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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卫林记住了这句话,下去跑到家后的稻草垛前,发现真有个窟窿。那是长久以来奶奶拽稻草烧火留下的。罗卫林说,他钻进去,发现里面好大,没有一丝风!“这个地方好,没有风,火也吹不到别的地方。”说到这里,罗卫林笑了。他说他不明白当时为什么会有那种想法,真是太荒谬了。可是,那正是一个孩子的表现。他兴高采烈地在稻草垛里点着一堆干柴!刚烧着,稻草洞里已经全是火了。受惊的他赶紧哭喊着往外跑,还好,跑得快,逃过一劫。但是,整个稻草垛和奶奶家的三间草房,全烧没了。
火灾过后,罗卫林挨了狠狠一顿打!
很多年里,他一直认为是大哥哥的错。他说,当然现在看来,那纯粹是他个人的原因和家庭的原因,主要还是因为父母不在身边,情感上很孤单。但是,那个时候,作为孩子的他就是那样抠气,并且理所当然地认为自己是对的。他本来是那么依赖大哥哥,可是因为那场火灾,烧毁了他所有的情感,烧毁了生活即将到来的热情,也烧毁了对别人的信任。他再也不往邻居家里去了,好多次,大哥哥碰到他,笑着逗他,他不予理睬。他说,当时他还诅咒大哥哥考不上大学,甚至咒他死掉,现在想想,他都不仅感叹孩子天真的恶毒。
怀揣着这个念头,他从小学读到初中,很少和人打交道,老师几次找他谈话,站了几个小时,他都不出一声。
然而,大哥哥并没有中他的魔咒,活地好好的,后来也顺利地上了大学。他心里就更不痛快,看着大哥哥拿着通知书风风光光地回到村里,他暗自对自己说,自己也要考上大学,少让大哥哥得意。
多亏了这种赌气,他才能进入重点高中。而进入高中以后,大哥哥已经离开了农村。那个时候,他突然感觉到自己已经不恨他了,反而有些想他。
但是,他怀疑一切的性格已经沉淀成型。
罗卫林说,他清楚,这不只是大哥哥的问题。如果一开始父母在身边,他就不会那么严重地依赖上别人。更进一步说,如果父母在身边,罗卫林就不会从那个点一步步地深陷下去。父母不在,他到底有多缺乏情感?别人的一本小人书,他能珍藏至今;为了和别人赌气,他甚至坚持考上大学;而他之所以怀疑别人,正是因为他太渴望从别人那里得到某些东西,却害怕得不到,害怕被欺骗,在很多情况下,畏惧情感正是渴望情感的表现。
即便这样,罗卫林说,他没有权利责怪父母。如果不是母亲和父亲每个月轮流回家一趟,可能情况会更糟糕。父母的辛酸,他能了解;父母的爱,他也能体会;每当看见油酥作坊里的发亮的油光,他都会偷偷掉眼泪。是父母给了他一切,给了他大学。为此,他要感恩一辈子。
泥土里长出来的“恶之花”
“我只认老男人和钱!我不怕说实话,这没有什么可耻辱的,人为了生存,钱是必须的。我喜欢钱,我想要过好的生活。同样,我想要年龄上比我大的男人,那样的男人知道怎么疼你,知道如何为你花钱。在他们身上我有父亲的感觉。我可以明确的说自己有‘恋父情结’。当然,因为这样我被骗我几次。但是,我一直还在追求。”
我们在访问湖南大学新闻学院的刘娇同学时,她直言不讳:“我认为这是我的自由,我从小自由习惯了。仔细想想这确实是一种自由。”
听到这一席话,我完全被面前这位面容娇好、身材高佻、看上去气质颇高、满身香气、穿着名牌服饰、戴着耳环戒指的女大学生惊呆了。
刘娇,来自江西上饶某贫困山区,5岁的时候,父亲就开始在外打工。她和母亲一起生活,家里很穷,即便父亲拼命地赚钱,三四年才回家一次,依旧只能保证基本的温饱。
她说:“那个家里什么都没有。有的只是一个女人和一个女孩。三间屋子,两间可以住人,里面放着爷爷奶奶用过的陈旧家具,一些亲戚不穿的烂衣服,一张用凳子和木板搭建的姑且叫做‘床’的东西。我和那个女人在那张床一起睡了15年,直到我上初三,其他好像就什么都没有了。对了,还有电灯,15瓦的灯泡,还有一台黑白电视机,那是进入二十一世纪之后,爸爸从城里二手市场带回家的。我说有三间房子,你们想另一间是什么样的?另一间房顶塌陷,屋外大雨,屋内也是大雨,里面什么东西都不能放。于是那个女人就用来养猪!猪圈里是腥臭的圬泥和几头肮脏的母猪,而猪圈外面就是灶台和饭桌,似乎只有那个女人能做出这样的事情。她做的饭很难吃,本来家里也没什么可以做的。那个时候我几乎一个月才能吃到一次肉,平时的饭菜里跟本见不到油,有油也是劣质的猪油。我不喜欢那个家,更不喜欢那个女人。”
刘娇所叙述的“那个女人”是她的母亲!何以她那么讨厌母亲,只是叫“女人”?根据她所陈述,母亲是一个有些智障的女人,头歪斜向一边,眼睛倾斜,走路甩腿。生活很不讲究,十分邋遢,整天蓬头垢面,精神恍惚地在村里行走,家里也弄的乱哄哄的。就像刘娇所说:在厨房旁边养猪。刘娇每天吃饭睡觉都能闻到恶臭。不仅养猪,她还在村里拣破烂,卖钱,拣的破烂就堆放在屋子里。
但仅仅因为这些,刘娇并不至于那么讨厌母亲。
这一切都与父亲出去打工有关。
父亲出去之前,家里还是很温馨的。虽然母亲不讲究,但是父亲却勤快体贴,他知道妻子脑子不太灵光,家务他就全包了,像做饭、洗衣服、铺床叠被,他都能做。妻子从外面拣回来的破烂,他也耐心地整理,放到外面,并温柔地劝告妻子,以后不要再把破烂往屋子里放。但是每次妻子都听不进去,父亲并不生气,反而很体贴母亲,每天帮母亲洗手、洗脸和梳理头发。另外,小刘娇的饮食起居也都由他承担,帮女儿穿衣服,做点心,洗澡,打扮,哄女儿睡觉,他像个妇女一样的细心。除了这些,地里的活计几乎也要他一个人负责,妻子经常是越帮越乱,插好的秧苗,都被她一棵棵拔出来。他从不生气,一脸平静的让她休息。然后把拔出来的秧苗又一棵棵地插好。
然而,突然有一天,父亲就出去打工了。所有的重担都落到母亲身上。母亲承担不了,家就乱了套。其实,所有的负担变相地都落到刘娇身上。因为,母亲什么都不懂,羞耻、侮辱与贫穷对她没有任何意义。这一切都要刘娇一个人扛。只是当时的刘娇还小,不懂得羞耻。当她大了一点,她开始懂得一切,具体说是从小学开始,她知道自己有个全村人都笑话的母亲和家,自己也成了全村人笑话的对象。贫穷和封闭就是那么丑陋,那些嘲笑她的人因为家境比她稍稍好一些,他们就有了嘲笑的资本。他们拿更弱小和更贫穷的人开涮,并从这些嘲笑中得到一种变态式的满足。所以,刘娇不爱故乡,更不爱生活在那片泥土里的人。
刘娇清楚地记得,每次她走在上学的路上,总是有人对她指指点点。有一回,两个小男孩一直跟在她屁股后面笑,最后,她把书包摘下来,发现上面有一陀猪粪。她当时委屈地掉下眼泪,跑回家里,母亲见到女儿哭泣,不闻不问,仍旧在猪圈里掏猪粪。而父亲外出并没有给这个家庭带来富裕的生活,反而因为母亲的智障,刘娇每天的衣着、饮食等糟糕透顶。就那样,刘娇遭受着冷言冷语和贫穷一直生活了10余年。10余年里,她越是长大,越是懂事,就越感到耻辱,感到厌恶母亲,感到思念父亲。
她说,看着别人的孩子天天有父亲疼,她只能流眼泪,如果父亲在该有多好。她始终忘不了父亲的宽厚、温柔和体贴。她说,小时候她都是跟着父亲睡的,父亲走后,父亲的一切都让她怀念,而且怀念随着时间与日俱增,最后那种思念沉淀得让她无法自拔。她到现在都怀念父亲结实的胸膛,宽大的手掌,松软的鼻息。她希望父亲能够再为他煎鸡蛋,她也希望父亲能够再为她打扮,再在她头上扎花。
正因为她受了太多委屈,她才更思念父亲;也正因为对父亲的思念,她才越来越痛恨母亲和贫穷。因为是母亲让她受了太多委屈,因为是贫穷让她失去父爱。
当她在初三想到一个问题时,所有的矛盾都在她心里激化:爸爸为什么会出去打工?这是她一直都想知道的问题。她问过父亲,父亲笑着说:“因为要赚钱供你上学。”而那一次她想到的不仅仅是这个,她突然认为,父亲之所以出去打工是因为他讨厌母亲,因为母亲在村里人面前给了父亲耻辱,那种耻辱正是母亲给她的耻辱!
于是,她疯狂地厌恶起母亲,也疯狂地追逐起金钱,就是这两样东西夺走了她的父爱。直到现在,她都没有改变这种想法。
刘娇对我们说:“那个女人让我恶心!现在想想我当时居然吃了她的奶水,吃了她做的饭菜,想到这些我就想呕吐!”她下定决心要考上大学,她要离开那个家,同时要找个有钱的男人,只有考上大学,这一切才能实现。而她所说的“有钱的男人”是像父亲一样温柔体贴的男人。他的“恋父”情结也爆发出来。
她告诉我们:“从初中开始,她就对男老师有说不出的感觉。上课的时候,她会偷偷盯着男老师的嘴唇发呆,每当男老师叫到她的名字或者无意中碰到她的眼神,她的心就会‘嘭嘭’地跳。”但是,那时候的她并不知道这代表什么,也不清楚什么是恋父情结,感情还是单纯的。
而到了高二,她开始变的功利,把“老男人”置换成了“有钱的男人”,什么都和钱联系上。她说:“成熟的男人不一定有钱,有钱的男人则一定成熟。成熟,他才懂得体贴照顾你;有钱,他才有能力体贴照顾你。”她说,她从高中就开始研究男人,看很多关于成功男人的杂志,而她之所以想考大学,就是想提高自己的素质与品位。她说,素质与品位可以转化为美,这样自己才有资本。
她坦白地告诉我,高二的时候她就跟了县里一个有钱的男人。她说:“应该叫‘情人’,或者‘二奶’。我懂得其中的含义,但是我是靠自己的能力成为他的情人的,他喜欢我的美貌与气质,这是我的资本。美貌原本就是资本,而且是最最原始的资本。一个女人不会好好利用自己的美貌,那是对美貌的不尊重,那是上帝对她的错误。但仅有美貌还是不够的。要成为男人的‘绩优股’,就要用知识充实自己。我上大学可以算作为获得这种资本所做的投资。投资在那个时候已经有回报。那个男人给我买很多新衣服、新首饰,给我买化妆品,给我买糕点,带我进高档餐厅。他对我真的很好,就像父亲一样。他还承诺供我上大学。”
我们问她后来怎么样。她坦然地说:“后来他不要我了。开始我很伤心,觉得男人怎么那么坏。但是,仔细想了想,是我的资本不够。我还没有能力去抓劳一个男人的心,所以我拼命地读书,考大学,我要抓住比他更有钱的男人的心。”后来她真的做到了。
我们问她学费从哪里来?她说:“那个女人给的!我没想过,她居然有一万多块钱,那是她卖猪和破烂攒下来的。”
我们心里很不滋味,怎么可以对一个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