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从外表上看,半点也没有夸张的格调,倒像是个画廊。里面色泽沉郁稳重,典雅大方,有种欧洲的贵族风范。大的装饰工程已经完工,现在是进驻的各个品牌在自己的分区里装修。
甄陌安静地一个一个地看过去,几乎所有的牌子都是欧美的顶尖名牌。分给每个品牌的区域面积都不小,他们各自按照自己的风格装饰着,却都有一种共同的特征,就是含蓄的骄傲。没有哗众取宠的喧哗色彩和饰物,色系虽各有不同,却都很纯正,让人一看便赏心悦目。
“怎么样?”薛明阳温和地问他。
他笑了笑:“很好。”
“那就好。你拟个招聘广告吧,该招人了。各个品牌都有自己培训的营业员派进来,你只需要招管理人员就行。给你一个月的时间筹备,我们打算在10月16日开业。你看行吗?”
甄陌在心里略微估计了一下,点了点头:“行。”
等他们走出广场大门,天已经黑尽,四周围的高档茶楼、酒店、洗浴、桑拿、美容、美发等场所都已是霓虹缤纷。从街上开过的大部分是高档轿车。这里到处都弥漫着富丽华贵的气息,即使走在人行道上,人们也不由自主地会变得矜持起来。
薛明阳看着他的脸在闪烁的霓虹中变幻着色彩,轻声问道:“现在,咱们去哪儿?”
甄陌转头,对他一笑:“去喝一杯?”
“好。”薛明阳笑着点头。
一进门,甄陌便站住了,看着墙上的那幅画。他在画前站了很久很久,呆呆地盯着那印第安人流露着顽强与不屈的双眼,心里默默地问:你与命运抗争到底,又有什么用?
沈安宁正在上面唱歌。他招摇地穿着金光闪闪的紧身T恤和黑色缀满流苏的牛仔裤,坐在高高的吧凳上,满不在乎地吸引着众人的目光。他那亮晶晶的眼睛带着无限的温情,款款地看着眼前的虚空。
“也许在一个寂寞的夜晚
有我为你
点亮那一盏灯
也许在大雪飘飞的风里
有我做你
伫候的驿站
也许在如飞的时间里
有我为你
留住开花的季节
也许在无尽的海上
有我做你
相思的归帆……“
待他唱完,甄陌朝他招了招手。
薛明阳一直欣赏地看着台上那个漂亮的男孩子,这时见甄陌与他熟悉,不由得微感意外。
沈安宁高兴地跑了过来:“陌陌,很久不见你了。你在干吗?”
“工作,工作,再工作。”甄陌笑道。“你呢?”
沈安宁坐到他旁边,要了一杯啤酒,无所谓地拨拨头发:“还不是那样,生活,生活,再生活。”
甄陌哈哈大笑:“你呀,唱的那些歌,会让多少人中毒?你可当心点。”
沈安宁笑眯眯地说:“我自己就先中毒了,可是中毒的感觉是很快乐的。你不也一样?你中的是书毒,我中的是歌毒。可是你发觉没有,中毒越深,越过瘾。”他说得眉飞色舞。
甄陌听了忍不住地笑,关切地问他:“你那个高哥哥呢?”
沈安宁抿抿唇,眼波横流,全是欢喜。“家里闹得厉害。”他轻声说。“他怕他太太跟踪他找到我,对我不利,现在只到我家去,不到这里来了。”
“哦?”甄陌闻言,也很关心。“他太太知道了?那他什么态度?”
“不是。”沈安宁开心地笑道。“是他跟他太太提离婚,他太太追问他是不是外面有人了。逼得太紧,他就承认了。”
甄陌一愣,随即也为他高兴:“真的?那他是下定决心了?”
“是。我可没有逼他,是他自己一定要离婚的。”沈安宁活泼地随着音乐的节奏摇晃着身子。“他回去提了之后,他太太闹得真是天翻地覆,威胁利诱,什么手段都使尽了,他仍然坚决要离。现在他太太又搬出父母亲戚,又威胁要把手里的股份卖给他的对手。不过,他还是铁了心要离婚。”
甄陌很意外,接着便替他喜欢:“那可真是太好了,太好了。来,干一杯。”
沈安宁喝了一口酒,愉快地说:“他说儿子跟谁都无所谓,反正是他的种,以后也不会不认他。他准备过几年,等儿子上完小学,就送到英国去读中学。他跟他太太说,他们所有的房子、车子以及所有的存款都给她,她手上现有的明珠集团的股份也仍然归她。这样一来,她的下半生怎么样也不用愁了。他说,现在两个人也不过30岁出点头,还可以有机会从头再来,各自去寻觅自己想过的新生活,希望彼此都能理智地尊重对方的选择,成全对方。你说他这样做,是不是也算可以了?”
“我觉得是挺仁义的。”甄陌立刻点头。“那他太太呢?什么态度?这样也不肯离吗?”
“唉,她自然想不通,一直提起当年与他一起打江山的艰苦,又给他生了儿子,又没有红杏出墙,有什么错?”沈安宁笑道。“建军说,这不是谁对谁错的问题,就因为她没有错,所以他把家中的资产都留给了她,希望两个人能和平分手。”
甄陌也笑,心里很替沈安宁庆幸,不由得伸手拍了拍他的脸:“你看他什么时候离得成?”
“大概至少得半年吧。他想慢慢说服他太太。”沈安宁也正经了些。“他太太手上的股份太多了。他怕把她逼急了,真的把股份都卖给他的敌人。如果他的对手有了这些股份,再在股市上吸纳一部分,就可以控股,这样他的事业也就毁于一旦了。”
甄陌比他还要明白其中的利害关系。听到这里,他点了点头:“那是要小心从事。不过,半年也不长,反正你还年轻,等得起。”
沈安宁耸耸肩:“我真的无所谓,感情与他有没有家一点关系也没有。只是他坚持要离婚,说不想委屈我。其实我对现在的生活已经很满意了。”
“那就好。”甄陌为朋友感到高兴,一脸愉快的笑意。
薛明阳坐在另一边,见他们没理会自己,也就没插言,只是含笑听着,偶尔喝一口酒。
沈安宁看着甄陌那张精致的脸,以及那双映着桌上烛光的灵动的眼睛,忽然好奇地问道:“你呢?有没有什么阶级斗争新动向?”
“你怎么会知道这种词?”甄陌好笑地问。
“他爱说这些词,我也觉得挺好玩的,就捡来用一用。”
甄陌摇了摇头:“你啊,这真叫不学有术。”
沈安宁开朗地笑着,用肘撞了撞他:“哎,真的,你上次说的那个男人呢?怎么样?有没有什么新动静?”
薛明阳一听,立刻竖起了耳朵。
甄陌笑着看了他一眼,对沈安宁道:“给你介绍一下,他是薛明阳。”
沈安宁立刻瞪大了眼睛,歪着脑袋打量起那个人来。
甄陌转过头说:“这是我最好的朋友,沈安宁。”
薛明阳觉得这个男孩子很可爱,对他挥了下手,笑道:“你好。”
沈安宁描了一眼他衣服上的标志,忽然没好气地说:“你怎么穿这么老气的牌子?”
薛明阳一愣,有些摸不着头脑,不过仍然好脾气地问:“这牌子老吗?”
“当然,你换个牌子行不行?明明好好的人,怎么会穿这种牌子?顿时变了牛鬼蛇神。”
薛明阳听得不明不白,只觉得好笑,顺口便说:“好吧,我换一换。”
甄陌听了,微微一笑。
沈安宁停了一下,又指责道:“你用的那支香水,太老土了,真难闻,最好也换一换。”
薛明阳瞧了一眼甄陌脸上渐浓的笑意,便也笑着连声道:“好好好,我明天就换。”
沈安宁一不做二不休,凑前去问道:“听说你开的车子是鲜红的颜色?”
“嗯。”薛明阳点了点头。
沈安宁立刻大摇其头:“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超过30岁了吧?怎么还会喜欢红色?还是鲜红色,太幼稚了。”
薛明阳大笑:“好,也换掉。”
沈安宁想了想,好像再没什么要他换的了,于是挺满意的,碰了碰甄陌,笑着说:“这小子看来不错,有发展前途。”
甄陌却笑而不答。
薛明阳看着他,也只是笑。
沈安宁盯了下吧台上挂着的钟,连忙放下杯子,急急地道:“我要走了,你接着玩吧,有事给我打电话。”
甄陌答了声:“好。”便看着他冲出了酒吧的门。
薛明阳轻声问他:“我们也回去吧。”
甄陌唇角含笑,微微点了点头。
在车上,薛明阳忍不住伸手过去搂他的肩。甄陌没有推拒,反而把头埋入他的胸口。那股熟悉的EAU D'ORANGE VERTE清爽馥郁的香气将他轻轻包裹,令他心里感到很安静平和,有种已经很久很久都没有过的淡淡的愉悦感觉。
二十一
甄陌正式上班已经有一周了,主要是熟悉情况和进行招聘。
他们只招行政部、企划部、市场部的职员,财务部的所有人员,包括经理、会计、出纳和库管都分别由股东派出。
薛明阳给甄陌派了个助理来,是位30多岁的女子,名叫魏苡。她个子不高,长相甜美,却十分干炼。他看了一下她的人事档案,见她学的专业是数学,便有些惊奇,后来见她曾在一家著名的IT公司做过高层管理工作,就更加诧异了。魏苡解释,她当初进入那家公司时,签的劳动合同有禁制条款,她离职时公司作出了补偿,但她在5年内不得从事IT行业的工作。IT这一行的发展本就是日新月异,5年以后,她也不可能再从事那一行了,所以就改了行。
甄陌了解地点了点头,对她立即有了好感。一般大公司都会在中高层管理人员的劳动合同中附加禁制条款,但真正能执行的人却不多。中国那么大,不能在北方干那一行,可以在南方干,不在这家做,可以在那家做,多半原公司都发现不了。但守信用、重承诺却是甄陌最看重的品质,也是大多数老板喜欢的素质。
魏苡来了后,第一件事就是办理开业所需的各种证照。他们卖的东西不杂,所需的证照并不多,无非是营业执照、税务登记证、公共场所卫生许可证、定价许可证等等。
公司给每个高层管理人员都配了车,魏苡开了一辆小小的城市宝贝,每天东奔西跑,却有条有理,遇事必给甄陌打电话请示汇报,绝不擅专。
甄陌对她的办事能力很放心,便集中精力处理招聘、建立营业员管理制度、与进场的商家联络、策划开业典礼和营销宣传策略等事宜。
甄陌在这里的月薪是8000块,年终有红利,视经营状况而定,然后才是股东分红。本来薛明阳对他说给他10%的股份,他也没放在心上,先说了给股份最后却不兑现的老板到处都是,他也就是听听罢了。谁知魏苡跑去工商局拿回登记表后,竟真的跟他要身份证、私章,后来又找他在一系列全体股东必须签字的文件上签名,看来竟真的是要给他股份,而且会在工商局正式登记注册,在法律上予以确认。
这是甄陌没料到的。以往老板给员工干股,都不敢注册,倒不是怕不想兑现时不能抵赖,而是怕遇到泼皮无赖的员工,到时候利用股份反咬一口。没想到薛明阳会这么认真,说到做到。
甄陌想着,唇边露出了一丝笑容。
名流广场不似金辰广场,非常正规,有点像英国的贵族风格。各品牌招聘来的营业员都是大学生,至少可以流利地使用一门以上的外语,外表都很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