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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东俏也很奇怪,立刻过来帮助,并娇声娇气地说:“你看!说明咱俩有缘,门神爷也不愿让你走。”
就这一刹那间,来人听到屋里的声音,翻手一推,房门开了。
邢东俏一见是自己的丈夫猛地闯进屋来努牙突嘴,她,不但不怕,反而把脸一变问道:“你来干啥?”
“你来干啥?”她丈夫反问。
说着揪住邢东俏的领口拳打脚踢,接着又是照脸一巴掌。东俏用头顶住丈夫的胸口,推在墙上如同捣蒜。成毅有口难辩,呆呆地站在那里束手无策。
一阵,她丈夫又揪住老婆的两只耳朵摔倒在地下,他转脸又看见桌上放着那两样东西,急得大喊道:“好个不要脸的,还给人家东西?”
邢东俏从地上一骨碌爬起身,夺过东西一下扔在墙角根,拉上丈夫转身就跑,边跑边恶言恶语地骂着。顺风给成毅送来响亮的啼哭声和完整的话语:“走!到公社离婚,叫他们问问校长,我是来请假,还是来和他搞关系……”
成毅听得暗暗叫苦:“哎呀!完啦,今晚真是碰上了大野鬼!大疯鬼!”
他捡起墙角里的东西,狠狠地摔在院里,又转念一想:“不妥;不妥!这里是校院呀!”所以又急急捡回来,凝视着那两只鸳鸯直唉声叹气。
“这,这,他们不来取,我绝对不能去送。”
瞅着瞅着脑子里突然亮了:“嗯!鸳鸯是象征好夫妻的兆头,让它们给我家带来浓情及和睦吧。”他沉思片刻:“对;告文星就说是我领的物资。”
成毅收藏好东西后;时针正指着亥时刚刚结束。他,一点睡意也没有;心扇肺跳,总是被那两口子的丑相搅乱着脑海,苦苦思虑:“他们和好了便罢,如果打闹到公社的话自己就成了冤鬼,跳到黄河里也洗不清了。自己又经常不回家,一旦传在文星耳内。她……”
成毅想着想着不觉丑时已尽,院子里突然响了一下,接着就是风吹落叶的“啦啦”声。他,顿时心如寒灰,后悔自己不该不回家休息礼拜,人家都和妻子热炕头,自己却看二鬼打跟头,还坏了自己的好名头。
“哎呀!真是费力不讨好哪!”他不由伸起两臂,挺直两腿,长长地打了个呵欠,脱口喊道。
王成毅越想越意乱心烦,直至寅时时分,他才趴在办公室桌上迷迷糊糊入睡。
邢东俏虽然个头出奇的高大,但长相还是比较标致的。她配了一个又粗又短的男子。她对他一向看不在眼里,他对她一直眼里不放,因为这个才德兼备的丈夫对妻子的淫荡厌恶至极,所以夫妻俩经常打架斗嘴。
她喊他:“圆龟、圆龟,不如老娘的一条腿。”
他叫她:“通天杨,通天杨,爹爹看你不顺眼。”
这天夜晚,通天杨和圆龟一路滚打着回在家,老婆身强力壮,与圆龟交战赢得胜利是易如翻掌。她把他打得鼻青口红,浑身伤痕。这莫说了,还揪住衣领大骂:“你个没死的东西,你再多管娘的事,非送你到法院里;长官是俺亲表弟,叫你不死也得脱层皮。告诉你,老娘爱见谁就给谁。”
邢东俏的一气恶言恶语,把个敦厚老实的丈夫气得滚打在地下,瞪视着她,少气无力道:“你个遏天杨,我还要告你表哥表弟玩弄你,你等着瞧!看爹爹如何治你这个驴。”
邢东俏已失去了一个教师的理智,又乱骂一顿,骂够了,也乏了,一骨碌和衣睡着了。梦境里的邢东俏的叫骂声,更像大风吹响的通天杨树“哗哗啦啦,呜呜哇哇”惊得天烦地乱山河恨怨。
第二天。
太阳还未出宫,丈夫破例更早地醒来。以往,总是为邢东俏完成家务活儿,甚至温床叠被。今天一骨碌坐起身,见她呼呼打鼾声,又看看那副黑黝黝的长脸和脚踏东墙、头顶炕沿的长长的躯体,十分反感:“你真是个人里没人,味里没味的怪物嘞。”
他瞅她一眼,急穿衣下地,蹑手蹑足走出屋门,踏上自行车直向文星家来。他一路走一路想:文星是他的同学,她从小是一个走路都听不见脚步声的温柔女子。虽然她对丈夫百依百顺,但这口气肯定她不会咽下去的。
“嗯!我这一告,她的烂男,我的破女,文星能放过去?总要告状伸冤气,哼!叫狗日的试一试……”
他思来想去,觉得这是惟一的办法。除此,自己告在哪儿,也惹不倒臭婆娘上下买通。他越想越来劲,飞也似的车子不到两个钟头,就到达文星的家门口。来到同学门前不拘谨,叩着门环高声喊道:“文星,文星,太阳照见屁股了还不起床?”停了一下又取笑说:“夫妻俩热火得醉了吗?”
他反复叫了好大一阵,才听到上房传来“谁呀,稍等”的微弱声。他扒住两个小小的门环等呀等,好不容易才传来急促的脚步声。
“是成毅吗?你还记得家?”
“是呀!想我想得耳朵不真了吧?”学友逗笑道。
文星确实是由于全神贯注在成毅身上,满以为十拿九稳是他,再加初醒的神志竟没注意辨别声音;同时又由于心情不快,所以“忽隆”一开门;故意闪在了门后边。
“咦!是谁开门?”
学友推着车子只顾向上房追去,文星从他的背后一看不是丈夫,就冷了半截……当看出是她的同班同学季全玉;只好强打着笑脸叫声:“全玉,哎呀!哪股风把你吹来的?”
“哟!真是上门欺戚,不但不迎接,反而从背后给了一冷枪。唉!是邪风吹我来的,希望你将枪口对准邪恶的胸膛,帮我捉邪。”
“记得老同学从小就是一身胆量;现在又是工人阶级;有啥邪敢跟你?”
“有…有…唉……”全玉突然哀痛万分。
文星惊疑地把全玉领至自己的房间,又寒暄一气。文星表示要给他做早饭吃,季全玉拦住说他滴水不想进口。他皱着眉头捂着胸口,滔滔不绝地给文星讲开他昨晚的遭遇:
季全玉是憨厚善良,为人有道的忠实者。他是工作上的模范,他是同事们的良友,他是家庭的好当家,父母的好儿子,孩子的好爸爸。可是,他这个敦实的人儿,却被一条长蛇一口咬成个“圆龟”落在地下,艰难地爬行着。
唉!人世间哪!不管什么关系,都是错综复杂的,可怕的,即使是自己亲人的心,也是难测的。
邢东俏经常借着上班的名义,东跑西窜神不安。这日,看着校长办公室门,又想想丈夫上夜班,这个潘金莲的戒指子又突然活乐成个蛋蛋,不由想找校长……
哪知天理不容。
她刚出大门;丈夫就回家了。季全玉一进门,看见儿子趴在炕上哭泣;就一肚明白他的“好妈”又没回来。
“你那‘好妈’哩?”季全玉生气道。
儿子看见爹高兴地跳起来说:“爹;我妈回来又走了;还提了个包子。”
“有什么要紧事还黑地半夜去?哼,保准又……”全玉唠叨。
“爹,保准甚?”
“保准给你做‘好事’。”
儿子听着拍着小手说:“爹;你快做饭吧,等我妈做完好事回来吃。”
全玉听之气得白嘴白舌,真想狠揍他几下,又可怜他五六岁的孩子能懂啥?只好把气消在门外:“呸!给她吃?吃个屁!”
这时,恰巧女邻居,又是东俏的一校女同事,端了晚饭来。听见全玉“吃个屁”的骂声,倒退两步喊叫说:“哎呀!全哥,看!差点唾在俺的碗里,嫌来你家吗?”
全玉一见是好邻居,急给解释又道歉说:“大妹子,原谅见谅,我是骂我那口子哩。”
他将孩子的话说了一遍。
大妹子听得哈哈大笑。
“嗨哟!真是该我倒霉,如果是东俏回来,会把你吓一大跳。嗳!全哥,嫂子又哪去了。”
全玉摇摇头。
其实,大妹子是专门来看东俏回来了没有。因为她从学校走时,远远看见东俏的背影闪进校长室。平时,大妹子虽然和东俏要好,但对她不忠丈夫也不满意,今晚更是对她有了看法。再加大妹子的性格好打抱不平;同情弱者,不由脱口道:“全哥,俺看见嫂子进了校长办公室。可不知现在在不在?”
“她去做甚?”全玉忽地瞪起眼问。
“教员找校长是个平常事呗,不奇怪,人家有事情请示研究嘛。”
“有事还在深更半夜办?你看!快10点了……”说着,他披了件上衣只道声:“妹子,请给我看住孩子。”
随即,气呼呼地几乎是跑步出了家门……
季全玉给文星讲着讲着泪点如雨。古人曰:“男人滴泪如滴血”。由此可见,这个堂堂男子汉,该有多么大难以言谈的苦处啊!
“文星,我的同学,求你管住成毅莫要欺负我。以我看,你的成毅没情;她绝不会有意。她还给了他两件东西;床单和枕巾,你要注意搜查。”全玉拭了拭泪水又央求道:“你最好告俺那破烂货一状更妙。”说着,他竟像女人们一样哭得那样伤心,那样令人可怜。
文星听了一百个感谢学友来访有意义,她不但不气,反而哈哈大笑。她前仰后合地笑个不停,弄得全玉也哭不是哭,笑不是笑地叫道:“文星文星,你怎了?你?你为什么……”
文星仍旧笑声朗朗。她笑他俩太愚蠢。她笑天地太无情。她笑先天为什么非让人结合?她笑人间为什么要有红尘。她只以为成毅在加倍工作。哪知他却迷恋于女色。
“全玉,我耻笑夫妻间的虚情假意,我惧怕人心难测。”
文星气不呼喘,面不改色,好似遇见了高兴事,仍在笑哈哈地要求他吃饭,但全玉又拦住说:“好同学,咱们只要能商量个好办法对付他们,比你给我开席也顺心。”
“傻同学,我只知道人的生存靠五谷杂粮,从未见过顺心事能充饥解渴。全玉,凡俗事伤人身哩!少管为佳,我有个这样的主见……”
“主见?”
“嗯!就是我的好性格,好心肠。”
她说她没本事,所以不管事。自己不懂事,因而管不了事。她说对偶不是各自的私有财产,行动的自由权是掌握在对方手里的。况且这“爱情”应该互相尊重,互敬互爱,互相珍惜,单思无价,一方追逐可耻、恶心,更不必管他们这些肮脏的事。文星亲手给全玉递在手中一杯水,又说一定得自己保护自己,如果和邪恶打闹在一起,有损于自己的名节。对人世间的烦恼事,必须做到看见当个看不见,听见当个听不见,装聋作哑少言语,留着热气温肠子、养身体,才是最聪明的办法。文星说着不由迈近全玉一步激昂道:“我的好同学,既然他们坏了心,你我哪有本事给人家治好呢?药剂下不对症,还会影响到五脏六腑,那时,你我更吃不消他们那副笑面夜叉,你想呢?
全玉听了,将手中泪湿的手绢,朝门角里狠狠一扔道声:“算了,任他妈的便去吧。你还能胸宽大量,我作为一个男子汉的胸怀,为什么还这么狭隘呢?”
季全玉向文星投去敬佩的目光。
学友俩彼此感激谈得成功,彼此感谢关心同情。特别是文星对全玉远道访友,而且诚心正义地推心置腹,更是千恩万谢地相送一程。他俩虽然笑容满面地互相握别,但是各人的眼前仍有一层阴影,心头仍有一块压人胸痛的千斤石。
文星望着季全玉蹬上车子飞驶在马路上,呆着的眸子前突然出现晃动着的两个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