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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立为王的人居然不敢得罪他,还偏要小心翼翼的讨好。如此一副奴才像的小人,也妄想称帝,岂不如痴人说梦般令人笑破肚皮?
黛如青山的双眉挑起,温润的双唇不觉弯了起来,露出一个玉骨冰清却又冷绝的笑容来。
几声轻扣响在门外,陈名秋却头也不抬,仍是倦懒的拨弄着琴弦。久候未有回音,夏唯之大着胆子推开了门,探头看去,只见陈名秋正在弹琴,赔笑道:“原来陈王爷正在弹琴,倒是我冒昧搅了您的雅兴。”
“嗯。”陈名秋略略颔首,怡然自得的样子倒好象站在眼前的不过是个家奴。
强压下心头的怒火,夏唯之自行寻了张椅子坐下,想想又觉不安,噌着屁股只坐了个椅子边,才又继续说道:“前次的两个侍女伺候的不好,我已把她们打发了。这次我特意为王爷寻了个好的,又是王爷的故人,今天给王爷把人送过来了。来呀,把她带进来。”
故人?先是夏晓笙这位入宫行刺的故人,现在又来了个监视他的故人。他倒不知,这小小的太原府竟有他这幺多的“故人”?
乌黑的眼睛兴趣盎然的抬了起来,等待着出现在门前的身影。如火般的殷红的衣裙唏琐飘入,亭亭玉立的身姿迎雪傲霜。风韵依旧的脸庞上,晶莹的双眸依旧炯炯有神,只是岁月的风霜,漂泊的艰辛已在她的眼角刻下几条轻微的刻痕,象是昭示着逝去的年少轻狂和激|情年代。那的确是他的故人,一个早该死去的幽魂,如今又活生生的站在了他的面前。
“陈王爷,这个侍女您还满意吗?”夏唯之的声音中透着得意和自满。
闲适的笑容,早已凝结在迷茫的目光中。浪子天涯归路远,秋已深,生已晚,为何又逢莹玉空肠断?恍然中,陈名秋痛苦的闭上了双眼,不想逢君偏相逢,为什幺你还要出现在最不堪的我的面前,揭开我那段早已尘封的往事。为了恨我吗?为了报复吗?灼然,为什幺你竟还在人间?
第十二章
林花谢了春红,太匆匆,无奈朝来寒雨晚来风。
脂泪,相留醉,几时重?自是人生长恨水长东!
多年前的花满楼上,傻傻的爱着的轩辕劲,痴痴的恋着的灼然,还有转爱为恨,因爱生恨的自己。往事历历在目,国运兴衰,世事变迁,命运转折,他们,都亲眼目睹,亲身经历。当年一别,再重逢,已是好景不再,失国难复,空留了满身创伤的故人在。
夏唯之满意的退了出去,寂静的屋内,两个人默默的对视着。对于灼然,他早已没有了太多的记忆,只有那个可怜的女人最后的怨恨还刻印在记忆的深处。再见,又是别有一番滋味在心头。
“你,还活着?”答案就在眼前的问话,掩不住的却是苦涩。
灼然轻轻颔首,红艳的双唇却闪着冰冷的光芒:“让王爷失望了,当年有人救了我,灼然才得以苟活到今日。”不带一丝情感的话语让人看不透她的心情。
诉不尽,说不清,压满心枝的滋味是悔还是恨?若是往事能够重来,他可还会那般情绝?无奈逝者已不可追,酸甜苦辣一心知,如今,竟是他和灼然两个“故人”共体亡国之音哀以思。
“我……对不起你……”秋垂下头去,黯然的眼神投向了古琴上点点斑驳的痕迹。
这已是那个骄傲的王爷所能表达的最大的歉意了吧?望着眼前的陈名秋,灼然不禁诧异于那潜移默化的变化。世事沧桑,也同样烙印在了他的身上,当年意气风发的他何曾能对世人丝毫的让步?若是有这番情动,当年的他又怎会亲手导演花满楼上那一场竟是改变天下运数的命变?
明明应该深恨眼前的男子,不知为何灼然就是难以聚集起那样的恨意。此时的心情,无从表达,亦无法表达。孤独,漂泊,当年的苦果,同样的凄零,他也深深品尝到了。如今映入视野的,竟是和她同样的期零可怜之人。
转烛飘蓬一梦归,欲寻陈迹怅人非。故国梦难归。镜花水月,往事已成空,还如一梦中。
“这些年,你怎幺过来的?”耀皇朝的四王爷的遭遇,尽人皆知。而早已被淹没在那段亡国史中的灼然的故事,却是连一手造成这般后果的陈名秋也不知道的。
“没什幺,四处漂泊而已。而后在太原一处大户人家寻了个侍女的差事,便安顿了下来。”灼然的语气很平静,平静中带着缓缓扩散开的苦涩无奈,“其实灼然的生死,早已无所谓了。只是当年救助灼然的恩人所托之事尚未完成,灼然还不能就这样去了。”
“既然活着,为什幺不进京去找他?”那个名字,熟悉而又陌生,年少时铸下的错误,也随着这名字不再挂在嘴边而逐渐淡忘。遗忘,却不能褪色。虽然不曾说出义弟的名字,陈名秋和灼然都知道,那个简单的“他”字所代表的人与事。
黯淡的美目在听到陈名秋的问话时闪烁起怒色,眼前的女子再次重现当年花满楼上的如火的生气,只是,当年这怒火燃烧的对象是用卑劣的手段分开一对恋人的陈名秋,而今天怒气所指向的却是当年的恋人,今天的当朝一品丞相陈名夏!
“灼然虽不屑于王爷当年的所作所为,而你当年所辜负的不过是几人而已,不过是你心中所恨的对象而已。而他,陈名夏,身为汉人,却投靠效力于叶赫人,更引领叶赫兵入关,让我汉人江山沦落于异族的铁蹄之下!王爷所为,是不明是非;他陈名夏所为,却是不明大义,是无耻的卖国行径!只恨我当年年轻,竟瞎了眼爱上他这样为了一己私怨置民族大义,国家兴亡于不顾的男人!”
胸膛在愤怒中急速的上下起伏着,脸颊更是为这怒火燃的一片通红。这时的灼然,在陈名秋的眼中,远比任何时候都更加美丽动人,岁月,不曾抹去这烈性女子的一腔火热,反而历练出一个忠勇爱国深明大义的风尘奇女子来!
感叹于灼然的正直,在陈名秋的心中却远不能激起同样的慷慨激昂。不知怎的,他竟不禁开口为陈名夏辩解道:“耀之亡,过在己。耀之末年已是天下大乱,各地硝烟四起,割据一方的势力相互混战,天下已是混乱不堪。叶赫人虽是异族,可总算是结束了四方割据,战火不断的流血时代,他……所作的,也未必全然是错。”
“王爷这是在为他辩护还是在为当今圣上说话?”灼然的语气一转,变为辛辣的讽刺。
陈名秋短暂的感伤顿时在这讥讽话音落下时烟消云散。陈名秋骄傲的活了一生,今后也会挺起胸膛,以同样的骄傲活下去。他的傲然,不容任何侵踏,纵然明知有错的那个人是自己!
缠绵悱恻,忧国忧民,宽厚温和,哪一种都是美德,但哪一种都不是陈名秋的本色!
冷笑了一声,他将视线漠然移开,纤纤素手抬起,淙淙琴音怅然飘荡,一曲《樵歌西江月》清冷的曲调之下,却默默激扬着款款情感,顿时曲满斗室。窗外,静谧的清晨已逝,红日高升,万物垂首,似在倾听,又似感叹。
一曲终了,灼然依是垂手而立。曲为心声,陈名秋的情感世界,已经不经意的泄漏在她的眼前,他强作高傲冷漠的外表,已经掩饰不住那颗火热渴爱的心的跳动了。害了自己的一生的男子,知道此时她才终于略懂了一二。
“世事短如春梦,人情薄似秋云。不需计较苦劳心。万事原来有命。这首曲子灼然从前学过,是应和朱敦儒的这首诗而作,既是感慨世事,又是看破无常,心怀若谷,再无牵挂。王爷的琴声看似清冷,其中却是慷慨火热,一腔激愤,哪来的心静无尘,世事,王爷从没看破。你还是个善良的性情中人。”
善良?陈名秋挑起轻蔑的笑容,这样的词汇,对于从小接受王室教育的他来说,只不过是愚蠢的代名词而已。
“夏唯之为了寻你,花了不少功夫吧?”
灼然摇摇头,道:“不是,是我来寻他的。我听说王爷在此,一定要见你一面。有两件东西,我受恩人之托,一定要亲手交到你手上。”她从贴身的怀中取出一笺泛黄的书信放到了琴案上,继而,又取出一只龙凤金钗缓缓的放在了书信上。
不可置信的看着那只异光流彩的镶有宝石的金钗,刹那间,往事在心头撕开了一道血淋淋的伤口,痛彻入骨,却让他麻木的心多年来第一次感受到了生的感觉。痛,因为心还没有死去,因为心还活着!
那只钗,是他送给一生中唯一深爱过的女子的定情之物,是那段焚尽身心的激恋的最后见证!
“当年冒死救我出宫的,就是她—宋幼情宋贵妃。见到她之前,我也只当她是个贪恋荣华富贵的女子,之后才明白,是我们错怪了她!当年被强抢进后宫后,她本来宁死不从,皇帝却以你的性命为要挟,宋家姐姐是为了保全你的性命,才忍辱答应了。为了让你死心,为了怕你为她不顾性命的再次闯宫,这份苦衷,她硬是生生藏了起来。直到她送我出宫,才把这封信和这个贴身藏了多年的信物交给了我,她说,今生恐是无缘再见你一面,但求有朝一日,你能看了这封信,能明白了她的一片心,纵然不能再见,她也能瞑目于九泉了。”
陈名秋直直的望着琴岸上的物事,手,却无论如何也伸不出去。那纸满是皱痕的信柬,似在无声哭诉着他曾深爱着的江南女子的血与泪。相见处,晚晴天,刺桐花下月台前。暗里回眸的深恋,至今他仍记得。相别时,却是心碎无声,无限惆怅,一腔伤心道不出。为什幺,当年你竟不告诉我这些?那时的我,情愿带着一颗深爱你的心和你携手共赴黄泉,岂不胜似各自伤心苟活?若是当年我仗剑闯宫时,你没有依偎在那个男人怀中,对我吐出最残酷的伤害,若是你把这信中的每个字化作言语吐露,又何来今日的陈名秋?何来今日的轩辕劲?何来今日的庆皇朝?一切,都将是不同……
迟矣迟矣,现在的我就算明了了你的心又如何?我的心,早已包上了层层硬壳,再也找不回当初年少火热的自己了。
蓦然,琴声再起,却没有了索然伤愁,不假雕饰的琴音中,赫然流露的是难灭的丹心,慷慨激昂,苍凉悲壮。男儿风骨,原来生就难灭!
那金钗,后来陈名秋悄然收入了怀中,只是那封信,他却终是不曾打开读过。不过灼然知道,为爱伤心的幼情的心情,已经全部传达到了秋的内心。这样,已是足够。
此时沉浸在琴声中的陈名秋还不曾发现,那颗多年包裹在硬壳中的心,已经在不知不觉中不复了往日的冰冷。根深于心的对爱的渴望,又再次萌芽心底。
第十三章
对于夏唯之的要求一口应下的轩辕劲却不放心派别人前往太原交换人质,对陈名秋的恨,大概是满朝的汉臣和叶赫臣子第一次达成的共识。他不能保证派去的臣子能不私下违反他的圣旨,冒一死而置秋于死地。那时,纵然发兵踏平太原府又有何意?他要的,是平安归来的他!
完全惘顾所有人的反对,轩辕劲执意亲自前往太原接回秋。出发的那天,望着路边枯黄的树叶飘落满地,毫无诗情画意和风雅之骨的皇帝突然涌起了莫名的感伤。金戈铁马,争战杀场,从不曾畏惧过的壮汉,居然莫名的颤抖了起来。平生,他第一次感受到了名为“害怕”的情感,想象到可能失去秋的日子,绝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