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子,做了河堤的林管员,维持到现在。
苏北那个阴森森的大家给他留下的印象同样是阴森森的。老爷子一生似乎只有
两大爱好,抽大烟及女人。他记得三姨太被迎娶进门的情景。那天他刚巧从县里的
学堂回家。母亲在哭,一边哭一边骂,说这个家,祖宗留下的地迟早会被老
东西败光的。母亲的卧房外是喜庆的迎亲锣鼓,年轻的三姨太一身红绸衣,白
嫩的脸庞似满月,乌溜溜的眼珠充满了好奇及稚气。当晚,整个老宅子里充满了女
孩凄厉而尖锐的叫声。母亲一边吐痰一边唠叨,造孽啊,会造报应啊。
报应是很快便来临了。仿佛没有几天光景,老头子便被雇工们捆得结结实实,
说像头待宰杀的猪。家里被翻了个底朝天。十几岁的他一直如傻如痴盯着家门前不
知在烧着什么的大火。他觉得自己站在家人的队伍中十分荒谬,这群穿得七长八短
的男男女女跟他有什么关系,除了对母亲他还稍稍有一些怜悯之外。三姨太就在他
的身后。她穿着蓝花的紧身罩衫,勾勒出还未完全发育成熟的胸脯。他看她一眼,
她看他一眼,两人竟相视一笑。她和他同样觉得这场面的荒谬。对这所阴森雄伟的
宅子,对那些土地,他和她的理解同样是概念化的。
三姨太的厄运也随之而来了。突然杀将过来的是外村的一群雇工,他们拿着长
棍短棒仿佛从天而来的天兵天将。为首的是个眉眼十分俊俏的后生。他盯着三姨太
的眼神充满了复杂的仇恨,三姨太脸色顿时变得惨白。他揪住她的头发,嘴里含糊
不清骂着什么,三姨太一声不吭,嘴角流着血。在后来那些长长的,仿佛永远不会
到头的日子里,他无数次听着已从三姨太变成草儿的女人唠叨着她和那个年轻后生
的故事。那是村外小河边,山里沙枣林里两小无猜的故事。后来,在逃亡途中,当
他发现漆黑的夜里只剩下他和这个哆哆嗦嗦的女人的时候,他便认定了这是命。
十几年的婚姻生活,对他来讲是由痛苦及欢乐交织而成的。他不能否认,他终
于找到了一个懂体贴、懂感情、温柔可人的好女子,但夺父妾的罪恶感,又每每在
折磨着他。他酗酒,醉了之后便拿女人发泄,酒醒之后又抱着女人痛哭。随着一个
个女儿出生,生活的负担越来越重,他的脾气也愈来愈坏。酗酒、发酒疯、痛哭,
几乎成为了日常生活中不可缺少的佐料。直到有一天,他发现自己再也做不成男人
了。
不孝有三,无后为大。他深深震惊了。女人安慰他,他发疯似的用鞭子抽她。
他说他完了,人生的倒霉事都让他赶上了。他一生惦念着只有这几件事:生个儿子,
将来回老家替草儿揍那个俊俏后生一顿。现在一切都完了。
他含含糊糊地说,他一直在找可靠的人,老天有眼把我送到了他的面前。他一
看到我就有意拉拢我,他相信自己的眼光不会看错。我虽不是三头六臂、智勇过人,
但我这人天资厚,讲人情,是一个可以信赖的人,从我的生相看来我的祖上一定是
个大富大贵的人家,想必与他一样,还未懂事就失去了双亲。
我厚厚的耳垂、过膝的双手都是天相。
他醉了,叫来了女人,发疯地用鞭子抽打她,咀咒她,我也醉倒了,打完之后,
他让女人好好服侍我。
酒醒后,他摇醒我,母女都还在睡,他说今天他要出门就走了。我想大概是怕
女人醒来,无颜相见,出去躲一躲。让我千万等他回来。
我睡在床上不敢起床,十几个钟点过去了,也不见他回来。
天晚,女人做好了酒菜,送来了滚热的洗脸水,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过,请我
洗用、喝酒吃饭,菜是好菜,酒在温着,不知她这门葫芦里装的是什么药,这酒我
是再也不敢喝了。
女人洗了澡,梳了头,换上小夹袄,不折不扣良家妇女的装束,坐在下首和我
对酒。我谢绝后,她自斟自饮。偏桌的大
女儿,当仁不让地围在了炕桌前,含情脉脉地望着我。
女儿说:“你也喝一点,他今天不会回来了。”
老二老三过来也挤上桌,眉来眼去。正眼打量她们,个个都是人精。棉袄虽然
臃肿,看得出藏在里面的是什么料子。
她们—一举杯为我劝酒,当老三跪在炕上爬过来,酒杯送到我的嘴边,我心旌
摇动,一口灌下了一杯酒,老二老大接二连三几分钟就把我解决了,我再不想喝也
不行。
老三一手端起酒杯,一手托着我的下巴,酒直接倒进了肠胃里,我歪歪倒倒坠
入了云雾里。
天亮后我发现自己和她们四个睡在了一起,担心他回来看到这种场面。我立刻
穿好了衣服,出门去河上工地,天黑后才来。
这时他已在家,没像以往那样与我套近乎,吃了晚饭就灭灯睡觉。
我在女儿与老俩口之间铺上被子,盘算着对策,明天一定要离开这个是非之地,
回到工地一人住,只听见俩老口在被窝里嘀咕着,等了一会儿一切沉寂,没有声音
了。
很快,女人慢慢从丈夫的被窝里挤进了我的被桶,恨在我身边。我惊骇之极。
不知道这是什么圈套,只摸了一把她的大腿就不敢动了。隐隐约约想起他酒后关于
找人的话,顿时明白了,立即吓出了一身冷汗。
整夜我既没睡又不敢动。
天明之前,女人又过去了。
我起床后整理了自己的铺盖,他们明白我的意思,他吩咐女人备酒菜。几日来
酒害苦了我,搞得我分不清东西南北,我实在是怕。
他从莽汉到英雄豪杰到帝王将相、嫔姬、才子佳人,讲得令我大开眼界。见我
昏昏然,他大发豪兴道:“黄老弟你从未见多我这样的人,我不是那种口是心非的
人,我万某人最讲义气,以未有过跟你分你我的打算。我的就是你的,我家就是你
家。你这人忠厚老实,不会来半点假,这我一看就知道,所以我可以跟你挑明,做
朋友成大业不能太拘小节;要憨直豪爽。女人算什么,女人只不过是身上的衣,天
生就是为男人准备的,想要就要,不想要就踢到一边去。
“还有我的三个姑娘,不是我夸海口,方圆百里你甭想见到第四个,我要她们
都像她娘一样,是好种的女人。妈的,我把她们全送给你,让你好好享受一下女人
的滋味。黄老弟,人生不过如此,别看这里穷乡僻壤,有女人陪着,一样是好日子。”
他扬了扬双臂,挽起了袖口。
在一旁,背对着炕桌坐着的三个女儿,慢慢往桌边挪,炕头上纺线的大女儿,
停下手上的活瞪着水汪汪的大眼睛瞠视着他,嘴角抿成了一条美丽的曲线。我深感
这个场面的尴尬与荒谬。三个似花如玉的青春少女,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伴着一
个怯懦变态的疯子……我确定他是怯懦而变态的。
他仍在含含糊糊地说着:“儿子,儿子,一辈子没有儿子算什么男人。他妈的,
我没用了。黄老弟呵,老天有眼,让我碰上你。我受不了了,这个破家,累死我了,
你得帮我一把。我老骨头都累散架了。”
含糊不清的低语化成了干嚎。我刚想上前去扶他,他却瞪着血红的眼睛把我推
到一边,一把揪住了身后的女人:“怎么,我说的话你不爱听?他妈的,我要是有
生儿子的本
领,会让你生个够的,你这骚货,现在给你配一个更有劲的男人,别看他不是
彪形大汉,可我看他不会像我这样无能,尽生姑娘。“他又转身对我,”黄昆,你
说对不对?“
女人一直没放下手中的针线活,听到他问我,才抬头瞥了一下,他见我不搭理,
又去扯他的女人。
“过来把奶子露给他看看。”
又对我,“你看她还能不能生?——妈的!”他反手扇了女人一耳光,“还不
快脱?!”
她抬头漠视着三个女儿,掀开袄子和里面的一件单衣。他扒开搭在胸前的棉衣,
抓起白兔一样的奶子。
女人面无声色,一缕头发垂到胸前。
我满脸通红,窘得恨不得有个地缝钻进去。
“看见没有,这家伙再哺上十个八个没点问题,哈哈哈!”
他拍着双膝仰面长啸,“来,干一杯!为我们不久的将来干杯!”
他甩下帽子,作出一副大将军的风度,吹胡子瞪眼睛,古怪又滑稽。
下午,天又阴沉下来,不会太久,雪就会落下。他背着我的猎枪出门去二窑沟
打猎,让我等着猎物好下酒,之后又对着女人叮嘱着,要她十分小心,不要让不相
干的人来带坏女儿们。
他一走,屋里的气氛就变了。她们都喘了一口长气,像石头下面的草在石头被
搬开后悄然露出了生气。捻线纺衣、打扫清洁、为炕人添煤渣。
我放心不下工地,冒着风寒出了门,女人为我打开门,加上一句,“要下雪了,
早些回来。”
屋里的三个女儿都望着我们。
天河上下积雪更深了,行走更加不便,能见度更差。
我赶到河上天已黑了,雪也落下,顶着风雪察看了土地和帐蓬,没有什么情况。
想到老鸦树的四个女人,仿佛是自己的家在招唤,便一个劲地往回赶。
酒和兔子肉对男人来说是个好东西,既增干劲又添脚力,用最短的时间赶回了
家,从前过去故人往事都变得不重要,只图眼下的光景,雪再大也不在乎,天塌下
来并不一定是事,先过一天是一天。
当我敲响门后,女人打开了门,她们正在等我。
我坐上炕,她们去偏屋端上了酒肉。老三拿着我的雨靴去灶上烘烤。
女人道:“你去了工地?怎花这么长时间,我们等你半天。”她为我倒上酒。
“喝一日暖暖身,等明儿过年,让他多打点酒,男儿离不开这东西。”
她回头望了一下三个女儿,不敢多啪。老三抢先为我挟上一块肉,笑嘻嘻地望
着我,我不停地吃。
她们轮流为我挟菜,紧挨我身边的老大望着我,停住了筷忘了吃饭,女人为我
沾下嘴边的肉汁括进自己口里,老三忍不止地敲碗沿,惊醒了老大,女人也收敛起
来低下了头。
这时老二抢险冲我一笑。
我忘了原来的男主人,忘却了他所带来的阴影。扯下工作衣,有暖暖热炕的土
屋,一下子有四个女人,叫你如何消受?
放肆地挨个打量她们的相貌。
姐妹三人都是母亲年轻化的影子,老大看来是个直率人,
火热的眼神,心里的盼望一目了然,一张发烫的脸像熟透的苹果。她看见我肆
无顾忌地盯着她,又放下了碗筷,脸上现出一阵阵热浪,我被烫得坐立不安。
我转移视线去瞧老二,老二流露着殷切欲望的双眸像被烫了一下,搭下眼皮看
着前襟。为了转移我的注意力。装扮领口碍手碍脚的样子,解开上面的一个扣结,
亮出精美的颈项。
她和老三最相像,又带着老大的憨态。两片杏红的嘴唇闪闪发亮,抠进嘴的竹
筷像两只锋利的钢刀,我真担心她手头一动,割开她的红唇。笔挺的鼻梁像挡不住
的诱惑在我的鼻尖上刺痒。而老三那憨态未混、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