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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冒着弹雨冲出木板屋。在凄惨的冲锋号声中,红军残部拼死冲向敌人扼守的山口,战士们一排排倒下,江参谋也中弹倒下,他一声未吭就牺牲了。
李达挥着手枪,一边射击,一边指挥部队往山口上冲锋:“谁也不许后退!同志们!冲上去就是胜利!……”
在红军战士投出的一排手榴弹爆炸过后,敌人死的死,退的退,终于,李达等人冲上了那座山口。
傍晚,枪声平息了,四野一片寂静。有的地方仍在冒着轻烟。甘溪大街上、路边、山坡上,到处是红军战士的遗体,战士的鲜血,仍在顺着沟壑流淌……
这一场遭遇战,红六军团损失过千!
甘溪周围一片混战之际,军团部因为不明敌情,一时不知怎么办好。队伍停止前进。萧克、王震跑到任弼时的担架旁商量对策。萧克说:“弼时同志,枪响的地方好像是甘溪一带。李达率前卫部队已经进入甘溪,情况不妙啊!”
王震说:“你们听,敌人火力很猛,决不会是民团,肯定是正规部队!”
任弼时焦急地说:“怎么办?我们贸然冲上去肯定不行,敌情不明啊!”
这时,他们附近的山头上也响起零星的枪声,警卫人员纷纷上前保护首长隐蔽。萧克大声命令:“原地待命!各部队加强警戒!红四分校派人先把那两个制高点占住!”
有人答应着,跑开了。王震跑到一个高处察看情况,不一会儿,他回来禀告,附近发现的敌人,是从甘溪方向迂回过来的,我们前面和后面的道路都有被敌人切断的危险!
附近枪声越来越密集,已经有人负伤倒地。情况万分危急。任弼时用手指着地图上的一个位置:“萧克、王胡子!我们就朝石阡县这个叫大地方的村子转移吧,留下一个团掩护。”
萧克和王震当即同意。王震拔出手枪:“我来开路!”他怒吼着,“警卫连!跟我来!”
王震冲在了最前面。在杂草矮树丛生的山坡上,他带人一边射击一边往山上爬。在他们身后,不少马匹受惊,有的中弹倒下,有的钻入山林。辎重行李丢的满山坡都是。
两个战士搀扶着任弼时往前跑。在他们身后,何梅、李贞搀扶着陈琮英往前奔跑。子弹嗖嗖从他们头顶飞过……
折腾到大半夜,虚惊一场,军团部终于转移到了相对安全的地方。那个名叫大地方的村子,说起来好笑,其实它只有十几户人家,是群山环抱中的一个很小的村子。
后勤部的同志把任弼时和军团首长安置到一座小木屋里。任弼时病情似乎又加重了,萧克劝他躺下。昏暗的马灯下,任弼时躺在一张小床上,偶尔咳嗽一声。萧克、王震、张子意、甘泗淇、龙云等领导围坐在床边,没人说话,大伙都沉默着,气氛异常凝重。
李达带走的那两个团,还有留下掩护的一个团,一共三个团,是红六军团的一半兵力。谁知道这三个团怎么样了?会不会遭到重创?这都是从江西苏区带出来的命根子,丢掉一个人也心疼!
王震到底忍不住,先开口了,他痛心地打了自己膝盖一拳:“妈的,情报不准,害人够惨啊!……”
十八师政委甘泗淇道:“军委来电说,桂军往回开了,其实完全搞错了嘛!”
十八师师长龙云道:“我们钻进了敌人早就织好的一张大网里!”
雄关漫道 第一部分(3)
任弼时坐起来:“我们疏于戒备,尤其是前卫,对周围敌情并未察觉,恐怕也是一个重要原因。”
萧克道:“弼时同志说得对,我们都太大意了。”
王震摇摇头:“我们陷入敌人重重包围之中,部队被截为三段,首尾不能相顾,只能各自为战了。”
萧克说:“贵州山地,悬崖绝壁,人烟稀少,给养困难,大兵团行动十分不易,怎样才能钻出敌人包围圈呢?”
任弼时咳嗽一阵:“目前只能先与敌人捉迷藏了……苍天保佑,我红军能够冲出去,尽快找到贺龙……”
萧克道:“弼时同志,以后的转战将会非常艰难,我们从红四分校挑选了六名营连级干部,组成政治保卫队,由余秋里负责,保卫你的安全。”
任弼时本想推辞,见萧克等人态度坚决,只能同意了。他说:“谢谢同志们了。另外,告诉大家,不要怕走冤枉路,我们只有多走路,才有可能甩掉敌人,从敌人夹缝里钻出去!”
接下来的转战,异乎寻常地艰难。贵州多山,崇山峻岭,山间道路大多是羊肠小道,大部队行军非常困难,没有食物,顾不上打草鞋,很多人赤脚行走,马匹也丢光了,真称得上是丢盔弃甲。桂军、湘军、黔军,二十四个团的敌人把几条主要的道路封锁起来,要想突围出去,实在是不易,如果不小心钻进敌人布下的口袋,搞不好还有全军覆灭的危险!
连续半个月,部队就在敌人的眼皮底下钻来钻去,始终找不到突破口。伤兵、逃兵大量增加,部队减员严重。
任弼时的病情一直不见好转。很多时候,他躺在担架上,身体十分虚弱,昏昏欲睡。负责保卫他的余秋里背着行李和各种杂物随行于担架一侧。余秋里格外细心,他见担架员小毛的一只草鞋断裂,掉了,脚板磨出了血,小毛强忍着,一瘸一拐,满头大汗往前挪动,就示意小毛停下。余秋里从自己脚上脱下一只草鞋,蹲下,替小毛穿上,系好带子,把小毛感动得不行。余秋里轻轻嘱咐小毛和另一个担架员小李,走路动作一定要轻,不能让首长感到颠簸。这两个担架员后来一直跟随任弼时,直到长征结束。
女战士们更是艰难。长长的队伍中,陈琮英、李贞、何梅等十几个红军女战士互相搀扶着行进,衣服也破了,头发也乱了,她们的样子十分狼狈。有人唉声叹气,有人偷偷流眼泪。李贞、何梅就在一旁劝慰,劝着劝着自己也忍不住鼻子发酸了。
这天,萧克赶上来。何梅焦急地问:“军团长,我们什么时候转出去呀?”
萧克反问道:“怎么,坚持不住了吗?”
何梅嘴硬:“那倒不是。”
萧克转向陈琮英:“琮英大姐,你能行吗?”
陈琮英一瘸一拐地:“能行!”
萧克道:“大姐呀,我们的马匹都丢光了,就是有骡马,你看这路,也用不上。如果你实在坚持不住,就说一声,我给你找一副担架。”
陈琮英感动地:“不用!军团长,你不用为我操心,我还能走得动。”
萧克点点头,又说:“李贞同志!”
李贞打起精神喊:“到!”
萧克道:“你是个老资格了,实战经验比她们多。你多提醒点,谁也不要掉队,一定跟着军团部走。”
李贞说:“好,我会尽全力的!”
何梅说:“军团长,你就放心吧,我们女兵不会拖后腿的!对不对?”
众女兵有气无力地附和。萧克提高嗓门:“同志们!相信我们一定会转出去的!我们红六军团是见过大世面的,不会葬送在这无名的大山里!只要我们自己不倒下,敌人终究拿我们没办法!”
萧克一席话,女兵们的情绪高涨了许多。何梅亮开嗓子:“姐妹们,加油啊!也许明天就找到贺胡子了!”
大伙发出快乐的笑声。
萧克离开女兵们,往前走了。
任弼时的病情仍然不见好转。部队每天都在寻找突围的机会,却一直找不到合适的机会,荒山野岭,买不到药物,也就是说,医生们束手无策,只能依靠他个人的毅力和生命力来抵御病痛。整天坐担架,见担架兵很辛苦,他于心不忍,有时就坚持下来走一段。
雄关漫道 第一部分(4)
这天,他又要求下来走,大伙拗不过,只得服从,结果,他拄着木棍艰难地行走了十几步,脚下突然一滑,跌倒了。余秋里等人急忙搀扶起他。余秋里着急地说:“首长,背着你走,行吧?”任弼时摆摆手:“同志们整天照顾我,够辛苦了,我要坚持自己走一段,你们不要再劝我。”
他固执地向前走去。
部队后来走进了梵净山区的密林中,原以为这里没有敌人,却不料敌人仍然不时地出现,险情不断发生。由于连日奔走,加之没有粮食吃,大伙的身体状况每况愈下,似乎一阵风就能把人吹跑。这天中午,陈琮英走着走着就掉队了,她实在走不动了,两腿一软,瘫坐在地上,双手下意识地护着腰间的牛皮文件包,倚着一棵树大口喘息。她脚上的草鞋早就不知丢哪儿去了,小脚板磨出了血,钻心地疼,浑身冒冷汗,破烂的军衣早已湿透。
有零星的枪声从远处传来。
她咬咬牙,想站起来,但她实在没力气了,随即又颓然瘫坐在地上。
敌人就在周围,她随时都有落入敌人手中的可能,太危险了!可是,她没有一点力气了,眼皮直打架,脑子也蒙了,没有了思维……
就在这时,一个人急急跑来,是个女人。树枝挂破了她的手臂,扯乱了她的头发。她的一只草鞋不跟脚,她索性把它踢飞。她走近了,是何梅。
何梅左顾右盼,小声地呼喊着:“琮英大姐!陈琮英!……”
远处的枪声仍在持续不断地响着。大树下,陈琮英听到了何梅的呼喊。她想回答,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终于,何梅看到了陈琮英,她跑过来,用力拉起她。陈琮英却痛苦而无力地说:“何梅,我实在走不动了……”“走不动也要走!”何梅拖着陈琮英往前走。枪声似乎离这儿更近了。陈琮英摔倒在地,何梅索性弯下腰,不由分说,背起她,艰难地往前跑去……
就在前面不远处的一面山坡上,队伍乱了套,因为不见了陈琮英,就连平时最为沉着的任弼时,也急得眼睛都红了,他大声咳嗽着问:“你们谁看到陈琮英了?”
众人四下寻找。李贞说:“刚才还看见她呢,会不会去……方便了?”
任弼时极为严肃地说:“赶紧找她!她身上带着机要密码本,如果落到敌人手里,就危险了!”
气氛骤然紧张,众人分散开来,轻声呼喊着,四下寻找。
就在这时,何梅背着陈琮英,从一条岔路上踉踉跄跄赶上来。李贞、余秋里等人迎上去,接过陈琮英。何梅大汗淋漓,瘫倒在地。任弼时大松一口气,踉跄着走过来,亲自扶起何梅,激动地说:“何梅同志!真要感谢你呀!我丢得起老婆,但丢不起机要密码哟!”
众人都轻松地笑起来。何梅也甜甜地笑了。
南腰界是酉阳县的一个大镇,红三军军部设在一座还算整洁的祠堂里。这天中午,贺龙又在看地图,关向应拿着一张报纸,兴冲冲地进来大声叫道:“老贺!胡子!”
贺龙从地图上抬起头来:“小关,啥事呀,看你高兴的!”自从枫香溪会议之后,他们二人的关系大大地进了一步,只要他二人团结起来,夏曦就更不能兴风作浪了。
关向应把报纸往贺龙面前一放:“你快看看这条消息!”
贺龙拿起报纸,是一份敌人的报纸。他不太熟练地念道:“据悉,盘踞湘赣的共匪萧克、王震之六军团,经国军清剿,从江西遂川向西窜逃,进入湘南。现国军正在围堵中。匪首任弼时随行……”他放下报纸,边思索边说:“六军团西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