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训他:“袁家梁呵,你总这样偷鸡摸狗的,迟早要进局子。”
可袁家梁没进局子,现在成了又红又紫的社会名流。前几年,
袁家梁辞了棉纺厂的工作,贷款开了汽车公司,搞运输,后来又
开了汽车修理厂,食品厂,疯了似地折腾,成了全省有名的乡镇
企业家。去年到日本美国乱考察,回来又和市长们乱照相,报上
乱登,算是风光透了。陈浩就纳闷,这是那个袁家梁吗?
陈浩问身边的郝振龙:“我记得报上说袁家梁的夫人姓黄呵,
怎么改姓田了?”
郝振龙就笑:“你比我还聋。那个姓黄的早成历史文物了。
现在是老袁的第八任夫人还是第九任夫人,我也搞不清了。”
“我操。这小子。”陈浩一咧嘴。
郝振龙说:“上一个也姓田,是个唱歌的。前后一个月,离
了。讹了老袁九万块钱青春损失费。九万,比逛窑子可贵多了。”
“别说了,老袁要讲话。”有人喊一声。
袁家梁举起酒杯:“诸位老同学,托各位的福,我的食品厂,
今年要出口创汇。正月十五,我在本市王府饭店召开新产品发布
会,新闻界的许多朋友到会捧场,我同时宴请各位老同学,请务
必赏光。干杯!”
“干——”众人笑着哄着举起杯子干了。
陈浩没往下咽,掏出手绢,一抹嘴,偷偷吐了。
田军眼尖:“陈浩耍滑。罚三杯。”
“我喝了,凭什么罚我?”陈浩就赖。
“没喝没喝。罚三杯。”田军直嚷。
“执法必严,违法必纠。”有人起哄。
陈浩苦脸:“我认倒霉。这回你们可看清了。”就连喝了三
杯。喝完就喊:“我不行了,我得喝饮料了。”
“什么不行。接着喝。你没事。”田军说。
“真不行了,我这破胃最近总闹事,再喝就得喝到医院去。”
“上医院我给你找人。你先喝完再说上医院。真是。”田军
就给陈浩又倒满一杯。
说到医院,陈浩就想起曹建国,便引开话题:“田军,你记
得咱班的曹建国吗?”
“曹建国?记得。胖胖的,特问。好像在塑料厂上班。烧锅
炉的吧?怎么了?”
“我今天见着他了,又黑又瘦。他爸住医院呢,快不行了。
钱花了不少。曹建国两口子在一个单位,几个月只发生活费。咱
们是不是掏俩钱赞助赞助。好歹是同学呢。”陈浩说。
“曹建国?不是张建国吗?”袁家梁就问。
“曹建国,我们班的,你不熟。”陈浩说。
“算了算了。下来再说,先喝酒先喝酒。”甲军打断陈浩的
话。
陈浩就有点不高兴:“怎么还不能说了?我不就是提议大家
掏俩钱吗。真操蛋呢。”
“陈浩,你小子喝多了。”有人笑。
“就是。说什么曹建国,是喝多了。”郝振龙拍拍陈浩的肩
膀。
陈浩就有点火了:“我他妈的没喝多。谁跟我喝?谁不喝谁
是孙子。”
“我掏五十。曹建国那人挺老实的。”乔晓兰拿出一张票子
递给陈浩。
陈浩忙说:“我代表曹建国谢谢你。”就接过钱。他突然觉
得头有些疼。上次在岳母家跟陶立干架,也是这种感觉,心里有
火往上拱。他忙暗自提醒自己,不能再喝了,这几天喝得太多了。
有人笑:“陈浩,你小子跟演戏似的。我掏三十。”
“我拿五十。”
“我十块。”
“我二十。陈浩,你是不是记个账,你小子别拿这钱出去换
了酒喝。”郝振龙笑。
陈浩说:“对对。你帮我记一下。”
田倩取出一张大票:“我和家梁拿一百。”
袁家梁笑:“陈浩,你拿多少呵?”
陈浩也笑笑:“我总不能比袁老板少吧。我也拿一百。振龙,
你记上。”
郝振龙记完了,就把那张纸交给陈浩。陈浩看了看,就用它
把钱包好,揣进兜里。他突然感到挺没意思,脸上就笑笑:“我
代表曹建国谢谢大家,敬大家一杯。”
“好,给陈浩满上。”田军称赞一句。
“这小子能喝,藏着量呢。给他换大杯。”
袁家梁突然站起来,笑道:“陈浩,你再喝一杯,我就再掏
一百,喝两杯,我掏二百,三杯,三百,依次类推。怎么样?”
就掏出一叠票子放在桌上。
人们一下子活跃起来。
“陈浩,看你的了。”
“陈浩,喝呵。”
陈浩心里的火就拱到了嗓子眼。心里骂:袁家梁,我操你祖
宗。脸上就笑:“你也别抠门儿,我喝十杯,就你那一堆票子。
行不?”
袁家梁皱皱眉:“行。倒酒。”
有人就给陈浩倒满十只杯子。
陈浩稳稳神,开始一杯一杯地干,每干一杯,人们就称赞一
句:“操,真行。”
喝完,大家就轰出一声彩来。
陈浩就笑着伸手抓过那堆票子,揣起。笑道:“老袁,还有
钱就掏,我还想喝点。”
“算了算了。老袁,别跟他闹了。”田军皱着眉拉袁家梁坐
下。
袁家梁就笑着坐下。挺风度的。
陈浩笑:“老袁,别心疼钱呵,给我倒上。”
有人就给陈浩倒酒。
田军脸上就不好看:“陈浩,你喝多了,别胡闹了。”手里
的筷子就重重摔在桌上。
陈浩一下干住了。他没想到田军会翻脸。
田军声音就高:“你这一闹,这酒怎么喝,你有钱爱给谁给
谁。有风格你往灾区捐呵。老袁有钱,也不是大风刮来的,你干
吗逼他?”
“谁逼他了?谁逼谁了?我从你们兜里掏了吗?”陈浩突然
发作了。他突然觉得自己就不该敬着这些人。
“陈浩,坐下坐下。”有人忙站起来扯他。
“田军,你少说几句。”郝振龙说。
田军也恼了:“我不认识什么曹建国。你喝酒就喝酒,别提
什么曹建国。我不认识。”陈浩又蹦起来,太阳穴暴涨,大吼一
声:“你再说一句”
田军愣了,呆呆地看着陈浩。
“田军,你说你不认识曹建国?好,好。”陈浩从兜里掏出
那些钱,吼道:“还有谁不认识曹建国?说,快说!好,都不认
识。”陈浩手一扬,那些票子就乱飞起来。
“陈浩!”有人就赶快制止陈浩。
“陈浩!”有人忙着收拾那些票子。
人们就乱了,上来扯他坐下。
“别拉我!”陈浩又吼一声:“田军,你小子说明白了,你
不认识曹建国了?”陈浩就流泪了,刷刷地。
田军软下来:“你,你这是干什么?”
乔晓兰皱眉:“田军,你刚才话重了。”
“我没说什么呀。他喝醉了嘛。”田军说。
“陈浩是醉了。”
“刚才喝得太猛了。”
“让陈浩到沙发上靠会儿。”
陈浩就被人们连拉带搀弄到了沙发上。他一句话也不说,就
是流泪。一下子岳母家和自己家那些乱七八糟的事全涌上心来,
他只觉得心里特闷,那泪就淌得更急了。
田军冲了杯浓茶,脸红着端到陈浩跟着,一个劲拍陈浩肩膀:
“都怪我都怪我,别生气了,喝点茶喝点茶。”
袁家梁站起身:“田军我还有事,先走一步。大家慢慢喝。
陈浩今天喝多了,也怪我,不好意思了。”
“看你说到哪儿去了?”田军笑。
“跟你没关系嘛。”郝振龙也笑。
袁家梁朝众人拱拱手:“诸位别忘了正月十五到王府饭店赴
宴。上午十点。务必准时。好,我们先走了。大家别送,别送。”
田军忙去开门:“我送老袁。这屋怎么这么问呵。郝振龙,
你打开录音机。”
郝振龙就开了录音机。毛阿敏就粗门大嗓地冲出来。
初五
陈浩醒来时,菊已经包好饺子了。
按着本地风俗,初五吃“送年饺子”。吃完这顿饺子,年就
算过完了。
陈浩觉得脑袋胀疼,胃也难受。就记起昨天在田军家喝多了。
陈浩起床到厨房洗漱,菊就煮饺子,嘴里叨叨他:“你昨天
喝了多少呵?你这么大人了,一点出息也没有。回来都成死狗
了。”
“谁送我回来的?”陈浩问。
“田军他们四五个,把你抬上楼的,你都吐人家身上了。”
“我一点也记不得了。”陈浩苦笑。
菊煮好饺子,一家三口闷闷地吃。陈浩强吃了几个,没滋味
儿,就放下筷子去喝茶。喝了一杯茶,穿起外衣要走。
菊就不高兴:“你又去哪儿?你一会儿跟我到小刚老师那儿,
拜个年,送点礼。今年小刚升中学,老师要费点劲呢。’“
“你一人去吧。我去小刚他姑家。”
“就好像你不是小刚的亲爸。”
陈浩不理菊,就到屋里写字台上去拿荷的三百块钱。没找到,
就皱眉问:“钱呢?”
“我收起来了。干啥的钱?”
“小刚他站让我买东西的钱。”
“别是发的奖金吧,想入小金库?”
“少废话,放哪儿了?”
“在抽屉里。”
陈浩把钱揣上。问小刚:“上姑家去不?”
“我不去,我还得看电视呢?”
“小兔崽子没良心,你姑白疼你了。”陈浩骂一句,就出门。
菊追出来问一句:“你回来吃饭不?”
“别等我。没准儿。”
街上仍然热闹,红男绿女来往穿梭。路旁是一群一伙的小孩
子放炮。陈浩慢慢悠悠骑着车,心情好了些。骑到东市区,他想
起张建国住在这片,就想去他家看看,连问问曹建国他爸怎么样
了。本来跟曹建国没什么交情,昨天在田军家闹了一场,陈浩突
然挺惦记曹建国他爸了。
有几年没来张建国家了。这一片变化真大,又盖了许多新楼。
陈浩费了点劲才找到。敲开门,张建国正跟他儿子下棋,父子俩
脸上都沾了许多纸条子。陈浩就乐:“张建国你可真是臭棋到家
了。连你儿子也杀不过。”
“我这是当教练呢。坐吧。”张建国哈哈笑着,扯了脸上的
纸条。
张建国的儿子问声好,就出门玩去了。
“嫂子呢?”
“上班去了。只放三天假。抽烟。”张建国扔给陈浩一支烟。
“曹建国他爸怎样了?”
“昨晚上又闹了个悬的,差点过去。我天亮才回来。怕是这
两天的事了。对了,你喝水呵。他妈的,水也没了。”张建国就
去烧水。
陈浩打量了一下屋子,两室一厅,布置得很雅静,看得出女
主人十分精干利落,也看出这是个很和睦的家庭。
“今天在我这儿喝点儿。”张建国从厨房出来,嘿嘿笑着,
“我有一瓶汾酒呢。”
“不喝。这几天喝怕了。”陈浩连连摆手。
“不行。怎么也得喝点。我老婆一会儿就回来,让她炒菜,
她炒得还不错。咱俩可有几年没一块喝酒了,见不着你小子。你
也不来。”
陈浩笑了:“我以后常来。”
张建国咧咧嘴:“我说着玩,你别认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