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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条木腿是假的,
穿着短裤不讲道理,
渴了不敢把酒饮,
嘴缺下巴的马吉,
活了一世怕娶妻,
二人成天搞手淫。'539'
继续嘲弄吧。认识自己。'540'
一个嘲弄者在我下面停下脚步,望着我。我站住了。
“愁眉苦脸的戏子,”勃克?穆利根慨叹道,“辛格为了活得更自然,不再穿丧服了。只有老鸨、教士和英国煤炭才是黑色的。”'541'
他唇边掠过一丝微笑。
“自从你写了那篇关于狗鳕婆子格雷戈里的文章,”他说,“朗沃思就感到非常烦闷。哦,你这个好窥人隐私、成天酗酒的犹太耶稣会士!她在报馆里替你谋一份差事,你却骂她是蹩脚演员,写了那些蠢话。你难道不能学点叶芝的笔法吗?'542'”
他歪鼻子斜眼地走下楼梯,优雅地抡着胳膊吟诵着:
“我国当代一部最美的书。它令人想到荷马。”
他在楼梯下止住了步子。
“我为哑剧演员们构思了一出戏,”他认真地说。
有着圆柱的摩尔式大厅,阴影交错。九个头戴有标志的帽子的男人跳的摩利斯舞'543'结束了。
勃克?穆利根用他那甜润、抑扬顿挫的嗓音读着那个法版:'544'
人人是各自的妻
或
到手的蜜月
(由三次情欲亢进构成的、国民不道德剧)
作者
巴洛基?穆利根'545'
他朝斯蒂芬装出一脸快乐的傻笑,说:
“就怕伪装得不够巧妙。可是且听下去。”
他读道,清晰地:'546'
登场人物
托比?托斯托夫(破了产的波兰人)
克雷布(土匪)'547'
医科学生迪克
和一石二鸟
医科学生戴维
老枢葛罗甘(送水者)
新手内莉
以及
罗莎莉(煤炭码头上的婊子)
他摇头晃脑地笑了,继续往前走,斯蒂芬跟在后面。他对着影子——对着人们的灵魂快快乐乐地说着话儿:
“啊,坎姆顿会堂'548'的那个夜晚啊!——你躺在桑椹色的、五彩续纷的大量呕吐物当中。为了从你身上迈过去,爱琳'549'的女儿们得撩起她们的裙子!”
“她们为之撩起裙子的,”斯蒂芬说,“是爱琳最天真无邪的儿子。”
正要走出门口的当儿,他觉出背后有人,便往旁边一闪。
走吧。现在正是时机。那么,去哪儿呢?倘若苏格拉底今天离开家,倘若犹大今晚外出。为什么?它横在我迟早会无可避免地要到达的空间。
我的意志。与我遥遥相对的是他的意志。中间隔着汪洋大海。
一个男人边鞠躬边致意,从他们之间穿过。
“又碰见了,”勃克?穆利根说。
有圆柱的门廊。
为了占卜凶吉,我曾在这里眺望过鸟群。'550'飞鸟之神安古斯。它们飞去又飞来。昨天晚上我飞了。飞得自由自在。人们感到惊异。随后就是娼妓街。他捧着一只淡黄色蜜瓜朝我递过来。进来吧。随你挑'551'。
“一个流浪的犹太人,'552'”勃克、穆利根战战兢兢地装出一副小丑的样子悄悄地说,“你瞅见他的眼神了吗?他色迷迷地盯着你哩。我怕你,老水手。'553'哦,金赤。你的处境危险呀。去买条结实的裤衩吧。”
牛津派头。
白昼。拱形桥的上空,悬着状似独轮手车的太阳。
黑色的脊背方着豹一般的步伐,走在他们前面,从吊门的'554'倒刺下边钻了出去。
他们跟在后面。
继续对我大放厥词吧,说下去。
柔和的空气使基尔戴尔街的房屋外角轮廓鲜明。没有鸟儿。两缕轻烟从房顶袅袅上升,形成羽毛状,被一阵和风柔和地刮走。
别再厮斗了。辛白林的德鲁伊特祭司们的安宁,阐释秘义:在辽阔的大地上筑起一应祭坛。
让我们赞美神明;
让袅袅香烟从我们神圣的祭坛
爬入他们的鼻孔。'555'
第 十 章
耶稣会会长,十分可敬的约翰?康米'1'边迈下神父住宅的台阶,边把光滑的怀表揣回内兜。差五分三点。还来得及,正好走到阿坦'2'。那个男孩儿姓什么来着?迪格纳穆。对。着实恰当而正确'3'。应该去见见斯旺修士'4'。还有一封坎宁翰'5'先生的来信呢。是啊,尽可能满足他的要求吧。这是位善良而能干的天主教徒。布教的时候能派上用场。
一个独腿水手,架着双拐,无精打采地一步一挪地往前悠荡,嘴里哼唱着什么曲调。他悠荡到仁爱会修女院前面,蓦地停了下来,朝着耶稣会这位十分可敬的约翰?康米伸过一顶鸭舌帽,求他施舍。康米神父在阳光下祝福了他,因为神父知道自己的钱包里只有一克朗银币。
康米神父横过马路,跨过蒙乔伊广场。他想了一下被炮弹炸断了腿的士兵和水手怎样在贫民救济所里结束余生的事,又想起红衣主教沃尔西的话:“如果我用为国王效劳的热诚来侍奉天主,他也不会在我垂老之年抛弃我。”'6'他沿着树荫,走在闪烁着阳光的树叶底下;议会议员戴维?希伊先生的太太'7'迎面而来。
“我很好,真的,神父。您呢,神父?”
康米神父确实非常健康。他也许会到巴克斯顿'8'去洗洗矿泉澡。她的公子们在贝尔维迪尔'9'念得蛮好吧?是吗?康米神父听到这情况,的确很高兴。希伊先生本人呢?还在伦敦。议会仍在开会,可不是嘛。多好的天气啊,真让人心旷神怡。是啊,伯纳德?沃恩'10'神父极可能会再来讲一次道。啊,可不,了不起的成功。的确是位奇才。
康米神父看到议会议员戴维?希伊先生的太太显得那么健康,高兴极了,他恳请她代为向议会议员戴维?希伊先生致意。是的,他准登门去拜访。
“那么,再见吧,希伊太太。”
康米神父脱下大礼帽告别,朝着她面纱上那些在阳光下闪着墨光的乌珠芜尔一笑。一边走开一边又漾出微笑。他晓得自己曾用槟榔果膏把牙刷得干干净净。
康米神父踱着,边走边泛出微笑,因为他记起伯纳德?沃恩神父那逗乐儿的眼神和带伦敦土腔的口音。
“彼拉多!你咋不赶走那些起哄的家伙?”'11'
不管怎么说,他是个热心肠的人。这一点不假。以他独特的方式,确实做过不少好事。这是毫无疑问的。他说他热爱爱尔兰,也热爱爱尔兰人。谁能相信他还出身于世家呢?是威尔士人吧?
哦,可别忘了。那封给管辖教区的神父的信。
在蒙乔伊广场的角落里,康米神父拦住三个小学童。对,他们是贝尔维迪尔的学生。呃,班次很低。他们在学校里都是好学生吗?哦,那就好极啦。那么,他叫什么名字呢?杰克?索恩。他叫什么?杰尔'12'?加拉赫。另一个小不点儿呢?他的名字叫布鲁尼?莱纳姆。哦,起了个多么好的名字。
康米神父从前胸掏出一封信来,递给少年布鲁尼?莱纳姆,并指了指菲茨吉本街拐角处的红色邮筒。
“可是留点儿神,别把你自个儿也投进邮筒里去,小不点儿,”他说。
孩子们的六只眼睛盯着康米神父,大声笑了起来:
“哦,您哪。”
“喏,让我瞧瞧你会不会投邮,”康米神父说。
少年布鲁尼?莱纳姆跑到了马路对面,将康米神父那封写给管辖教区神父的信塞进红艳艳的邮筒口里。康米神父泛着微笑,点了点头。然后又笑了笑,就沿着蒙乔伊广场向东踱去。
舞蹈等课程的教师丹尼斯?杰?马金尼'13'先生头戴丝质大礼帽,身穿滚着绸边的暗蓝灰色长礼服,系着雪白的蝴蝶结,下面是淡紫色紧腿裤;戴着鲜黄色手套,脚登尖头漆皮靴。他举止端庄地走着,来到迪格纳穆庭院的角上。这时,马克斯韦尔夫人擦身而过,他赶紧毕恭毕敬地闪到边石上去。
那不是麦吉尼斯太太'14'吗?
满头银发、仪表堂堂的麦吉尼斯太太在对面的人行道上款款而行。她朝康米神父点头致意。康米神父含笑施礼。她近来可好?
夫人风度忧雅,颇有点儿像苏格兰女王玛丽'15'。想想看,她竟然是个当铺老板娘!哟,真是的!这么一派……该怎么说呢?……这么一派女王风度。
康米神父沿着大查尔斯街前行,朝左侧那紧闭着门的自由教会'16'瞟了一眼。可敬的文学士T?R?格林将(按照神的旨意)'17'布道。他们称他作教区牧师。他呢,认为讲上几句儿乃是义不容辞的'18'。然而,得对他们宽大为怀。不可克服的愚昧。他们毕竟也是根据自己的见解行事的啊。
康米神父拐了弯,沿着北环路踱去。奇怪,这样一条重要的通衢大道,竟然没铺设电车路。肯定应该铺设。
一样背着书包的学童从里奇蒙大街那边跨过马路而来。个个扬起肮里肮脏的便帽。康米神父一次又一次慈祥地朝他们还礼。这都是些公教弟兄会'19'的孩子们。
康米神父一路走着,闻到右侧飘来一股烟香。波特兰横街的圣约瑟教堂。那是给贞节的老妪们开设的。'20'神父冲着圣体'21'摘下帽子。她们固然操守高尚,只是,有时脾气挺坏。
来到奥尔德勃勒邸第附近,康米神父想起那位挥金如土的贵族。而今,这里改成了公事房还是什么的。'22'
康米神父开始开始顺着北滩路走去,站在自己那爿商号门口的威廉?加拉赫先生朝他施礼。康米神父向威廉?加拉赫先生还礼,并嗅到了成条的腌猪肋骨肉和桶里装得满满的冰镇黄油的气味。他走边葛洛根烟草铺,店前斜靠着一块块张贴新闻的告示板,报道发生在纽约的一桩惨案'23'。在美国,这类事件层出不穷。倒楣的人们毫无准备地就那么送了命。不过,彻底悔罪也能获得赦免'24'。
康米神父走边丹尼尔?伯金的酒馆儿。两个没找到活儿干的男人在闲倚着窗口消磨时光。他们向他行礼,他也还了礼。
康米神父走过H?J?奥尼尔殡仪馆。科尼?凯莱赫正一边嚼着一片枯草,一边在流水帐簿上划算着。一个巡逻的警察向康米神父致敬,康米神父也回敬了一下。走边尤克斯泰特猪肉店,康米神父瞧见里面整整齐齐地摆着黑白红色的猪肉香肠,像是弯曲的管子。在查尔维尔林荫道的树底下,康米神父瞅见一艘泥炭船,一匹拉纤的马低垂着脑袋,头戴脏草帽的船老大坐在船中央,抽着烟,目不转睛地望着头顶上一根白杨树枝。真是一派田园诗意。康米神父琢磨着造物主的旨意:让沼泽里产生泥炭,供人们来挖掘,运到城市和村庄。于是,穷人家里就生得起火了。
来到纽科门桥上,上加德纳街圣方济各?沙勿略教堂的这位十分可敬的耶稣会会长约翰?康米跨上一辆驶往郊外的电车。
一辆驶往市内的电车在纽科门桥这一站停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