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众人皆惊!天底下只怕没有人敢说皇上‘此言差矣’的吧。太后也许有这样的胆子,但也绝不可能当着群臣的面,说出这样的话来。这苏三的胆子也太大了吧。
可众臣朝皇帝看去,却见皇上一点生气的迹象也没有。
“唔!差矣?哪里差了?”
“为臣者,只有议谏之权,却没有决断之权!这地方是臣挑得不错,可决定在这里设宴的人,可是皇上您,与小臣可没什么太大的关系。万一皇上在这里吃得不高兴,那可不能拿这一条来怪罪小臣。”
赵普‘卟哧’一笑,却不说话。
“而且这些进士们,也不是小臣挑的!小臣不过是举荐给皇上,这些人是有才之士而已,选不选他们,其实是皇上的意思。他们是天子的门生,自然是皇上选出来的,这与小臣,其实也是无干的。若选得有些差池,那小臣也是不敢领罪的。所以,今天臣也没什么章程,就算有些章程,也是皇上心中早有的章程。”
“歪理!合着,要错了,都是朕的错?”赵普说这话时,其实是高兴。错是他的,对也是他的,正合着天下独尊,唯吾一人的皇帝心态。
“确实如此!”苏三看着赵普的脸色,呵呵地应着。
赵普心里其实是高兴的,可是脸面上却不表现出来。事实上,他对这个观点倒来了兴趣,要在这个话题上议一议!便道:“那对,也是朕对了,与旁人无干?”
“自然!”
“那你这些差使办得好,就算是有些功劳,也只能是朕的功劳?不能赏你,要赏的话,也是赏朕自己?”
“臣子们差使办得再好,那也是皇上调配的好,没有尺寸之功;办得再差,也是皇上没有识人之明,没有半点过错。所以,所有的功劳都是皇上的,所有过错,也都是皇上的。不过,臣子们关心皇上,皇上若是错了,臣子们本着忠君爱君之心,替皇上受了错,也就是了。”
赵普微微一愣,略略有些感触!便一转头对众进士道:“你们的文章,朕都亲自看过!不乏观点独特的,也不乏心思慎密的;今天,朕倒要现场考考你们,你们恩师这番话,你们可有什么异议。有的话,尽管说来,再出格的言论,朕都视为正常的驳议,切记,要有新意。”
苏三心中一笑,什么‘要有新意’,你干脆说:帮着我一起反驳苏三得了。这话与明说也不什么两样了,众进士文才斐然,再没有听不明白的道理。
只是,众人也犯了难!一边是皇上,一边是他们的恩师;赞同谁,反对谁,在这个场合,可都是不合适的。
不站在皇上这边,那是无君无父;站在皇帝这边,那就是忘义负道。只要一开口,怎么着都要摊到一个责难,这情形,他们如何开得了口?
赵普只是想着要驳斥苏三,话出口后,才想到这一层!不由更来了兴致,要看这帮进士们,碰到这种时候,会怎么处置。
众进士们见皇上饶有兴趣地盯着他们,心知皇帝这是有意在考他们,不由个个都转动着脑子,想着要怎么出这个头面。
李舒在阵中思忖了一会儿,见众人皆不做声,便一挺身道:“学生李舒,有些不成熟的看法。”
第467章 琼林宴(4)
“唔!”赵普打量了李舒一眼,见李舒眉清目秀,身形挺秀,不由点了点头道:“李舒?可是那个脏卷的李舒?”
李舒脸一红,他没有想到皇上也知道这些。
苏三在一边道:“正是!他还是御史中丞李大人的儿子。”
“哦,难怪第一个说话!倒是有几份御史的胆气。哈哈,你的卷子,朕看过了。条理清晰,论述明了,若没有取中,倒是可惜了。你倒是要谢谢你的恩师,不是他只怕没人敢取中你的卷子。不过,今天你不用给他面子,不用有什么顾虑,尽管发挥便是。可不要让朕失望哦,要知道,‘人云亦云’可不是名士之风。”赵普敲着边鼓道。
苏三无奈地耸了耸肩,只是一脸的苦笑!
李舒忙一伏身算是应了赵普的话,这才站直身子,端正脸色道:“古人云:世事无常,人心莫测。窃以为,最英明的人,也不可能识遍天下之人!世人皆言,路遥知马力,日久见人心。可见万事之始,总不能尽如人意。若皆如人意,又岂来‘识人不明’之语?”
“便是圣人,也有错处。恩师之言,固然有些道理。识人以明固然是君主的英明,事实上皇上把恩师从一介草民,先任之以文科举主考,后委以九门总经略的重职,便足以证明皇上英明;但即便是最英明的君主,也难保百密一疏。”
“学生斗胆,且以此次恩科为例!皇上任用恩师为主考,若此次恩科之前出了状况,恩师不能顺利进行恩科,有负皇上信重。此错是不是在皇上识人不明上?须知人力也有未及之时。恩师主持大考,也尚有许多不明之处;若是那秦佩松从中钻营,使此次恩科形同虚设,举子们群愤激越之下,这亦是皇上之罪吗?罪在皇上不该用恩师,还是罪在恩师没有及时看清这其中的关节?”
“由此可见,物有未尽其用时,人有未尽其力时!千头万绪,自不可能事事皆明。且为君者就算能识人以明,但被识之人,是否有识人之明?孰不可知!若文臣武官,皆有识人之明,那朝廷之幸,皇上之幸!今皇上能识恩师之明;而恩师亦有识人之明。因而,恩科得以圆满,此大幸事也。”
李舒说得倒是激昂!他原本胆子便大,又是初生牛犊不畏虎的情形,虽然说到后面,感觉有些意思说不到了,但至少还是能把大概的意思给说出来了,而且说到最后,把皇上和苏三也都夸在了里头。多少有些两头都不得罪的意思。
说起来,李舒毕竟是官家的子弟!虽然,之前有些意气,钻了牛角尖,但并不是说就不通世事。李道明的家教不差,要不然也教不出李舒那样的才学。因此,李舒一旦把苏三当成了自己人,也明白花花轿子众人抬的道理。
这么好的机会,既然可以扬名,又可以与苏三缓和一下关系,还可以在皇上面前崭露头角,真是一举数得啊。李舒自然不肯轻易放过!
许伟是在进士队伍的前列的,此时许伟看到李舒说出这番话后,皇上的脸上泛满了微笑,连连点头,不禁有些后悔自己顾虑的太多。这个风头平白地被李舒给抢了去。要知道,这番话,要是自己说出来,必然要比李舒说得更好。
赵普听李舒说完,倒是十分地欣赏,不由呵呵一笑:“好!且不论说得好不好,就只凭这敢于直言的性子,便是好的。李家家风好啊!”
李道明在一边听到,连忙伏低身称谢:“谢万岁夸奖!”
点了点头,赵普一偏头看向苏三道:“大才子,怎么样?听了此番议论,可有什么言语?”
“无话可说!”
“哦,这么说?大才子也有驳不过的时候喽!”
“宁远要是驳倒了李舒,那岂不是说明李舒无才?李舒若无才,那岂不是说明皇上和宁远皆无识人之明?从这一点上来说,宁远自然是无话可说。至于说,是人便会犯错,这一点宁远自然是赞同的,因此李舒之论,与宁远并不冲突,所以宁远根本不用去驳!至于,犯了错,责任在谁,宁远似乎没有听出李舒话中的驳论,所以,也就自然无话可说了。”
李舒面上又是一红,他心里也明白,纵使他说得天花乱坠,始终是避开了议论的要点!因为他一开口,便发现,如果把苏三的话给驳回去,那会出现另一个自己无法驳论的局面。
那就是:既然皇上用错了人,罪不在皇上;那皇上用对了人,那功劳还在不在皇上?
若说功劳在皇上的话,那岂不是显得皇上只知道得功而不知道认错?
若说不在皇上的话,那岂不是说皇上不论有没有识人之明,那都是无功无过的?
苏三的话,纵使有些偏激!但真要去驳,却是极难的。李舒一意识到这一点,心中除了钦服之外,便只能想着法子绕圈圈,这才好还容易把意思给圆了回来,好歹自己有些口才,否则今天便要出丑的。
现在苏三只是稍稍点了点,他自然知道苏三没有硬驳,算是给了他几份脸面,哪里还有不识趣的。忙低头,也不支声,只让皇上来评判。
赵普知道众人之才远不及苏三,驳不过苏三只是正常;而且今天这场合,只怕众才子也不敢放胆来驳斥苏三,便略过这一节,只是笑道:“说来说去,宁远不过是想让朕夸今天这地方选得好;科举的差使办得圆满嘛!走,且看看这醉仙楼是个什么所在?是否有宁远说得那般好。是否值得朕得一夸!”
话一说完,赵普便领头朝园中走了进来!苏三自然是紧随其后,随后又是一大帮子的人,跟在后头。
走过一片假山,视野豁然开朗!一片池塘就在百步之外,沿着塘边的一排垂柳,正是青翠欲滴。其间佐以花径,姹紫嫣红,让人行进其间,心旷神移!
“竟不知,金陵城中,还有这样的院子!倒不像是新近布置的。”赵普轻轻地疑问了一声。
苏三便回道:“这园子是江南名士顾在宪的旧居!顾在宪迁居之后,这处园子便拿来放租。任记接租之后,只用了前头临街的店铺,这后头一直空着。年前任记买下了这处园子,这才有了今天的醉仙楼!”
“唔!原来是顾在宪的旧居,难怪有这样的格局!听说,年前顾老先生过世了?”
第468章 琼林宴(5)
顾在宪算是江南名士,只是这人脾气有些怪,朝廷多次征召顾在宪入仕,他只是惋拒。后来,干脆就住到偏远的乡间去了,过起了隐居的生活。
迁居,其实是先皇手里的事情,这事赵普也是知晓的。赵普其实也久慕顾在宪的才学。做为名士,顾老与济老都算是文学的泰斗,在文坛有着很大的影响力。
“是的!若不是顾老过世了,这处园子,顾家也不敢出手。”
赵普不免感叹了一回,从九曲桥上走过,在园中游览起来。其间自然有作诗应对的故事,苏三便不上前了,只是在一边听着众进士们发挥!
能在皇上面前展现才华,机会自然是难得的。因此,众进士们自然是各展才能,极力应付。
于是赵普每走到一处,看见风景不错,便一指道:“此处,诸才子可有好诗?”
便总有几人抢着把诗作了过去,再不会有空落的。而且几乎是赵普的话声才落,几个转念之间,便有好诗出来。听得赵普是连连点头,暗暗高兴不已。
只从这一点上,赵普也可以看出苏三挑出这些进士,是很用了心力的!否则,断不会有这样的才思。因此,赵普便越发高兴起来,对苏三也就愈加信重了。
“那青翠掩映之间的台阁,便是醉仙楼吗?”
“正是!”苏三应道。
赵普看到青绿相间,台阁隐现,自己也来了兴致!诗意一起,便随意地朝四周指点,边指点边笑吟道:“红花,绿柳,飞檐;春光,暖水,无边。新臣,故吏,聚首;……”
“天子,杯酒,醉仙!”苏三见赵普打了个顿,连忙接了一句。
赵普大悦,敞怀笑道:“哈哈,醉仙楼里醉神仙!妙。咱们今个,都做一回神仙。”
苏三忙笑道:“这醉仙楼还没有题匾!还不是真正的醉仙楼,皇上何不题上一匾,成就这‘醉仙楼’之名?”
此时,众人已经走到醉仙楼外的空地上,见楼前的悬匾处果然空着!赵普也不说话,只一伸手,自有人搬来了长案,文房四宝!
赵普验过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