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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塔克总算能够知道自己的想法,通过那句低缓的呢喃。
——尼拉,万能的主,你果然没有让我失望。
尼拉,智慧的主,你的报复来得如同恩赏。
我怎么感谢你?
我又怎么向你哀求才好?
为什么,是这个人?
如果给你时间忏悔
你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艾兰里多…索隆。
西塔克将他抱起,他在他手里轻如鸿毛,好象肉体的折磨已经将他抽干。
西塔克怀疑他的灵魂已受不了痛苦而飘走。
当他把他安放在国王那干净整洁的寝室里,才想起这十分的不妥当。
现在安里尔三世和路卡特一世的宽大而豪华的卧床上躺著个死囚,血污在绣金色橄榄叶的白绸缎被单上逐渐化开,那头在刑地里被拉扯的蓬乱的褐发,现在已经开始褪色,随著汗水和血水弄脏了枕褥。
凭著一个久耽沙场的人的经验,西塔克知道这一些看似惨烈的外伤不会威胁性命,但是他并不能确定,这羸弱像妇人的贵族子弟是否会仅因为它们而死掉。
他的严肃的随从走进来,用训练有素的低声告禀打破他的沉思:“您需要我叫大夫来吗?”
西塔克双手交握,他不知道自己该不该大惊小怪找个大夫来看看他,也许做为一个口供,他应该享受点特殊的待遇。
他挥手。
青年点头出去,顺手带上门。
床上的人刚落地时是僵硬的,现在感觉到自己身处在了不同的境地,再次缩成一团,全然不在乎背上因紧绷而裂开的血口。
西塔克伸手想扳开他,让他恢复正常的姿势。
当他的手碰到他瘦小赤裸的肩膀,那人如同一只不肯张开的贝壳,西塔克突然意识到;这倔强并非精神失常,而许是因为自己的衣不掩体而羞愧著。
西塔克拉过身边的一床褥子覆盖到他身上,青年缓慢的,艰难的伸出一只手,把自己整个罩起来,他在宽大厚软的白色和金色的布料里,缩得几乎要消失。
床上到处留著他的血污,细小而凌乱,仿佛夏日的残花,凋落在石头台阶上。
记得那个盛大的舞会之后,两个年轻人在下棋,他领结上硕大的绿宝石在闪著光,把夜晚水气氤氲的花园感染得纷繁富丽,他举起一枚士兵,放在棋盘上,同时拿走了他的将军。
国王还在,所以西塔克不认为自己输了。
而这个少年仅存的一个士兵,孤零零站在敌人的阵营里,也不让少年觉得自己赢了。
剩余的棋子不多,胜败却依然无从知道。
心不在焉的那个人,正因为他的心不在焉,而躲过了几次陷阱,他无心攻击,让狡猾的武将罗网虚张。
焦躁的人不止那个四面张望的宰相公子,或副相艾兰里多,将军也一样。
“您可以去找您想见的人。”他是这样说的。
“哦,谢谢您!”少年是这样回答的。
那时候他已经长大了,穿著华丽的衣袍,用一个男人想念心上人的神色,坐立不安。
那已经相当明显的喉结,坚实的肩膀,看上去修长却有力的手,一个青年男子火热的视线。
他曾有过这样的时候,在多年前,他非常了解这样的目光的含义,而他好奇了。
跟随者以他自己的敏锐来捕捉那毫无防备的先导者。
在那静谧的池塘边,两个少年依偎在一起。
那黑头发的青年小心的握著另一个青年的手,他们亲密,虽然那个面目陌生的美丽男人愤怒而冷淡,副相却未曾放弃过软软的细语,如同一个昏了头的小伙子,对他爱慕的娇憨少女百依百顺的态度。
“将军,您在这儿。”花丛里,一个温柔的声音问。
西塔克看到少女捧著一束百合,在对他微笑。
眼睛里闪过的热切虽然被矜持藏起。
可是当西塔克展开他回报的笑容的时候,少女的面颊染上了红晕。
如同那个年轻的副相被哥哥亲吻额头时那样。
某一种欲望从心里爬出,如一丝花密渗出蕊心。
宰相醒了,医生给了他绷带和一些镇静药物。
可是他很快就被梦魇惊醒,看到他床头坐著的那个人,又仿佛陷入另一个梦魇。
宰相猜不透残酷的蓝眼睛之后的想法。
他得到了治疗,躺在国王的卧室里,他却还是被锁链栓在床头。
他情愿自己能长睡不醒。
一只手靠近他的额头:“我想我熟悉这个场面——“他说。
艾兰里多张开眼。
“我救过你一次,把你放在车里,守了你三天,那一次也许比这一次还凶险。你的命完全是拣回来的,被我。”
艾兰里多不能不承认这是事实,而这一次,那可怕的牢狱里,准备把他当做斯多卡亚来侵犯的那群疯狂的军人,比病魔可怕一万倍。
他从来未曾准备好遇上这样的事,或者他以为他准备好,却发现那太可怕,无法承受。
“吓著了?这不算什么,只是鞭打就哭泣,只是强暴就恐惧,那么接下去你支持不了多久。”男人俯下身,“别浪费彼此的精力,宰相,说吧,我不愿意更残酷的对待你。 这是真心话。”
有比这个更残酷的,艾兰里多想,确实如此,燎烤,割肉,打断骨头,饿笼,他每样都见识过,那些让他发抖的酷刑曾是他工作中的一部分,难道现在他要一一尝遍么?
也许不需要,因为他不是个太强壮的人,也许死亡就可以终结痛苦。
不再想象,艾兰只是闭上眼睛,他不是勇敢,而是别无选择,比起肉体的刑罚,背叛哥哥的惩罚将更痛苦。
突然的,一双手抓住他的肩膀,把他从床上拖了起来。
“你打算怎么样?你还要继续坚持是吗?”男人的声音是狂怒的,突如其来的,没有征兆。
艾兰睁开眼睛,看到一张离得极近的脸,他发现自己的眼睛可以看清楚这脸上愤怒的神色,他的眼睛好了。
“你——能为他奉献一切是吗?”
宰相点点头,微微张开他倔强的嘴。
他的嘴唇上划过手指:“你不用说给我听,只需要做给我看。”
“你是斯多卡亚,还是艾兰里多?”
宰相回答:“我是…斯多卡亚。”
西塔克森冷的说:“难道你仍然不懂忏悔,你这傻东西。”
从第一个犯下的罪
他摇撼他,那瘦小的青年已经无力挣脱,如一尾离开水的鲤鱼,如折断翅膀的鸟儿。
当他仰起脸的时候,那让人惊讶的美貌依然残存在苍白的脸上。
那双因为巨痛而潮湿的黑眼睛,提醒西塔克他面对的人是艾兰里多,并非那祸害……
他看到的景象如此奇异,如临梦中。
在这个梦里,主给了他暗示——那淫荡的男子和那个矜持的男子合而为一,既不无辜,也不再纯洁!这个人一口吞下的罪恶的果实,难道就不用受惩罚吗?
艾兰里多,他的罪和他的善良忠贞已融在了一起,再无法撕裂开来——这让人绝望。
西塔克在这种绝望里感受到某种禁锢粉碎换来的奇异战栗。
他提醒自己再不能前进一步,因为那是未知的领域,自己无法把握。
“我不需要忏悔……”宰相一面想挣脱这过于紧密的钳制,一面仰起脸,用沙哑而微弱的声音打破了缄默,“西塔克,唯有你!”
那瘦弱的身体里竟还残存这样的力量,让武人感到惊讶。
“你在地狱里不会忏悔——你就是恶魔!”
尼拉赋予这个凡人的特性,让他极少的开始敬畏起主。
西塔克回想起在病魔前这青年那无法扼杀的,叫人害怕的精力和意志。
哪怕被痛苦摧折,被羞辱,依旧无比坚韧。
正如现在,极度虚弱的,刚在暴力面前瑟瑟发抖的人竟斥责他!
宰相执拗地仰著头,他苍白的脖子和半幅胸膛就在西塔克的眼前。
喉咙边发青发红的伤口带著一种艳丽,在苍白的皮肤上绽开一枚花朵。
绷带因为粗暴的动作而歪斜凌乱,上面慢慢有了血渍,就如凋零的下来的花的碎片。
西塔克手不由的松开,让宰相掉回柔软的床铺上,可是再柔软的床;依然让倒下的人碰到脊背上的伤,他狼狈地翻过身。
将军居高临下望著俯躺的青年,他是苍白的,通明的烛光为他镀上一层暗金,可是依旧掩盖不掉他的苍白。而医生在给他包扎的时候,没给他更多的遮掩。
宰相的脊背上每一道伤口都一览无余。
被呵护的贵公子的脊背,脆弱单薄好似蝴蝶的翅膀,稍微粗暴的对待就能留下痕迹。
它曾经毫无瑕疵,直到一日在医生的手下,由西塔克目睹著,添上第一道伤痕。
陈旧的痕迹细小发白,而其他的伤口在灯下刺眼得很,没人愿意看见自己的历历罪行……救过他,也折磨过他,未曾原谅过他……
西塔克在意识到前,抬手盖没了床前灯。光幽暗下来,遮住这凄凉景象。
他的身上,不仅是他鞭子的,还有卡斯克撕扯他的上衣留下的痕迹,在肋侧能看见,这一切痕迹蔓延到腰下,暧昧私语著屈辱的滋味,直到被床上凌乱的布料遮盖。
那渣滓没有最终得逞;却叫宰相得到了教训。——卡斯克,粗鄙的莽夫,憎恨斯多卡亚祸害朝廷,鄙视他的淫荡,却一边咒骂著,一边照样产生了邪念,那些腐败的贵族,想对那美丽的玩具发泄欲望,并不在乎谁的灵魂在其中,也没必要在乎,所有的惩罚都要另一个人来承受,那是他自己甘愿的。
宰相对此有什么想法呢?
他感觉到绝望了吗?
他被打击了么?
如果他真的被军人们奸污,他会感觉到生不如死的屈辱,或者他会不会因此而反悔自己的牺牲,彻底投降……那不重要,重要的事情是西塔克已经无计可施。
要如何才能让他放弃自己的固执?
要么杀了他,要么让步!
可即使西塔克让步,也无法赢得自己想要的东西,这一点再清楚不过,因为他太了解艾兰里多…索隆!
青年一动不动,象昏迷又象睡著。 也许装作失去意识,对他最安全,因此他便这样做。
西塔克的手指碰到宰相背后的伤口,描绘这形状的边缘,抵住它,抵在肩胛的沟壑或脊骨的端点,他听见了呻吟,感觉到身体痛苦的颤抖。
他还清醒,伪装也无用。
他虽然痛苦,却装做若无其事,一点呻吟也不肯发出,就像是预感到什么一样……
他班驳的发色快要褪干净,面孔也不再能迷惑人,这个囚徒的轮廓越来越清晰,这就是艾兰里多…索隆,一个狡猾的殉道者。
青法特酒在西塔克不熟悉沉醉的身体里发生作用,他心脏如擂鼓,呼吸急促。
宰相则被这种肆意蹂躏伤口的行为弄疼,他终于难以忍受地低声喝斥,支起身,伸出胳膊扣住那折磨他的手却无力再扳开一分……
“没用的,艾兰里多,你无法抗拒我。”西塔克的声音与他心跳相反,变得轻柔缓慢,只是用力一推,青年倒下,姿态变得更加狼狈,持续的疼痛,持续的虚弱。
艾兰里多…索隆汗流浃背的身体,隐隐在皮肤下浮现的肋,乌沉沉的细头发;尼拉节制的,朴素的创造物——细心保养的皮肤和指尖,恐怕是仅有的贵族的特征。
这样缺乏魅力的躯体足够让索隆感觉到自卑,在国王宠信俊美的人的时代,他是个不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