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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几这边,周延儒低声对吴三桂说:“吴三桂,老夫谢谢你。”“大人为何称谢?”周延儒压低声音说:“有关皇银的事,老夫按捺多年了,从来不敢说。”通过周廷儒一说,吴三桂这才明了朝廷真有这笔皇银,它名叫“内帑”(tang),是历代皇上积攒下的私房银子,具体数目连户部都不清楚。然而,不到万不得已,皇上是不会拿内帑出来使的。
这时,崇祯慢慢踱回他们面前,微笑着,说:“朕有办法了……”吴三桂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崇祯突然声色一变,说:“平定兵变,未必非得用银子,朕可以用御林军!只要派三千御林军前去弹压,必能扑灭乱兵,以正军威。”洪承畴周延儒俱大惊,也不敢进劝。只有吴三桂扑前跪地,高声争辩道:“皇上,标下是从军营里长大的,标下深知,此时此刻,如果用御林军前去弹压的话,势必激起血战,导致更大规模的兵变!”
崇祯冷冷地说:“你没听说过‘乱世用重典’么?”吴三桂再叩首,道:“皇上啊,标下了解那些乱兵。他们拼死拼活,其实就为了养家糊口,继而升官发财。他们并不真想造反。标下敢立生死状,如果有几万两银子,标下定能平定兵变,收拢军心。”洪承畴跟着道:“皇上,户部如没钱,兵部愿缩减开支,刮出一万银子来,让吴三桂带去,以皇银的名义发做宁远饷银。”周延儒也道:“户部也愿意刮出一万两银子,暂解水火之急。”
崇祯沉呤着,看了看他们,丢下一句:“朕觉得有点冷了……”崇祯说罢掉头走开,丢下三人面面相觑。
坤宁宫后窗处,周后凭窗观看、谛听着君臣议政,对话声阵阵传入。王承恩侍立于侧,陈圆圆则默然立于宫角。周后低声问:“王承恩,你看吴三桂这人怎么样?”王承恩低声说:“照老奴看来,此人不惧君威,冒死抗天,为军营弟兄们说话,可谓赤胆忠心啊!如今,这样的人越来越少了……”周后又问:“他们说得那个……皇银内帑,究竟有多少?”“老奴不敢泄露。”看着周后的一脸惊讶,王承恩深深一揖:“请娘娘恕罪,没有皇上口谕,老奴对任何人也不能说。”
周皇后气得无语。这时崇祯入内,周后急忙将一件裘衣披给崇祯身上。“你们都听见啦?”崇祯生气地说:“这些文臣武将,不在尽忠报国上用心思,两眼死盯着朕那点皇银。这怎么成!”“到底有多少皇银,臣妾问过王承恩,他死活不肯说出皇银的数目。”崇祯叹了一口气,问:“王承恩,皇银内帑还有多少?”王承恩低声说:“秉皇上,皇银内帑有三个数字。对外说是五十万两,户部知道的数字是三百五十万两,老奴掌握的确切数目是,一千三百五十二万八千两——另四钱七分三厘。”
第五章 平定宁远乱兵(二)
周后惊讶地睁大眼:“这么多!”崇祯瞪了她一眼,叹道:“这可是隆庆、万历、天启,三朝皇上用了五十年时间攒下的银子呵。不到万不得已,不可轻用!”周后乞求地面对崇祯:“皇上……刚才兵部已经刮出一万两,户部又刮出一万两……”崇祯打断她,说:“朕懂!周延儒与洪承畴一唱一和,都在逼朕掏银子。”崇祯掉头出宫。
崇祯再次回到石几旁,慢慢说:“朕决定,从皇银中拿出……”吴、洪、周三人期待
地望崇祯,等他说出数目。崇祯吐出的却是:“拿出三万两银子……”崇祯无视他们的失望神情,继续说:“加上兵部一万,户部一万,共计五万两,全部做为军饷,由吴三桂带往宁远卫,负责平定兵变。”吴三桂跪叩:“遵旨。”崇祯对他们说:“银子虽然有了,朕还是要派出御林军,将挑头肇事者严办。圣君者,恩威并用。银子是恩,御林军是威,二者不可偏废!”
周后离开窗户,转头看看仍在宫角垂首默立的陈圆圆,示意她过来。陈圆圆上前几步。看着周后的示意,又上前几步。周后说:“你站到灯下来。”陈圆圆按周后的意思走到灯下,顿时,容貌灿然生辉。周后怔住了。“陈圆圆,做为一个女人,你知道自己有多么幸运吗?你的幸运就是长得太美了!在男人眼里,你恐怕是人见人爱。”陈圆圆躬身对周后说:“谢皇后娘娘。”
周皇后又道:“陈圆圆,你知道自己有多么不幸吗?”“知道。”陈圆圆沉思片刻,回答说,“我的不幸还是长得太美了!在世人眼里,美貌的女人往往是一股祸水。”周皇后轻轻地叹息一声,说:“看来你不但美貌,而且很聪明。像你这么聪明的人,应该知道为什么叫你进宫吧?”“奴婢进宫,是为了侍候皇上。”周后点了点头,暗含机锋地说:“如果你能得到皇上欢心,我会很高兴。即使有一天,皇上专宠你一人;淡忘了后宫其它嫔妃,我仍然为你高兴……”陈圆圆听出话中的机锋,惊惧地回话:“奴婢万万不敢。”
“哼,这不是你敢不敢的事。皇上宠爱谁,那是皇上的事。”周后看着灯下美貌且有几分惧色的陈圆圆,又问:“天下的美女,有的愿意进宫,有的不愿意进宫;有的嘴上说不愿意而心里愿意,有的嘴上说愿意而心里不愿意。陈圆圆,你属于哪一种?”陈圆圆犹豫不敢言,看了看在旁默立的王承恩。王承恩始终面无表情。周后注意她的目光所向,正声道:“和我说话的时候,只能看着我!”“秉娘娘,奴婢嘴上不愿意进宫,心里也不愿意进宫。”陈圆圆不管王承恩与周后的震惊,接着说,“奴婢只想有一个自己的男人,有一个自己的小家,太太平平的过自己的小日子。”“这倒是句实话……当年我也不想进宫,只想和自己的男人远避登州,过自己的小日子。”周后叹了一口气,“唉,天意难违,我男人成了皇上,从此他就不再是我的男人了,而是天子。这就是天意呀。陈圆圆,你也要遵从天意!”
周后说:“你先退了吧。”一个宫女上前将陈圆圆领退。周后微笑着对王承恩说:“她如果说自己愿意进宫,我反而不会相信她。”周后又似乎有些担心地问:“你觉得,她会得到皇上的宠爱吗?”“老奴觉得,皇上会喜欢她。但是在紫禁城,任何女人都无法和皇后娘娘争宠。”周后灿烂地笑了,显得很高兴,说:“论年龄、论美貌、论弹琴唱曲,我当然不能和她比。但是要论与皇上的感情、理解、心心相印,怕是任何人都无法与我相比吧。”
王承恩谨慎地回话,说:“娘娘所言极是。”“嗯,王承恩,这差使你办得不错。”周后接着吩咐下来:“将眠月阁赏给陈圆圆居住。从明日起,让她按例享受‘皇贵人’待遇。”王承恩领着陈圆圆去眠月阁,周皇后起身隔帘暗看君臣议政。
坤宁宫玉阶下,君臣仍在石几旁围坐商议。处置兵变之事虽然议定,然而,此番兵变宁远巡抚毕自肃,竟然被乱兵绑到敌楼上了。由此可见,毕自肃是不能再用了。崇祯苦恼地说:“宁远卫是朝廷戍边的重镇,一旦不保,满人即可直驱山海关了。你们说说,谁可以担当辽东主帅?”
洪承畴与周延儒愁眉苦脸,对视不语。
崇祯在月下徘徊,身影在平台上移动,忽然站了下来,催促着:“说话啊。”
洪承畴见回避不了,斟酌着说:“辽东主帅,支撑着大明半壁。这个帅位啊,不能干的人往往想干,而能干的人往往又不愿干。”说到这里,他顿了顿,看看崇祯皇帝神色,又说:“位高权重,众目睽睽。干好了,人家说本该如此。干不好,人家说他误国误君,只怕会死无葬身之地。”周延儒也接着洪承畴的话茬说:“就拿毕自肃来讲,也是个万里挑一的能人啊。上任伊始,雄心勃勃,结果怎样呢?被自个的兵反掉了,简直可笑、可叹、可恨!”“堂堂大明,居然找不出一个良将来?”崇祯显见得有了几分生气。洪承畴狡猾地说:“臣建议,召集内阁大臣从长计议,然后请皇上圣断。”周延儒说:“臣附议。”
崇祯长叹一声,表情无奈……忽然看见吴三桂欲言又止的样子,便转过身,问:“你有什么说的?”“袁崇焕。”吴三桂低声说罢又放大声音说,“原辽东督师――袁崇焕!”洪承畴闻言一惊。崇祯也随之变色。周延儒见崇祯不悦,便斥吴三桂:“放肆!一个区区标统,竟敢在圣驾前胡言乱语。袁崇焕乃是魏阉一党,皇上早将他罢免多年,岂可再用?”
崇祯死盯着吴三桂,半晌才说:“吴三桂回话,袁崇焕对你有恩么?有旧么?有什么瓜葛么?”“秉皇上,袁崇焕与标下无恩、无旧、更无任何瓜葛。”吴三桂坦荡荡地说,“标下在军营博杀十八年了,先后在‘三镇、五卫’服过役。标下深知,从万历朝以来,辽东将士们最佩服的人就是袁督师。皇上啊,就连宁远卫哗变的兵勇,也把袁崇焕看成天神一般,袁崇焕如果是辽东主帅,兵勇们绝不敢哗变!”崇祯看看又不说话的洪承畴,斥道:“凡事到了要紧时候,你总是闷着头么?”洪承畴连忙叩首说:“臣胆小,臣怕说错了话。”“你就不怕山河破碎、国土沦丧?你就不怕朕砍你的头?”崇祯气得直跺足。
第五章 平定宁远乱兵(四)
陈圆圆走到窗户前,眺望天空明月,十七年前的那个夜里,天上也有这一轮圆圆的苦月亮。陈圆圆望月而语:“妈妈,女儿在世上绕了个大圈子,又回到了出生她的地方。”
吴三桂与宋喜骑着战马来到宁远城下,他们身后跟着浩浩荡荡的御林军。他们看见,地面上到处遗弃军旗与兵器,几个乱兵从面前跑开,嚷嚷着:“京城来人了!京城来人了……”吴三桂与宋喜驻马,抬头望城头。宁远巡抚毕自肃仍被绑在敌楼上,官服不整,形容凄
惨,右边耳朵割掉了,还在淌血。毕自肃闻声惊喜地睁开眼睛。四周,哗变兵勇乱轰轰地,有的喝酒,有的赌博,有的呼呼大睡……一个兵勇奔来大喊:“大哥,大哥!京城来人了。”
乱兵头目问:“是么,来多少人?带的是兵马还是钱粮?”“来的是御林军,已经到城下了!”头目大怒,跳起来吼叫:“弟兄们,朝廷不但不给军饷,还想攻城!弟兄们说怎办?”
乱兵们纷纷吼叫:
――和狗娘养的拼了!
――御林军都是公子哥儿,打不过咱们。
――反了大明,投皇太极去!……
头目说:“好。弟兄们,给御林军一点厉害瞧瞧!”众乱兵立刻张弓拔箭,推炮上弹,……准备血战。
城下,御林军摆出攻城的架势。御林军的首领宋喜拔出剑高吼:“各营听令,准备攻城。把乱兵们统统斩尽杀绝!”吴三桂冷眼看着他们,片刻之后笑道:“宋军台,标下有句话想请教。这座宁远城,满清的八旗军攻了几次都攻不动,你有把握攻下来吗?”宋喜傲然地:“本将率领的是御林军,谁敢同御林军相抗!”吴三桂依旧冷冷地:“御林军养尊处优,给皇上护驾还行,打仗嘛……还得靠野战军。宁远城的兵勇,都是百战余生之徒,凶猛无畏,他们根本不把你们这些御林军放在眼里。如果你强行攻城,只怕反而被他们消灭掉。那时,你怎么向皇上交差啊?”
宋喜看看高高城头,不禁有些害怕了,问:“吴标统,依你看该怎么办?”“依标下看来,你的任务已经完成了。剩下的事情,由标下来办吧。”吴三桂驱马驰向城门,丢下宋喜目瞪口呆。
吴三桂驰到城门下,仰面大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