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姚国栋:“你的意思我懂。不过小虎年纪还小,脾气容易改……”
昭华:“说实话,也不算小了;别的都可不说,赵家只教他看戏,赌钱…… 这……”
姚国栋:“好。等我办了杨老三这件事,自己去接他回来。不过小虎外 婆的脾气你也晓得,跟她讲道理是讲不通的,只有跟她讲好话……”
昭华:“你什么事情都说有把握,没有问题,就是对小虎,对赵老太 太……”
姚国栋(笑了):“好好,不抬杠了,你看嘛,我保险,我自己去接他回 来。”(说着,打了一个呵欠……)
昭华(催问一句):“杨老三那件事……”
姚国栋:“记得,一定查得到。”
二八
外面下着夏天的骤雨。
在一间机关办公室内。偶有公务员模样的人出出入入。
一个穿制服的中年人在查一本本的名册,国栋站在旁边,偶然也看看翻 着的名册。从玻璃窗外可以看到雨很大,还有雷声。穿制服的口中低声地念 着:“姓杨,叫……梦,痴”,翻完了一本,摇摇头,回头对姚,“没有啊, 这个名字。”
姚国栋随手拿起这本名册看了一下,上面写着的栏目是“劫匪”,他笑 了,依然以他特有的有信心的口吻说。
姚国栋:“这个人我知道,他一不会搞政治,二不会做强盗,……还有 别的什么……”
穿制服的又拿起另一本名册,嘴里低声说:“这一本查过了”……再查, 还是念着,“姓杨,叫梦痴……”
姚国栋瞟了一眼,那栏目是“惯窃”。──穿制服的突然停止了,嘴里: “这个,不姓杨,可是,梦,痴……”指着给国栋看,一边说,“音同,字 不同。”国栋接过来一看,上面写着的是“孟迟”“惯窃”。
姚国栋(念着):“五尺三寸,脸瘦长,特征:鼻向左偏。(大声地)对 了,准是他,请你办个手续,我保他出去。”
穿制服的(睁大了眼睛,用手一指这个名字上的一个朱笔记号×):“保 他?他,死了!”
姚国栋(一惊):“死了?怎么死的?”
穿制服的(拿起电话):“喂,我张科长,查一查,窃字七百六十八号的 死因,对,叫孟迟的,(等着,对姚)名册上画了红杠子,就是……喂,喂, 唔,病死的。对,拒绝出工,挨了打,唔,诊断是急性霍乱。……”(挂上 电话)
姚国栋:“死了,拒绝出工……”(在他永远愉快的脸上也显出了意外和 感伤的神色,木然,慢慢地拿起帽子……)
雨还在下,远雷之声。
二九
憩园的下花厅门口,才下过雨,赵青云在收拾花草,小虎伸着手向昭华 要钱。
小虎:“给,给嘛……”
昭华:“你爹说了,赌钱不可以。”
小虎:“谁说赌钱,外婆他们一家,都到青城山去了……”
昭华:“那,要钱什么用?”
小虎(哚起了嘴):“要开学了,买书,买自来水笔,买别的东西……”
赵青云听见了,向昭华做眼色。
昭华(摸口袋):“小孩子,可不能讲假话呵……”
小虎:“真的──”
昭华(给了一点钱):“记住爹的话,不要赌钱了……”
小虎(接了钱,回头就走):“就是。”
昭华望着他的后影,黯然,赵青云摇摇头,向昭华──
赵青云:“太太,不要信他,全是扯谎。你们都是厚道人……他的把戏, 我们都知道……”
包车的铃声,青云跑去。昭华低头沉思。
姚国栋进来,脸色很不好,昭华迎上一步。
姚国栋(一边往里走,一边简单地说):“杨老三的下落,找到了。”(昭 华有点紧张,跟着进去)
昭华(跟着他,边走边问):“在哪里,可以保出来吗?”
姚国栋(停了一下):“他,已经出来了。”
昭华:“保出来了?还是……现在在哪里?”
姚国栋:“到里面去讲吧。”(他皱了皱眉,快步走进他们的卧房,用力 地把帽子在桌上一丢,象泄了气似的坐在沙发上)
昭华牢牢地望着他紧闭着的嘴唇,等他。
姚国栋:“他死了。”(说了这一句,又闭口了)
昭华(一怔):“真的?我……不信。”
姚国栋:“一点也不错,我问得很清楚,他用了个化名,姓孟名叫迟, 相貌特征和他完全一样。(昭华痛苦地望着他)我打听了他的罪名,是惯窃, 关了不久,染霍乱死了……”
昭华:“那,他的……(她住口了,好象打了个寒噤,低着头,慢慢地 坐下来,叹息似的)唉,真想不到,……这是这间公馆的旧主人的下场…… (微微地抬起眼来)在我们那棵山茶花上,还刻得有他的名字……”(姚似 乎有点烦躁,站起来,打开窗子,倒了一杯水)
三○
炎热的下午,在路边,一家公馆门口,对面有一棵大黄桷树,树荫下, 围着一张石凳,小虎正和五、六个街头上的孩子在赌牌九,显然他在做庄, 很熟练地掷骰子……
树上的蝉声不断。
一个女孩子穿得整整齐齐,快步走过,对这群小赌徒瞟了一眼。──她 是寒儿。走到憩园门口,进去。
三一
姚国栋他们的卧室。姚躺在床上,眼睛望着天花板,昭华呆坐着,门外 周嫂声:
“太太,杨家的……”
昭华:“谁?”(站起来)
寒儿(进来):“姚太太,”(看见国栋,有礼地鞠了一个躬)
昭华(站起来招呼她,一时想不出话来说):“你,好久没有来了。近来 好吗?”
寒儿:“我来过,就在前天,没有碰到你。”
姚国栋好象要和她讲话似的站起来,走近她。昭华很快地示意要他不讲。 姚望着她。
寒儿(兴冲冲地):“姚太太,我来告诉你,我哥哥后天要结婚了。”
昭华(竭力压住自己的感情,怕说出这时候不该讲的话,露出不该流露 的感情):“你,高兴吗?”
寒儿:“嗯,我高兴。妈妈可高兴呢,她说,是亲上加亲……(低声附 耳)后天,你能来吗?”
昭华(忍住痛苦,站起来拉着寒儿的手):“嗯。可以。今天天气很好, 去花园里看看……”(走出房间)
国栋目送着她们。
三二
黄桷树下。小虎和孩子们争吵起来。
小虎:“这不算,重来过。”
孩一:“怎么能不算,给钱,我赢了。”
小虎:“不算嘛,你──”
孩二:“输了就赖,赖皮精……”
小虎:“谁赖,你说。”(扭住他)
孩子们起哄,有的笑,有的骂,小虎大怒,扭打起来,孩子们人多,看 看小虎要输了,他往后一退,从口袋里摸出那把小刀,威胁,小孩们逃了, 他举着刀边骂边追:“龟儿子,有种的过来,老子……”等等。追到一条小 河边,河里还有几个小孩在浮水,看见这场战斗,跟着起哄,被追的有两个 跑到河边,用水往小虎身上泼,喊:“下来,你下来……”望河里一跳。
小虎从来不肯让人,脱了鞋子,追下水去,水中,混战了一下,其中一 个水性很好,很快地浮到对岸去了,站在浅滩上,指着小虎叫。
“有种的,浮过来。”
小虎骂了一句,不管一切地浮过去。
水打着漩涡,小虎挣扎着。
三三
昭华(送寒儿出来):“好,我一定来。”
寒儿:“后天,一定很热闹,只是,少了一个爹,要是他在,我们一家 人,就齐了。(忽然停了步)姚太太,你猜,我爹……”
昭华(愣了一下,毅然回答):“他,好象不在省城里了……”
寒儿:“我也是这样想……我问李老汉儿,也说没有看到他……”
她们两个走到二门口了,姚国栋手里端了一杯茶,站在天井里,目送着 她们。
忽然,赵青云奔进来,满头大汗,声音有点发抖──
赵青云:“老爷,街坊的,保甲长来报告,虎少爷在河里游水,给大水 冲走了!”
姚国栋(正在喝茶,一声惊叫,把手里的杯子一丢):“什么?”
赵青云:“和虎少爷一起浮水的孩子们说,今天水涨,虎少爷不当心, 出了事……水很急,人不知冲到哪儿去了。”
姚急得满脸通红,额上冒汗,伸起手机械地搔着头发,停了一下。
姚国栋(嘶哑的声音):“我立刻去……”
昭华听见了什么,急忙地奔进来,李老汉儿跟在后面。
昭华:“小虎,什么事?赵青云。”
赵青云看看国栋的脸,不敢说。
姚国栋(对昭华):“别着急,我去看看。(匆匆地出去了,老文跟着走, 忽然回头来)叫周嫂照顾太太……”(下)
昭华茫然,禁不住哭出声来,低着头望内室急走,周嫂赶上来扶着她。
剩下赵青云和李老汉儿,沉默了一下。
赵青云(对李老汉儿):“这叫天老爷有眼睛,做得公道。”
李老汉儿望着他,想说,又说不出话来。
赵青云:“赵家天天想害我们太太,结果倒害了自己的外孙。(牢骚)有 钱有势,不把人当人看,这才是眼前报!老李,比你家三老爷还报得快!”
李老汉儿一阵难受,低下头,一拐一拐地出去了。
三四
太阳西下了。在那条小河下流,岸边,保甲长陪了姚国栋走着,老文和 两三个当地的老百姓跟在后面,隔不了半天,姚国栋完全变了样,面形憔悴, 整个人象出了气的皮球似的再没有平常那股劲道了。
有一座小木桥,岸旁一株杨柳,低垂的柳枝几乎挨到水面上。水流得很 急。
保甲长:“一下雨,这条河就涨水,……水流得这么急……”
人声:“再下去,水流得更快”
人声:“找不到咯……”
姚国栋站了一下,下意识地伸手抓了一下自己的头发,一言不发地回头 就走。老文跟着,人们窃窃私语。
三五
晚间,下花厅,姚国栋无目的地踱着,昭华坐在沙发上,掩面啜泣。国 栋又拿起桌上的一瓶白兰地,倒了一杯,……
昭华:“诵诗,你──”
姚国栋(一饮而尽,对她摆摆手):“我,心里不好过。(用手背抹了一 下嘴角)我知道,我自己应该负责。……”
老文胆怯地进来,迟疑了一下──
老文:“老爷,赵老太太派人来,打听大少爷的消息──”
姚国栋(有几分酒意了,爆发似的):“没有!连尸首也找不到。跟他们 说,完了,不用来打听了……”
昭华站起来,想讲话,姚摆摆手叫老文下去。老文下。
姚国栋继续踱着,看见昭华悲痛的样子,站定,对昭华──
姚国栋:“好。后天,陪你到杨家去吃喜酒。”(然后,又带着似笑非笑 的表情,拿起酒瓶来……)
昭华(拦住他):“诵诗,你……”(突然,感慨万端,不禁哽咽地哭出 声来。)
后记
这个本子改编于六十年代初,一直没有发表过,这中间有一段经过。
五十年代中叶,香港几家进步电影公司闹剧本荒,国内剧作家又怕“海 外关系”而不愿意给他们写剧本,于是廖承志同志就逼着我“带头”给夏梦 写一个适合于她扮演的剧本,──我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