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简单地拿绷带一缠,将小腿套进了黑塑料袋。
嗬,这下干爽了,放心了。
看了一下地图、GPS 和指北针,方向是对的,路也不远了,顺利的话最多半
个小时就到点上了。想着刚才的事,他的嘴角情不自禁露出了笑意。九头鸟的贼
确实好使。不过,刚才他那一招要算贼的话,也是瞎猫撞上了死老鼠,无意贼上
了。刚才心里确实不舒服,是生气招来了好运。这世道哪能光要别人的好处,都
说一好还一好,北极熊怎么连最起码的家常道理都不懂?当时想着,把烟抢回来
了太没男人气,不如喂狗了。可这里没狗,那就扔到草里去吧,反正不能给狼心
狗肺的白抽了。没想到红肩章撂下他去拣烟。可能人家确信他的腰扭伤了,背上
又压着背囊,也就不把他放在眼里了。
哈哈……哈哈……
他越想越乐,冲着寂静的空地笑出了声。没待笑够,传来了窸窣声。他吓了
一跳,赶忙躲到干枝堆后面,探头看时,东北侧的林子里有颗黑脑袋,虽然模糊,
可他敢肯定绝对是人脑袋。看来对方也发现了自己。他绕着干枝堆走到西南角,
可东南端的林子里又露了颗脑袋。
见鬼,被包围了?
既成现实了,就这么个小地方插翅也难逃,没必要半天不出动。管他妈的,
你没动静,我就走自己的,反正被发现了。他干脆甩开了步子往树林子里去。
Oh!Oh!
喊声一直跟在后面。
他不予理睬。可奇怪极了,怎么光喊不抓人,难道说前面有埋伏?就算有,
也没这个必要先行通知嘛。他扭过身去看了看,人影子忽地闪到了树干后面。他
掏出GPS 输进了所处位置,一看很快就进入安全区了,心里便骂开了:“去他妈
的,爱喊就喊吧,就当做个伴,只要不是挨得太近,我就这么走着,再走上几步,
你想抓也没能耐了。”
“小诸葛,小诸葛……”身后的人又喊开了。
他妈的,喊开了中国话。他侧耳听了听,就是喊小诸葛,咋不喊幸运星呢?
是九头鸟还是杨三牛?三天两夜下来,大伙儿累得声音都变调了,还真不好辨别。
他站住脚,回头看了两眼,不见影子,只听到喊叫声。竖起耳朵仔细一听,“诸”
字一吐出舌头像是绑了块骨头,吐音直直的,叫人听得软绵绵,酸溜溜。出国比
武的十个队员,三个山东籍,一个陕西籍,四个新疆籍,全是北方人氏,就他和
何健属于南方,他是淮河以南,何健是长江以南,两个人的普通话都是没有翘舌
音,可他只能说舌头上绷了根橡皮筋,远比何健舌面上长了块软骨头强多了。
鸟人,竟然吃皮牙子放臭屁。
他没想明白,跑到爱沙尼亚才几天,狼崽子全学会了红肩章的洋咩咩,有事
没事“Oh!Oh!”胡叫,只有他守着中国人的中国腔。他气哄哄地吼叫道:“出
来,鸟人。”
何健嘣地跳了一步,闪出树干,嘻嘻着:“嘿嘿,我看帽檐像咱的人,以为
小诸葛呢。”
“被抓住了没有?”陈卫军着急地询问着情况。
“没有。”
“你呢?”
“没有。”
“你奶奶的,你脚疼,跑这么快?”
“你也可以嘛,腰闪了,也跑掉了。”
能在树林子里撞上,两个人自然高兴,互相吹擂了几句,交换了一下背囊,
兴高采烈地朝着I 点进军了。他们并不知道,这次何健的瘸腿小聪明彻底白耍了,
罚分条没交,可太容易记住的770110枪号被假设敌记下了,中国二队的第一个被
捕6 分就此诞生。
中国一队穿插限时为:19:45…23:15 。
中国一队是在中国二队到达I 点2 分钟后从H 点出发的,整整晚了3 小时32
分,选择的路线是L13 林斑线,因为,进H 点时于新伟和张高峰就是从那条路走
的,比较熟悉路况。
从目测点转回到北面的雷场草地,雨下大了。
他们刚走出东面的安全区,情况就来了,假设敌掏出对讲机大声地哇啦。雨
声太吵,听不清说的内容,估计很有可能通知其他假设敌,也就是说前面有埋伏。
中国一队只好改变计划,迅速地拐进了树林子。
这片林子夹在L13 与L14 两条林斑线之间,被茅草地包裹着。面积不大,约
半平方公里左右,不过树木密匝,高大,枝繁叶茂交叠成了一把把天然大伞。
他们找了块稍稍干燥的地方,撑开篷布遮挡着雨,摊开地图,重新研究行进
方案,最后形成共识,就从两条林斑线的中间地段穿插。这块地域偶尔有几处草
地,不过基本上是森林,路可能很不好走,但比较安全,再说,头顶天然的大伞,
多少能少淋点雨。
虽然安全,但森林里没有路,横七竖八躺着树干,能着地的地方全是千年沉
积的腐叶,一下去就陷到了小腿。树大枝繁,多少遮挡着雨水,可毕竟不是茅草
屋顶,天上下着大雨,里头淅淅沥沥地落着小雨,雨滴更大颗了,只是雨线稀疏
了一些,雨衣也不防雨,迷彩全被淋湿了。
不到半公里花了20多分钟。这样的行军速度,就算是直线距离也要超时。他
们稍稍一商量,打算穿过这片林子后就挨近路边行走。
林子终于稀疏多了,灌木也少了一些,总算有了插脚的地方,但他们的心却
揪紧了,因为前面就是茅草地。李永刚的提醒刚开了个头,便传来了一阵激烈的
枪声,离得很近,是从北面传来的。北面是209 线小土公路,从H 点的东北端向
着东南斜插到L14 线,全线不到2。5 ㎞。可能是哪个队走了这条小土公路,被捕
猎的假设敌撞上了。他们细细一分析,紧跟后面的耶尔瓦国民卫队这个时候刚从
H 点出发,刚才的枪声不该是冲他们来的,可能是早于他们出发的参赛队。国民
卫队女兵队比他们早了16分钟出发,还有个丹麦队早了35分钟。枪声不是太远,
根据判断,很有可能是对着女兵队来的。
“这家伙,这么大的雨,连小丫丫都不放过。”王帮根整好雨衣,系了系背
囊腰带。雨衣实际起不到多大的作用,全身早已湿透,不过就是为了遮挡一下眼
前的雨线,省得老是腾出手来抹脸上的雨水。
“晕,中国二队又要心疼了。”张高峰紧了紧腰带,说,“要不我们去救援
一下,小丫丫怪可怜的,四个女兵跟千把号男人较量。”
“你想引熊入室?”于新伟淡淡地说,“苕子才这么干。”
“你还是男人,好意思?”张高峰又浪漫开了,说,“战争让女人走开,知
道吗?”
“靠!战场上还有性别之分吗?”于新伟一摸腰间,警告道,“你要去,我
毙了你!”
“毙你自己去!”虽然听习惯了这句口头禅,但张高峰还是很不舒服,刚才
只是开句玩笑,一听于新伟很不客气的回答,他可真的较真上了。
“试试……”于新伟也不让步。
“试试就试试……”张高峰更是把话说得理直气壮。
“哎,算了算了。”王帮根一听两位认真开了,忙和开了稀泥,“再吵下去
就要超时了,赶快赶路吧。”
“好了好了,两位都有理,要是真的上了战场,战友的安危当然要考虑,可
现在就咱中国两个队是战友,其他全是对手。”李永刚说完这话,交代道,“就
要过草地了,离两边的林斑线都不是太远,大家注意点了。”
又要进林子了。照目前的行进速度不可能按时到达I 点。李永刚果断地决定,
插回到L13 林斑线。大家觉得也只能这样了,毕竟过了假设敌防守最严密的2 ㎞,
接下去应该稍稍好一点。没想到好运气跟着豹子胆来了,往北一拐,竟然有一条
小路。说是小路,并不成形,两步之宽,两边是灌木丛林,而后是茅草地,再往
外去是森林。
这是片开阔地,隐蔽性差,而且有路就有可能布下假设敌。
问题是,这条路地图上没有标识。大家都认为,老鼠也不妨碰一碰猫鼻子,
说不定撞上的是只瞎猫。但毕竟是开阔地,李永刚还是担心,让于新伟走在前面
当尖刀兵,自己中路,王帮根和张高峰断后,相互之间拉开了百十米距离。
走完了一小段,路上躺满了横七竖八的灌木,没有一处可落脚的地方,一踏
上去脚就被卡在了枝杈窝里。陆战靴灌满了雨水,滑溜得很,狼崽子曾经痛恨地
叫它绞肉机,现在,绞肉的功能更是发挥得淋漓尽致,与天上的雨水、地上的树
枝配合得天衣无缝,脚踝骨老是被崴着,脚底下的泡更疼了,踩下去针扎一样。
三天来,每个人的脚底都打了水泡,大多磨成了血泡,有的是泡中泡,脓水和着
血水,难受劲简直想哭又想叫。他们气得想骂娘,又怕痛快了嘴巴伤着了脚,只
好时不时地磨一下牙,磨得咯咯响。
连走带爬到了岔路口,一边仍是树枝路,一边是人能行走的小路。四个人都
想到了另辟蹊径。这里距离L13 林斑线最多也就半公里,不时地有叫喊声和枪声
传过来。小路应该通向L13 线,明摆着很不安全,可树枝路实在难受,简直就是
受刑。
“歇歇再说。”李永刚一屁股坐到了树枝上,盯着岔路苦思冥想。他也很犹
豫,走哪都不是,实在不行就继续穿林子吧。
于新伟屁股没粘到树枝,猛地站了起来,揉了揉被雨线模糊了的眼睛,定睛
一看,弯道口的丛林旁有个红点子。他的心一凉,我靠,别又埋伏着红肩章。他
早就被灌木丛里的“一点红”搞怕了。这回挨得近了,十几米远,这样的路,这
样的环境,想逃跑都难。不过大半天不见出来抓人,大概人数不多。脑子一转,
靠,吓唬一下,让红肩章乖乖待着别出来。拔出手枪对着红点子,枪里没有子弹,
他将板机扣得呱呱响,兜出了两句英语军事术语:“Freeze!Give up ,no harm!”
树丛里没一点反应,只有哗哗的落雨声。
“闹神经了!”王帮根走了过来,看见于新伟的动作可笑得像电影里的卡通
人物,将他的手臂往上一抬,枪口朝上,“打吧打吧,双枪王,别把枪憋坏了,
赶快打。”
“红肩章。”于新伟嘘了一下,轻声地说。
“哪? ”王帮根一听,不像前天傻傻地探看一阵子,这回学利索了,爬上树
枝,准备一有情况就往南面的林子里撤。
“哪哪哪?”张高峰也凑了过来,伸长脖子看着。
“他娘的,半天没反应。”李永刚一听有假设敌,先是一惊,站起身来准备
撤人,可转眼一想,挨得这么近也不见动静,人家怎么不来抓?
“脑子进水了吧,打铁了。”张高峰一见没情况,嘻嘻一笑,拍了一下于新
伟的后脑勺。
“靠!”于新伟很不高兴地一挥手,紧跟着骂了一句张高峰,“Go去!”
李永刚定神地盯着不远处的丛林,灰蒙里有一点隐约的红,因为雨线太密集
看着很模糊。他平静了一下心境走了过去。这一看,喋坏了他,晕,哪是红肩章,
树枝丛里插了一根树干子,上面涂了块红斑点,确切说是个箭头指向,应该是人
为涂上的。会不会是路标?他的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