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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连也傻眼了。
“喂!快走!村上出事了……”顺风传来老地的大喊大叫。
三人像赛跑运动员,争先恐后地直奔村上来。
原来是老地的邻居刘正义的儿子因耍雪,从家门前的崖头上失脚跌在半崖的杜梨丛中。
孩子的母亲哭天嚎地。
父亲拔腿要往下跳。
老地看得眼湿了,听得心酸了。
“娃儿,你不要下去,我来我来,我死了,也活了四五十了……”
他腰里系了根绳子,让他夫妻俩拉住,然而,刘正义却在夺绳子,众人也都来抢着下。老地憋气把绳子的一头拴在崖边的树干上,抢先一步跳下去……
孩子救上来了。
郭进前的衣服从背后的正中开了个口子,活像小孩子破旧的饭衣。这不说,屁股和脊背都给岩石与荆棘擦得鲜血直流。
刘正义对老地感恩戴德。他的妻子跪在老地的脚下谢呀谢:“俺的大叔,俺们一家永远敬谢您,您不是老地,是老好人哪!”
乡亲们也无不赞扬,敬佩。
这时,韩二连洋洋得意地冲着成毅说:“看看!我说喜兔就是喜兔,喜兔哪会报忧?”
“喜从何来?”
“嗨!报来舍己为人的事迹与更加人和嘛。老地虽然流了些血,也可说是见红有喜,是难得的好名声哟!”
大家听之,欢笑的回声震荡着整个山村。
五
初夏的月圆之日,是文星娘家门前的庙会。她带着自己的长子小刚和侄子小聪到庙会一游。
南来北往的人们本计划抢着挤头路去看戏,哪知到了戏场一看见卖油果的,又挤进买油果的队列中。与其说是赶会看戏,还不如说在集市上购买食品。
文星也不例外,携着两个五六岁的孩子,站在买油果队伍的最后。赶轮到她的时侯,油果只留下三个。小刚小聪抢着各要两个,闹腾得大哭大叫。文星将其中的一个一分为二,但是两个孩子都坚持要整的。唉呀!
三个油果二人分。人手两个哪能行?说不听。哄无用。解释劝道更不懂。越抱越亲越闹腾。这理可难平了。怎么办?文星只好用武力对待当哥哥的小刚,干脆把儿子抢去的油果夺给侄子聪聪。弟弟接了油果,哥哥挨了拳头。聪明的侄子心更公,幼小的情怀比大人。他一见姑妈流泪;立刻把油果又递给小刚说:“哥哥,咱俩分着吃吧。”
“我有这个就行了,你小,该你吃两个。妈妈说,暂时困难,等咱们长大就好了。”小刚摇摇头说。
周围的人听了几乎是异口同声高兴道:“祖国后继有人哪!”
接着“啪啪啪啪”一阵掌声。
两个月后的星期天。
文星带了儿子去娘家探望父母。一进门,就看见大人满脸的不高兴。父亲劈头盖脸地冲着文星说:“给我去!去!别见我们。你这当姑妈的连个油果也舍不得给侄子买,凭什么来吃他爷爷奶奶的饭?给我滚!”
文星一扭头,又看见嫂子从炕上跳下来,变着怕人的脸子躲她走了。
文星被这猛来的暴风骤雨呛得倒抽了一口气,莫明其妙地问:“爹,您怎了?我,俺怎了?”
她爹“叭叭叭叭”狠狠地叩着烟袋锅,黑沉着脸一言不发。还是妈妈的心软,虽然也满脸阴云,但看见闺女被吓成那个可怜相,就急给讲其原因:
原因还在那次庙会上。
当小刚和小聪打闹油果的时候,文星并没有发现嫂子的娘家婶娘,也在高阶上看热闹。
她只看见孩子们哭天嚎地。
她只看见兄弟俩互相争吃。
她只看见聪聪喊叫油果。
她只看见文星举拳生气。
然而。
她却没有看见文星的拳头落在小刚身上。
她却没有看见文星把油果夺在聪聪手里。
她却没有看见有钱买不到油果。
她却没有看见文星也在流泪。
她,只知其一不知其二,只知表外不知表内,更不愧为是无德无知的老奸妇,她竟能向文星的嫂子耳里胡说八道,谗言佞语,说什么姑妈连一个油果也舍不得给侄子买莫说了,还打着侄子的脑袋臭骂嫂子。
嫂子呢?耳染目濡,偏听偏信,不与妹妹直言尽意,竟能与亲人心谤腹诽。
文星听得气青了脸。她觉得自己好命苦,连亲人都在小瞧她、攻击她,真的以为她对侄子舍不出五分钱。哎呀!这个油果之冤,惟有天知道。她觉得自己没罪、没过;可是有口难辩。她想回击;但在亲人面前惟一的办法就是走,赶快走。看看!谁能知晓她们姑嫂之间的关系;只因一个小小的油果而导致断绝呢?
唉!真是令人齿冷,忆之不由捧腹。
“闺女,等一等。”
文星走不多远,忽听背后传来她母亲的叫喊声。她一见妈妈上气不接下气地跑来,手里还拿着个糠面窝头,就知道慈母的心怕饿着了小刚,又怕委屈了闺女。她瞧着妈妈送来的温暖,不由扑在怀中痛诉冤枉……
“闺女,看来,你嫂嫂的婶娘的心不正呵!”母亲叹息道。
母女俩一阵沉默之后,妈妈环顾了下四周没人,又低声告诉文星说:“星儿,听人说,你嫂子有不干不净。”
“和谁?”
“还不是村里那些赖小子们。”
“妈,在我哥面前说话要小心呀,千万别露了馅。”
“放心,妈也懂个那,管人家嘞,她知道过咱的光景就行。可是就怕……”母亲突然咽回半截话。
“妈,怕什么?说呀!”文星惊问。
“就怕过不成嘞,有人告俺说,你嫂嫌弃咱的家庭成份,又说你哥犯了偷玉茭的错误,这是真的吗?”
“尽人假说瞎道,妈,您还不记得俺们姊妹兄弟小时侯,连婶子大娘给的东西还不要嘞,哪懂得偷,臊死人了,您不要操那份心。妈,您快回吧。”
母亲忧忧郁郁不言不语,呆呆地站在那儿,一直望着闺女外甥的背影消失在大路尽头。
文星憋着一肚子气向婆家归来。
刚到院心,就听到“乒哩啪啦”放碗筷的声音。紧接着成毅从他母亲的屋里急步走了出来,脸像大红颜色,饭罢的嘴上还趴着米面。
文星母子正饿得慌,高兴遇上了饭,可是当她娘儿俩走进隔间的厨房里,却见收拾得一干二净,她,一肚明白了……
之后,成毅看到文星独自流泪。当他盘问原因;她就嗤笑一声吐心病:“俺现在活得真寒心;不如人。”
“寒心?怎不如人?”
“哼!父母撵出门,公婆当外人。郎君欠情爱,吾怎不痛心?”
文星又向成毅诉了会儿苦,成毅听得感慨系之,他知道这碗和子饭已给婆媳之间造成隔阂,给夫妻之间带来不和。然而,这碗和子饭是从母亲口里节省出的,他不能不领用。
清晨。
一阵忍气吞声的议论将文星从梦中唤醒。
“我要下凡(放)了。”
“为什么?”
“唉!与其饿在岗位上,还不如刨个坡坡吃个窝窝哩。”
“唉!坡坡也叫蝗虫哄了。”
这年的蝗虫真够怕的。
看哪!即将成熟而没腰高的谷地里,谷秆粗又壮,谷叶宽又长,可是谷穗却高高地抬着头,比路旁的毛悠悠还随风摆动得轻松呢。可惜哪可惜。一片片金黄的谷子,一会儿就被它们吃得精光。
农家有句俗话:
好谷不抬头,弯弯像金钩。随风拜日月,盼夫快来收。而现在,一苗苗谷穗既不下拜,更不盼收。却是昂首挺颈朝天诉苦,控告那一群群蝗虫对它们的掠夺和践踏。农民们看着当头高高的无籽儿穗头,珠泪涟涟。教师们瞧着沙沙飞窜的蝗虫,拼命地扑灭。
这是当前的紧急任务,风雨无阻,重于一切。
文星的二兄冀华瑜,虽然没了职务,但是教师队伍中先进的先进。他整天忙于教学,日夜辛劳在办公桌前。他竟能把中差等生提高到队列的前茅,并让他们以优良成绩考入高一级学校。他是学生们的信仰,他是学生们的依赖,学生们都愿意做他的门徒,因为他既有慈母般的温情、关怀和爱护,又有严父般的要求和教诲。有些学生走上工作岗位的首次薪金,总要全部寄给他,并写着令人激动的书信。
文星曾记得兄长让他看过的一封信中,有这么几句话:
……冀老师,当我跨进高等学校的时候,想到了您;当我在学业上碰到困难的时候,想到了您;当我捧着高等学校毕业证的时侯想到了您;当我走上工作岗位的时候,想到了您;当我步在祖国各地的时候,想到了您;当我取得成绩的时候,想到了您。
您是我一切一切的基础。
您是我一切一切的启迪。
……
这些日子里,每天停课大战蝗虫。不管怎样大战,冀华瑜的这颗心,总是放在差等生的提高上。这日,只听有人喊叫:“上课上课!今天停战,明日再干……”
冀华瑜闻声不顾一切急着抓差等生的提高去了。哪知领导一刻千变,华瑜竟因此而耽搁了大战蝗虫又犯了错误。
后来;冀华瑜从知己口里了解:这日并非停战;而是嫉心人的调算……
正赶上下放当儿,自愿的、有错的、能力软弱的,都要下放支援农业第一线,自然,冀华瑜的灵魂先得下凡转世,重新做人。
她的妻子呢?被她的娘家挑拨而动了离婚的心。冀华瑜对妻子提出的要求;迟迟不答复。但哪能抗过女方娘家的干扰与外人的挑拨?特别是他妻子本人,受了恶邪支使,加倍给冀华瑜说坏话,死缠万缠一年多,华瑜只好顺水推舟,这对两个孩子的夫妻,终于一人领一个各奔前程去了。
街坊邻居都为这个家庭叹息着,议论着:
“不是事,孩子们少爹的少爹,无娘的无娘,小时心灵受刺激,长大思想有压力。”
“哼!那女人就不贤。”
“唉!是男人不仁不义呗。”
“我看砖头打瓦一对子灰,谁也不算好东西。”
“乱嚷嚷甚嘞?清官还难断家务事嘞!咱们能知道人家啥底细?我看哪!是东风潮云西风下,坏良心的发财呀!”接着,他们又嘿嘿哈哈众口纷纭……
清风丽日的金秋之季,犹如初夏的阳光。
田间,保证颗粒还家。
冀文星噙着思念嫂子和侄子聪聪的泪水与同事们一个个汗津津、气吁吁地正在紧张之际,只听见有人“哎呀”一声。文星和同志们众目共睹,却见一位女老师双手被玉茭秸叶磨得血淋淋的。文星将自己的手套摘下来给她戴;可她不敢接收。她俩;互相推推让让,躲躲搡搡。
“喂!谁像你俩这顶红戴绿的、白净净的手套不下架子呢?真是!丑恶的小姐太太……”
冀文星望着男男女女一色黄军帽;赤着红肿的手迅速地擗着玉茭。她;很赞成和羡慕同事们的苦干实干。同时,又为他们没有巧干和自卫的勇气而十分愧疚和伤感。
她那直愣着的双眸忧深思远了片刻,还是将自己的一双手套一扔飞到崖底,又把头上的绿围巾拉下地,一脚蹬住一角,双手使劲一拽,它,瞬间成了两片不规则的废织品。她,铁青着脸,流着泪,后悔把黄帽子借给了弟弟,换来了这双该死的手套。
她凝视着围巾的碎片和落崖的手套,眼前好似跳动着弟弟的可怜相:这是昨晚亥时时分,冀华勤远道来向冀文星借黄军帽。
“姐姐,明天我们要去参观大寨,弟特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