的贤妻良母,两年之中,身分丝毫不露。一旦得报大仇,立时决绝而去。别后重回喂奶,已是一转,喂乳后竟杀了儿子,更是惊心动魄的大变。所以要杀婴儿,当是一刀两断,割舍心中的眷恋之情。虽然是侠女斩情丝的手段,但心狠手辣,实非常人所能想象。
二十 维扬河街上臾
吕用之在维扬渤海王高骈手下弄权,擅政害人,所用的主要是特务手段。唐罗隐所撰《广陵妖乱志》中说:“上不相蒙,大逞妖妄,仙书神符,无日无之,更迭唱和,罔知愧耻。自是贿赂公行,条章目紊。烦刑重赋,率意而为。道路怨嗟,各怀乱计。用之惧其窃发之变,因请置巡察使,探听府城密事。渤海遂承制授御史大夫,充诸军都巡察使。于是召募府县先负罪停废胥吏阴狡凶狠者,得百许人,厚其官佣,以备指使,各有十余丁,纵横闾巷间,谓之‘察子’。至于士庶之家,呵妻怒子,密言隐语,莫不知之。自是道路以目。有异己者,纵谨静端默,变不免其祸,破灭者数百家。将校之中,累足屏气焉。”用特务人员来侦察军官和百姓,以至人家家里责骂妻子儿子的小事,吕用之也都知道。即使是小心谨慎,生怕祸从口出之人,只要是得罪了他,也难免大祸临头。可见当权者使用特务手段,历代都有,只不过名目不同而已,在唐末的扬州,特务头子的官名叫做“诸军都巡察使”特务人员都是阴狡凶狠之徒,从犯法革职的低级公务人员中挑选出来。每个特务手下,又各有十几名调查员,薪津待遇很高,叫做“察子”。“察子”的名称倒很不错,比之甚么“调查统计员”、“保安科科员”等等要简单明了得多。中和四年秋天,有个商人刘损,携同家眷,带了金银货物,从江夏来到。他抵达扬州不久,就有“察子”向吕用之报告,说刘损的妻子裴氏美貌非凡,世所罕有。吕用之便捏造了一个罪名,把刘损投入狱中,将他的财物和裴氏都霸占了去。刘损设法贿赂,方才得释,但妻子为人所夺,自是愤恨无比。这个商人会做诗,写了三首诗:宝钗分股合无缘,鱼在深渊鹤在天。得意紫鸾休舞镜,断踪青鸟罢衔笺。金盆已覆难收水,玉轸长抛不续弦。若向蘼芜山下过,遥将红泪洒穷泉。鸾飞远树栖何处?凤得新巢已称心。红粉尚存香幕幕,白云初散信沉沉。情知点污投泥玉,犹自经营买笑金。从此山头人似石,丈夫形状泪痕深。旧尝游处偏寻看,虽是生离死一般。买笑楼前花已谢,画眉山下月犹残。云归巫峡音容断,路隔星桥过往难。莫怪诗成无泪滴,尽倾东海也须干。诗很差,意境颇低,但也适合他身分。刘损写了这三首诗后,常常自吟自叹,伤心难已。有一天晚间在船中凭水窗眺望,只见河街上有一虬髯老叟,行步迅速,神情昂藏,双目炯炯如电。刘损见他神态有异,不免多看了几眼。那老叟跳上船来,作揖为礼,说道:“阁下心中有甚么不平之事?为何神情如此愤激郁塞?”刘损一五一十的将一切都对他说了。那老叟通:“我去设法将你夫人和货物都取回来。只是夫人和货物一到,必须立即开船,离开这是非之地,不可停留。”刘损料想他是身负奇技的侠士,当即拜倒,说道:“长者能报人间不平之事,何不斩草除根,却容奸党如此无法无天?”老叟道:”吕用之残害百姓,夺君妻室,若要一刀将他杀却,原也不难。只是他罪恶实在太大,神人共怒,就此这样杀了,反倒便宜了他。他罪恶越积越多,将来祸根必定极惨,不但他自身遭殃,身首异处,还会连累全家和祖宗。现下只是帮你去将妻室取回来,至于他日后报应,自有神明降灾,老夫却也不敢妄自代为下手。”那老叟潜入吕用之家中,跃上屋顶斗,朗声喝道:“吕用之,你背违君亲,大行妖孽,奸淫掳掠,苛虐百姓。为非作歹,罪恶滔天。阴曹地府冥官已一一记下你的过恶,上天指日便要行刑。你性命已在呼吸之间,却还修仙炼丹,想求甚么长生不老?吾特奉命前来,观察你的所作所为,回去禀报玉皇大帝。你种种罪过,一桩桩都要清理。今日先问第一件大罪:你为何强占刘损的妻室和财物?快快送去还他。倘若执迷不悟,仍然好色贪财,立即教你头随刀落!”说罢,飞身而出,不见影踪。吕用之听得声自半空而发,始终不见有人,只道真是天神示警,大为惊惧,急忙点起香烛,向天礼拜,磕头无算。当夜便派遣下属,将裴氏及财物送还到刘损船上。刘损大喜,不等天明,便催促舟子连夜开船,逃出扬州。那虬髯老叟此后也不再现身。(见《剑侠传》)《卅三剑客图》中所绘的三十三位剑客,有许多人品很差,行为甚怪,这虬髯老叟却是一位真正的侠客,扶危济困,急人之难。吕用之装神扮仙,愚弄高骈,他修的是神仙之术,自己总不免也有些相信。那老叟即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也假装神仙,吓他一吓,果然立刻见效。但料得吕用之细想之下,必起疑心,所以要刘损逃走。扬州明明是处于特务统治的恐怖局面之下,刘损却带了娇妻财物自投罗网,想必扬州是殷富之地,只要有生意可做,有大钱可赚,虽然危险,也要去交易一番了。在《剑侠传》中,故事的主角叫做刘损,是个商人。但《诗余广选》一书中载称:“贾人女裴玉娥善筝,与黄损有婚姻之约,赠词云云。后为吕用之劫归第,赖胡僧神术复归。”那么故事的主角是姓黄而不姓刘了。这位裴家小姐给吕用之抢去时,似乎还未和黄损成婚,而救她脱得魔掌的,也不是虬髯叟而是一个胡僧。刘损不知何许人,黄损则在历史上真有其人。黄损,字益之,连州人,后来在南汉做到尚书左仆射的大官,因直言进谏而触犯了皇帝,退居永州。当时也有人传说他成了仙的。著作有《三要书》、《桂香集》、《射法》。他赠给未婚妻裴小姐的词是一首很香艳的《忆江南》,流传后世,词曰:“平生愿,愿作乐中筝。得近玉人纤手子,砑罗裙上放娇声。便死也为荣。”希望成为意中人某种使用的衣物、得以亲近的想法,古今中外的诗篇中很多。连不愿为五斗米折腰的陶潜如此正人君子也有一篇《闲情赋》,其中说“愿在衣而为领,承华首之余芳”;“愿在裳而为带,束窈窕之纤身”;“愿在眉而为黛,随瞻视以闲扬”;“愿在莞而为席,安弱体于三秋”;“愿在丝而不履,附素足以周旋”等等,想做意中人身上的衣领、腰带、画眉黛、席子、鞋子。比陶潜更早的,张衡《同声歌》中有云:“愿思为莞席,在下蔽匡床。愿为罗衾帱,在上卫风霜。”张衡之愿,见义勇为,似乎是一片卫护佳人之心,但想做佳人的席子帐子,毕竟还是念念不念于那张床,反不及陶潜的坦白可爱。廿多年闪,我初入新闻界,在杭州东南日报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