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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青年眼尖,看到玉箫,连忙拉著傅兰来到他面前,深施一礼道:“恩公身上可大好了?前几日听说恩公受了风寒,本欲去探望,奈何恩公病情颇重,众位姐姐皆忙碌劳累,因此未敢打扰,不成想竟在这里遇见,恩公请受我和兰兰一拜。”说著便跪下磕头。
一番话把个玉箫弄的怔住了,待欲问时,早有珠袖前来寻他,便道:“这里的事多著呢,你且不要急著问他们,山丘上又有风,横竖先回屋里,我讲给你听。”一边说一边拉著他走了,众丫头也随在身後跟著。
来到屋里,玉箫便忙拉住珠袖细问,珠袖扑哧一笑,道:“你何时也有了这个急脾气了?莫非因为牵扯到王爷,你留了意?因此上著急担心吗?”
玉箫闻言把嘴一撇,:“哪个是因为他了?你何时看我为他操过心?都是他一味逼著我罢了。”
珠袖便向地下的靠背椅子上坐了,道:“天理良心,你这话就说的不公道,先前你那样儿,王爷为你担了多少心?受了多少熬煎?几天几夜未曾好好合眼,这些难道你都不曾看在眼里?虽说是因他不曾去探望你,但到底不是他的错儿,只怨丫头狗眼看人,如今你这麽说,难道王爷对你多情,就是活该吗?这话未免无情了点吧。”
玉箫低头咬唇不语,珠袖心中赞叹:别看平时脾气倔难讨好儿,又目无下尘,倒是那肯听劝的人,真真是个难得的。因此款款的告诉他道:“你别说我怄你,其实有时候你也是以小人之心,度王爷之腹了。譬如舞姬的那件事,王爷从一开始就没有打算要收她做房内人,只因山臣的风俗,送出的礼如果被拒绝,是比丢了性命还要紧的事,後来王爷听你那样说,更是打定主意要玉成那对璧人,只是怕路将军脸上难看,方不明说,只等回来再告诉你,谁知你就那样性急,当众给他没脸。你也不想想,他对你再没脾气,那也是一国王爷的脸面,怎怪得他那样说你呢?回来後纵气成那样,仍忍气促成了舞姬的好事,第二天还去你那里想安抚你,结果又被你气成那样出来了,你倒细想想,是谁的不是多?况你病了,这里并没有一个人知道,雁儿那个胆大的东西也未来报告一声,谁也不是故意的让你受这煎熬,你又何必到现在不放脸儿,可知王爷这几日正为出使的事劳心劳力吗?他为的又是谁?还不是大燕和两国的百姓?”
这番话说的入情入理,玉箫亦无言可答,他本就为傅兰之事心里不痛快,如今这个结既已解开,余者也就皆不在意了,细细一想,反倒自己觉得不好意思,因催著珠袖到前面伺候,自己躺在床上,思绪起伏,恨一回萧烈,又感念一回,一时间,竟觉得魂断神牵,也不知是爱是恨。
晚间萧烈回房,见玉箫不比往常冷淡之态,,虽面上无甚笑容,但觉眼角眉梢之间,似有些许情意流转,不觉痴了,待见他亲自捧了一杯茶来,不由受宠若惊,连忙双手接过,道:“你身子还未全好,这些事叫丫头们做也就是了,又劳神做什麽?”
玉箫咬著唇,半晌方道:“玉箫前些时候误会了王爷,多有得罪,在这里给王爷陪个不是吧,也替那傅兰多谢王爷成全之恩了。”说著深施一礼。慌的萧烈连忙扶起他来,道:“过去之事,还提它做什麽?究竟我也性急了点,且还差点害了你性命,至今想来,仍深感後怕不安,从此後,我们仍向往常一样,就是你待我好了。”玉箫点头答应。
萧烈万没想到依玉箫如此性烈之人,兼又深恨自己,竟能就事论事,如此坦诚认错,自此对他更是深敬,不提。
到第二日,萧烈率众继续上路,不到两日工夫,已到了都城之外,但见彩旗招展,锣鼓喧天,待进得城来,百姓无不夹道欢迎,仪式十分隆重,见玉箫也掀起纱帘观看,脸上气色红润,不由心满意足,暗道:从今後可再不会有什麽不测之事了,只等回到大燕,再好好赏他罢了,也算稍做弥补。
到得山臣宫外,国主洪宁亲自迎接,携著萧烈的手一起入宫,著实亲切厚密,宫里宫外,一片喜乐氛围。只是此时的众人万万没有想到,一场天大的风波就要来临了。
27
玉箫闷闷的回到寝宫,屋内的小丫头秋离连忙迎上来,见他也不说话,只把身子向床上一放,嘟著一张小嘴,似乎颇不高兴,心下不由诧异,本来欢欢喜喜的随王爷到宫里赴宴,如今宴会未必到散的时侯,怎麽就回来了呢?
人说山臣的女子开放豪爽,如今看来,简直就是放荡嘛。歪在床上,玉箫恨恨的想,忆及宴後歌舞那名百媚横生的异国公主看向萧烈的大胆眼神,越想越觉不舒服之极。
小丫头秋离也不敢上前询问,正不知所措间,忽闻开门声,一看,珠袖满面笑容的进来。抬手示意她出去,秋离忙如蒙大赦般的离去。
“怎麽了?先前不是好好儿的吗?怎麽一转眼间就生气回来了?”珠袖在地上的椅子上坐了:“王爷好不放心,所以就让我先回来瞧瞧,免得弄出上回的事儿来。”
玉箫翻身坐起,冷笑道:“罢罢罢,我可不担这个虚名儿,王爷就差魂儿没跟著那香罗公主飞了,哪里还能想起我来?”
珠袖掩面而笑,心中暗道:老天啊老天,你总算没辜负了王爷的这一片痴心。面上却正色道:“依你看,那香罗公主如何?”
玉箫冷冷的道:“依我看,很不怎麽样,但凡一个女子,行动必讲究含蓄,尤其是对男子,即使有意,也不可流於放荡,何况又是一国公主,代表的乃是一个国家的脸面,你看她献舞时,对王爷诸多挑逗,丝毫不知自重,这样的女子,除了有一副花容月貌外,还有何可取之处?”
珠袖也笑道:“你说的很对,我也是这样看的,这样的道理,连你我都知,难道王爷竟看不出来了?这里面因有一番道理,所以王爷才安之若素。”
玉箫看了珠袖一眼:“愿闻高见。”
珠袖面容一整:“你可知道,山臣国势强盛,地博物丰,只是忌惮大燕,始终不敢有异动,如今王爷前来出使,如能促成联姻,两国联手,还有哪个国家是不能收服瓜分的,这可是对双方都大有益处的事情,王爷心里必也是考虑到这个方面上,因此才能容忍到现在,依我的愚见,只要王爷点头,这段姻缘就算成了。”一边说一边拿眼看著玉箫。
玉箫低头不语,他本来就是个聪明的人,珠袖的话,他又何尝不明白,只是心里更觉气闷,自己也不知究竟是何原因,因此上赌气道:“他们这些人,整天就想著战争,征服别的国家,难道就不想想那些弱国的百姓,就能喜欢做亡国奴吗?一味只想著野蛮的攻城掠地,甚至可以牺牲掉一辈子的幸福,真是不通情理之极。”
珠袖也无奈道:“身在高位者,天生就是流著征服的血液的,皇上和王爷,都是这样的人,国家版图的扩大,就是他们的幸福,至於婚姻,实在是太微不足道的东西,不喜欢皇後王妃,可以宠幸别人,终究权力才是最重要的啊。”说到这里,心下也不由为玉箫悲哀。不禁怀疑起自己:我一天到晚只想著玉箫能喜欢上王爷,只是真的这样的话,对玉箫来说,会否是一件更悲哀的事情呢?
一时间,两人皆沈默不语,良久,玉箫拿起放在床旁的箫,抵在唇上,呜呜咽咽的吹了起来,曲调甚是悲凉无奈。连珠袖也不禁听的呆住了。
一曲既了,忽闻门外想起抚掌声,吓了二人一跳,回头看时,却是萧烈推门进来,看著玉箫道:“自从你跟了我後,倒是很少听见你吹箫了,只不过这是什麽曲调?因何如此凄凉?”
玉箫放下箫,缓缓道:“这是我根据唐朝诗人李益的那首‘夜上受降城闻笛’所做的一首曲子:‘回乐烽前沙似雪,受降城外月如霜。不知何处吹芦管,一夜征人尽望乡。’不知王爷听来感觉如何?”
萧烈只出神的看著玉箫,半晌不语,半刻後才勉强笑道:“提这些做什麽?都是些伤悲论调,你身子本就不好,哪里还禁得起这些伤感,快别想了。”见玉箫叹气,他无奈道:“我知道你在想什麽?只是好好的怎麽又想到这些地方去了,不错,大燕是喜欢扩充领土,但这也不是我一人能扭转乾坤的,毕竟我的上面还有皇上说了算,再说,我们对待那些降国的百姓,一向政策宽厚,就象这次燕北遭灾之事,王御史和周御史回来都说,百姓们多感激的不得了,言说未归顺我大燕之前,当政者只知苛捐杂税,何尝救济他们一点儿,恐我和皇上不信,还带回来一封万民书,可见只要施政得当,攻城掠地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
玉箫不语,倒是珠袖忍不住问道:“王爷,奴婢看那香罗公主,对王爷很是有意,况两国联姻,对我大燕扩充领土也甚是有利,王爷意思如何?”
萧烈皱眉,过来一把搂住玉箫,从桌子上捻起一粒葡萄,剥了,放进玉箫嘴里,叹气道:“如果我没遇上这个可人儿,违心娶了她倒也无妨,只是如今却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够了,且不说她举止轻佻妖娆,单是那眉梢眼角透露出的奸狡狠厉之色,看了就让人倒尽胃口了。如真的娶进了门,只怕玉箫会受欺负呢。所以这个念头本王在席间就打消了,只是不能严词斥责,让她下不来台就是。”说完又宽慰了玉箫一会儿,让他以後不要吹奏悲凉的曲子,玉箫心里已不象先前那样气闷,且说不出的舒畅,也就答应了,珠袖便服侍二人睡下。
正是千层风波生此夜,万里艰难始归乡。
28
精致的宫殿内,一名娇媚的宫装女子正在慢条斯理的把玩著自己的一撮黑亮秀发,忽然抬头看向一旁的侍女:“琳琅去了这半日,因何还不回来,只不过是一点子小事,也要花这麽长的时间,难道一向是本宫高估了她吗?还是她自己退步了?”
身旁的侍女连忙赔笑道:“公主的眼光怎会有错,只是听说那萧烈精明的很,况又要掩人耳目,恐怕不是那麽容易得手,因此上才耽误了这麽长的时间罢。”一边说,一边偷偷打量女子的脸色,见并没有暴戾之气,方稍稍放下点心。
外面一阵脚步声,名唤琳琅的侍女快步走了进来,施礼後向女子道:“回禀公主,奴婢在去金华殿的时候,遇到王爷和一名男子很亲昵的散著步,似乎……似乎……”後面的话不敢说下去,只拿眼偷望著香罗公主。
香罗冷笑一声:“哼,素来听闻大燕男风日盛,果然不错,不过区区一个男宠,终究也算不得什麽?他长的怎麽样?”
琳琅舒出一口气:“样子十分平庸,给公主提鞋,怕公主也是不会要的,只是,只是……”语气又开始犹豫,惹的那香罗十分不耐烦,道:“再这样不爽快,就叫人把你的嘴缝上,一辈子也不用说话了。”
琳琅吓了一跳,忙道:“只是奴婢听王爷的心腹丫头珠袖说,王爷对这男子宠爱异常,且听她的意思,王爷竟是不欲与咱们联姻,让咱们趁早放下这个主意,她虽没有说,奴婢私下揣度,必是与这男子有关。公主,如今我们该怎麽办呢?”
香罗面沈似水,良久才冷笑一声:“没想到如此不堪的一个人,竟有这等本领,那广平王爷是出了名的喜爱美人,如今竟折在他的手里,本宫倒要看看,他有什麽狐媚手段。纤手紧握成拳,暗道:大燕王妃的位子,只能是我香罗的,任谁也别想夺去。这样想著,脸上便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