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呼!怒鹰盘空样的疾厉,随着矮小老人的一式凌空滚翻,已落向丈许开外。
眼下人影交错。
宫天保、钱起双双奔向朱允炆。
岳青绫却是放不过姓赵的小老头儿。娇叱一声,起落之间,已与姓赵的小老头儿迎在了一块。
那真是一式极快的出手,四只手猛可里交接一团,紧跟着“刷!”地分开。
姓赵的小老头“嘿!”了声:“好家伙!”霍地翻身疾行,岳青绫猛地自后面扑上来,其势之快,如风摧浪。
猛可里,前行的小老头向下一缩,疾如电闪的转过了身子,衣浪翻飞里,一只右手,已探向岳青绫腰间,其势如电,快到无以复加。
像是发自岳青绫嘴里的一声惊叫,她的一只纤纤玉手,却于此同时,攀上了矮小老人的右面肩头,似拍又抓地按了下去。
小老头鼻子里“吭”了一声,陡地打了个哆嗦,随着他身子的一挣,嗤啦一声,一片肩衣连同着他半边袖子,俱都撕扯下来。
这番交接,快到了极点。
耳听着姓赵的矮小老人,发出了凄厉刺耳的一声长笑。
“好个丫头!”
声音未已,矮小的身子再次腾起,长虹天架般地闪了一闪,已落在了一旁的黑毛小驴背上。身法依然巧妙,却已不似先前之潇洒自如。
“好厉害的‘鹰爪功’,在姑娘你报个万儿吧!”
“岳青绫!”
“好!”抖索待去的一霎,他却又转过脸来:“南普陀六如先生是你什么人?”
此番对答,眉剔目张,直似怒啼鹦鹉,较之先时之神仙丰采,两者相距,何止以道里计。
“你……管不着……”
岳青绫寒声以对,忍不住脚下跄了一跄。
虽说是力持镇定,却未能逃过姓赵的小老人眼下,儿啼样地发出了一声怪笑。
“小心着点儿,大姑娘!十万大山一直是你爷爷的地盘……你可把这个小皇帝给看紧了,碍不着爷爷明天后天心里一高兴,还会再来,咱们走着瞧吧!”
话声一顿,双膝力磕,小毛驴陡地前蹿,瞬息间消逝无踪。
眼看着姓赵的矮小老人如飞而逝,这一面岳青绫竟似支持不住,身子一晃“噗”地坐了下来。
钱起、宫天保正扶着昏迷的朱允炷,闻声一惊,只见岳青绫面色苍白,冷汗淋漓,不由吓了一跳。
“大姑娘……你……怎么了?”
岳青绫惨然地由地上站起,扶住青石把身子站直。
“先生怎么样?你们把他抬过来……”
钱起应了一声,宫天保叹了声“唉!”
皇上朱允炷像喝醉了一样,一摊泥似地赖在地上,口里唔语不清,多是胡言乱语。
“晤……好看……好香……”
一双睡眼半睁半闭,嘴角斜牵,一直傻笑,仍似贪恋那只“香手”。
宫天保吃惊地说:“先生……他……这怎么办好才?”
岳青绫伸出两根手指头,仔细地分着朱允炷的眉发,但总是看不清,眼前模糊。回头对宫天保说:“宫师傅,你帮我看看先生两眉间有什么没有?”
宫天保忙上前,低头仔细向朱允炷眉间察看。
“岳姑娘你也来了,来……来……让我亲一个。”
说着说着,他的手就不老实起来,一下子抓住了岳青绫的手,又亲又闻,更像要往大姑娘身上偎。岳青绫又羞又窘,却是脸色苍白,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宫天保费了半天的事,才算看清楚了。
“奇怪了……”他说:“先生两眉当中有一道红线,真的,一道红线……”
“什么红线?……啊……好香的手,好香的手……”
一面说,朱允炷捧着岳青绫的手,直亲得“啧啧”作响。这番动作,直看得宫、钱二人好生尴尬,偏偏岳青绫一反常态,竞而不思挣脱,一任对方在自己的玉手上百般温存。
“先生他知觉迷失,他自己不知道他在干些什么!……看样子……病得不轻!”
“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岳姑娘你看看……要怎么救救先生才好?”
“都是那东西作的怪!”
岳青绫偏过头,向着那边地上看了一眼。
钱起赶忙过去,把先时遗留在地的那枚形若“玉手”的果子捡起来,送到岳青绫面前。
“喏——就是这玩艺惹的祸!”
岳青绫转过来看了一眼,点点头道:“我知道!”随手抛出,撞着石头,“波!”
地崩裂而开,淌出了一地看似既稠又粘的汁液,颜色却是粉红颜色。
岳青绫皱了一下眉毛,冷冷说道:“果然是它,丧心果!好可恨的东西……”
“什么是丧心果?”
“我也只是听说过!”岳青绫说:“听说这种果子产在云贵深山绝谷,终年不见天日,药性淫恶,一经中人,重者丧心病狂而死,轻者也能令人昏睡不醒……”
说时顿了一顿,转眼看向朱允炆道:“……就像先生这样,不过是嗅着了一点,就变成了这样……不要紧,一会儿就会好的!”
说到这里,终于忍不住身上的痛楚,轻轻哼了一声,身子晃了一晃,缓缓坐了下来。
“大姑娘……你……”
宫天保睁大了眼睛,瞪着对方苍白流汗的脸,忽似警觉到对方的动作有异。
岳青绫紧紧咬着下唇,摇摇头强自支持着说:“我不要紧……救先生要紧!”
她随身带有紧急备用的千金囊,拿了打开来,把一个包有雪白绸帕的小包,递与宫天保道:“宫师傅,你打开来,里面有点东西!”
宫天保应了一声,接过手上。
朱允炆这一面仍自在胡言乱语。
“啊……甜甜!甜甜!是你,你也来了,可想死朕了……我的好甜甜……”
一霎间,朱允炆眉开眼笑,绽现在他脸上的是无限春情荡漾。
“准是烧糊涂了……嘴里乱七八糟的……”
钱起侧过眼来瞧着岳青绫,生怕大姑娘脸上挂不住。
岳青绫聆听之下,果然为之呆了一呆。
看上去她的脸色更白了,眼神里无限迷惘。
“好个风流的皇上……”哈哈一笑,她瞅着钱起:“谁是甜甜?”
“甜……甜?”钱起咽了口吐沫,摇摇头,窘笑道:“哪有啦?……姑娘您别信,爷这是烧糊涂了!”
岳青绫没有吭气儿,低下头,脸色白里透青,一颗颗的汗珠子,顺着她的腮帮子往下滴……
“甜甜……你可来啦!朕还以为你死了呢……你……”一面说,伸手抓住了岳青绫的腕子。
“爷,您醒醒吧!”钱起在一边大声嚷道:“这是岳姑娘,不是甜甜,哪有什么甜甜?……”
岳青绫硬生生地把他抓着自己的手分开来,转向宫天保道:“药呢?”
“在这里……”
说时,宫天保摊开了手里的小布包。
里面有一颗大小如同雀卵也似的黄白色石珠。
“姑娘,这是什么?”
岳青绫摇摇头,不欲多说,伸出手指,轻轻一触,不过微微着力,随即化为粉未,却有一股异样芳香气息,上冲鼻端。
“快给皇上服下去吧!”
宫、钱二人不敢怠慢,双双照顾着朱允炆,拥一小包药料服了下去。
说也奇怪,朱允炆原似神知不清的一片胡言乱语,却在服下此药瞬息之间,随即安静了下来。
“先生睡着了?”
宫天保仔细察看了一下,转向岳青绫望道:“这是什么药?”
“石脑……”岳青绫摇摇头:“又叫‘化公石’……算了,你们不会听说过的。”
注:石脑,又名化公石。见明·李时珍《本草纲目》石部卷九,本药又名石芝。转述《抱扑子·内篇》云:服食一升能长生不死云。
至此,她才似觉出十分的累了。
长长地吁了口气,把身子靠向石壁,看着宫天保缓缓说道:“先生这一觉,要好一阵才会醒转,宫师傅你去取一床被子来给他盖上……别受了凉!”
宫天保答应了一声,忙自去拿被子。
岳青绫转向钱起道:“麻烦钱师傅为我打一升水来,我口渴得很……”
钱起忙回了声:“是!”
须臾盛了一皮囊清水回来,才自发觉到岳青绫脸色白中透青,发了满头满脸的虚汗。
“啊呀,姑娘……你……这是怎么了?”
钱起乍见之下,几乎吓得呆住了。
喝了几口水,岳青绫缓缓靠向石壁,冷冷说道:“我受伤了!”
“受伤了?”钱起更自一惊:“伤在哪里了?”
宫天保服侍朱允炆在被褥上睡好,谛听之下一惊抬头道:“是刚才那个叫赵青山的小老头?”
岳青绫点点头,神色凄然道:“这个人不是一般的江湖人物,他不叫赵青山,叫赵白云,是一个极厉害的黑……道独行大盗……”
“啊!”
宫、钱二人俱都大吃了一惊。
若不是岳青绫眼前说起,谁也不会想到那个骑在小毛驴上,状至潇洒,面相和蔼的小老头儿,竟然会是个黑道独行巨寇。
却是“赵白云”这个名字,宫、钱二位显然前所未闻,还是第一次听过,一时神色骇异,面现不解。
“听我爹爹说,这个人一向横行出没在云贵深山,人称‘虎爪山王’……来无影,去无踪,为人诡计多端,轻功极好,云贵道上提起这个人,没有不胆战心惊的,却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会来到这里,而且遇见了我们!”
一口气说到这里,岳青绫定了一定,犹有余悸地道:“刚才情形,二位师傅也都看见了……要不是我施出了师门的‘飞鹰神手’,伤了他的左肩,他绝不会放过我们……
据我所知,这个人极要面子,一向夜郎自大,他虽然也知道我受了伤,因为自己也挂了彩,才会含恨而离……还有我师父六如轩主,也使他心存忌讳,不过,我算计着他还会再来,绝不会就此甘心…”
宫、钱二人顿时一怔,为之面面相觑。
钱起恨声道:“他再来,我们就跟他拚了!”
宫天保摇摇头说:“你这是在说气话,我们拚不拚又当什么紧,重要的是先生的安全才是重要……”
钱起自知失言,叹了口气道:“你说得不错,先生的安全才是重要。”
宫大保瞧着岳青绫道:“姑娘看来伤得不轻,却是怎么是……”
岳青绫已自取了几丸灵药服下,说道:“想不到这个人内功如此之高,刚才我一时疏忽,被他‘六阴’手法所伤,要不是我自小就练有师门的如意神功,现在早已丧生……”
说到这里,她轻轻吟了一声,背脊靠石,苦笑道:“这个人心好狠,我与他向无仇恨,初次见面他竟然会下这个毒手……他大概见我没有当场倒下来,心里也有些奇怪……”
宫天保说:“姑娘……你不要说多了……”
岳青绫说:“……我算计他很可能今夜还会再来刺探,却是不能让他就此得手才好。”
钱起道:“姑娘说得甚是,只不知如何应对才是?”
岳青绫一只手自按小腹,颇似吃力地引气自吞,每吞一口,神色即似为之一振。
宫天保看在眼里,顿时为之一惊,赞道:“姑娘是在施展‘一元食气’功夫吗?佩服!佩服!”
岳青绫一连吞食了五六口长气之后,才自停住,转向宫天保微启笑靥道:“原来宫师傅也是行家,对了,我正是在施展这门功夫!”
宫天保怔了一怔,道:“这是神仙的‘开谷食气’之法,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