按键盘上方向键 ← 或 → 可快速上下翻页,按键盘上的 Enter 键可回到本书目录页,按键盘上方向键 ↑ 可回到本页顶部!
————未阅读完?加入书签已便下次继续阅读!
陈浩忙站起:“我嗓子疼,大夫不让喝。”
冯占奎不高兴:“你年年嗓子疼。今天不管你什么地方疼,
都得喝。来,干。”就先喝了。
“好,就喝一杯。”陈浩喝了一口,苦了脸,“啥味呵?”
众人都笑了。
菊斜陈浩一眼:“土包子。这是外国酒。”
陈浩皱眉说:“我喝着是尿衤席子味儿。”
荷笑:“就你讲了真话?”
岳母瞪陈浩:“尿衤席子?一杯一百多块。”
陈浩苦笑:“我就是喝二锅头的命。”就不再喝,光吃莱了。
菊举起陈浩剩的半杯酒:“二姐夫,我敬你一杯。”
陶立忙站起,倒满了一杯,笑:“三妹敬我,敌敌畏也得喝
呀。”
两人眉来眼去了一下,干了。
梅也举起酒:“二姐夫,我敬你一杯。”
陶立忙摆手:“不行了不行了。”
梅不高兴:“哟,二姐夫还党内党外呀。”
冯占奎就站起:“小妹,大姐夫跟你喝。”
梅说:“谁敢跟你喝,喝多了就耍酒疯。”
冯占奎就恼了:“不喝拉倒。谁跟我喝?喝一杯我给一千块
钱。谁喝?”
崔文海忙按下冯占奎:“大姐夫大姐夫,喝多了喝多了。”
“扯鸡巴蛋!”冯占奎通红着眼珠子又站起来:“少来这套。
我冯占奎今天愿意喝。喝,春芳呢?跟我喝。”
“你怎么一喝酒就王八蛋样?”兰站起来骂。
“你他妈的少管。”冯占奎吼起来。
空气一下子紧张起来。
陈浩埋头吃菜,心里盼着打起来。
梅忙说:“大姐夫大姐夫,别生气别生气,我跟你喝。”
冯占奎骂:“喝个屁,你们心里都瞧不起我,当我不知道。
你们是看上老子的钱包了。”
荷就酸了巴叽地笑:“你也太过敏了。”
岳母忙说:“占奎,别闹了别闹了。”
冯占奎伸手抄起酒瓶子摔在地上,碎了。
“你他妈的今天怎么这么不要脸!”兰扑过来揪冯占奎。
“我操你妈,我今天打死你个臭婊子。”冯占奎也揪住兰,
扬手打兰耳光,却打在梅脸上。
菊上去抱住兰。崔文海就抱住冯占奎。
那边桌的小强小刚苗苗春芳围上来。
岳母赤红着脸说:“酒不是好东西,外国酒更不是好东西。
是一股子尿衤席子味儿。”
陶立瞥冯占奎一眼,喊:“小强小刚,苗苗,我带你们放炮
去。”就往外走,冷笑:“有俩臭钱烧得姓什么都忘了,政策一
变,送你回监狱。”
冯占奎听到了,跳脚骂:“陶立,我操你妈。”
崔文海菊梅就把冯占奎架到那屋去了。岳母和兰随后跟进去,
关死了门。陈浩就听到兰在破口大骂,众人高一声低一声地劝。
陈浩兴致勃勃地又吃了几口菜,对一旁的春芳说:“收拾了
吧。”
荷就笑:“他们闹得你也吃不下了。”
陈浩看一眼荷,没说话。心里挺畅快的。荷走到窗前,说一
句:“哟,下雪了。”
陈浩就扭头看,窗外果然飘起了雪花。
初三
陈浩睁开眼,听了听窗外响成串的鞭炮声,就跳下床,穿衣
服。
菊醒了,说一句:“再睡会儿吧。”
陈浩说:“我到单位串个门儿。”
“你抽什么疯?你今天不是有同学聚会的事吗。”
“定的是明天,我还不定去不去呢。”
“那你今天申谁去?申领导?你这不拍马屁的也拍上了?”
“你别等我回来吃饭。”
“哟,还有人请你吃饭?要提拔你了?”
陈浩说:“差不多。”就钻进厨房洗嗽。洗嗽完了,进屋拉
开衣柜挑领带。
菊也起来了:“带点啥去?”
“啥也不带。”
“不送礼,谁理你。”
陈浩系好领带,照照镜子,就笑:“这样的小伙子,再出去
搞一个一点都没问题。”
菊也笑:“我猜你今天不定跟哪个相好的去约会吧。我说你
这一阵子夜里不动劲,原来在外面加班儿呢。”
陈浩不理菊,就搬车下楼了。
街上的人仍然挤疙瘩。
按照本地的风俗,初三是乱串门的日子。毫无章法。
昨天下了些雪,马路上结了一层薄薄的冰。就有人跌跤。
陈浩稳着骑车。来来往往,大都是成双成对的。陈浩心中就
涌起一阵凄凉。就恨菊。菊跟陶文说不清楚,陈浩还耳闻菊跟她
们厂长也说不清楚。陈浩早想离婚,可一想爸妈那可怜巴巴的样
子,还有活蹦乱跳的小刚,就下不了决心。可那个混蛋丈母娘还
以为陈浩死皮赖脸巴结她们家呢。呸!
又骑了一阵,陈浩不再想菊的事,就想今天先到谁家。
陈浩今天想给姐夫跑跑调动的事。
厂长书记已经答应把姐夫调进厂里。厂长老林跟陈浩私人关
系不错,老林过去是厂办公室主任,陈浩当秘书。老林年前告诉
陈浩,已经开会定了,陈浩的姐夫调来当供销科长,供销科李科
长过了年就退休了。但老林要陈浩跟局领导说一声。现在厂里效
益不错,想调进来的人排大队,光上边桶下来的就好几个。都咬
着劲呢。要是局领导帮陈浩说句话,陈浩的姐夫就能往前排排,
别人也就不好说什么了。初一那天,陈浩去看挨了一砖头,在家
躺着的林厂长,厂长又催他到局里去说。“你跟刘局长挺熟的,
说句话怕什么?真是。”
陈浩跟刘局长是挺熟的。前年陈浩到局里帮了三个月的忙,
刘局长就看中了他,想调他到局里当秘书科长。陈浩嫌太累,而
且不长工资,上班又远,就没去。跟刘局长提姐夫的事问题不大。
可刘局长是副局长,是不是先跟梁局长打个招呼。陈浩跟梁局长
也挺熟的。可梁局长那脾气特怪,说砸了咋办?熟归熟,毕竟没
有特殊关系。人家要打官腔:研究研究吧,就黄了。还有管副局
长、李书记、薛副书记都说不说,不说,日后挑理怎么办?陈浩
心里就犯怵。明明昨天晚上想好了才睡的,可怎么现在又乱了。
再想想。
骑着车,他定了主意,先到李书记家。
局干部宿舍也是乱哄哄的。小孩子们满院子乱窜着放炮。
陈浩刚骑进大院,就碰见一个离了休的局领导,忙跳下车子。
“小陈,过年好。”
“何局长,过年好。”
陈浩是全局系统有名的笔杆子,新老领导差不多都认识他。
“到家坐坐?”何局长热情地说。
“不了。我还有事。改日改日。”陈浩就不自然,自己都觉
得自己是个势利眼。
何局长一脸热情垮下来,笑笑:“你忙。”
陈浩答应一声,不敢再恋战,骑车就跑,像逃。他突然特后
悔。到这种地方来串门,应该晚上来。净是熟人,到谁家不到谁
家呵?
他问了一个放炮的小孩找到李书记家。
开门的是一个小伙子,一脸大胡子,像个艺术家。陈浩认识,
是李书记的儿子,在电视台搞录相的。李书记的儿子却不认识他。
进了门,李书记的儿子就告诉陈浩说他爸妈一早就出去串门
了。说完,就请陈浩抽烟喝茶吃瓜子。
陈浩心里就发凉。闲扯了几句,抽了半支烟,就起身往外溜。
走到门口,又问李书记的儿子梁局长家在哪儿住。
“后楼三单元。具体几楼,你再去问一下。”
“谢谢。”
陈浩下了楼又后悔。不该问李书记的儿子。谁知道李书记跟
梁局长的关系现在怎样。官场的事一会儿一变。想着,就骑到后
楼,刚下车,就听有人喊他:“陈浩。”
陈浩回头看,笑了:“郭强。”
胖胖的局人事处长郭强走过来。
“过年好。”
“过年好。”
郭强拍拍陈浩的肩膀,挺亲热:“到我这儿喝酒来了?”
他俩挺熟。郭强原来是三厂的宣传干事,前年也跟陈浩一样
借到局里搞材料。陈浩搞好材料就走了。郭强留下没走,就当了
办公室秘书,后来又当了办公室主任,再后来就当了人事处长。
陈浩后来挺后侮,当时若留下,也不会比郭强差。人真是命。
“有啥好酒?”陈浩心里叫苦,脸上却笑。
“你是不是来看我的?我别乱拉生意。”
“我不看你看谁?你这家伙。”
“走,上楼。”
郭强住四楼。三室一厅。铺着地毯。贴着壁纸。陈浩换了拖
鞋,各屋参观,嘴里就嚷嚷,“真棒。郭强,你小子真阔了。”
“屁。你见过阔的吗?抽烟。”
陈浩坐在客厅里抽烟,喝茶。心想喝一杯茶就溜。
“嫂子和孩子呢?”陈浩问。
“都串门去了。”
“你没去串串?局里的头头家。”
“串谁?都在一个院,串谁不串谁?都串,累死。串丢了,
得罪人。干脆不串。”
“也对,太累。”
门被钥匙打开了。
郭强笑:“老婆回来了。”就喊一句:“丽芬,来客人了。”
“谁来了?”随着一个细细的声音,一个漂亮的妇女就走进
屋里。陈浩忙站起。
“陈浩,二厂的笔杆子。黄丽芬,商业局的会计。”郭强介
绍。
“你好。”黄丽芬笑着点点头。
“嫂子好漂亮。”陈浩称赞一句。
“漂亮啥,都成老窝瓜了。”黄丽芬笑了。
“丽芬,去炒几个菜,我跟陈浩喝两杯。”
“不喝不喝。我还有事,这就走。”陈浩忙着往外走。
郭强一把扯住他:“都是现成的。你这人不是来喝酒的吗?
真是。”
“我真有事。改日一定来。我也没跟家里说好。我那口子厉
害,回去晚了跟审贼似的。”
“看你说的,哪那么厉害。”黄丽芬转身进了厨房。
“陈浩,你坐下,我还有事求你呢。”郭强使劲把陈浩按在
沙发上,“你要硬走,我以后可不理你了。真是。”
陈浩只好说:“好,喝两杯就走。你这人。”
“抽烟。最近忙什么。”
“写改革材料。吹呗,乱哄哄的。我们厂长让人砸了脑袋,
你听说了吗?”
“听说了。谁让他那么狠。现在也没个谱儿,谁想怎么干就
怎么干。你们厂还算好的,八厂更乱。”
“八厂不是正分房呢。”
“乱套了。都说这是房改前最后一次无偿分房,人们的眼都
绿了。都不上班了。告状的,吵架的。一个老工人拿着敌敌畏瓶
子在厂长家坐了三天。”
“天,要出人命呵。”
“他们供销科长你认识不?姓于。”
“胖胖的,跟鸠山似的。秃脑袋。前年还在局里的大会上介
绍经验呢。我有印象。”
“这家伙更邪。拿着一份二百万的合同找厂长,说要不给他
房子,他就把合同废了。”
“我操,这厂长没法干了。”
门铃响了。
郭强笑:“我这儿也总来人。”就去开门。
“哟,小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