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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371走出柜台接待我,那双秋水一样的眸子流溢出精湛的波光,像是一首优美
的田园诗或是一只苏绥的曲子悠扬而过,我的火花未在她那里留下任何痕迹,是她
不记得我还是不愿记得?一排排森严的书架中间,她跫然的足音,从地面飞过,一
只只黑色的粉蝶在我肩膀两边飞舞。
虽然她换了单衣,从式样到颜色都变了,那种与她的气质相一致的韵味风格却
丝毫未变。回来的路上,我还在回味她的举手投足与她检索时准确简洁的动作,这
是怎样的一个女子呢?怎样的家庭?怎样的母亲才能抚育出这样的女儿?这些都勾
起我的情思。
一个在失落后的新发现。
没有很好的借口不便去炎家。炎家对我来说既近又遥远,没有炎家我的心里就
会留下一块空白,即使在商业区观摩了一天五花八门的女人也填补不了这空白。
在白天,我在哪里哪里就是光明的边缘,在夜间,我在哪里哪里就是黑暗的边
缘。我是这个社会的边缘地带存活的人,她不多我一个,亦不少我一个。
我想绷紧面孔,让每一个看到我的人当我是一枚炸弹。我用无声去恫吓人们,
人们离我更远。我在每一个时间揣摩此时的家属院里的每个家庭都在干些什么。
到了凌晨六点,我就带上手套,去院内的厕所打扫清洁,每天都没有区别。
为了赶走苦闷,“五四”青年节出门游荡了一夜,回来后,对自己说永远都不
需要这一天。翻墙入院,进房抽了一支烟,天已放亮。
我深知扫厕所不光是我的工作,也成了我的爱好,再累也不愿漏扫一次,丢掉
手上的烟头,迎接我的工作。
早醒的麻雀在屋檐叽叽地啁叫,水气把一层薄纱洒在树冠上,宁静是我死去的
地方,也是我苏醒的地方。
天天都来这臭哄哄的地方做事,到了此时,鼻孔自然闭塞了。连扫了几个粪挡,
接近东头的门洞时,面前的门洞里突然站出了一个穿花裙子的女孩。定神一瞧是四
楼的一个晒图员,她提起裙子,与我照面后才拔腿而逃。
她一早怎么蹲在这里?以前未进女厕所之前,我还在外喊一声:“有没有人?”
原以为这是多此一举,今天却犯下了这个错误。
在内心我认为她是故意的。
当晚这事就进一步证实了,她借故找小刘司机敲响了我的门,她心怀鬼胎地站
在门外,我告诉她小刘不在,她并没走的意思。
出于礼节,我给她让了一条路,她看明白房间里确实没有第二个人,不待我请
她就走进了房。
打这以后她成了我的常客。
见了小刘她并不客气,无聊时,用尽心思挖苦对方,小刘知她是为我而来,尽
可能将房间让给我们。
我原想在适当的时候跟她道歉,现在就没必要了,她那谈不上雅观的嘴脸更显
刻薄。
六月中旬,工程局拆了院墙,把车库改作了建筑材料门市部,调我去门市部做
保管。总工的女儿莎莎在柜台当相长,工作上的需要她经常与我接触,熟识后常上
楼来找我。她父亲常用小刘的吉普车,她与小刘挺熟,在这很快就取代了先来的大
英。她一张圆圆的脸,圆圆的嘴,圆圆的肩头,圆圆的腰,话是甜的,声音也是甜
的,长相比实际年龄要小三四岁。
大热天,两个无聊的青年与两个无聊的大姑娘坐在房间里,心不在蔫,东扯西
拉。
为了找谈资,小刘看了几本书得出一个结论,国家应当允许办妓院,否则苦坏
了小伙们,像疯狗一样盯着姑娘的屁股转,干啥都没心思。他给我们讲了在部队开
车时,汽车兵对搭便车的姑娘多有图谋不轨。遇到搭便车的母女,母亲总要坐在中
间,隔开司机和女儿。司机就想出一个点子,把车开到悬崖上,拉上手刹,让母亲
踩着脚刹,警告她,万万不可松脚,不然就连车带人滚到山崖下粉身碎骨。
自己假作去修车,叫姑娘下车搭手送工具,以图野合。
这一年像是没有金色的秋天,夏季刚去,冬天就来了。我的一穷二白的面貌,
成了历史悠久的传统,什么都没改变。
人穷志短,过了正月,我就开始往炎家跑,洗厕所,下厨
房,扫院落我统统包下。炎跟我称兄道弟,眉飞色舞讲小隐在山林,大隐在市
井,批驳中国传统文化的劣根性,反动性,好像是信口雌黄。他内在的道劲,狂放
的游离质的体现的风貌,与他外表的谦君子的整洁,中庸的仪态,找不出丝毫的联
系。
他不愿与一般人交往,普通人在他的眼中,今天是上帝明天是畜牲。他最大的
优点是只有言论没有行动,他对我说要找一个流氓地痞作朋友,让他整天泡在酒缸
里,两天后就忘了这话。
唯一对我例外,唆使我穿他的衣服,问我在单位工作的情况,善意地劝我把东
方捧好一点,换一个时髦出风头的工作,顺应时代的变化。
实质上东方对他的言行起着监督把关的作用,他的慷慨承诺都要由东方来兑现。
可以想象得到,如果他一人在家的话,强盗来盗窃,他不仅不会去阻止或报警,还
有可能帮盗贼将东西从窗口递出去。他每天有几样事是非做不可,另外的事就与他
不相干。
从春节前到春节后我一直在他家打扰,东方慢慢地承认了我的存在,不再观察
我的用心和意图,我相信他俩在一定程度上有默契,也有一定的契约,绝对没有共
同的语言。
为了讨好她,每当她从外面回来,我都主动帮她拿拖鞋,等她换下高跟鞋。明
知她不愿让我做这事,只要她不公开拒绝。
炎大公子支持地说,要我做家佣算了,东方不理睬他的话。
当她习惯我为她换鞋的时候,她才从衣橱里翻出大公子不穿的短大衣,毛线衣、
鞋柜里的大皮鞋给我。
一年四季气候的每一点变化,都能从她出门的衣着上反映出来。她的头上找不
出一根乱发,她的脸色可以常年保持不冷不热,像一个生活的旁观者。在大公子面
前我做任何事都没有低三下四的感觉,在她面前我做任何事、体现任何身份都是卑
微下贱的。
他们像两条不同方向的小路渗透我的人格,产生分裂的歧途。他跟我谈神农氏、
女娲氏。
她一进门就知道我们今天谈论的问题是什么,窗帘是谁拉开的,哪一只沙发中
上的手印是我的。
我帮她脱鞋仿佛是在赎罪,干扰了他们原有的秩序。室内的每一件物品都具有
她的属性,尊重她的丈夫鄙视我。她有一副好头脑,清楚地记得我每一次到她家来
都说了些什么做了些什么。她让我去储藏室取板栗,不交待东西放在哪里,去年春
节我见过一次她取板栗。她只请我吃过一次梨,以后她只削好放在几案上,她丈夫
知道哪一只梨是为他削的,哪一只是我的。
娘的,我真想杀她一刀,给她放点血。她的行为告诉我别抢着做事,除非你准
备好了,这种事都是你的。她对我的苛刻无法想象,在她面前,如果我有一只步子
跨大了,她的视线就会落在我的脚上。
过完年我就怕见她的面,见了她就感到肩上的担子沉重,大脑、体力、精力全
应付不下来。续而,我用她的手段对待大英和莎莎,逼迫她们就范,像小媳妇尊重
公婆一样敬畏我。
又一天春天到来的时候,她们就联合起来对付我,就像到我这不是串门作客,
而是开战讨伐。指责我这不对那不对,像
个小老头,老气横秋,衣着不整,大脑里长了虫,在我的书桌床头胡乱翻一气,
公然敌视我的主权,讥讽我的学问,放着凳子不坐,要坐在我的枕头上,并笑脸威
胁我,若反对,她们下次就穿鞋上床。
我迅速作出反应,说莎莎圆圆的脑袋,圆圆的屁股,圆圆的手,与《小兵张嘎》
的翻译官一模一样,她父亲就像翻译官的兄弟,说大英家一家黄脸婆,看来是得了
交替传染的黄疽性肝炎。
与东方这个有权有势有修养的女人比起来,她们一无是处。我的尖刻刺伤了她
们,她们也疏远了我。
小刘见她们不来了,邀我和他一起开车兜风,去金沙湖,寻两个游玩的姑娘乐
一乐。
金沙湖的中间有一派迷人的春光,交通的不便使她保持了大自然的冷落的美。
吉普车风驰电掣在JX直发亮的黑色柏油马路上,穿心风吹散了我心头的郁郁不乐。
清凌凌的湖光,从开阔的大自然汇入我这个小人物的内心,淡化了城市在我体内积
聚的污秽与不平等,我不敢说自己是去春游,应该是逃向自然界,寻求短暂的喘息
机会。
一年比一年艳丽的连衣裙使姑娘们为金沙湖增添了色彩。他驾驶着飞驰的车,
从花一样的女孩身边擦过,引来她们羡慕的目光和尖叫,水田,针叶林—一甩在了
身后。
在湖畔,三个花枝招展的姑娘挡住了我们的车,他会心地朝我挤挤眼。
她们麻烦我们捎一脚。
“我们不去湖心,只兜兜风。”
“怎么一点好事都不愿做?”
“我们只做坏事不做好事。”
她们见我们有不良倾向,退到了路边。其中一个只有十五六岁的小姑娘挺惋惜
的。
我给小刘劝个解:“都上车吧,他逗你们的。”
她们兴高采烈地爬上了车。小刘不平地说:“你以为我被说服了,我是看在这
风景的份上。”
迎面的风吹起了姑娘们的笑声,她们围攻小刘:“难道你没有妹妹吗?”
“你不会是嫉妒我们吧?”
“我敢保证你没找到女朋友。”
她们越说越起劲,他的脸没地方搁,打着方向盘向两边歪。她们为自己的胜利
大笑不止,也为这一段浪漫的路程。
到了目的地,她们以胜利者的姿态下了车,高高挥手向我们再见。
第二次金沙湖的回程。四个浓妆艳抹的女孩扭着屁股到车前与我们搭仙,要乘
我们的车。小刘说可以,裙子里面不准穿裤权,四个女孩听罢禁不住笑起来:“这
没什么。”
“这是个好主意。”
“那你们要把我们送到体育场。”
“一定。”
她们乐不可支的上了车。一个身材匀称,眼圈擦的像熊猫的女孩打着我的肩膀
说:“暧,我说老哥,咱俩换个地方。”
“千妹,你可别迷昏了开车的大哥,把车开到湖里去了。”
“没事,我会吊着他的胃口,让他悠着点。”
“好拉,开车吧。”
小刘把车倒上了马路飞驰起来。车上的三个女孩沿路狂呼乱叫,车前的千妹得
意忘形地给后面的人做一些夸张的动作, 又把红色的三角裤套在了小刘的头上。
“怎么样?这个红帽子戴在头上盖了顶。”
每遇路边有行人,她都站起身抱着他的头给行人看。亢奋的小刘,开足了马力
急匆匆地两边打着方向盘,几次险些驰出路面。
坐在我对面的一个女孩,她们都叫她胖子,可我一点都看不出她胖在哪时里。
乍瞧还以为她们有二十三四,三十出头,听到她们稚嫩的嗓音,再细瞧她们紧挨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