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为了你…”
他眼光凝定,似是逐渐陷入沉思之中,口中却接着道:“要知我为父偿命,实是应该。
然而如果此中另有隐情,也就是说先父的疯狂,竟有人使他如此的话,则咱们在这儿自相残杀,结果弄得沉冤莫白,岂不是坐令那个恶魔暗中窃笑?”
艾琳婴然而惊,道:“你认为有人从中捣鬼么?”
“如若不然,先父怎会忽然失去理性?”
沈宇断然道:“当然是有人使他如此,但如果我花半年时间,仍无所获。则在你情绝义尽,在我亦智穷力竭,不须再作任何尝试。到了那时,我定必自行了断,也好让你得到解脱。”
他说得斩钉截铁,加以他一向为人正派,守信用,重言诺,所以他的应承,倒是可以深信不疑。
艾琳道:“好,我给你半年时间。”
沈宇道:“谢谢你。”
他松一口气,至少目前可以摆脱艾琳苦苦相迫的压力,而得以集中精神,开始侦查那件凶杀案的真相。
艾琳道:“但我却不相信你父亲是被人暗算,以致疯狂的。”
现在她已不直呼沈木龄的名字,在这等细微的地方,可以看出她心情的微妙转变。
沈宇道:“这是唯一可以解释一切的猜测,自然我还须莫大的运气,看看能不能查获证据。如若不然,虽是的确猜对了,亦是无用。”
艾琳道:“以你父亲的深厚功力,以及过人的才智,天下问谁能暗算于他?再说,我还没听说过,有什么特别手段,可以使人发疯的。”
沈宇道:“在药物之中,有很多种能令人心神错乱,做出种种违背情理之事。”
交琳道:“那么你要向精通药物之道的人请教过,方以下手侦查。”
沈宇摇摇头,道:“向人请教倒是不必了,因为你也知道的,我随待紫木大师座下甚久,精研过少林秘传跌打之术,旁及医药之道,所以推我所知,虽然有不少药物,能令人失去理性,做出奇异的行为。可是这等药物之力,都不足以摇撼得动一个武功高强之土。”
艾琳道:“若是如此,你还有什么法子?”
沈宇道:“这一定是普通的典籍上没有记载的特异药物,甚至可能是一种邪法。”
艾琳想了一想,道:“我不知道你猜得对不对?亦不知你将从何开始下手?有没有要我帮忙的地方?”
沈宇颔首道:“你在佛道两家,都识得人,如是有便,请打听一下关于妖邪方面的事情和人物。还有就是历斜面前,不但不可泄漏咱们半年之约,还须装出急于杀死我的样子。”
艾琳讶道:“为什么?”
沈宇尚未答复,忽然生出异感,艾琳也好像有所觉察。他们对望了一眼,沈宇以恳求的目光瞧着她。
艾琳不明白自己为何会依他的意思去做了。
她以含有怨气的声音,道:“我越瞧你就越有气,非取你性命不可。”
沈宇道:“你即管动手,我早就知道厉斜之言靠不住。”
“他什么地方靠不住了?”
这句话之后,两人都没声响。显然艾琳是等他回答,而沈宇却不打算说出来。
房门响起厉斜的口音,道:“沈宇作为何不敢回答?”
沈宇耸耸肩头,仍不说话。
厉斜白衣飘飘,神采焕发,走入房中,先定睛上下打量艾琳,接着才道:“你怎么换了颜色,你不是最受银白色的么?”
艾琳忖道:“沈宇就不会注意到我的衣服,他好像是个瞎子一般。”
当下口中应遵:“你爱穿白衣,所以我便变变颜色,省得走在一起,都是一片素白,好像很不吉利。”
厉斜道:“原来如此,老实说,以你的年纪和容貌,穿上色彩鲜艳的衣服,真是容光焕发,青春照人。走在大路上,不把行人看得扭了脖子才怪呢!”
艾琳虽然不是平凡女性,但对这等赞美之言,仍然感到心中受用,不觉嫣然一笑,露出齐整洁白的贝齿。
厉斜道:“我把陈夫人送回去了,而且严遵你的嘱咐,对她没有丝毫侵犯。我相信你可以查得出来。”
艾琳微微笑道:“你的话我怎会不信。”
厉斜快慰地道:“还有就是沈宇,我将他弄来时,曾经向他说过,要请你留情,暂时不杀死他。我们将一同前赴巫山。”
艾琳道:“为什么要他同行?”
厉斜道:“这个原因,我仅仅告诉你。”
他伸手拍拍身边的宝刀,豪气飞扬地道:“我刀下罕得遇到过不死之将,沈宇是仅有的一人,所以我还想与他比划一次。”
艾琳道:“那么你还等什么?现在就可以动手啦!”
厉斜摇摇头,道:“现在他还不行,我给他机会,让他磨硬进修,等到他认为武功已有精进之时,作殊死之斗。”
艾琳道:“那么要多久呢?一年?还是五年?”
“用不着。”厉斜道:“你看他腰间那口短锋阔身的刀子,便知道他在这几个月来,必有所获。咱们再稍微忍耐一下,不必多久,他自然会拔剑挑战的。”
艾琳向沈宇望去,问道:“他这话对不对?”
沈宇点点头,道:“不错,总有一天,我会向他挑战。”
厉斜收拾了一下,道:“咱们走吧,我已替沈宇准备妥坐骑。不过比起咱们的名驹,可就差得太远啦!”
他们三人走出客店,在外表上,他们当中女的绮年玉貌,男的英挺俊拔,虽然令人禁不住要瞧看他们,可是却不会发觉他们之间,竟然是关系十分复杂,恩恩怨怨,犹如乱丝一般。
艾琳的乌烟豹,厉斜的朱龙,并排在最前面,黑白相映,加上人俊马骄,使得后面跟随的沈宇,倒变成了跟班一般。当然以沈宇的气宇风度,甚是矫健不凡。但若不是留意观察,他这刻的确黯然无光,变成了前面那对璧人的侍从。
马蹄踏在街道上,敲出清脆的声音,但见厉斜在马上,据鞍顾盼,意气飞扬,艾琳则不时含笑望他。这等景象,落在沈宇眼中,不由得涌起阵阵难过,心头酸酸苦苦,滋味难以形容。街道快要走完,两旁的店铺,行人稀落。这是因为这一段街道,临街许多屋子住家,不是店铺。同时大概也由于离中心区较远,故此特别少人行走。
厉斜首先勒住坐骑,艾琳已冲出五六步,这才停住。她心念一动,乌烟豹便能得知,竟自动后退,直到恢复与历斜并排而立,这才停止。
沈宇对那匹乌烟豹的动作,大为不满。因为他本来跟着艾琳已冲前去,越过了厉斜。可是乌烟豹这么一退,他的坐骑也被迫得往后挪让,终于回复了侍随在后面的形势。
艾琳、沈宇两人的目光,先后向道旁的楼房望去。因为厉斜正微微仰首,盯视着楼上一个人。
这个人是个中年男子,身上锦衣华服,仪容极为修整,服饰讲究,乍看上去,令人隐隐生出油头粉面之感。他那对锐利及异于常人的目光,以及那股神态,散发出某种古怪的力量。好像对于女人,特别有吸引之力。
这一类的人,在一般男子眼中,总是感到他具有邪气,故而心中不喜欢他。
这个锦衣华服的中年男子,站在接上,身子凭着栏杆,俯视着街上这男女三骑。他对厉斜森冷如电的目光,似乎没有什么忌惮,嘴角还泛出微笑。
厉斜心中蓦地涌起一股杀机,想道:“像这种男子,多杀几个,等如是在做善事一般。”
心念转动之际,那个男子突然向他摇手道:“不要动手!”
厉斜不加理会,但也暂时不出手发难。
沈宇口中惊噫一声,道:“这厮决不是等闲人物,相距两丈之远,居然能感觉到厉斜的杀气。”
话声未落,只见那锦衣男子,手拿一拍栏杆,人已翻出楼外,轻飘飘地飞坠地上。恰是在厉斜马前。
这回轮到他领得仰头瞧着了,他道:“尊驾的大名,敢是上厉下斜?”
厉斜俯视着他,冷冷道:“不错。”现在由于发现对方并不瞧着艾琳,所以他忽然没有那么憎恨马匹前面的这个人。
那锦衣华服的男子道:“在下峨嵋董华郎,在四川一地,听过在下名声之人,还不算少。”
厉斜冷冷道:“那便如何?”
董华郎道:“这两三天以来,武林中人,谈的都是白衣刀客,有的则称你为霜刀无情总之都是在谈论厉兄你。”
厉斜道:“他们谈我什么?”
董华郎道:“多半是猜测虚妄之言,不值得一提,但有一件,却堪以说给厉兄听听。”
厉斜身子向前俯低一点,道:“闭嘴。”
董华郎一怔,但看见对方那双锐利冰冷的目光,盯住自己的情况来判断,如果违命开口,定须丧命无疑。
他耸耸肩头,转眼向艾琳望去。
艾琳说道:“你为何不准他说下去?”
厉斜道:“你问得好,这个姓董的,他有点儿鬼聪明。但假如他猜不出我为何命他阅嘴,我定要取他性命。”
沈宇在后面搭腔道:“尝闻峨嵋派中,有董华郎这么一号人物,据说已获峨嵋真传,武功高强,但却有西川浪子之称,这是正大门派中罕有的人物。只不知在厉兄刀下,能够走得上多少回合、’
厉斜哦了一声,道:“他的外号称为西川浪子么?”
沈宇道:“正是,他的辈份相当高,掌门人神剑胡一冀,是他的师叔。”
“你瞧他能走上多少回合?”厉斜问道:“假如你猜得中,将有奖赏。”
沈宇道:“二十招之内,你杀不了他。但他也支持不过四十招。”
厉斜道:“这样说来,我倒是值得拿他试试刀啦!”
董华郎目光闪动,却不言语。直到厉斜向他道:“你怎么说?”
“厉兄刚才不许我开口,所以我不说话,现在问到我了,可又不敢不开口啦。在下认为厉兄无须被这个心怀叵测之人利用,他不外想借你的宝刀,加害于我而已,可没有安着好心眼。”
厉斜道:“你们有什么过节?”
“没有。”董华郎道:“但他的确想加害于我。”
厉斜道;“好,我不受他利用。但你仍须猜测我早先何以命你闭嘴之故。”
董华郎道:“如果猜不中,厉兄就要向我下手,是也不是?”
厉斜点点头,面色阴冷。
董华郎微微一笑,道:“厉兄乃是洒脱不羁的人物,不论是什么事情,都不能使你挂碍。所以在下虽是正要说出有关你的传说,但你听与不听,都不在乎,决不因之而有丝毫挂碍。”
厉斜向艾琳道:“这厮有点儿道行呢!”
艾琳道:“他干吗拦住我们去路?”
厉斜道:“我们猜猜看如何?沈宇,你先说。”
董华郎一听后面那个青年,就是沈宇,不由得注目视察。心中暗暗琢磨他到底知不知道青莲师太要自己盗取刀经之事,假如他早已知道,为何又出言激使厉斜动手?竟欲陷自己于死地?
只听沈宇道:“现下武林中,既然纷纷传说厉兄之事,则他设法与你结交之举,乃是出自人所共有的虚荣心理,实是不足为奇。”
厉斜点点头,道:“这话也有道理,不过太淡薄了一点儿。”
艾琳道:“难道你另有看法么?”
厉斜道:“不错,我想及这个问题之时,灵机一触,先得到答案,才找寻其他理由,证明这个答案没错。”
沈宇大不服气地道:哪么你说来听听看。”
厉斜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