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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接着抖抖候天保遗落的长刀,又道:“这把长刀份量很沉,应该是身材高大而又长手臂力之人使用。既然侯天保身量矮小,兼且有追魂刀的外号,表示以快见长,由此可见候天保在这把刀上,实是有着过人的功夫。”
林峰道:“侯天保的刀法诚然又快又毒,但他还赢不了我,料想也高明不到哪里。”
沈宇道:“评论武功,可没有这么简单。要知一来你功力大有精进,尤其是这阵龙棒法,乃是少林真传心法,威力无穷,是以你目下的造诣,和几个月以前,已经大大不同了。”
他停歇一下,又道:“其次,天下武功路数常有互相生克的情形发生,侯天保的刀法,很可能刚好为你所克。是以有力推施,发挥不出凶威。所以你万万不可低估侯天保的本事。”
林峰道:“属下定当记住总座这番洲海。”
沈宇瞧瞧手中之刀,沉吟一下,才道:“这侯天保、解无定二人,武功不比泛泛,却没有名气,这一点非常耐人寻味。”
林峰星警道:“难道这两人会与总座的私仇有关么?”
沈宇道:“暂时还不能肯定,你一定还记得马充被我所杀之事吧!”
林峰道:“属下当然记得。”
沈宇道:“支使马充之人,乃是阳谷谢家的谢夫人,这个女人可不简单,除了阳谷谢家的绝艺之外,还兼具巫山神女的秘奥武功,如果这两人是她指使前来,对我有所图谋的话,我一点都不觉得奇怪。”
林峰颔首道:“总座说得甚是,咱们后来已调查过谢家的近况,既然谢夫人十分淫乱,蓄养过许多武林高手,则她能派出几个没有名气的高手,谅非难事。”
沈宇道:“除了她之外,还有天下黑道上的几个地方,他们亦有力量可以派出这等高手。”
林峰皱眉道:“这么说来,解、侯二人的来历已有三处之多啦!”
沈宇点头道:“不错,所以咱们须得从动机方面查究,试想哪一处最需要窥探调查本局动静呢?”
林峰应道:“当然是黑道方面了。”
沈宇道:“对。”
虽然这答案很肯定,可是沈宇反而是双眉深锁,寻思起来。
过了一会,他才说道:“只是这个想法还有一个大大的缺点。”
林峰实在想不出其中尚有什么问题,问道:“只不知缺点何在?”
沈宇道:“一来这个答案太明显了,只要了解内情之人都能料到咱们会这样推想。”
林峰一听他的语气,晓得尚有下文,故此不插嘴打岔。
沈宇果然又道:“二来那解、候二人的行踪,不算隐秘,甚至与你拼斗之时,也没有什么忌惮似的。假如他们是黑道那些霸主们所指派前来的,岂肯做出这种进近打草惊蛇之事?
你不妨想想看。”
林峰现出迷惑之色,道:“属下倒有一个想法,但说出来之前,先须请求总座不要见怪。”
沈宇道:“你放心说,我绝不会怪你。”
林峰道:“总座刚才的考虑诚然有理,可是总座可能过于高估黑道那些称霸一方的人物。凡事若是想得太深太远,不免近于吹毛求庇了。”
沈宇道:“你这话很有见地,我可能想得太多了,不过假如这解无定、侯天保二人,有可能是我的私仇方面派来的话,我便不得不多加考虑了。”
林峰道:“这样说来,从动机方面,可不易推断解、侯二人的来历。”
沈宇道:“但咱们还有两条很有利的线索。”
林峰讶道:“什么线索?”
沈宇道:“第一条线索是这把刀。”
他扬一扬侯天保的长刀,微笑道:“这是惯用的兵器,必有特征,可资追索。咱们搜集到资料的话,定有莫大的参考价值。”
林峰拼命点头,急急问道:“还有一条线索呢?”
在他想来,这把长刀,已经是仅有的线索了,可是沈宇居然还有另一线索,实在近乎不可思议。
沈宇道:“第二条线索是范玉珍。”
林峰搔搔头,道:“是她么?”
沈宇道:“你把经过情形说得很详细,当你提到范玉珍曾经在你危急之时,点醒你不要忌惮解无定的金剑,我听了心中便有所悟。”
林峰耸耸肩,道:“属下猜不到范姑娘这句话之中,隐藏着什么玄机,还望总座指点。”
沈宇道:“范玉珍既能指出你无须忌惮对方兵刃,显然她认识解无定手中的金刻的来历,这岂不是一条线索。”
林峰恍然大悟,道:“总座说得是,那么咱们赶快问问范姑娘去”
沈宇道:“不要操之过急,等明天找她还未得及。现在你继续守在此地,我们还有得忙的。”
这件事过去之后,林峰不敢大意,回去拿了兵刃,来回巡守。
翌日清晨,镖货都如期运出,南京镖局登时变得清冷得很。
林峰参与的一路,乃是运到河南开封的绸缎,也就是他们连夜用别的绸缎布正换下的那一批货物。
且说沈宇自林峰等押运十车绸缎取道开封之后,自己以总镖师身份,要亲自押解那批贵重的红货取道向京师出发。
那批红货虽然价值连城,但体积并不大,沈宇就用一只柚木小箱子装着,外边再裹以布包,随身系扎,以防万一。
为了避免引人注目,此行只挑选了两名干练手下,以便随身照应。
一行三人,轻骑简便,水陆兼程,先朔江而下,至镇江,再沿糟河北上,过洪泽,抵淮阴后再弃船乘骑,沿京道放马北上。
他们三人所乘的坐骑,都是经过严格挑选的骠马,脚程甚快,晓行夜宿,不数日便抵达了鲁西地面。
一路行来都平安无事,毫无异状,此刻到了鲁西地面,沈宇心中不免暗自警惕起来。盖这一带自古以来即是黑道纵横的地盘,山道险阻,地瘠民贫,但却是通京要道,是以黑道人物大多据此作打劫抢掠的买卖。
沈宇心中暗想道:“要有事,该就在这一带发生了,若过了这一带地面,便是警卫禁区,京畿重地,就算再厉害嚣张的黑道人物,也不敢再胡作非为。”
这日一早自滕县出发,预计行程,傍晚即可抵达济州,到了济州后,再有一日的行程,即可进人京党的范围了。
初秋的天气,早晚显得格外凉爽,但晌午时分,仍然是烈日当空。沈宇一行放马在官道上疾驰,开始时但觉精神清爽,人在马背上倍感豪情飘逸,但经不起炎阳当头一照,便渐感到汗流夹背,唇干舌燥起来。
而且一出滕县辖境,便是四顾荒凉,黄沙扑面,晨间所看到的浓荫翠绿,此时俱已荡然无存。
沈宇一边放马疾行,一边游目四顾,但见四野丘陵起伏,杂草丛生,村舍寥落可数,大道的行人此时更是稀疏得很,偶然甚至放马数里,仍然看不到半点儿人车马迹。
虽然如此,但三人一出济州,沈宇就觉得自己这一行已落入别人的监视中,他看不出对方的踪迹,但却深信自己这些人的一举一动,对方都了如指掌。
尤其是此刻,他几乎可以在黄沙扑面的空气中嗅到了危机四伏的气息。
他四顾打量,觉得两面起伏不平的丘陵,还有四周荒凉丛生的杂草,都是埋伏暗极的好所在。
眼看前面不远就是一个形势险恶的山拗,沈宇立即举手示意,然后将马匹勒住。
随行两人,年纪虽只有三十来岁光景,但都是镖局中资深之人,他们久走江湖,经过风浪,知道前面那个山拗,正是可怕的一关,是以早有准备,经沈宇一举手,他们便双双将马匹勒住。
沈宇侧脸吩咐其中一人道:“敏飞,你去开路。”
叶敏飞一趾马腹,坐骑立即撤开四蹄,向山拗奔驰而去。
眼看叶敏飞快到山坳了,沈宇才对另一人道:“好,咱们走吧。”
两人一无一后,放马紧盯在叶敏飞之后。待过了山拗,不见有任何动静,沈宇不禁轻轻地呼了口气,但就在这时,忽听到前头蹄声大作,黄沙飞扬,一队人马竟在官道上任情飞驰,迎面而来。
沈宇目光何等凌厉,暗中一数,竟然是六匹坐骑,并缰齐驱,使偌大的一条官道几乎全被占满。
沈宇不禁一皱眉头,但随即一想,此时似乎不宜让对方落有口实,借以滋事,是以立即示意两名手下,将坐骑赶紧让往一边,好让对方通过。
那六匹坐骑眨眼奔近,扬起漫天黄沙,擦身而过,险险将叶敏飞的坐骑撞翻。
叶敏飞忍不住阵了一口,骂道:“他奶奶的羊熊。把大路当他家的晒谷场子了,任他这般嚣张。”
沈宇要想阻止已来不及,果然,那六匹坐骑纷纷掉转过头,齐齐向沈宇等奔了回来。
叶敏飞重重地吟了一声,自言自语道:“我倒要看看你们这些王八羔子的,嚣张到什么程度了?”
沈宇忍不住道:“敏飞,一切由我来应付。”
话声未了,那六匹坐骑已经奔近,齐齐勒经刹马,又是扬起一阵漫天黄沙。
只见当中一名年约六旬开外的锦袍老者,在马上向沈宇等人抱拳拱手,歉然道:“兄弟等急于赶路,冒犯之处,诸多多原谅。”
话中毫无恶意,这一来反使叶敏飞大感不好意思,讪讪道:“哪里,哪里。”
那老者微微一笑,又拱手道:“请问各位可是开封府来的么?”
沈宇抢先答道:“在下等来自应天府。”
锦袍老者似是微感失望,坦想了想又遭:“各位一路行来,可曾看到什么事故没有?”
沈宇打量这位锦抱老者,但见双目精光内敛,内行人一看便知他在内功修为方面已达炉火纯青之境,但却是一脸慈祥,毫无做作、分明是一位正直忠厚的老者,于是忍不住问道:
“敢问老伯尊姓大名?”
锦袍老者哦了一声,叙然道:“兄台这一问,例显得老朽失礼了。老朽万兽谷秋云龙,请教兄台高娃大名?”
沈宇连忙拱手为礼,道:“原来是万兽谷之王狄老前辈,失敬失敬。晚辈南京镖局沈宇,这两位是做行同事叶敏飞、袁健。”
锦袍老者目露精光,迫视着沈宇,道:“兄台就是南京镖局手诛马充的那位沈宇?”
沈宇道:“是晚辈不错。”
锦抱老者面还喜色,道:“如此说来,兄台也就是那唯一与大屠门传人交过手而未曾落败的沈宇沈少侠了?”
沈宇摇摇头道:“晚辈只是托天之庇,侥幸躲过他那一刀罢了。”
锦抱老者追:“少侠谦虚了。”
说罢翻身下马,重新向沈宇施礼道:“久仰少侠大名,今日得会,三生有幸,请受老朽一拜。”
沈宇见对方竟如此多礼,不禁心起恐慌,连忙也翻身下马,冲着锦袍老者深深一揖,道:“前辈如此多礼,较晚辈无地自容。”
锦袍老者狄云龙道:“少侠不必客气,你该收老朽一拜,老朽近年岁很少踏出万兽谷,但江湖中事,却时有所闻,据大屠门传人历斜本人说,当今之世,论武功才智和胆气,能和他一比的,除了神剑胡一翼那老家伙之外,就属少侠你了。”
沈宇摇摇头道:“江湖传闻,难免有渲染夸大之处,末可全信。”
狄云龙摇摇头道:“传闻或有夸大之处,俱厉斜本人时常提到少侠的大名,并备加推崇,这倒是千真万确的事,以厉某人生性的狂傲自大,既有这种表示,亦可足见少侠的份量了。”
沈宇笑笑道:“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