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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猛地抬头,目光如电:“这一夜还没过完,急什么!楚老子要等到天亮,死心为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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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一凡只觉得疲倦。电报已经发出去半个钟点,他就在自己座上面发呆了半个钟点,种种情绪扑面而来,搅成一团,让他思考不能。
这个时候,他只想回自己内宅睡他妈的一个天昏的暗,
可是就怕自己闭上眼睛,看到的就全是血色!
张佩纶还在那里工作,徐一凡也不管他了,站起来极力稳住自己的步子,大步地走出门外,一出门就看陈德站在暗处不住的朝外面看。
徐一凡也懒的管到底又是什么事情了,只是低低吩咐了一声:“回府!”
陈德身子一震,小跑过来应了一声是,接着又凑近了一点:“李大人来了……先是说要见大帅,后来又不让我通传,现在在督署操场那里……下岗的卫兵回报,李大人一直站在那儿。”
李云纵?今儿晚上是怎么了?一个接着一个的过来!
徐一凡叹了口气,大步的就朝督署操场走去,陈德一声不吭,紧紧的跟在他的身后。
空荡荡的操场上面,李云纵负手而立,站的笔直。夜色中寒气逼人,他穿的单薄,就是一身呢料禁卫军军服,却半点不见畏寒之态,也不知道他在这里站了多久了。
徐一凡跟着陈德缓缓走近,听到脚步声,李云纵转身过来,默不作声的立正敬礼。
“云纵,你来干什么?”
李云纵迟疑一下,还是开口:“本来有些事情想和大帅说,后来又觉得没必要了。大帅是什么样的人,决定追随大帅开始,我就再不怀疑,大帅应该很明白,我们跟随大帅,是靠着什么,才以这么单薄的根基,这么微不足道的势力,一直走到了现在。”
“我们……是靠着什么,才走到现在的?”
这个问题,徐一凡已经好久没去想了,这段时间,就想着怎么样尽快让这大清轰然倒塌来着。
“万一有那么一天,等到铁甲兵舰山一样堵在大沽口,刺刀象雪亮的丛林一样排成遮盖大地的钢铁森林,炮弹象暴雨一样覆盖整个视线所及的天地的时候……也能让你们毫无顾虑的去死!愿意跟着我去死的,向前一步!”
“泗水华人,将要灭顶,向西开炮,救我同胞!”
“……也许还一种更加神圣的东西,才让我们能在朝鲜坚持下来,才让天南海北的好男儿汇聚于此,才让我们拼尽全力,以我们的腔子里面这腔血,来挽回这百年的民族气运!”
李云纵低低的复述着徐一凡曾经说过的话,而徐一凡听着这些,竟似痴了。
李云纵的情绪也有些动荡。他摘下军帽,看着徐一凡:“……大帅带着我们一路行来,无非就是四个字,保国保民,保国者,必除凌我中华之倭寇,弱我中华之爱新觉罗鞑奴酋首;保民者,有大帅南洋开炮,有我李云纵为自本国百姓不惜成为朝鲜人心目中的屠夫……现在大帅却要靠着权谋取清而代之,不惜让北地血流成河……那和当道诸公还有什么区别?大帅就是靠着别人眼中的痴傻二百五,才让壮士效死,让天下归心,短短数年之间,让此满清在大帅面不堪一击!
为什么要假手香教?此等天下,标下愿追随大帅堂堂正正夺在手中!将爱新觉罗一家,擒献于大帅马前!将来不管是满人遗民还是什么敌手,如果敢于向大挑战,标下愿为大帅将他们全部讨平!”
自己,好像最近是把这个给忘记了……徐一凡尴尬地挠了挠脑袋。
是时代大潮将他推举到现在这个位置,他却去玩儿什么权谋……
丢人!
他走过去拍拍李云纵膀:“长进了啊,会给我提意见了啊?回去整顿部队去!老子在北京城等你!你和楚万里这个王八蛋隔这么远还心灵相通,太他妈的基……那个什么了,顺便去通知少川,给老子备船!”
接着他转头又看看陈德:“你跑两个地方,一个是通知内宅,老子要出远门儿了,二是去告诉溥仰那小子,滚回来当差!陪老子马上北上!”
说着他又骂一句:“他妈的,还要再给姓楚的那个王八蛋发封电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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秀宁呆呆地看着溥仰在静静地折着才脱下来的禁卫军军服。
溥仰脸色苍白,却很平静。
“老姐姐,你手上有多少钱?够咱们放洋的不够?”
一直不说话的溥仰突然开口,让忐忑不安的秀宁顿时惊喜地回答:“够,足够!你想去哪个国家?你现在没事儿了吧?”
溥仰笑笑:“活着和死了差不多的日子,反正是不是朝自己脑袋来一枪,也就是这么回事儿,我不能丢下你孤零零的一个哇……什么国家,随便……日本不去。”
秀宁欢喜地抱着溥仰胳膊,却心里一酸又想掉眼泪。他们姐弟俩都知道这是逃避,以后就算活着也不过是行尸走肉,可是能有什么办法呢?
时代潮流面前,谁也无力抵抗,至于徐一凡………那就当是一场梦吧。
好半天才放开溥仰的胳膊,站起来就招呼颦儿乐儿:“老四几天没吃什么正经东西了,你们去给弄点的!想吃什么?”
颦儿乐儿这个时候眼睛早就红通通的,更像一对小白兔。一半是陪着小姐哭,一半是困的,天都快亮了!听见小姐终于劝下来四爷,当即就随声附和。
“四爷,不给那坏蛋当差,正好!”
“放洋,去哪里?还要坐洋船?鬼子话我就会说this is a pen……”
“小姐学鬼子话的候儿,你也在旁边,怎么就会这句?笨死啦!”“别打我头!”
秀宁微挽着小姐俩出门儿,到门口就急匆匆的回来,伸手拿起溥仰放在床上的手枪:“老姐姐给你收着!”
溥仰看着秀宁出门儿,摇头苦笑,真想死,也等着送老姐姐你上了船哇!
自己本来没有梦想,浑浑噩噩的活着。徐一凡给了他人生的意义,但是最后却发现给错了……他想哭,哭不出来,想笑,也实在笑不出声。
小院子的门突然蓬蓬被砸响,溥仰下意识的就走去开门儿,门一打开,就看见是陈德沉着一张脸站在门口,冷冷地看着他。
溥仰一怔,这个时候秀宁她们也从厨房里头出来,秀宁当即就愣在那里。颦儿乐儿看见禁卫军的大檐帽就有点嗦——那个坏蛋的兵!
溥仰冷冷的回瞪了去:“大帅是不是觉得这里还有两个满人余孽要先收拾?冲爷来!动爷老姐姐一毫毛,爷不认得你陈德是谁!”
陈德绷不住了,扑哧一乐:“你小子,大帅的原话,叫你马上滚回来当差!我俩都要立刻陪大帅北上,先去辽南!”
他越过溥仰的肩膀看看秀宁,又捶了已经傻了的溥仰胸口一拳:“给你一个钟点收拾东西,码头上见!军服穿上了!爷来爷去的,信不信德爷抽你俩嘴巴?”
陈德说完转身就走,溥仰却瞪大眼睛在门口直直的戳着,半晌之后,他才缓缓转过身来看着秀宁的眼睛。
眼泪,这个时候才夺眶而出。
他冬冬的捶着自己胸膛:“大帅叫我滚回去当差!大帅要立刻北上!”
秀宁扑过来死死搂住了溥仰,
徐一凡要立刻北上了?还让弟弟回去当差?这个时候,她居然情不自禁在溥仰耳边轻声说:“老四,姐拼了命也要让你当上小舅子……姐和李家小姐斗一辈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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延庆标,楚万里也终于接到了第二封电报。
他一下就瘫在了椅子上头,维持了好几天的严肃正义形象,丢了个一干二净,
“妈的,累死楚老子………大帅,大帅!”
楚万里的眼角居然出了泪花。
李云纵笑了和楚万里哭了,对于熟悉他们的人来说,都是天崩地裂的了不得的大事情!
袁世凯也看到了电报,但是他的脸色仍然没有半点变化,深沉如故。
楚万里一挺腰站起来,大声下令:“和韩老头子联络,找他要枪!有枪在手,咱们看韩老头子能耍出什么妖蛾子出来。楚老子在这儿,没你卖聪明的份儿!咱们等大帅来!”
第五卷 鼎之轻重 第六十七章 … 男儿至此
夜风如刀一般的掠过,北望京城永定门的那个大城门楼子,城墙垛口上面有几点灯火在慢悠悠的来回晃荡——北地乱成了这个德行,这关防也比起往常严密了许多。打更巡夜的也上了墙,晚上把守城门的兵更是加倍——光是将城门洞那些垃圾清理干净,合得上大门,就费了顺天府好大的功夫!
楚万里和袁世凯,再加上带来的禁卫军骨干,还有葛起泰的心腹弟兄,早就站在壕沟里头等着了。天气太冷,可是没人跺脚,只是在那里硬挺着。只是翘首向来路望去。可是前路始终是黑沉沉的没有一点动静,唯一能远远看见的,就是永定门城楼上的那些灯火。
禁卫军出来的在静静的夜色里没有发出一点声响,葛起泰他们几个还少锻炼,忍不住轻轻地走动,不时压低了嗓门儿:“……油煎着心哇……别是不来了吧!好好的洋枪,隔着这么多湖南兵,就能送给咱们白使?”
袁世凯冷着脸转过头,小葛庄出来的谁不怕这矮胖的项老板,一个个赶紧低头,连葛起泰这种大汉都缩了脖子。楚万里却回头朝他们笑笑,做了一个稍安勿燥的手势。
就在这个时候,对面突然亮起了点微弱的灯火,好像用来发信号的是糊得厚厚的灯笼。要是不仔细看,几乎错过。这里所有人几乎同时挺直了身子,袁世凯一示意,二十多个禁卫军出来的骨干顿时散开,他们手里多半是短枪,只有两三杆洋枪。和韩中平这种老狐狸打交道,不警惕万分可是不行!葛起泰他们这几条少林会的汉子都摸着腰间的小插子,紧张得连冷都不觉得了。
楚万里举步就要上前,袁世凯却一把拦住他:“我来!”回头又朝葛起泰吩咐一声:“保护好楚大人!”
十几条壮汉顿时上来将楚万里围住,楚万里笑笑也就站定了。就看见袁世凯毫不犹豫的举步上前,直走到壕沟边上,接过别人递上来包了蓝布的马灯,在空中画了三个圈子。
对面灯火暗了下去,沉静了会儿,就传来了悉悉索索,枝枝丫丫车轮滚动的声音。最先从黑暗中出来的,是一队穿着号坎的士兵。瞧见这个景象,挡在楚万里前面的葛起泰觉得心口的那点血都要马上凝固了,伸手就要把刀。楚万里却从后面一把按住了他的手,低声笑道:“这些家伙没带枪呢!就是给韩老爷子扛活儿的……要当禁卫军,胆子还得练练……”
瞧着袁世凯顶在最前面,同样一动不动,葛起泰顿时觉得脸上烧了起来。对面壕沟来的十几个兵果然什么动静都没有,就是四下散开,远远的放出警戒。在他们后面,独轮的小车子长龙一般的推了过来,阔气的用上了洋式胶皮轮子,车轴里头不知道擦了多少膏,在夜里动静极小。每辆车一个拉一个牵,都是青布包头,蓝色布祅的壮棒小伙子。没有一个人发出声音。
车子转眼到了壕沟前头,就有七八条汉子抢出来先放上木板。队伍当中又走出两人,一个脸色阴沉的中年汉子正是章渝,还有一个武官模样的。就听见那武官对着章渝道:“我不过去了,给你们看着回去的路……只有一个点!我巡营的时限也差不多到了。你运什么,我不知道。这个时候要是出了什么岔子,我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