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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蕊夫人道:“是呀,这一点真是令人大惑不解。”
殊不知她既是承认有重重关卡,便等如证实娄大逆的推测了,谷沧海故意道:“我们刚刚谈起此事,颇疑该女大概不是外来奸细。”
他似是突然发觉失言,连忙闭口。
但花蕊夫人已泛起怒色,道:“不是奸细又是什么?”
谷沧海忙道:“咱家也讲不出一个所以然来。”
娄大逆冷冷道:“如若不是你教中之人,焉能通得过重重关卡?”
花蕊夫人转怒为笑,媚眼一抛,道:“哟,你这么一猜,把我赤身教都瞧扁了啦!”
娄大逆对她的媚功十分警惕戒备,一面运功抗拒,一面道:“俗语有道是:树大有枯枝,假如贵教出了叛教之人,也不是希奇之事。”
花蕊夫人笑吟吟道:“这就只好等孙姑娘裁决了。”
谷沧海接口道:“事女上咱们刚刚谈到明天的大会,而非有关贵教之事。”
花蕊夫人深深看他一眼,道:“阿兄恕我冒昧,我实在觉得你的眼神很是熟悉,不知几时见过?”
花蕊夫人这句话,真是惊人之笔,突兀间来,连谷沧海这等深沉多智之土,也险险骇然变色。
孙红线和娄大逆都凝神向他望去,这本是意料中的反应,不足为奇。然而当他们一直注视下去,这种普通的反应,便变成阅历老练,才智过人之举了。
谷沧海深知这刻乃是十分危险和重要的关头,只要一句话说错,莫看孙红线一时不会发作,但她决不会忘记。定然在暗中极严密的监视自己,那时节由于伯露马脚,变成全然不能有所作为了。
但如若不加理睬,含糊混过,亦不是上佳之法。尤其是花蕊夫人正凝眸寻思,迟早会被她想出来。
他首先打破沉寂,道:“在下从前未曾会过夫人,假如你觉得在下眼神与别人相似,在下倒是猜得出其中的原因。”
花蕊夫人双眸光芒一闪,似是己想出他的眼神与何人相似。
她道:“柯兄竞猜得出其中的原因,实在惊人之至。请问那是什么?”
谷沧海道:“在下与另外的四位兄长,皆是修习童子功,至今仍然勤修苦练。假如夫人以前有朋友也是修习童子功的,这眼神的相似一事,便不足为奇了。”
孙红线和娄大逆都不作任何表示,他们的才智眼力都高一等,是以决计不会轻下判断。
何况孙红线和娄大逆一道探视谷沧海时,孙红线早已暗示过她对谷沧海曾经有过疑惑。
这回人房,便是查看他何故大睡其觉?换言之,她已隐隐把赤身教那个被擒之人能得逃走的事,牵扯到谷沧海身上。
幸而谷沧海及时赶回,才不致被当场揭破了吹气皮人的秘密。
换了常人,眼见谷沧海活生生的在房内,必定疑心尽去,但这些人都不是那么简单之辈,一听花蕊夫人之言,便又细加观察。
花蕊夫人目下可说是掌握着谷沧海某种程度的命运,她如是对谷沧海的猜想表示不满,则谷沧海从今以后,更将受到孙红线等人的猜疑了。
这个千娇百媚的一代女魔沉默了一下,才表示她对这个猜想十分满意,她道:“不错,那个人纵然不是修习童子功,但也必是纯阳之体,童身未破,是以眼神之强,不在柯兄之下。”
孙红线道:“那人是谁?”
花蕊夫人道:“那人便是少林派的谷沧海,他目下才是十七八岁的大孩子。”
孙红线道:“十七八岁这等年纪,在女性而言,已不算小,许多女孩子到了这等岁数,已经非常老练成熟了。但在男性而言,十七八岁往往还是天真未凿,幼稚可笑。然而谷沧海居然能名震天下,这个人的确太了不起啦,假如有机会的话,我甚愿会一会此人。”
娄大逆接口道:“孙姑娘若是想会此人,何难之有。”
孙红线道:“你晓得他现下在什么地方么?”
娄大逆道:“假如孙姑娘能够分身,随兄弟走一趟,定可见到他。”
孙红线微微一笑,道:“现在不行,等此间之事一了,方可分身前往。”
花蕊夫人和娄大逆乃是天生的死对头,这是因为他们的气质和武功,先天上具有一种互克之性。
她心中冷笑一声,忖道:“这厮想借孙姑娘之力以对付谷沧海,哼,哼,我岂能教他如愿以偿?”
当下说道:“说到想会见谷沧海一事,孙姑娘根本无须多劳,只须移驾到敝教无理庄去,谷沧海自然会来。”
孙红线点点头,道:“这是因为他的女友落在你们手中之故,对不对?”
娄大逆抗声道:“但谷沧海如今却已被骗前赴黄山,假如敝派遭受损失,这一笔帐,哼,哼……”
孙红线举手阻止他们已趋激烈的对话,连忙说道:“时间快到了,咱们走吧。”
她转身行去,到了门口,又回头向谷沧海道:“柯兄也一道来,你那几位兄长已在那边等候了。”
谷沧海马上就猜出要去什么地方,但他为了不想让对方对自己的智力估计太高,便举步行去,一面问道:“咱们到何处去?”
孙红线道:“我们举行一个小小的会议,参加的人除了你们之外,尚有化血金刀夏昆兄。”
她放慢脚步,等谷沧海赶上来,与他并肩而行,这才又道:“主持会议之人是唐天君唐先生,列席的人有毒手如来崔山公和我……”
这个唐天君的来历,刚才孙红线正要说出,却被花蕊夫人进来时订断了。然而现在谷沧海却不想询问,因为他已经猜出来,并且敢打赌必无讹错。
孙红线似乎并不奇怪谷沧海不向她询问之举,她好像是突然陷入沉思之中,缓步行去。
她的肩头有时碰到谷沧海,若是不知道内情之人,定会以为他们是十分亲密的一对。
谷沧海不但没有被她的亲近弄得神魂颠倒,相反的他却隐隐感到不妙,是以暗暗动脑筋寻思。
不久,他们走到一重院落外面,孙红线停下脚步,示意那花蕊夫人和娄大逆进去,谷沧海未得她的表示,所以停步不动。
他暗暗估计对方的身高,以及双手的长度以便设想她出手暗袭之时,将会攻击的自己什么部位。
孙红线道:“跟我来。”
转身向另一条走廊走去。
谷沧海依言跟去,一面问道:“咱们不是要开会去么?”
孙红线道:“我有一件机密之事托你办。”
他们走入另一进幽静的院落中,厅中的灯光照射到院子里,扶疏的花木,掩映出纵横的影子。
她在院子中停下,身子背着谷沧海,轻轻道:“走近一点。”
谷沧海只好往前挪动,但事实上他本已很靠近她了,所以这一挪步,便不能不靠贴着她的后背。
他道:“许姑娘,你这是什么意思?在下不懂?”
他双手想伸出去拥抱她,却又迟疑不敢。
自然这只是他装作出来的,这孙红线虽然艳丽不凡,但谷沧海是何许人也,焉会生出自惭形秽之心?
孙红线道:“你试猜一猜看。”
她说话之时,身子向后仰靠,整个人已贴在谷沧海身上,这等动作,实在足以令人想入非非。
谷沧海也不客气,健臂一伸,拦腰抱住了她,心想:“管她是唐天君的什么人,既然送上门来,我且享受一下温柔滋味。”
因此他毫不客气地把她扭转,向她的红唇吻下去。
孙红线并没有推开他,然而也没有让他吻着嘴唇,但由于她仰头闪避,所以谷沧海仍然可以吻到她的面额、下巴和白嫩的颈子。
闹了一会儿,孙红线已是全身乏力,完全靠谷沧海抱住她,才不至于瘫倒在地上,谷沧海抬起头,停止了吻她的动作,孙红线这才面对着他。
他们相隔的这么近,呼吸都感觉得到。谷沧海望着这张玉面朱唇的脸庞,心想:“她为何肯任我拥抱轻薄,却不肯让我真的热吻呢?”
因此,两人目光相触之时,谷沧海便流露出迷茫疑惑的表情;轻轻道:“你是怎么啦?
你嫌我配不上你,是不是?”
孙红线摇摇头,突然把面庞埋在他胸膛。
这等温驯柔顺的动作,的确能使任何男人心醉魂销。
谷沧海虽是非常人物,同时在他经历之中,比她的动作更香艳大胆的场面也尝过很多。
然而目下却禁不住心旌摇荡,泛起了无限怜惜,可以说是怜爱之心。低下头去,嗅她的发香。
两人在花木疏影中,默默地拥抱了好一会儿。
孙红线抬起头来,轻轻道:“唉,真想不到我居然会投身在男人的怀抱中。”
谷沧海翟然警觉,忖道:“是了,我正因她艳若桃李,却冷若冰霜。所以她投怀送抱之举,竟激起了我的热情。人心是不可思议,她仅仅因这一点的不同,便足以令我生出怜惜眷爱之意。”
孙红线又道:“我平生只看得起一个男人,除了他之外,所有的男人都令我倒胃口。”
谷沧海道:“他是谁?是不是唐天君?”
孙红线点点头,道:“是的。”
谷沧海道:“既然是他,以你的才貌,亦不是匹配不起他,但你口气之中,好像竞没有委身相嫁之意呢!”
孙红线道:“你猜得不错,我不会嫁给他,因为他梦中的女人不是我。”
谷沧海心头一震,自然在地想起了许灵珠,她是公认为天下第一美人,除了她之外,连花蕊夫人亦不见得比孙红线更美。
假如唐天君心目中的女人,竟是许灵珠的话,这件事就麻烦大了。
他忧虑的不是唐天君的武功高强,背景强大,而是这唐天君的确有一种举世莫匹的气质,而且他的仪容风度,也是当世罕有。
以这等人物,如是软硬兼施,向许灵珠下手。只怕许灵珠虽然心有所属,也不得不回心转意,嫁给他为妻了。
换言之,他怕的有两件事,一是许灵珠遭受到情感的煎熬磨折。因为她在变心的过程中,一定万分痛苦。不论她变或不变,痛苦也同样的巨大。
第二点是他师父应真,得知许灵珠嫁与他人之时,定会既难堪而又痛苦。这一打击,比之他当年受诬,断去双腿之事,更要痛苦百倍。
这两个人在谷沧海心目中,俱有骨肉的亲情,因此之故,他才会泛起如同身受的感觉。
他极力压抑波动的心情,问道:“不是你又会是谁呢?”
孙红线的答话果然不出他之所料,道:“就是许灵珠,你当然也听过这个名字?”
谷沧海吁一口气,道:“原来是她,那就无怪他竟也不把你放在眼中了,只不知唐天君见过许灵珠没有?”
孙红线大概是因为许灵珠艳名太著,天下皆知。因是之故,她挫折于许灵珠姿色之下,并不感到耻辱。
她道:“没见过,我也没有见过。”
谷沧海不解道:“照理说,你和他不该不去见她。”
孙红线道:“不错,我是想见了她时,她果然美艳得不可方物,使我失去信心,所以不去看她。而唐天君却与我相反,他深怕一见到她,发觉不过尔尔,定会很失望,所以也不去看她。”
谷沧海笑道:“这样说来,你们皆是很怪的人。”
孙红线道:“你不要客气,你自家何尝不是?”
谷沧海道:“在下可不敢与唐天君相争,咱们还是走吧!”
孙红道:“你是个口是心非之人。”
谷沧海承认道:“是的,但哪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