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而踩地图就更麻烦了。这不是单纯的发现地图就够了,而是要挖出地图中的所有设定。也就是说,你要找到每一个NPC,挖出每一个NPC的功能,要找到所有的任务,并将这些任务都做完,直到你系统面板上自动记录的地图进度满百分之百,才算踩完地图了。
其实华山境内所有的版图都已经开启,就连隐藏地图,除了镜谷即边围,也大致记录在案,这个公告发放的原因,大概就是想要让玩家能够完完全全掌握整个华山罢。所以才需要很多人的帮助才能成功。
至于修改功法什么的,不是一般人能做的。系统发放的武学总归是有各种缺陷,如果这个缺陷不能克服的话,那么玩家到达某个顶点,就再也无法更上一层。任何东西如果照本宣科,永远都会停留在低级层面上,哪怕最先开始,是系统这样规定的。而门派玩家的自创武学,也不是随随便便的自创,这是要在门派武学的基础上延展的,求同存异,也就是这个道理。
目前整个江湖,除了古墓派与凌霄派之外,都存在着这样的顾虑。古墓派的武学全部是修改后的版本,打破了武学极限的禁制,玩家修炼甚至可以突破二十级返璞归真的境界。而凌霄派一开始就是自创武学,压根就没有武学禁制,虽说是新的门派,根基不深,但按照这样的趋势,后来赶上想来是很轻松的——当然,不是所有门派都能看到这样的隐患。
灵鹫宫一向都是走在江湖前列,自然不可能忽视。武当三清大殿的那一位,本身所处的地点已经极高,又向来护短,或多或少总会透露一点。其余的,像是峨眉或是少林都嫌底蕴不够,或许还被瞒在鼓里……抢占先机这档子总有好处,世事怕就是这个道理。
白发下达这样的公告,华山玩家当然要想一想掌门背后的用意。
这些任务,除了师贡还有点用之外,其余说好听点是为师门做贡献,说得难听点,只是浪费时间做白活,因为大多都只是义务劳动性质的。哪怕真正人格高尚的,突如其来这样一遭,也会皱个眉犹豫下下。白发在华山从来就是个象征物,没有嫡系,自然不会有人盲目跟从,甚至于,能联系到他的也只是寥寥。
这种情况下该怎么办?
于是当真有人就在门派聊天板块颤颤巍巍发了个信,问掌门为什么要做这些。
没想到白发居然回了,虽然只是简简单单的几个字:为六界做准备。
有些人的眼睛当下就亮了。六界当然是指六界任务的那个六界!难道掌门有接下去游戏资料片的准确消息?想一想,白发虽说素来不把门派什么的放在心上,可正是这样,才让人信服!就算当时是无心插柳,那片荫至少让整个华山都占了便宜。而且做这些对白发他本人好像也没有多大的好处,因为多是门派的硬件方面的效果。再想一想,就安心了,所幸除了追动画剧情很勤快,也无事可做,老老实实跑任务为门派做贡献吧。
全江湖都在忙碌。华山玩家也很忙碌。
这个江湖中,有一个人也想忙碌。
凌霄山是在原先绮山的地图上新立的,除了必要的山头与建筑大致都是官方设定之外,细节处也是按照他自己的喜好选择的。
虽说抢先新建门派,占了最后一道玄机,六界晋升的名额是稳稳占下一个了,但毕竟比不过系统门派那样深厚的底蕴。虽说也各有利弊,但根基浅总是避不开的弱点。
白夜照例是白衣白甲,面如春风。只是沉墨的眼瞳静静谧谧,泛不起任何波涛。视线在那桃花深处落下最后一眼,动画结束,顿了顿关上系统面板,视野那段,仍是云海雾涛,连绵巍峨。
总是站的高了点,想的多了点,看得远了点,这才走得前了点——不过恰恰是因有那一分未知在,倒觉得更趣味了。
他想了许久,倒是笑开了。这一笑,就笑得止也不住。
神风刚任劳任怨得爬上山头,准备将近来门派中自己没法做决定的事务汇报一下,却是抬头便看到这人竟笑得这样开怀,不由奇了:“你笑什么?”
“……我在笑,古往今来,情之一字,到底能困住多少人。”
神风想了想,对这人总是云里雾里的脾性早已经习惯了,不过这会儿也有些摸不准他指的到底是什么:“你在说陆离与东方?”
这一问,他倒是笑得更厉害了,弯了腰拿手捂着额,仿佛连肠子都笑得抽抽了:“啊,谁知道呢……”
他身后那人黑了脸。真忍不住一脚踹上去,将人直接踹下山崖得了。
“到底是谁这样娱乐到你了?”神风简直有些可怜那个人了。
“哈哈……”白夜连半张脸都给捂住了,那手掌底下估计是连脸都笑扭曲了,“他原本就是副石头性子,想来唯一能入他眼的就那一个了……这回还指不定恼成什么样子……哈哈,太有趣了!”
神风额角绽起青筋,忍无可忍,狠狠一脚踹了过去,那白衣身影倒是旋身一闪,隔空虚踩便稳稳避了过去。不过这样一来,倒也是收了几分笑意,断断续续便止了。
“你到底在说谁?”这人认识的人,自己有不认识的么?可仔细排查下,又没有能对得上号的,于是便更好奇了。
可这货就是有本事气得人发疯。笑是不笑了,面上又是副神棍样得,望着天空默然不语。
“这天空……真的是天空么?”
“喂!”
“我有事出去下。”他终于转头看向神风,“门派的事,你看着办吧。”
也不等旁人反应,便是轻飘飘下山,几个纵身便不见了人影。叫人气死也找不着可以发泄的对象。
※※※※※※
陆离闲时在江边垂钓。
有雨声叮铃,天地湿漉一片。
青山绿水,白沙巨岩,蓑衣斗笠,鱼竿静默。
他过得自然是极恣意的。天底下有能耐挡着他的已经寥寥,哪怕是正面对上君不争、王既明这一类,也未免没有胜算。更何况现在是在他自己的地盘上,自然是怎么乐意怎么来。
钓线微微一动,似乎是鱼咬了饵,这鱼原是极警醒的,雨水都未曾扰得了它,偏偏是对人的气息极敏感,于是紧紧只是身后慢慢悠悠的脚步声,却已将它们吓跑了。
他继续装石头,期待着那人自顾自走掉。她本就是这样的,兴致来了,理他一下,没味儿的时候,自己溜达个整天整夜就当他不存在。不过今日,很明显没打算放过他。有两根手指小心翼翼戳了戳这颗石头。
陆离又沉默了好一会儿:“……你不是在午睡么?”
“睡不着……”她挨过来,蹲下来,软软糯糯的声音与这细雨般凉凉的。
璎玉过得比他快乐自在多了。想做什么便做什么,谁也别想给她脸色看。老仆将她娇惯得,哪怕是他跟她比,都像是踩在脚下的泥。于是每日里的午睡雷打不动,早食晚食还要等她上桌了才肯开……其余的就更不必说了。
陆离往身侧看了眼,便忍不住皱起眉。天还下着雨,她竟就这样走过来了,伞也不打,不知道已经淋了多久了。幸好这会儿雨小,看来只是外衫淋了,软软的发被水打湿了,贴在脸颊上,反倒黑得更透亮。
把鱼竿丢在一边,右手往她肩上一搭,内力透体而出,先帮她蒸干了衣服,然后蒸干头发,蓑衣一掀就盖在她身上,随手把斗笠也给搭过去,这才又捡起鱼竿。
她眨了眨眼,又眨巴一下,偏过头盯了他半晌,然后笑开了。
“做噩梦了?”他状似无意得问了句。
璎玉的视线盯着鱼线,雾蒙蒙的眼瞳染了点水色越发清润:“不算噩梦……”她软软道,顿了顿,似乎在思考着什么,“梦见了什么……?记不得了……总觉得缺了很多东西,但我……真的想不起来……”
他没做声。她也不说话。
若是没有人与她说话,约莫她能十天半个月都不发出一个词儿。
陆离觉得有些不自在。
他轻飘飘得又往边上搁了眼。
……到现在,她都不曾问过,她自己是谁,他又是谁,这一切……又是怎么回事。
☆、来吧甜蜜的死亡
那场雨后来淅淅沥沥的;一直到黄昏才止住。天上的薄云化了雨都散尽,江中的水雾化开又是晴好,然后黄昏竟然在天边铺满了霞光。
难得的一下午没钓上一条鱼,哪怕本就是闲来怡情;他这心思乱得还是过分的让自己都有些看不过去。钓竿随意扔在乱石边;回身抱着璎玉回小居。她歪在他怀里已睡得有会儿了;许是被午时做的梦吓着;就算使劲回想也想不着梦见了什么;自顾自懊恼得精神疲惫,听了会儿雨就再睁不开眼,沉沉一觉睡到现在还迷迷登登的。
有时候他总是忍不住猜测,这究竟是不是老天爷开的一场玩笑;他怀中这个只不过是一场活生生的幻梦;或者他现在就是在梦里还未醒来,否则,这样荒唐的事怎么就会给他撞上呢?
来了趟泊江桃源,去了趟孤道崖底,捡回个天大麻烦——她还未睁眼的时候,有无数种手段可以用在她身上,可他下不去手;在她睁开眼之后,他便注定完全无计可施了。一天天看着她,守着她,期待某一日,她一觉醒来,又变成高高在上睥睨凡尘的东方长老,然后他曾做的任何犹豫与挣扎就烟消云散,可一次又一次期待的失望让他断定,眼前这个,只是璎玉。
那么,是璎玉的话,一切又会是怎么个模样呢?
这场梦真美——美得恍惚叫他忍不住想是天赐的缘分。
将人安置在床铺上,给她掖好被角,床脚软绵绵的纱帘如水般淌在地上,即使是密不透风的里间仍然能闻到些桃花盛放的甜腻香气。
过了那么多年,还是第一次觉得,这桃花灿烂得过了分。
他应该扭头走的。可不知怎地,就是挪不开步子。在她床前停顿了许久,默默凝视着她的颜容,视线可以一如既往冷淡,只不过……还是不一样的。生命中像是被骤然破开一道口子,硬生生嵌入一个陌生的事物,该是会觉得突兀棘手觉得不堪忍受,却连谁都不曾想到,它竟融合得这般天衣无缝。就如同本就是自己身上的某个部位一样,要再强行扯走,总会是场惨烈的磨难。
如果硬要用什么东西来形容,那就只能是幻毒。明知道那是罂粟,就算有着再美丽的外表,那还是毒,会让人上瘾的毒,可你就是忍不住想要触碰它,不但想摘下,还想放在自己床头、案上,最好日日夜夜端详也嫌不够,贪婪得叫人想直接一口吞下去,它就再也不会逃走,也就再也没有人能将它夺去了,直到病入膏肓的时候,你才恍然觉察,噢,原来里面还包裹着见血封喉的毒药,然后甘之如饴得从容赴死。
——多好。
是啊,多好。明明璎玉是这样清淡柔软的一个人阿,为什么却让人会联想到这样惨烈的故事呢?仅仅是注视、就让再坚硬的心房都控制不住被融化的一个人,不用哭不用笑,不用说话不用做任何事情,哪怕就这样静静躺着,就能叫人缴械投降。
事事顺着,依着,让着,宠着,不舍得见她皱眉,说话声重点都怕吓着她……陆离出了房门,见到屋前被风吹得摇摇晃晃的桃枝,午后的雨打散了满地落花,那繁盛至极的桃树却没有任何残枯的迹象。
她到底有什么魔力呢?他想。从一开始的戒备直至如今的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