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潋滟只觉得心中隐隐作痛,无限惆怅一时皆涌上心头。潋滟正在不可开交之时,忽然听外面的小太监禀道:“陛下驾到。”
章十五 烟雨
潋滟听说楚晔来了,忙将纸条折好,连玉壶一起藏在木匣中,又急忙将木匣放在怀中,也不出去迎接楚晔,却起身走到贵妃榻旁,依旧半倚在贵妃榻上。
水晶帘传来一阵清脆的撞击声,潋滟似被这声音惊醒,慢闪秋波,朝门口看去。她一见楚晔,脸上故意流露出几分惊讶来,慌忙要站起身来。
楚晔见潋滟鬓发微蓬,星眼微饧,知她春睡刚起,就快步走到榻旁,摆手道:“你不必起来了,朕不过是过来瞧瞧你,你不必讲那些虚礼。”
潋滟已经站起身,福身行礼道:“臣妾请陛下安,臣妾接驾来迟,还请陛下恕罪。”
楚晔握住潋滟的手,拉着她一同在贵妃榻上坐了,笑道:“好一幅美人春睡图。”楚晔的语气中带了几分调笑的意味。
潋滟红了脸,垂着头,只不做声。
楚晔因见潋滟鬓边的一支兰花珠钗滑了下来,忙伸手替潋滟插好。
潋滟嗔道:“陛下——”
楚晔见潋滟的脸上带了几分娇嗔,知她害羞,就故意说道:“你如今越发的大胆了,竟敢对朕摆脸色?”
潋滟见楚晔虽然辞色甚厉,可眼中却带着笑意,不由“扑哧”一声笑了,站起身,倒了一杯茶奉与楚晔,道:“这是陛下派人送来的茶叶。”
楚晔接过茶碗,喝了几口,就递还给潋滟。
潋滟因见楚晔身上穿的有些单薄,就道:“如今虽然已是春日,可陛下终究还是应该多穿些才是,免得受了寒气。”
楚晔倚着软枕,道:“朕如今歇在上书房,诸事自然不如宫中齐备。”
潋滟知楚晔如今居丧,只歇在上书房,也就笑道:“虽是如此,陛下还是应该小心些才是。”
楚晔见潋滟软语娇俏,心中不由一荡,却只得勉强按捺住,站起身道:“朕也该回去了。”
潋滟忙要送出来,楚晔低声道:“你不必送出来了,朕是偷偷来看你的,被人知道了不好。”
潋滟听楚晔如此说,也就立住脚,看着楚晔出了屋子。
楚晔一走,潋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忙从怀中拿出了那个木匣,将木匣藏在了妆盒内。
嫣红从外面进来,问道:“婕妤,现在要不要派人传午膳?”
“已是这时候了吗?”潋滟说着,朝窗外看去,只见天阴沉沉的,带着几分雨意,也就点了点头,又让小太监将窗子关了。
一时,潋滟用过了午膳,因想起骆宾王的那首诗来,也就卷了一卷唐诗,倚在贵妃榻上闲翻着。
屋内的光线渐渐暗了下来,书页上的字迹已变得有些模糊。潋滟刚要唤人点灯,却听窗外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
潋滟起身走到窗边,推开窗子,微风卷着几丝细雨一下子扑面吹来。
下雨了,纷纷细雨飘落在这金碧辉煌的皇宫,给这寂寞的亭台楼阁平添了几分阴冷。
嫣红悄悄的走了进来,见潋滟倚着窗似有所思,也不敢打扰,只是静静的站着。
半晌,潋滟回头看见嫣红,因问道:“什么事?”
嫣红笑道:“婕妤该用晚膳了。”
潋滟不由失笑:“我记得才吃完午膳不久,怎么又到吃晚膳的时候了?”潋滟口中虽然这样说着,可却随嫣红出了里间屋子。
晚膳都是些时新菜蔬,有鲜鱼烧的糖醋鱼,新笋做的油焖笋,还有一碗热气腾腾的莼菜羹。潋滟只略略用了一点,就放下了碗。
嫣红忙递过巾帕,潋滟指着那碗油焖笋问道:“这笋还有吗?”
钱华听了,忙答道:“御厨房内还有许多呢,可是他们做的不合婕妤的口味?奴才这就吩咐他们另做去。”
潋滟笑道:“这道油焖笋做得极好,我是想着去和御厨房要几样东西,我们自己做。”
钱华忙道:“婕妤要什么,奴才这就去吩咐。”
潋滟一一的说了,钱华自去吩咐。
过了一会儿,钱华就提着一个朱漆描金的提盒回来,道:“婕妤要的东西都在里面了。”
潋滟点了点头,吩咐道:“你们先吃饭去吧,一会儿嫣红和青杏过来帮忙。”
众人忙答应了,自去吃饭。
众人吃饭回来,潋滟就让钱华将桌子上的摆设撤了,摆上一些盆、碗等物,带着嫣红和青杏忙活起来。
潋滟等人忙了约有一个半时辰,才包了两盘约有一寸来长的饺子。潋滟吩咐钱华拿去御厨房蒸了,然后再给楚晔送去。
钱华忙用提盒将两盘饺子装了,自去御厨房安排。
潋滟因见时候不早了,就卸了妆,静静的坐在妆台前。
嫣红站在潋滟身后,几次欲言又止。
潋滟已从菱镜中瞧见了嫣红的态度,吩咐道:“你在香薰中添些香,就去睡吧。”
嫣红低低的答了一声“是”,添了香,就悄悄的退了出去。
嫣红一走,潋滟就开了妆匣,将临川王派人送来的那只木匣拿了出来。
薄薄的一张素笺,短短的几行字迹,可上面却似写着千言万语,潋滟只是看着那张素笺出神。
烛光乍灭还明,潋滟看了看手中的素笺,又看了看烛光,不由长叹了一声。这里是皇宫,如果在自己的妆匣内被人找到一张写有临川王字迹的素笺,无论是自己,还是临川王都将粉身碎骨。
潋滟最后看了一眼手中的素笺……
一团火光从潋滟手中燃起,一下子就燃尽了。灰白色的纸灰慢慢的飘落,宛若随风飘落的残雪……
第二天一早,潋滟起床后听窗外依旧传来淅淅沥沥的雨声,就命嫣红开了窗子。
雨丝依旧纷纷扬扬飘洒在天地之间,烟雨朦胧,远处的殿宇宛若笼罩在一片烟雾之中。
潋滟梳洗了,就坐在窗下的椅子上,端着一碗热茶看窗外的雨景。热茶蒸腾出的水雾模糊了潋滟的双眼,也模糊了潋滟的思绪。
吴贵友慢慢的走了进来,因见左右无人,就悄悄走到潋滟身边,压低声音说道:“婕妤,陛下刚刚下旨令殿下即刻离开京师。”
潋滟有片刻的愣怔,恍若不曾听到吴贵友的那番话。下一刻,潋滟的神思恢复了清明,慢慢的站起身,道:“你随我出去。”
章十六 离愁
潋滟站起身,神色凝重,迈步朝外面走去。
吴贵友吃了一惊,忙低呼了一声“婕妤”。
潋滟恍若不闻,只是低着头朝外面走去。
吴贵友忙快走了几步,跟在潋滟身后,又唤了一声“婕妤”。恰好迎面正碰上嫣红进来,吴贵友只得住了口。
嫣红打起水晶帘子,笑着问道:“早膳已经摆好了,婕妤可用早膳?”
潋滟看了嫣红一眼,道:“我出去走走就回来。”
嫣红显然是吃了一惊,声音不由略高了半分:“婕妤,外面在下雨——”
潋滟也不等她把话说完,已是出了屋子。
嫣红满腹疑惑的看了吴贵友一眼,急忙跟在潋滟身后。
潋滟站在屋檐下,望着远处矗立在烟雨中的宫室出神。
嫣红低声劝道:“婕妤想看雨,站在这里看就是了。婕妤尚未用早膳,这时候出去,压一肚子凉风……”
潋滟恍若不闻,迈步下了台阶。吴贵友忙从一旁的小太监手中拿过一柄青油伞,替潋滟遮在头上。
嫣红也顾不上许多,忙拿了一柄伞,跟在他二人身后。
下了一夜的雨,青石路面上汪着浅浅的水洼。潋滟的脚步迈得很急,泥水溅在她银红色的绣鞋上,裙摆上。
走了一段路,吴贵友才觉察出潋滟是朝北门走去,昌平在京师的北面……吴贵友有些不敢想下去了,潋滟如果此时贸然出宫去见临川王,那么临川王的下场——
吴贵友又唤了一声“婕妤”,因为害怕,他的声音竟有些发抖,可因为嫣红就在身后,吴贵友连一句多余的话都不敢说。
潋滟看了一眼吴贵友,脚下的步子却不肯慢下些许。
北门到了,吴贵友只觉得自己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只是紧张的看着潋滟。
潋滟缓步上了北门的城楼,静静的望着远方,却只见白蒙蒙的一片。
雨丝飞落,溅湿了潋滟的绣鞋、裙摆。可潋滟却恍若不觉,只是静静的看着远方。
吴贵友明白了潋滟的心思,因见嫣红站得稍远一些,忙压低声音说道:“婕妤,这里离京师的北门极远,看不到的。”
潋滟喃喃的念着“看不到”三个字,只觉得眼前的一切越发的模糊,仿佛笼罩在一片水雾之中。
朦胧中,潋滟仿佛看到了那一身月白色的长袍,风姿都雅的男子正站在荼蘼花架旁,在如水的月色下,他的背影比那月色还要寂寞……
凉意沿着潋滟的脸颊缓缓流淌,潋滟轻笑道:“风大了,竟夹着雨吹到了脸上。”
吴贵友偷偷看了一眼潋滟,就见两行清泪正顺着她的脸颊缓缓流下,心中竟也有了几分难过,忙答道:“是,雨大了些,婕妤还是早些回去吧。”
潋滟用帕子拭了泪,转身往回走去。走了几步,她回过头去,望着笼罩在烟雨中的远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她因临川王而离开倾楼,他的身世和自己惊人的相似,他与自己相知、相惜,可两人却都无法潇洒的忘记过去,就注定了要苦苦挣扎下去。
嫣红觉察出了些许的不对劲,可却不敢细问,因此只是默默的跟在后面。
麟趾宫到了,钱华站在屋檐下,望眼欲穿的四下里看着。一见潋滟,钱华忙快步下了台阶,迎着潋滟请了一个安,又道:“婕妤,陛下来了。”
潋滟敛去眼中的离愁,快步上了台阶。早有小太监打起帘子,潋滟进了屋子,就见楚晔正坐在一张椅子上,拿着一本书在看。潋滟忙福身行礼:“臣妾请陛下安。”
楚晔抬起头,笑道:“去哪里了?”
潋滟微微一笑,道:“回陛下,臣妾去北门了。”
楚晔一挑剑眉,好奇地问道:“外面还下着雨,你去北门做什么?”
“陛下曾说过要在北门建一座九层的高楼,楼下要遍种桃花。臣妾昨夜想起陛下的话来,因此今天一早就急着去北门看桃花。这场春雨过后,只怕落红满地,也就无花可看了。不想,臣妾到了北门,却不见陛下所说的桃花。”潋滟说到后来,语气已带了几分娇嗔。
楚晔闻言,不由哈哈大笑,道:“朕没见过这般心急的,也要等楼建好了,再定在哪里种花,高楼、桃花相映成趣才好,岂有先种花后建楼的道理?”楚晔因见潋滟裙子的下摆和绣鞋都湿了,忙说道,“你快进去换了衣裳和鞋再出来吧,别着了凉。”
潋滟忙答了一声“是”,就进了里间屋子。
过了一会儿,潋滟换了一身浅紫色的衫裙,从里间屋子走出来。潋滟的鬓发有些微湿,紧紧的贴在颊边,黑白分明,越显得她肌肤胜雪。
楚晔含笑看着潋滟,潋滟脸一红,垂了头。
楚晔轻咳了一声,问道:“昨晚你送的宵夜甚好,鲜甜可口,朕吃了好些个,什么馅子的?”
潋滟笑道:“不过是鲜笋、香菇、五香豆干和核桃仁,因为鲜笋应时,所以吃着鲜甜。”
楚晔点头道:“难得你这般兰心蕙质。”
嫣红在一旁见楚晔高兴,也就大着胆子插话道:“那核桃仁是婕妤一个个亲手剥的。”
潋滟笑道:“核桃仁的外皮有些苦,剥去了口味好些。”
楚晔拉起潋滟的手,就见潋滟如葱管般的指甲断了两个,不由埋怨道:“今后让宫女们剥就是了。”
潋滟微微一用力,就抽回了自己的手,只是轻抚着自己腰间佩戴的玉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