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桃李园曲径-第53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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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头领张英也急急到来。
  “田荣,你那口子刚刚回来,遍地找你不见,没想到你在这儿。”张英眉高眼低地抽搐了一阵,转身走了。
  成毅顿觉她那张脸非常可怕。再看看军官太太坦然自在地依墙半躺在床沿上,姿容笑貌妖形怪状。这一切使他的脑海里顿时掠过一个可怕的念头。
  “田荣,谢谢你的祝贺,我走了,还有急事。”成毅蓦地站起身说。
  田荣还在那里妖风作气地喃喃什么,成毅已走到外间门口。几乎和进来的林学士碰破额头,惊得他目瞪口呆。
  “嗨!走资派逃跑不成;反被我吓得倒退四十里。”林学士哈哈大笑。
   林学士说着走至里间,一见田荣刷地沉下了脸。
   “你来这儿干什么?”
   田荣一本正经地说明来意。林学士装着逗耍的腔调说:“哟哟!黄鼠狼给鸡拜年哩!没安好心吧?”
  田荣感觉林学士的话如绵里藏针,所以也立刻装着夹耍带笑的神态,骂骂咧咧地走了。
  “王老师,您要十分小心谨慎啊!男女共事,虽说也很正常,可是田荣和其他女人的不同之处,您是明白的。”林学士愁苦道。
  成毅感激地握着他的双手点点头。
  “学士,你来我这儿有什么事?”
  “我不是给您办了件大事吗?我不进来她能走了?”
  “你知道她来吗?”
  林学士告诉成毅说他也正想来看望他,恰巧眼角里扫见张英和田荣在墙角里鬼崇了一气,随即田荣就进屋了。其实,他并非操他们的心。
  成毅听之仰面朝天喊了声:“这是天差你来救我的。”
  王成毅送走了林学士,立刻锁上门计划去文星岗位。走出校门不远,不由回头看看这所景致幽雅的育人之地。
  奇怪!
   校门前霎时就站了不少人来回踱步。能看真尽是红卫兵和造反团头目。其中有两个女人正喜气冲冲的,能看得出她俩的姿容是张英和田荣。
  成毅;瞬间想起了还没有请假。他,又跑步返回学校门前。赶他至门口,只见许三云和沈谋汉。
   “喂!好一个长跑运动员,好好锻炼锻炼吧,好准备扛绳索。”
  成毅一听“绳索”二字,不由心惊。但是恰巧校门前放着村上的几盘大草绳,他的目光刷地落在它上面发起怔来。
  “嗳!老王,我们是与你逗着玩嘞,咱们哪能扛动它!”头头为了挽回失言急解释。
   王成毅的疑虑不安解除了。他,爽脱不拘地向领导请假。
  “快去吧,还用请。”头头大开恩典道。
  成毅这才放心地,长长得吁了口气,小跑在探妻的道路上。
  
  天,确实在真心照顾成毅。
  已是初冬季节,却似南景温和。深沟小径旁的杨柳枝条,好像还披着淡淡的青绿衫。风神也在关心他,连那小小的旋风圈儿也躲着他绕路走。似乎怕扇动着他那一身单薄的秋装。又怕脏了他多时不洗,而今早才用湿毛巾擦了擦的白脸。
  绕过羊肠小径就是一段比较好走的马路。刚拐在大道上,远远看见公社周围走动着很多人。他近前一看,是一张张大字报贴满墙壁,内容主要是揭发批判公社和县干部。他正聚精会神地看看这儿,瞧瞧那儿,念念这张,读读那张。忽然,左侧呼呼唤唤簇拥着一个戴手铐的中年男子从他身边经过。同时,又意外地碰到几年不见的邢东俏。成毅躲着她疾走。她却撵着他低声:“校长,是去看望文星吗?您看!逢有点姿色的女人,都被那个铐走的家伙占用了。据说,还有您的文星呢。他今天的下场是由于军婚。”
  成毅最反对这煽风点火的话。
  “讨厌,世上的淫妇总是操人家老婆的心,又好给人家老婆说坏话。真他妈的见鬼!”成毅暗暗诅咒。
  他与她二话没说,就躲着走开了。可是,造反派好像给他派来了卫兵,还没走出百步,迎面又碰见刘德良。
  “校长,您看到那张大字报了吗?”
  成毅顺着他指的墙角近前观之,是揭发祁斌的:国民党作风、阎王脸。多吃多占,花钱随便。女人方面,笑话连篇。
  “嗳!校长,听说他还去过文星那儿呢。”刘德良还嘻嘻笑着。
  成毅听之顿时眼前清晰地掠过他和祁斌在文星卧室里相遇的情景,现在才回想起他那时确实有慌张的神态。王成毅虽然没有答理刘德良,但也觉得他说的很可能有根据。德良,肯定见过祁斌来过文星学校的。
  “唉!好事不出名,赖事一溜风哪!文星,你……”
  成毅摆脱了刘德良,边走边想,越想越恨。他的眸子下不时闪过文星的影子,越看她越像出规之妇,越看她越气愤。所以当他看到文星和宛伶拥抱着转悠,快乐的真实镜头时,竟能看她们如同舞厅里的男女交际舞,顿时给他的心头之火犹如再加一瓢滚油。
  坐在门限上给文星讲述的成毅:双目痴呆,脸色铁青,声音低微,浑身颤抖。他狠狠咬住下唇,长时间地沉默、沉默。好大一阵,成毅又挖苦:“你;你为什么要扯人家的大字报?人家上面又没落你的一个黑墨点;要有你,得看你们那个淫妇点名册哩!”
  文星听得像没了娘的孩子“哇”的一声哭倒在地上晕过去了。当她醒过来的时候,成毅的脸色仍旧黑色色的。他看着她不但没有同情可怜,反而继续追问:“老实交待我吧!那个干部和祁斌究竟来过你这儿几回?你们之间的关系究竟发展到什么程度?”
  文星气足了,眼帘下顿时闪过:痛彻心腑的鸳鸯巾。羞人难言的上告材料。文星好像看到祁斌办公桌上,教员对成毅的揭发上诉的一字一句,不但又活跃起来,而且,还拉住了自己的衣襟乱蹦乱跳。文星心碎了,耳膜里顿时响起,人们对成毅不三不四的传说。她,饮泣吞声,苦思冥想:“我能忍受你这么长时间的污辱和难堪,而你却道听途说当真经,给你根椽头认个针。你……”
  文星呼呼喘息着打憋气:“你让我交待什么?祁斌来过你见过,至于那个坏干部我也和他有过。同志,到法院离婚多痛快,走!”
  文星说完大迈一步,成毅见此抢先一步,并且“啪啦”一声摔上门:“你先去吧!我等传票。”
  王成毅,一阵风似的就没了踪影。
  冀文星哭呀哭,气呀气,两三天没有吃饭。学生和家长们只以为她病了,可是给她请医不用,抓药不让,她,只是一个劲地哭。白净的面容哭成个紫茄子,雪白的牙齿被她狠咬嘴唇染成了满嘴红豆豆,一双美丽的杏眼变成了两个黑核桃;蓬头垢面,躺在床上翻来复去。她思想成毅的听说;成毅的怀疑,也是对的。因为祁斌和她的关系难免有外传,那个坏干部与她的说法,也有点来由:
  那是仲春上旬的一次中心会议上,由于文星刚调来,她,像初入学的学生坐在会场的一个角落里,腼腼腆腆,不言不语。墨黑的卷发上别个小白花,清秀的脸蛋儿,不搽粉自来白,不搽胭脂自来红。一身一尘不染的毛蓝衣服,配着艳红艳红的秋衣高领折叠在脖颈的周围。虽已三九有余,看上去只不过四五之年。
  这日,那个干部下乡到中心学校一看,看见了人群里来了个蓝衣仙子。顿时,他的屁股上犹如扎了刺:这儿坐不对,那儿坐不行。坐在哪儿也心烦意乱,校长让他上坐,他更摇头摆脑。最后,选中了文星身边的一个凳子。
  “你才调来吗”?是镇上人吗?”他慢慢转过头来问文星。
  文星连眼也没瞟一下,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
  会散了,文星请了半天假回家探亲,当她走在一段两边是高崖,中间是一条深沟曲径的时侯,发觉身后也有人在走路。她很高兴,因为这段路好有狼虫,正希望行路的人越多越好呢。后边的人追上来了,还“哼哼呀呀”地唱着小调:“小妹妹好呀那个实在好,走起那个路来呀水上漂,哥哥我……”
  文星回头看时,原来是那个干部。
  “首长,哪儿去?”文星有礼道。
  “回家,原来是你,我还当是那个盖西庄呢。”
  “有什么盖西庄?什么叫盖西庄?是人还是东西。”
  “哎呀!连个这意思也弄不清?当然是一个人盖了西庄嘛。她比你大,已经三十有五了,只能看个二十几。你俩很相似,她叫文伶,你叫什么?”他一阵哈哈大笑之后,两眼又瞅得文星好不舒意。他,继续追问文星的名字。无奈,她只好从牙缝里挤出“文星”二字。
  他一听,紧撵几步拍拍文星肩膀说:“看看!你俩的名字也像姐妹。哟哟!你俩是不是天仙下凡呢!嗳!文星,你也回镇上吗?”
  文星“嗯”了一声。
  “啊!好的好的;顺路顺路;我家也靠近镇子,我顺便能送你一程。”
  “不不;我不路过你村。这儿有近路好走。天还没有完全黑嘞,不怕;你快走你的路吧。”
  这个干部也真能干,真辛苦,不管你是绕路走,还是抄近路行,反正他是紧紧跟随着文星甜言蜜语。时而,又情不自禁地谈吐些什么。他,决心送文星回家。文星跑不了,也停不下。只好憋着气,绷着脸,低着头慢步行进。
  “嗳!等一等,相跟着点。”
  文星听之喜上眉梢,急转身招呼:“哎哟!原来你们也走这儿,为啥不与俺早搭伴呢?”
  几个女教师互相对对眼神,偷偷嘻笑。其中一个拽了一下文星的衣襟低声:“有首长陪送你呗。”
  文星也扯扯她的袖子,使了个眼色,羞红了脸。
  之后,首长可能害怕大家的沉默吧!一会儿就告辞走开了。
  这事是明摆着的:首长陪送文星回家之事,犹如纸里包火。
  文星想起自己这些不幸,想起自己这些厄运,反而不哭了。一骨碌坐起身来,用五指梳了梳头发,又整了整衣服,随即拿起桌上的教科书和备课笔记,对身旁抽泣着的陈美美说:“美美,走,上课去!老师宁愿累死;也不愿屈死。活着还要看那消了雪的青山哩。”
  美美没有关心老师说些啥气话,只是为老师的高兴而欢天喜地的向教室奔去。

 
九 
 
  日月如流,光阴似箭。
  在这个神林沟神灵的掩护下,文星进行着正常的教学工作,不觉又是一个春天的到来,但在文星来说好似度日如年。她那心灵的痛苦和沉重;她那月色溶溶般青春的孤单,使她经常在梦中欢乐或悲泣。文星在梦中独坐苦思:一阵下决心永不见丈夫,一阵又急于想了解丈夫这一年多来究竟弄成个什么样子?前思后想:他俩曾经不欢而散;他俩曾经双方暗下决心永断情弦;特别是成毅那个阴沉沉的脸子和怒气冲冲的样子,使她不寒而栗,致使她对丈夫思念的热情顿时化为冰霜,并变得冷眼愁眉。她又哭了,抽泣!抽泣!极度伤感!伤感!文星的哭声惊醒了身边的陈美美。师生俩同时醒来,文星的一双泪眼凝视着一张惊恐的脸子,久久地喘息着。美美也盲目地流了泪。
  “老师,您梦见甚了?”
  文星憨笑一声,没有答言。
  美美翻了翻身子说:“老师,您梦见怕梦了吧?俺抱住您睡吧。”
  文星点点头,抛开了自己的被子,她,凝视着这个得意门生,那种绞心的痛楚和万分的烦恼,刹那间消散在群星喜乐的夜空。
  她和美美如同母女同床,亲热入眠在一个被窝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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