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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和忙又一把拉住,道:“别走啊,帮个忙给我围上。”
海棠道:“好嘛,连围裙都不会围,还抢着要刷碗哪!”
一把拖过宫和手里的围裙,给宫和围上。
海棠在宫和后头绑围裙带子,宫和说了话道:“姑奶奶,别走,在这儿陪我行不行?”
海棠诧声道:“陪你,你不是要刷碗么。”
宫和道:“是啊,我帮你刷碗,你好意思上堂屋里坐着喝茶享受去,在这儿陪陪我说话嘛。”
“好嘛。”海棠道:“你刷个碗谱儿真不小,还得有个人站这儿陪你说话,我这是图什么,自己刷多好。”
宫和涎脸赔着笑道:“好姑奶奶,谁叫咱们俩最小,最谈得来嘛。”
海棠吸了一口气道:“好吧,算我倒霉,快点儿洗吧,别让我站得两腿发酸!”
宫和道:“不要紧,等我刷完碗,我给你捶捶。”
海棠嗔道:“又来了是怎么着?”
扬手要打。
宫和闪身躲到灶台边儿去了。
宫和开始刷碗了。
海棠靠在灶台上陪着。
刚刷一个碗,宫和说了话道:“咱们那位五哥一走这么些日子了,到如今连个信儿都没有!”
海棠的脸色阴沉了些,道:“什么事儿嘛,心情还能好。”
宫和一摇头道:“我可不这么想。”
海棠抬眼凝目,道:“你不这么想,你怎么想?”
宫和道:“怕只怕这是咱们那位五嫂软绵绵的一条计,咱们那位五哥这会儿正在柔情道里,把咱们全忘了。”
海棠忙叱道:“别瞎说,我虽没见过咱们那位五嫂,但却知道她不是那种人,五哥更不是……”
宫和皱眉道:“哎呀,我的姑奶奶,你怎么这么死心眼儿,人家是夫妻,一夜夫妻百日恩,你懂不懂?我真为你叫屈,人家都把咱们忘得一干二净了,你还这么死心眼儿的挂念着。”
海棠的脸色又阴沉了三分,道:“你不该说这种话,你不该说这种话。”
“敢情又说错了。”
宫和道:“好,不说,不说,算我没说,好了吧。”
宫和闭上了嘴,正要全心全意地刷碗,吴起进来了,见宫和这模样为之一怔,叫道:“哟,六爷,您这是干吗呀?”
宫和道:“帮姑娘刷碗哪,怎么,不行呀。”
吴起打量着宫和,摇头笑道:“这可是新鲜事儿,大大新鲜事儿,大大地新鲜事儿,六爷厨房里刷碗,我得给张扬张扬。”
宫和道:“少罗唆,你到厨房干什么来了。”
吴起道:“找您哪!”
宫和道:“找我?有事儿么?”
吴起道:“哟,您怎么给忘了,该您的班了。”
宫和一怔,旋即笑了,道:“你不找我,我还真忘了,好吧,站班去。”
解下围裙递向海棠!
海棠强笑接过。
“就没歇的命,好,好,好,走吧,走吧。”
宫和跟吴起走了。
海棠并没有马上围围裙刷碗,脸上的神色一下子阴沉了好久好久!
口 口 口
宫和走出了大门,唇边噙着一丝笑意,不知道他在乐什么!
顺着大院子前的街往东走,然后折向北,反正是围着院子绕圈子就对了。
绕完了第一圈,又绕第二圈,他很优闲,完全像一时无事在散步模样。
他是优闲,有他云里飞在这儿,血滴子绝不会往这里来。
他又到了大院子后头,他发现了个人。
这个人是个驼子,挺年轻、挺白净个驼子。命不好,造物弄人,这要是没毛病,不也挺好、挺俊的小伙子,驼子靠在一家人家的后墙上,满脸是泪,敢情正在哭泣。
宫和怔了一怔,想过去看看,可是驼子忽然举袖擦干了眼泪,就在这一刹那间,变得满脸狰狞神色,两眼之中凶光外射,一口牙咬得格格做响。
宫和又为之一怔,马上把有意要过去看看的意念忍了下来,侧身贴在胡同墙壁上,偷偷看着那驼子,看他究竟要干什么!
此刻,不知道从哪儿跑来一只小花狗,到了驼子跟前,摇着小短尾巴,直舐驼子的脚。
驼子低下头望小花狗,两眼之中仍然是凶光,忽地,他弯下腰伸手抓起了那只小花狗,两眼紧紧盯着那只小花狗。
小花狗尾巴摇动着,四条腿乱动弹。
陡地,驼子两眼之中凶光暴射,抬起一只手抓住了小花狗的脖子。
小花狗突然不动了。
驼子的手一松,小花狗砰然一声掉在了地上,仍然一动不动,敢情它已经死了。
宫和看得心中猛震。
这驼子是怎么回事,一只小花狗既没招他又没惹他,怎么忍心下了这种毒手。
这要是只凶猛的大狗,驼子下这种毒手还情有可原,而这只是只讨人喜爱的小花狗,他怎么也……难道驼子是个心智不正常的人?
宫和正自心念转动间,驼子突然像变了个人,变得文文静静,转身走了。
宫和心念飞快略一转动,当即迈步跟了过去。
口 口 口
驼子在前头走,宫和在后头跟。
驼子走得不快不慢,宫和跟得也不即不离。凭云里飞的一身武功,驼子自然不会发觉。
走着走着,驼子拐进了一家小酒馆。
饭时已过,小酒馆儿里没几个人,一眼就数得出来,不多不少,一个酒客。
驼子进去就拣张桌坐了下来,宫和跟进了酒馆儿,隔驼子两张桌坐了下来。
宫和细看驼子,除了背上驼峰,没什么异于常人之处。
不,有,驼子的一双胳膊特别长,而且两手十个指头也比常人为长,长长的、细细的,手上肌肤的颜色很白,白得似乎是太白了些,简直近乎苍白。
驼子人并不胖,像这种情形,要是像一般人,手上的青筋一定看得清清楚楚,而驼子则不然,两只手上看不见一点青筋。
没别的,宫和是个识货的行家,他这时候看出来了,驼子的这双手,一定有他过人的能耐。
宫和正这儿心神震动,伙计过来了,一哈腰,赔笑道:“客官喝什么酒,要什么菜?”
宫和摆摆手道:“随便,什么酒都行,至于菜,你看着办吧。”
伙计转身走开了。
这时候,驼子突然说了话道:“刘顺,你没看见我来了是怎么着?”
伙计停步转身,望着驼子道:“马老大,你得多包涵,这不能怪我们,你们老爷子交待过,不许再赊给你酒菜,要不然他不认帐。“驼子冷然道:“要是我那个兄弟来了,你们赊不赊?”
伙计道:“马老大,这你就错了,你兄弟从来就没在们这儿赊过帐,而且每回零头都不要了。”
驼子冷冷一笑道:“这就是他跟我的不同了,都姓都是一个门里出来的,他要什么有什么,我要什么没什么。”
伙计道:“马老大,这你用不着跟我们说,回家去跟你们老爷子说去吧。”
转身忙他的去了。
驼子脸色白了,站了起来道:“好吧,不赊就不赊,全当我没来过。”他挪身要走。
宫和突然说了话道:“伙计,这位朋友要什么你给什么,帐自有我付。”
伙计、驼子同时怔望宫和。
伙计诧声道:“客官……”
宫和道:“没听清楚,是不是我再说一遍?”
伙计忙道:“不!不,听清楚了,听清楚了。”
宫和道:“那就照着我的话办吧!”
伙计忙答应道:“是,是,马老大,你是要……”
驼子抬手拦住了伙计,两眼紧盯宫和,道:“朋友,你……”
宫和倏然一笑道:“四海之内皆兄弟,算不了什么,请吧!”
驼子脸色突然一沉道:“这好意我姓马的不敢领受,谢了!”
迈步往外行去。
宫和一怔站起道:“朋友……”
伸手抓了过去。
按说,宫和一身武功,应该是十拿十中的,哪知理当如此,事却不然,驼子的手一偏,五指—扬,竟然反抓住了宫和的腕脉,只听说道:“我心领了。”
宫和刚猛地—惊,驼子已松了手,快步出了酒馆,好快的手,果然是有过人的能耐,宫和怔住了。
伙计不明就理,端着酒菜走了过来,道:“不知好歹,不识抬举。客官,您别跟他一般见识!”
宫和走了过去,道:“伙计,这个马老大是……”
伙计道:“他是我们这儿官衙马家的大公子,马老先生原来是个跑江湖的,外号万能快手,一只手什么都会,既灵巧又快,如今歇手不干了,生两个儿子是一对双生,老大是个驼子,把他爹那一套全学来了,老二游手好闲什么都不会,可是马老头儿就喜欢他的二儿子,不喜欢他这个大儿子。”
宫和道:“为什么?”
伙计道:“你没看见么,他是个驼子呀?”
宫和道:“噢!原来如此。”
刹时,他对驼子的心性为什么这么怪,多多少少了解几分,掏出一块碎银往桌上一放,道:“我不喝了,这是酒钱,多的给你了。”
快步出门而去。
伙计端着酒菜怔在了那儿。
口 口 口
宫和出酒馆四下望,就这一会儿工夫,那驼子竞走得没了影儿,他心里一急,三不管地放步往东头追去。
出了街东口再看,驼子仍然没有影子,宫和心里更急了,这会几天还没有黑,也不能窜上屋顶,居高临下四处搜寻,他转身就要折向西头。
就在这时候,他看见驼子了,心里一喜,忙停了下来。
没错,是驼子,驼子刚从一条小胡同钻出来。
驼子是驼子,可是这会儿驼子身边多了个人,宫和看见他俩的时候,他俩已出了胡同往北而去,所以宫和没能看见驼子身边那个人的脸,可是看背影、装束,那个人似乎也是个年轻人,年纪恐怕跟驼子差不多。
宫和迟疑了一下,迈步跟了过去。
驼子跟那个人边走边谈笑,驼子还指手到那处往北首,而且走着走着两个人,已弯出了北口。
宫和早已把这一带环境弄清楚了,出北口是座大山,这时候天都快黑了,他们俩住北去干什么?
宫和心里嘀咕,边在后跟着,没错,出北口是座大山,山不高,可是看上去很险恶。
走着走着,两个人到了山口,驼子又往山上指,似乎要那人跟他上山,那人望着山像是犹豫,驼子不知道是怎么说的,那人似乎心动了,还是跟驼子上了山。
驼子这会儿带个人上山去,是什么意思,干什么去!宫和心里更嘀咕了,自然是非跟上去看个究竟不可。
驼子跟那人顺着山路上了去。
宫和则是避开山路,在树椅中穿行,斜斜地跟着驼子两人。
宫和外号云里飞,轻功已经到了家,他在树林中穿行,跟条蛇似的,不但灵活疾快,而且一点声息都没有。
没一会儿工夫,驼子跟那人已到了山顶。
山顶是块平地,一边临断崖,地方不大,可是很平坦,除了几块石头之外,别的什么都没有。
宫和这时候的藏身处,不是在两个人的正背后,所以可以看见那个人的侧面了,他看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