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带开,省的你们彼此看了惹厌……”
话未说完,刘冥周身气流一阵激荡,又是朦朦胧胧看不清楚,过不多久,两人一起消失在空际,无影无踪。
牧固图纪元 一二○一年十四月二十日
清晨,曙光乍现,数千名脱袍曳甲、狼狈万分的士兵,一面不断的回头张望,一面勉力拖着沉重的脚步,翻过又一座的山头。一路上,只要是草木掩映,雀鸟惊飞,都使得部队人心惶惶,提心吊胆。
这些士兵,不知为何都没有骑乘着龙马,经过了一整夜的奔驰,想当然速度实在快不起来,眼见又翻过一座山头,下方出现了一片颇为浓密的林地,领头的一个雄壮年轻人回过头说:“传下令,到了林中便休息。”
他身后有几个指宽的伤口,虽然已经止血,但皮肉外翻的口子看起来似乎也不像是轻伤,不过他倒依然颇有精神,回过头,让部队一个个从他身旁穿过。
“启禀安国使。”浑身伤疤的一个中年汉子走到他身侧,脸上掩不住疲态的说:“这里安全吗?”
“唐管带。”被称做安国使的年轻人摇摇头低声说:“我们虽利用龙马引开对方的追兵,但东方活路只有这一条,他们早晚会追上来。”
唐管带沉吟片刻,似乎想说什么又忍了下来,转过头率领着部队上下移动,隐入密林之中。
安国使与唐管带,正是徐定疆与唐灵两人,徐定疆率队南奔,若是一路顺畅,本无须奔出半日便可返抵都城,但在敌方不断追杀下不得不绕个大圈子的徐定疆部队,移动的速度自然而然延迟下来。而为了阻拦敌军,徐定疆一路上还设了两、三次埋伏,杀退了几次追来的习回河军,到最后眼见敌军汇集的越来越多,徐定疆不得不忍痛弃马,让龙马群诱导追兵错误的方向。
经过一夜的奔逃,除了原先的唐灵、锺名古、袁业家之外,这批部队还会合了吴平、杜给两人的部队,算算已经汇集了七千余人,与原有部队相比,到这里的不到十分之一。至于赵才、墨琪、梦羽等人却一直没有见到。
而身负重伤的池路,在一路仓皇奔驰下,不知何时已经断气,锺名古得知时有如疯了般的想回头冲杀,若非徐定疆阻住,只怕又多赔一命。
锺名古等四人所带的官兵约莫两千多人,唐灵的则是千余人,剩下的近四千人则是一路上逐渐汇入而来,将领早已不知去向。
本来唐灵从东极城只带了五百心腹来,其他的都是都城部队,只不过在出战之前,徐靖已经嘱咐数位管带听从唐灵的领导,这才能有这么多人跟着唐灵冲出那片乱局。
所以现在徐定疆的部队中,除了唐灵、锺名古等五人之外,还有三名原属都城的管带,论起经验,虽比锺名古等人丰富,但说到武功,最多是伯仲之间,所以除了徐定疆外,唐灵自然而然的成为第二号人物。
这一夜,徐定疆领着部队划过一个弧度,先顺着都城东北面起伏的丘陵南奔,直到绕过了整片丘陵地,进入了都玉山北缘密林,这时部队才敢稍作休憩。
不过是奔了整整一夜,对练武有成的人来说,本是小事一桩,但先经过了数小时的鏖战,再经过一整夜的奔波,除少数的几人之外,大部分的士兵都已经累得不成模样,到了林中,许多人扔下刀剑,整个人瘫在地面躺平,一副累毙了的模样。
唐灵比徐定疆先进入林中,看到这个情形,他双眉一皱,目光巡了巡。眼见一个颇为粗壮的管带四平八稳的躺在地面,他缓步过去,轻轻踢了那人一下说:“起来!”
无巧不巧,那人正是满肚子怒火的锺名古,他缓缓睁了睁眼睛,见唐灵出现在自己面前,他哼了一声说:“少来烦老子。”眼睛又闭上了。
唐灵脸色一沉,脚上用劲再一踢,一下子把锺名古踢翻了个身,一面加重声音说:“快起来!”
居然敢踢老子?锺名古哪里受得了这种气,翻了两滚的他蓦然蹦起,拔刀就向着唐灵劈了过去。
这小子好大的胆子!唐灵微微一怔,他虽然也不过是管带,但在多数官兵的心中,已经把他看的与龙将差不多了,现在一个年纪轻轻的管带居然敢对自己无礼?
唐灵横身一闪说:“还不住手!你想受军法?”
唐灵这么一闪足见功力,锺名古眼看着砍不到对方,加上对自己同僚动刀本是重罪,他红着眼睛怒视着唐灵,破口大骂:“你算什么东西?”
唐灵哼了一声说:“要你的部下坐起来。”说一说完,唐灵理也不理锺名古,转身就往回走。
这般瞧不起自己?锺名古怒吼一声,又要挥刀直劈,但见唐灵背对着自己,举起刀的锺名古愤愤的说:“你给我转过身来。”
这一下,连唐灵的手下们都看不过去了,立即有几个人奔了过来。唐灵挥手阻住自己手下,脸一沉,身子半转过来,冷望着锺名古。
锺名古正要挥刀时,一样浑身狼狈的杜给、袁业家两人已经闻声赶来,连忙阻在两人之间,袁业家拉住锺名古,杜给转过身向着唐灵施礼说:“唐灵管带,我们突逢好友过世,失礼莫怪。”
原来这人便是唐灵,锺名古楞了楞,这次徐靖带军,特请随刘然返都的东极四大管带配合领军,锺名古早已听闻对方的威名,只没想到自己就是被其中之一踢了一脚。
唐灵目光向着三人打量打量,脸色缓了缓说:“你们是南角城来的部队吧?”
“正是。”杜给客气的说:“我们的经验不足,还请唐管带多指点。”
唐灵不冷不热的说:“部队困乏,一躺下就起不来了,他们若还想要命,最好别死赖在地上。”
“多谢唐管带提醒。”杜给回望了锺名古一眼,见他似乎也冷静下来,不过仍红着眼睛,杜给回头挤了挤眼说:“锺名古,向唐管带道个歉。”
锺名古哼了一声甩开袁业家的纠缠,回过头骂自己部队:“你们还不起来,要老子一个个踢起来吗?”毕竟还是不肯道歉。
唐灵也不计较,转身要走时忽然又回过头来说:“这场战役不知死了多少人,谁无亲友?若不是为了存活的人,安国使又岂会留在这里?你们还算是南角城的部队吗?”
杜给与袁业家对望一眼,两人自然而然的转头望向徐定疆,只见徐定疆一个人孤单的坐在一株倒下的大树上,目光眺望着远方,似乎完全没注意到这儿的争端,反倒有几分索然、茫然的感觉。
杜给与袁业家这才猛然想起,南角城的撑天巨木徐靖已殁,徐定疆该是最感悲痛的人,但他仍暂时放下了仇恨,领着这队败兵逃遁,说起来,最难受的该是他吧?
锺名古虽然转身走开,但唐灵的话依然一字一句的听在耳中,他自然而然的也把目光转向徐定疆,当时若不是他拦着自己往回杀,只怕这时自己也已到黄泉找池路拼酒去了──这么一时快意固然简单,但这些跟随着自己的士兵呢?自己却是从没想到过。
蓦然间,锺名古心中涌起一股惭愧的感觉,但他虽脾气暴躁,却也不像过世的池路这么直性子,要他过去向唐灵陪罪是说不出来的,他只闷闷地到一旁坐下,再也没说一句话。
唐灵离开后,这时吴平才缓缓的踱来,袁业家忍不住抱怨说:“吴平,你也不快些儿来帮忙,刚刚我差点拉不住老锺。”
“不拉也没关系。”吴平漫不在乎的说:“东极城唐灵管带好大的名头,老锺砍不伤他的。”
“这是什么话?”袁业家瞪眼说:“军旅中严禁私相斗殴,你想让老锺吃板子啊?”
“吃吃板子脑袋说不定会清楚些。”吴平远远望了望徐定疆,难得的叹了一口气说:“没想到王爷竟……这次事情闹大了。”
“赵才也不知跑哪里去了。”杜给心知徐定疆坐的虽远,但这点距离自然是听得一清二楚,他有心转过话题说:“他不会也出了事吧?”
“他倒好了。”吴平摇头晃脑的说:“王爷安排他和那两个娇滴滴的管带作一路领兵,可算是做鬼也风流。”
反正吴平口中一向没有好听的话,杜给他不理会他,转过头说:“到了这儿,小王爷似乎是松了一口气,也没什么吩咐……”
“去问问吧?”袁业家眨眨眼说:“咱们索性直接回南角城,眼看都城就要陷落,我们还回去做什么?”
“有这么容易就好了。”杜给摇摇头,口中留着一句话没说……南角王妃陈晶露可还在都城,徐定疆会这么回南角城吗?
“小王爷不会是太伤心了吧?”袁业家跟着又担心的说:“他怎么一直没说话?”
自徐靖过世,他们被徐定疆所救后,过去的小仇小怨早已不值一提,袁业家自然替徐定疆担心起来。
没想到这时远远的徐定疆却蓦然站起,招手说:“唐管带。”
“是。”唐灵快步赶了过去,施礼说:“安国使有何吩咐。”他并非南角城部队,与徐靖、徐定疆也不相熟,自然而然以官阶称呼徐定疆。
徐定疆目光向着东南望,一面说:“那个方位有人向这窥伺,看样子该是比我们快一步的逃兵,你估计是哪一方的部队?”
唐灵一怔,目光向东南望去,却是什么身影也瞧不见,唐灵皱皱眉说:“能将散乱败兵纠集成队,除了南苏他们几个外,我倒想不到别人,这么谨慎的观望……若非敌军,就该是孟启管带。”
“那个胖子?”徐定疆虽仍懒洋洋的点点头,但脸上却不见常挂的那一抹笑容,只听他缓缓说:“他要先看看我们值不值得投靠?”
这年轻人实在聪明,唐灵微微一怔,点头说:“安国使明察。”
“随他们去吧,部队移动。”
徐定疆向着四面一挥手,比出手势,四周围的部队不得不一脸愁容的站起,整队成一小队一小队的阵型,向着东南面移动。行出没有多远,部队后方蓦然传来一长一短两声枭鸣,徐定疆微微一怔,挥手比个加快的手势,部队的移动脚步立即增快,几乎是慌不择路的往前直赶。
其实,也不须徐定疆催促,听到枭鸣,人人都知道那是后方的斥候传来的消息,告知有敌方的部队逐渐接近;以讯息来分辨,对方距部队尚有一段距离,但若是这么缓缓的赶,总会被追上,谁不珍惜自己的性命?众人自然加快了脚步,也顾不得好不好走、是不是一脚高一脚低了。
奔到了这种地形,杜给等人才明白了徐定疆弃马的缘由,龙马脚生肉蹼,特别适合在原野、丘陵奔驰,在这种高低不同的地方,龙马的肉蹼有时还没处落足,未必比两条腿快。对方追来的部队必定是骑乘着龙马,到了这儿,他们单是处理龙马就得颇费心神。
又奔出十数公里外,到了密林的深处,身后一直没再传来警示的枭鸣,看来暂时是安全了,眼看着前方出现一片宽约七、八公尺的小溪流,向着东北面蜿蜒流过,与众人的去向恰成垂直,看来是发源自都玉山的小溪,前方的部队忍不住缓下了脚步,回过头偷望着徐定疆,看他会不会发令暂歇。
徐定疆一面望着南方的都玉山,一面下了号令,让部队取水片刻,但不得休息,依然要往东南赶。
这下官兵们可有些窃窃私语,若要回都城,到了这儿,就该转向往西了,再往东南,莫非要绕过都玉山?这下可得多花个一整天。
锺名古等人反而懒得问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