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厉斜道:“这话倒是听得进。”
“还有一点。”桑湛接下去说:“那就是厉兄如若得胜,敝派担保还你一个活生生的艾姑娘,分毫不损。”
厉斜又点点头道:“这话也听得进。”
桑湛道:“话说到此处为止,敝派要动手啦!”
厉斜横刀挺立,道:“来吧。”
双方马上剑拔夸张,各自蓄式持发。霎时间杀机弥漫,形势甚是紧张。
沈宇既看过厉斜的刀法,亦亲身领教过九黎派联手大阵的威力,是以对于这一场战争拼杀只关心结果而不须注视动手的情形。
他一面寻思,一面伸手握住身边的一棵树,想道:“桑湛许下的两件事,说是厉斜如若得胜,一则承认厉斜是天下第~高手,二则还他一个完好无恙的艾琳,这两个许诺,虽然不难办到,可是他主动的提出来,便大有问题了。”
他推想到此处,心中已隐隐感到答案呼之欲出,因此他对于双方已经出手拼斗的情形,全然不闻不问,反而集中思力,寻求这个答案。
那个答案忽然跳人沈宇脑海中,这一答案是:敢情那桑湛甘言美语许下的允诺,用意只有一个,那就是诱使厉斜全心全意寻求在武功上击败他们之法,再动其他的脑筋。此举可使厉斜拒绝任何外援,特别是站在一边的沈宇,他如出手相助,只怕反而会被厉斜一刀杀死。
沈宇心下骇然,忖道:“如果此计是桑湛的主意,则此人心机智谋之高,可以说得上是罕有匹待了。”
常馆两声刀刃相交的响声,使沈宇转眼向战场望去。但见衡山九黎派的联手大阵,攻势甚盛。
这刻沈宇身在局外,作壁上之规,是以分外看得清楚。但见在尖端担任第一线攻击的老五祖横,使动钢矛,凌厉进攻,凶威骇人。
第二线的桑湛与袁四姐,并没有直接出手攻击厉斜,可是他们在两翼的威胁,强绝一时,使得高明如厉斜这等人物,亦不得不在刀势上,留出力量,准备应付他们。
这一来,厉斜自然而然地只剩下五六成力量对付祖横。但事实上还没有这么多,这是因为在敌方三角阵的底线上,那四个人也好像随时可以攻到似的。
厉斜的刀法固然凶毒无比,同时刀上内力绝强,是以迫得敌方之人,亦无一敢轻易抢攻。
他们又斗了数合,情势已是胶着。
沈宇心下明白,付道:“厉斜还未使出七杀魔刀的毒招,显然是等候有利情势,要一举击破敌阵。只是他双脚既然不能移动,就算有机可乘,最多也不过使最前面的人受伤而且,如何能把全阵击破?”却见桑湛面上露出满意的神色,手持长剑,全神贯注在厉斜身上,他虽是还没有认真出过手,可是他的姿式,以及强大的气势,在场都是以令人看出他乃是一流高手。
沈宇心念电转间,但见那两匹人马,没有一个留意到他,当下灵机一动,计上心头。
厉斜这刻纯采守势,在这六七个回合中,他已把敌方之人,逐个掂量过,心知只要杀死祖横和桑湛,就等如击败了九黎派。
起先他看了九黎派的阵势,自信以自己的凶毒刀法,可以比沈宇占便宜。也就是说,在有机可乘之时,沈宇只能击伤敌人,但他刀势过处,却可以杀死敌人。故此他坚持由自己上阵。
现在逐一掂量敌人的实力之后,他的信心更增强了。但下手之法,一时却还未拟妥。
他们这一场生死之斗,情况很是奇怪。双方都没有很激烈的动作。同时除了刀刃偶尔相碰,发出声音之外,大体上十分寂静。
厉斜的气势越来越强,但见九黎派的阵势,也是越来越复杂奇奥。虽然事实上他们极少移动位置。
天气虽然晴朗,太阳一直晒照在这些人的身上。可是强劲的山风不断吹拂,使人一点儿也不觉得澳热。
厉斜屹立如山,手中宝刀时时泛射出千百点儿精芒,看来就像是不能击败的巨人一般。
但九黎派的联手阵势,亦使人泛起了坚强如钢铁,以及固若金汤之感。
祖横钢矛劲挑,口中大喝一声,作第九度的攻击。
厉斜直到这时,才发现有机可乘,当下也厉叱一声,宝刀电扫,从矛影中直袭敌人。
当祖横的钢矛从厉斜助下贴衣戮过之时,厉斜的宝刀,已抹到了他的咽喉。此刀锋快无匹,就算是金铁之物,亦能砍开,何况是血肉之躯?正当祖横生死一发之际,右后方一柄光华闪耀的长剑刷地挑扫,恰好挡住了厉斜的刀势,保存了祖横的生命。
但还不止此,左方也有一剑疾出,刺向厉斜持刀的左腕。
在这一刹那间,厉斜心中闪过一阵恍惚的感觉。生向是正在对付一个形体变化多端而又没有要害的怪物。
这个感觉使他十分震骇,他明明知道自己只要再向前欺迫一尺,就可以砍死祖横。但却有个难题随之而至,一是敌阵并不会因而瓦解。二是吊在危崖外面的艾琳,势必跌坠而粉身碎骨。
因此如果把艾琳的生死,算作厉斜的一部分,则他虽是杀死了一名敌人,自己亦负了重伤。
另外在敌阵来说,祖横之死,亦仅仅是全阵受伤而已,并非瓦解。
厉斜无可奈何地撤回刀势,因而双方的危局,都立时消失。
桑湛道:“厉大侠果然高妙绝世,在下等佩服之至。”
厉斜冷冷道:“假如不是艾姑娘的掣肘,你等焉能安然无事。”
桑湛道:“若是没有艾姑娘这等形势,敝派的阵法,亦有所改变,只不知厉大侠信是不信片厉斜忖道:“此人实力最强,却不站在最前端应战,偏又是由他发言及指挥全阵,倒像是此阵的心脏一般了。”
他一面观察,一面说道:“纵是如此,厉某仍然自信终得获胜。”
桑湛道:“这话恕在下不能苟同了。”
厉斜道:“你信不信是一回事,事实却不因而改变,咱们走着瞧吧!”
忽见敌阵底线的两角,疾抄上来,分从左右向当中钳击。这两人一是老八宣大红,另一人是假瞽者老二戴子平。
宣大红使的是锋快长刀,截子平使的则是一根细长杆子。看上去黄澄澄的,不知是何质料。
当中正对厉斜的老五祖横,反而拒矛不动。
厉斜仍感到祖横的压力,最是强大,但他自信还能承受更大的压力,是以暂时不理中锋之敌,挥刀疾划,宛如龙飞凤舞地写出一个学巢草字。
这时他已使出七杀魔刀中的一招杀手,左右两方攻来之敌,都同时感到敌刀千变万化,找不出来踪去迹,竟不知他将在哪一点攻出。”宣戴两人无法拆解,急急退时,但见厉斜宝刀电飞出击,刹时劈翻了宣大红,尸横就地。
他的刀法如此奇诡,落势如此凶毒,连桑湛也不禁骇然变色,别的人更不要说了。
袁四姐首先尖叫一声,挥剑出台。同时左手杨处,发出一点儿乌光,激射厉斜面门。
厉斜宝刀电劈,呛一声把迎面射到那一点乌光,劈落地上,却是一支闪着乌黑光芒的钢制短箭。这时不但袁四姐的长剑攻到,而祖横的钢矛,亦猛急溯向胁下要害。这两件兵刃,威力强绝。
当此之时,不但是九黎派之人,连厉斜自己,亦泛起了无力解救危局之感。在厉斜出道大小百余战中,今日还是他第一次碰上了这等险极的局面。
他仿佛感到一股思想与感觉混合的急流,在心中一闪而过。这亦是一种奇怪无比的经验,一连串的思想与众多的感觉,居然能混合在一起,而且在流经他心中之时,每~个思想或感觉,都很鲜明清晰。这当然亦是一种超越常人的能力,若是没有天赋、训练以及过人信心的话,根本不会发生这等经验。
厉斜这时只要耸身拔起,就可逃过杀身之劫,但他这样做的话,艾琳的后果,不问可知。换言之,他决计不能逃避,只能挺身应战。但见他宝刀一划,流露出一种强烈的高远深连的味道。不但是刀式如此,连代他的表情,眼光和身体,亦是形成这种高远深进味道的一部分。
说时迟,那时快,老五祖横的钢矛,袁四姐继男的长剑,都好像碰到无形的墙壁一般,连人带兵刀一齐震退。
桑湛面色大变,左手起处,一点儿乌光激射而出,电袭厉斜。
这一点儿乌光,正是衡山九黎派重宝之一。这一支短短的乌黑钢箭,份量持沉,其中含有钢母,是以速度与威力,都有意想不到之处。这便是刚才何以厉斜不顾一切,先以全力劈落此箭的道理了。
但以桑湛的身手功力,发出的这一箭,射到厉斜刀圈边缘时,突然跌坠地上。
桑湛口中发出号令,整座阵势眨眼间已退开文许。在原来的位置上只剩下业已身亡的宣大红。
厉斜仰天长啸一声,只震得众人耳鼓直响。
啸声一歇,桑湛便高声说道:“厉大侠,敝派已甘愿认输,并且履行早先谈过的条件。”
危崖上寂然无声,敢情连厉斜如此骄傲之人,也感到这个收获,实在太大了,过了一阵,沈宇的声音首先打破了静寂。
“桑兄,你可知道这一句话,将会惹来多少麻烦么?”
桑湛道:“我知道,但敝派非服输不可。”
沈宇道:“你未免把刚才神来的一刀,看得太重了。”
桑湛道:“数十年之前,敝派的九大高手,找上魔刀字文前辈,施展出九子连环阵,还有九支追魂箭为辅,对峙了一昼夜之久。在这一昼夜间,双方都未发一招。但到最后,双方气势已经蓄满,不得不发之时,宇文前辈只用了一刀,就破了敝派的九子连环大阵。”
沈宇哦了一声,道:“这样说来,字文前辈的那一刀,与厉兄刚才的一刀,竟是一样了?”
“不错。”桑湛点点头道:“数十年前的战役中,敝派只有三人生还,并且都负了伤。
据这三位本门前辈讲,宇文前辈的那一刀中,已概括了生死之奥理,使人窥见生本是从死中来,而生之中,也含有死的本质。因是之故,他们九个人有生有死。”
这一番话,只听得沈宇也为之目眩神摇。
桑湛又道:“厉大侠这一刀,已具足生死之妙,若非寸步难移,我等焉有命在?是以纵然顽抗,亦是有所未能。”
厉斜听了这话,心中的受用,真是难以形容。
沈宇望望自己脚不踏着的一条绳子,忖道:“这样说来厉斜的魔刀已经得窥至道,我今生今世,休想赢得他了…··”
念头还未转完,突然轰的一声巨响,震得地面也为之摇颤。
但见厉斜所站之处,尘土飞扬,危崖已炸崩了一大片。厉斜的人也失去影踪,大概是随着炸崩的土石,一同坠向崖下。
九黎派的几个人,亦在爆炸发生之时,飞奔逃遁。是以只一眨眼间,这片崖上只剩下沈宇一个人。
他目瞪口呆地望着厉斜所站的地方,想道:“敢情九黎派之人甘言蜜语,为的只是等候爆炸发生。他们怕我放手拼命,是以赶紧逃掉,但殊不知……”
他低头望望脚下的绳索,心中略感宽慰,迅即弯腰拿起了绳索。
不一会儿工夫,他已吊起了一个人,竟是艾琳。但见她满目惊骇之色,身上全是尘土,衣服已挂破了多处。
原来当厉斜与九黎派之人斗得正激烈之时,沈宇一点儿也不浪费时间,趁机使用自己的飞抓,抓住艾琳。
但他可不敢把她吊上来,以免激使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