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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护士长吓得铁青的
脸,到了嘴边的话又咽了下去,我嚎累了,耷拉着脑袋昏昏入眠。也正是这个
时刻,随着窗帘的飘动,一道粉红的阳光穿透了我的骨肉,把一个浅灰色的人影投
在了地板上,四肢立刻灵活起来。我试着一边默数一边抡指,试完了左右手,又试
脚点地,结果令我非常满意。
我想好了,下次护士们再要我数一、二、三、四,就从头到尾数给她们看,让
她们高兴一下。
可是,后来再也没有谁想到给我这个机会,她们只要进了这个房门,总是脚尖
着地,后跟踮起,张开双臂,与湖对岸的沼泽地里觅食的白鹤一样紧张。只要有一
点的动静,她们都会一动不动地,抬起头四面环顾,她们的眼睛永远是警惕的,她
们的面容是肃穆的。
她们都很年轻,却不理解青春和欢乐是什么。她们对自己难得流露出来的喜悦,
感到惶惶不安。
经过长时间的观察,我发现,她们根本就不会笑,她们最担心的是吃不饱饭,
她们最关心的也是“今天吃了没有。”
彼此相互问候,露出一副为难的表情,站在我的角度上,她们完全没有个性。
有人把女人比作鲜花,是的,她们就像湖边的花儿一样,一齐开放一齐凋零。
她们的生命主宰在风的手里,是风播种着她们,是风收获她们,因为她们生来就软
弱,所以她们在风里有优美的舞姿,风为她们歌唱,也为她们哀鸣,她们轻轻地走
到我的面前,像鲜花在黄昏里颤颤微微,像一束孤零的玫瑰,
她们白嫩嫩的细手伸到我的胸前,她们紧闭的双唇像鲜红的
花瓣没有语言,她们的缄默,使灵魂成了多余的配件,她们的
欲望全部化成了泡影,她们的天性没有了,她们的芬芳随风飘散。
我从充分的呼吸里可以感觉到她们的存在,她们时而像幽灵展现在泛光的水面,
时而像祈祷的修女伫立在高洁的云天上。
她们的生命是如此单调,所以无论衣着多么严实,都盖不住她们的羞耻,哪怕
是你仅仅瞧见了她一根垂落的青丝,她已是面红耳赤,那脸上的红晕三日褪不去。
共同生活在这个封闭的时代,谁也躲不开谁,她们对我睁开了眼睛感到痛苦,
她们扭捏的姿态,痛苦地恳求我闭上双眼。
我确实无法做到这一点。让她们绝望,我当然很伤心,对我来说这是没有办法
的事,对所有伸到我眼前的手,我已经失去了兴趣。
现在她们伸来的手,全是冰凉的手,我一摸到就感到了她们的心在颤抖。
不论内在的还是外表的,她们都那样相象,就像是同一个女人在同一张床上,
一口气生下了这些所有的女孩。我也无法理解,为何她们如此相似,由于她们的四
肢总是保持匀速运动,所以她们的肌体脂肪丰富,和我这一身肥脏脏的肉泡完全不
同。
然而,她们的思想又是那样的单一和幼稚,只要我迷着双眼盯上她们一会儿,
她们就意识到自己被强奸了,耻辱迫使她们像赤身裸体的婴儿被烫伤一样,失声痛
哭。
我年复一年地靠在病榻上,平视着她们被灼伤的自尊,天天躲躲藏藏地进进出
出,她们的愿望像我的痔疮,折磨着她们的肉体,她们的工作,局限在处理粪便与
秽物之中。
她们往往是麻木的,为了不沾上污秽的东西,她们应该是麻木不仁的,否则她
们将无法在这样的空气里生存。
我竭力地回想着从前的事,想着我的故乡,也在想着她们之间存在着什么样的
联系。
那天夜里,我从梦游中醒来,猛然听到屏风外,有一男一女的叹息声,那个女
人在长时间的沉默后,一气之下向那个男人开了火:
“如果你不同意,他的事,以后我再也不过问了……”
这样,第二天她们就把我转移到了一个幽静的旧宅,除了青砖石巷变成了红墙、
红院、红地面以外,厢房的格局,室内的摆式和木雕同老宅一模一样。
在侧门外,草园的东北的位置,是一个新建的公园,茂盛的杂草,早已堵塞了
两边的小径。想必那个小红门许久无人打开过。
跟着一起来的是护士,她俩和我同吃同住,没有了过去的交接班手续。
在这个封闭得透不过气的房间里,我几乎窒息。房门紧锁着,窗子也被黑乎乎
的东西紧堵着。我仿佛被抛入了深渊,神志也恍惚起来。
不知道在这间黑屋子里呆了多久后,护士长打开了门窗,
一片亮丽的阳光照了进来。我的大脑开始了逻辑思维,我在想昨夜那个愤怒的
女人到底会是谁呢?
一阵暖流涌上心口,我脱口而出“妈”。
全神贯注的护士长和身后的护士兴奋地拍起掌来,从她们俩相互回避的一瞬间,
我明白她们误会了我的意思,以为我是冲着护士长的。
当护士长再次转身蹲在我的面前,我本想纠正这个误解,喊出口的却还是“妈”。
护士长三个字不仅口形太复杂也要费力得多,我们一次次地重复着这个练习,
我的发音越来越清晰起来,也越准确,“妈”的呼声也是愈来愈亲切,也愈好听。
过了两个月,她们又不断地给我拿来许多我叫不上名字的食品,吃着这些珍奇
的食品,我常常展开神奇的想象。
叮以是一尾在大海里遨游的金枪鱼,也可以是一匹荒原上奔驰的野马,大海在
我的胸怀里诞生,又在我的脚下消失,我高兴时就是一匹长啸的天驹,高高在上,
凌空飞奔,丧气时,就是一头死猪。
她们拍我的腮,锤我的脸都没有任何反应。
有时,快乐得近似癫痫,墙壁、门窗、家什都为我自动让路,一条金光的大道
从云端滑入窗口,直射抵我的大木床。
我向一位远古的仙子扬长而去。
我有时,看到自己的良心,像一朵鲜艳的月季绽开在午夜星空,我的泪水飘成
了满天的星星,粉身碎骨的血肉在夜空横飞,月亮和流云吞食了我的灵魂。
正当我在美食与梦幻中沉醉的时候,她们却变得一下子不再理我,把我一个人
孤零零地丢在一边。看着空荡荡黑洞洞的房间,我的精神建筑崩溃瓦解了,空空荡
荡的四壁,都张贴着我分裂的精神的线索与蛛丝马迹。
她们的每一步落脚,每一点动静,都给我沉重打击。她们坐在帆布椅上,其实
是我用性命支撑着细细的四条腿。她们捅炉子,弯曲的火钩从我的喉咙管捅进了我
的大肠里,她们为了吃核桃砸烂了我的脑袋,在我的脸上拉烯放屁。
我在哭泣,但是谁也听不到这种哀鸣,因为根本就没有声音,我希望她们能用
一种方法,把我消灭干干净净,在她俩把我当一块新鲜猪肉丢进滚烫的开水里清洗
时,最终满足我的基本愿望,变成了一只干净的稻草心的枕头。
每天她们按时把椅子请出户,将我放在上面晒太阳,她们做针线活时,顺手把
针扎在上面,反正里面是干枯的内容,构不成一点伤害。她们愿意,可以将我枕在
头的下面,也可以把我垫在屁股下面,我耐心地等待有一天,她们把我扔进垃圾车,
生命到了最后的影子,我只能往回走,寻找他的源头。
我意外地得到了解放,在神坛的火焰里,无数的善男信女在我的阴影里对神顶
礼膜拜。
沿着宽阔雄伟的石价,四对童男童女抬着祭祖的美女,向我走来。在凝重的氛
围出现裂痕时,我借助上窜的火苗,伸长了脖子四处张望,众人虔诚神秘的面孔令
我恐慌。
我通过火花,把恐慌的情绪传递给在场的每一个人,这个念头,在她们心头只
是一闪而过,又被人们高昂的热忱压倒。
我虽然是火,内心里却是平静的,对人们的热情,我回敬以鲜血浇灌的花环,
我用精it跳出了优美的舞蹈.l对于纯洁: 二字,我永远是有愧的,特别是当我作
为一团燃烧的火,心还是醉了。
她们面无表情,毫不畏缩一步一步迈向烈火迈向天堂。自古到今有多少貌若天
仙的女子,我不知道,我更怀疑那是世人的梦幻与谎言,只是面对她们崇高的献身
思想,我佩服得五体投地。她的目光可以看透人心和神器,她的妩媚可以动摇雕像
和冷漠的信念,她的青丝像森林和黑暗,覆盖着我的事业和英名。
我是一个卑鄙的小人,当她抬足跨进我的领地,我葡伏下身姿,贪婪地觊觎着
她洁白娇美的胭体,残酷地撕碎了包裹她的那一层透明的白纱,她那美妙的曲线饱
含的丰富音乐在天外悠扬。
她那线条里流畅的韵律,不断地滑进我干枯的心灵,我那热烈的手,像魔鬼把
她的流线模仿。在这里我认识了美,也体会到了柔美的力量。
我轻轻地伸出长舌,舔着她的脚心脚背,也把她的脚掌印在心底。我也想尽量
表现得温柔一点,不烧伤这一支支美丽的脚,我也希望她那丰满的曲线,把魅力传
递给红焰,欲火中烧的我却按捺不住天性的冲动,窜出火辣辣的长舌,顺着她的双
腿舔向她的胯下,舔向她的肩窝,舔向她的耳屏。
她不会死去,将和男人的概念一起永生,我的心中的凤凰,将因她的精灵的装
扮,诱惑我们探索美丽的学问。
生活从大体上讲是一潭死水,我从焚烧的火焰上盗走了女人的灵魂,随风飘移,
等待下一次机遇。
这次我是清醒的,因为还寄托在肚子里的时候,我就听到这一家人的牢骚话,
尤其是这个男主人,对我的到来感到愤怒。
这个虎背熊腰的妇女,已经接二连三地生了二男四女,现今又挺起了大肚子,
干家务和农活实在不太方便。男人就没完没了地叫骂,他家的牛要是这般下犊就好
了。
女人面对如此恶毒的攻击,伤心不已,她告诉男人,他娘也是一样,一连掉下
了十七个,扔掉了四个,死了六个,现在还有七个不愿意死的。
“娘的!”
恼羞成怒的壮汉从炕上跳起来,挥臂一记耳光,把婆娘扇倒在地。
这一跤让我吃尽了苦头女人因问了腰,身子不能伸直,弯曲着腿躺在地上爬不
起来,压得我呼吸困难。
炕头,吓坏了的孩子们的哭叫声,惹来了隔壁爱管闲事的老婆婆。
她把孕妇扶上炕,怪罪男人不是个东西,望着孕妇苍白抽
搐的脸,估计到要早产,吩咐大女儿别煮粥了,赶快把开水倒入脚盆里,把爹
的酒拿来,再准备些纱布绵花。
“快!帮你妈把棉裤脱下”。
“妈没有棉裤,只穿了一条夹裤。”女孩等着老太婆的进一步指示。
“这是不把自己的性命当一回子事呀!”老太婆感叹着说:
“丫头快来帮个手。”
女儿帮老太婆扯下了母亲的夹裤,大腿边沾满了模糊的鲜血,我一个劲地踢蹬,
产妇痛苦得不堪忍受,经验警告老太婆,婴儿可能出现横位,引起难产或大出血。
她冷静地从左边推动孕妇的大肚皮,还不时伸进手来摸我的头,结果我的一只
脚和头先露出了体外。
一旁观看的大姑娘见我血肉模糊的一撅坨,吓得脸色刷白如纸。
大量的血水沿着我的脖颈往下流,产妇掘起身子想撅下我,就是办不到,太婆
为救妇人的命,不惜打断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