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间和你聊,你干脆躺下睡。“
我麻利地躺下。
“我没说错吧?一听说让你睡,嘴巴都喜歪了。”她把我揽进怀里,“睡着了
别动,噢,我算是你的冤家,怎会被你缠住了?
曾医生没结过婚,不然就领你做儿子算了。“
一会她就入睡了。我怎么也睡不着,先将手放在她的腰上,没反应,又用手去
摸她腰上的肉,摸她软绵绵的背部,再摸她牵魂的腹部。跟她在一起,我浑身充满
了母爱。不能否认,母爱远离我太久太久了。此时的所作所为,也令我有些胡思乱
想。
我的手一点一点滑向她的乳房,刚摸了那儿两下,她就扯出了我的手,给我没
了一盆冷水,等她鼻息渐长的时候,我调头睡下,想起以前,曾老师说过的话,我
心里产生了许多自责,我一点一点地把自己的邪念从心里向外挤。
睡了不久,她一转身坐了起来要下床去,看我乘乘地躺着,似乎很高兴,她临
下床,还轻轻掴了我一个耳光,我聆听她去屋外的动静,水桶脸盆一俩个脆音飘过
了屏风。
我缓过了一口气,下床挑起门帘。她正在端下架上的脸盆,弯腰放在地上,抬
起头说:“别进来!看了你会不舒服的。”
她蹲下身洗完,“去床头下把卫生纸拿来,”
我拿了卫生纸给她,她责备道:“男人要自己看重自己,在老婆面前也不例外,
让她都轻视你,就没意思了。我看你是个奴才相。”
忙停,她回到屋里对镜整理头发,梳出了一对小姑娘的垂髻,转身问:“你现
在想干什么?以后再不会对女人身上感兴趣了吧,别用眼光求女人,你看重她,就
是轻视你自己,落不到女人喜欢,至多是个哈巴狗,其实人的身体并没有什么神秘
的,千万不能人为地胡思乱想。”
她坐上床,“男人到哪都要端端正正,坐有坐相站有站相,男人本该活得快快
活活的,千万别让女人拖累住。”
“你要尊重女人,别伤害她们。曾医生不顾羞耻,今天对你说这些,心里在流
血,担心你发展下去会自取灭亡,只希望你对女人有个清醒的认识,别让花花朵朵
的女人冲昏了头脑。”
此刻,她像泻了气的皮球倒了下来“来亲我一下。”
她招呼道:“我为你做了这么多,你该怎样感谢我?看你有没有本领说些好听
的,假话也可以,只要让我开心。”她眼里闪着晶莹的泪水,“你将来成了大男人,
也少不了要去骗女人,哄女人,讨女人的欢心,你今天试试看有没有这个本事?”
我六神无主,神不守舍,在她的泪光里我看到她在流血。
这都是因我而起,她为我剥去了一个女人所有的保护衣,没有伪装与防范,我
轻易的一动指头,一个眼神,一个不慎的表白,都会深深的伤害她。
我轻轻地靠近她,靠近一个伟大的灵魂,斜跪在她的面前,用我的泪洗去她的
不快与忧虑,去吻她的脖子下面松弛的肉,从中唤出爱的精华的浓郁色香,告诉她:
“我崇敬您,胜过万事万物,您在我心中和母亲一样,永远永远神圣不可侵犯,我
一生都为您而活着,只要您需要,随时可以拿走这个生命。”
我们紧紧地抱在一起。
她是一只母鸡,我就是一只鸡蛋,她是一株大树,我就是一片青青的叶子,我
属于她,是她极小的一部分,她的细胞只有在我的身上才能繁殖下去,我在她身边
一遍一遍地呓语:
“妈,我是你的,我离不开你……。”
小军来敲门的时候,晚餐已开过了。
我爬起来,把裙子递给她,她冲我回敬一个苦涩的笑。
回到楼上,房间里的一切都陌生起来——书、桌子、床、洗脸架、门后的毛巾。
在我和小军、春生之间无形地拉开了长长的距离,以至有点陌生。
他们用苍凉的眼光打量着我,仿佛彼此分别了几十年,在从遥远的记忆中,搜
出他们的点点滴滴。她那忧郁的眸子凝固成了雕像,冷冰冰地站在我的面前,他们
再也听不到我谈笑的声音,看不到我火热的心。
春生整个晚上都在与小军找话题,不住地观望我的反应。
小军兴奋到了极点,春生的精力全放在他的身上,直到春生帮他蹬上架子上铺。
春生下铺准备洗,他还伸出头望下面。
她拉上窗帘关上门,走到床头:“别抬头,躺好,我这就洗身子,不准看。”
他不服气:“玉哥靠在床上看书,不是都看见了?”
她偏头望我:“你玉哥是好人,是正人君子,才不看女娃的腰身子。”
她脱下裤子边洗边说:“你老实点,别抬头,不然我就拉灯。”
这次,我真的柔静地躺着,眼睛一点都没有斜视,心里在一丝邪念都没有。
三年后,我去了大桥工程局,那时春生已在市橡胶二厂工作了一年。她来到学
校参加我们班的告别茶话会,最后她又随我、起到卫生室与曾医生辞别。
曾医生叮嘱我到了队上好好干,别辜负了学校老师和同学的期望。工程队全国
各地到处跑,可以多经世面,增才干,混得不好,也别太难为自己。这一别不知何
时再见面,有空回来看。大家,小军、春生都是你的亲人。
这场面比起小说电影里的生离死别更撕人心腑,她憔悴了许多。
我本想多呆一阵,春生还在身边等我。
与小军话别出来,已是半夜。他叫“哥哥”的凄切之声萦绕在我的耳边。
走在秋夜的林荫道上,回望整整生活了三年的母校,人走了留下的是一份携不
去的心病。
春生背着我的背包和书包,我的全部财产。我要接过来,她拒绝了,她明白,
此时的我,肩上哪怕是一两的行车都能压垮我沉重的心思。
学校的本意是毕业生明天一起走的,可我清楚,这样春生就没有和我单独在一
起的时间了。一年不在一起生活,已分离得太久,虽说仍经常见面,缺的是共同的
生活。
到了橡胶厂,大门已锁上了。
她带我从后院的墙豁子翻了进去,对我这个年龄的小伙子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对她来说这是该吃的苦。
进了她的三人宿舍,里面变动不大。
不是第一次来这儿,这小屋内乱七八糟的车胎、车轮、简易木箱,早看熟了。
她安顿我在她的铺上坐下,再一次拿出书包里的报到书,四天内赶到,还有三
天时间,明天又是礼拜天,她有时间送我。
我们从分别到眼前聊了许多,看到我恹恹的双眼,她停下了话语,安排我到厂
里的客房住下。
一觉睡到上午十点,工厂里冷冷清清的,难得一个休息日。
小夏家住远郊,洗了衣服回家去了,另一名姑娘小云,是继父,她不回去。
春生到食堂买了三份昨天的冷饭冷菜,用煤油伽热,请她的客,三人饱餐了一
顿。
小云与我同年小月份,初次见我像老鼠见到猫样,次数多了才放松紧缩的心,
眼睛还是圆溜溜地转。
饭后,春生迟迟不提送我走的事,小云洗被子要带着帮我洗外衣,春生又想起
我还差一双球鞋,又拖我上街去买鞋。
走了一家又一家商店,选来选去,选中了一双网鞋,既美观大方且适合野外工
地,又添了一条白毛巾,回来的路上又买了二斤烤山芋。
回到工厂,小云洗的衣服还没干,天上没太阳不过晚间吹点风就会干的。
她熬了一大锅面粳,三人呼呼啦啦地一口山芋一口面粳,消灭得干干净净。
刚收捡了碗筷,小夏就回来了,她在家里吃了饭来的。明天她不想起早床,家
里也太拥挤,所以她来厂里睡。她俩听说我进了省里的工程局,认为非常了不起,
能四处走走,开开眼界,她俩从未离开过本市,市内她们只去过一半的区,城虽不
大,她们需要去的地方也嫌太少,对市县以外的都市乡村浮想联翩。
在我们的心目中,上海就是高人一等的大城市天津快到天边了,谁也没见过山、
沙漠,更谈不上大海。
她俩非常知趣。到了九点多就先后去睡了,给我们留下了大量的时间。可我们
的话,不知从哪里说起,出门的注意事项,她重复了八九次,剩下的那个问题,被
那个在我们之间阻挡了三年的女人压住了,她的地位的确不容易动摇,她是一个强
有力的精神王国的统治者,曾统治了我也统治了春生。
想到这,春生的压抑就穿透了肺腑,它像友爱上的一个巨大的疮口,至今还在
作痛,春生抑制不住想爆发出的哀鸣,在油灯蠢蠢而动的火苗下,抚着心口的疮痍,
抽泣起来。
我独卧一人快速走回了客房,在这样的秋夜,偷视着她破碎的心,怎能让我入
睡?灯光闪亮着,我不敢吹灭她这心灵之火,否则心灵的黑暗会跟随我一生,直到
老死客土。
天刚亮,春生就起了床,急切地到客房把我让醒,又与我一起去吃早点。我的
春生分别的日子就要到了。收检妥当,我和她们分别,小云、小夏送我到厂门口,
春生一直送我到汽车站,望着我乘上北去的班车。
“摸不到路,多请教别人,到那就写信来。”
在窗后伫立的她,被发动的汽车丢在了后面,她的身影深陷在我的脑海里。
北方,一个寒冷的方向,走在这个方向的人心更凉,它不仅远离了我过去的生
活,也远离了我孤苦伶订的乡亲,抢跑我熟悉的一切事物,它的冷酷不在冻僵的田
野,也不在飘散的冷雾,而在一个冷冻了风景心境的概念,它是年龄的增大不能倒
退的路,它使我离开了同是孤儿的大家庭,成为一个孤零零的个体。
脖子上扎着姐姐的毛巾,背包上插着姐姐给我的鞋,奔向一个严峻的险恶的千
差万别的现实,它使我意识到,每一次等待着的都是一无所知的极富挑战性的历程,
它是以过去的我的死亡作代价,换取一个更无价值的新的东西的出现。
第十章
到了金县的工程大队中转站报了到,在招待所休息了一夜,第二天,随运输物
资的车队,去了上河的河滩施工工地。
这又是一天的路程。
旅途是枯燥无味的,没人理睬我,看到的是荒凉的景象,听到的是粗野的方言,
原以为这车上的人都是去一个地方的,到了目地的才知道,他们仅仅是途经这里。
领头的将我领进一个帐房,把我交给了一个中年人,拿出一份货单请他签收。
中年人问了车队的头一些中转站的事,叫人带我去吃饭。
晚点名,他们开会学习,顺便把我介绍给大家。全队三十多人,几乎个个二十
八九、三十四十的人,身上的工作服破烂的程度,比乡下人强不了多少,三名女性
的工作服稍整齐一些。
给我安排的师傅是个地道的粗人,说话嗓门大,生得五大三粗。
一个礼拜后,我才掌握了这里的作息规律,做事时一天开四顿饭,不做事时一
天三顿饭,做起事来十几个小时,不做事时整天闲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