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艰难地,严力挪动身体,直挺挺跪在床前,像等待宣判的罪犯,向张华伸出颤抖的双手:“是我对不起你,求你让我弥补,让我赎罪……”
张华冷笑:“弥补?赎罪?你能让过去的一切都没发生吗?你,能让我,和正常男人一样吗?”
“懂了。”严力梦呓般吐出这两个字,匆忙地,甚至有些仓惶地,扑向门口。
门在身后砰然合拢,严力有半秒钟的失神,恍惚间自己仿佛被分作两半,关在门里的是肉欲,门外的是灵魂。
--未完待续--
第二章 一块红布
我感觉,这不是荒野
却看见这地已经干裂
我感觉,我要喝点水
可你的嘴将我的嘴堵住
我不能走我也不能哭
因为我身体已经干枯
我要永远这样陪伴着你
因为我最知道你的痛苦
《一块红布》BY崔健
第二天,严力请假去省城见父母,天擦黑才赶回小镇。
没回宿舍,他直奔张华的住处。手里比走时多了一只鼓胀的包。很丑陋、很过时的,黑色手包。
门响的时候,张华正在做晚饭。水已经烧开,面刚下锅。开门见是严力,他没说话,返身走回灶前,往锅里多放了几撮挂面。
严力没坐下而是跟到小厨房,看着张华欲言又止,抓着包的手指神经质地颤抖着。
面条在白沫涌动的沸水中翻腾,白雾缭绕。
张华看了看紧随其后的严力,把手里的竹筷架在锅沿上,漠然地解开皮带:“也好,完事再吃饭。”
“不不不。”严力抱着手包后退,神情紧张的回到堂屋。
很快,张华便端出两碗热气腾腾的西红柿鸡蛋面,在饭桌对面坐下。见严力抱着手包不拿筷子,已猜到他有事。于是,他也不说话。
严力踌躇着,将手包放在桌上,推到张华面前。
张华的双手仍放在膝上,眼睛看着手包,说:“什么?”
严力站起来,走到张华身侧,拉开手包的拉链。包里,是崭新的百元钞票,一叠叠扎着白纸条。
“什么意思?”张华漠然发问。
“去看病。”严力蹲下来,一只手盖住张华放在膝上的左手,略显激动地说,“用这钱,去看男科,看精神科,看心理医生。总有一个能治好你的,你又不是天生……”
压在掌下的手,突然抖动,严力马上闭嘴,手也下意识的挪开。
那打有耻辱烙印的难堪与痛苦,当然不是天生,而是“人为。”
记忆排山倒海般袭来,张华无力地低喃:“滚。”
“……”严力想站起来,想把桌上的钱塞到张华手里,却发现,不知什么时候,已经双腿瘫软跪倒在张华脚边。
蓦然惊觉,原来自己是天生的软骨头。当年,屈服于刘健明等人的威胁,便是最有力的证明。
“滚。”张华不带一丝情绪地重复。
严力惶惶然抬头,仰视张华无表情的侧面,发现自己是如此的卑微。朋友间的平等,早已不复存在。在张华面前,他将永远低下。
严力走了,踉跄的脚步,狼狈的身影。
门锁相撞的刹那,张华长长的吐出一口气。你终于累了,无法再忍受这龌龊的关系,所以用金钱来换取逃离。很好,你走吧,有多远走多远,我不会追上去。你我,就此了断。
慢慢地,他抬起手臂,将装满钞票的手包扫落地面。其中一叠从敞开拉链的包里摔出来,露出一角诱人的色彩。
数日后,严力意外地接到调令,从税务征收调职到国税稽查。不必再去站前自由市场收费,自然也不会再遇到卖水果的张华。
初到镇国税稽查局时,他整日埋首于大量的举报信里,登记、整理、归档,繁琐而枯燥。
时常会想起张华,不知他是否已拿着那笔钱去医院,不知他此时此地在做些什么。然后,一次次说服自己打消找他的念头。
两人之间已经画上了句号,遵守顿悟后的决定才能使两个人都得以解脱。
最近整理的举报材料里,有一份关于“东源”化工有限公司的群众来信,检举的偷漏税对象是总经理刘健明。
看到这个名字,严力心中一窒,不过很快便放轻松。只是个名字而已,也许,只是同名。
之后却难以自制地开始胡思乱想。当初如果不结识刘健明,现在的张华和自己,会怎么样?
深夜,或许是白天又陷入回忆的缘故,严力再次坠入往事的梦魇。
耀眼的灯光下,赤裸的张华被两三个人按趴在简陋的木床上,臀部被强行抬起,私|处尽露。
“严力,你去上了他。”刘健明在身后狞笑。
灵魂在呼喊:不可以,不可以,那是你最好的朋友;肉体却一步步挪向木床,欲望高涨。
“严力,你不是人——你不是人呀——”在撕心裂肺的哭喊声中,顶入他的身体。挤压的疼痛伴着刺激的快感……
“啊”的一声从梦中惊醒,严力在黑暗中大口呼吸,汗水淋漓。
不是第一次从这样的梦境中惊醒,却是第一次有了生理反应。手不由自主伸向胯下,痛恨自己的龌龊,却控制不住去搜索记忆……
身下是张华被汗水浸润的身体,耳畔是他似痛苦又似甜蜜地呻吟……
严力没想到吴喜妹会到镇国税局找他。打量一眼人多嘈杂的大办公室,只好把她带到走廊里。
“对不起,耽误你工作了。”吴喜妹很拘谨,两只手没着没落地互相扭绞着,忽然又急切起来,“除了你,我真的不知道该找谁。”
“你先说是什么事吧。能帮忙的,我一定尽力。”严力打着官腔。
吴喜妹跟这些行政机关的人没打过什么交道,对这一类的客套话显然并不熟悉,一听说“尽力”,眼睛便亮起来:“张华就您一个朋友了。他父母双亡,这些年也没见他和什么人来往……”
“张华”“朋友”四个字犹如炸雷,把严力轰得面色煞白,半晌才喃喃道:“我们早就不是朋友了。”
吴喜妹的脸涨红了,猜测严力是要拒绝,只得讪讪地解释:“你原来到摊上找过他,我以为你们是……”
严力努力平复情绪,打断她的解释:“张华到底怎么了?”
“他怕是遇上了什么难事,问他也不说。整天精神恍惚,还大把大把的吃药……”
吴喜妹走后的第二天,严力决定去看看张华。
下班的时候,天上飘着蜘蛛丝似的雨,一缕缕的洒下来,像无边无际的网,把人和建筑物皆困在其中,无处逃遁。
这已是第二年初春,两个人已有半年多未见。
严力刚要敲门,却发现门虚掩着,抬脚要进去,却看到不远处阴暗的角落里有团黑影。
“谁?谁在那?”严力一步步走近黑影,伏低身子,诧异地询问,“张华?”
“嘿嘿……”佝偻在墙角的人笑着抬头,头发、睫毛都坠着水珠,冻得簌簌发抖。
“你怎么蹲在这儿?”严力把他拉起来,他却站立不稳地倒进严力怀里。
“你喝酒了?”浓烈的酒气喷到严力脸上。张华笑而不答,头抵着严力的肩。
严力半拖半抱地将他带到门口,他却一把抓住门框不肯挪动脚步:“不能进去!墙……有古怪。”
“你喝多了!”严力皱眉,从后环住张华的背,去掰他抠在门框上的手。
“你不怕?”张华回首,牙齿格格地打着架,“那好,我指给你看。”
两个人站在昏暗的屋中央,严力要去开灯,张华突然指着对面的墙说:“你看!”
严力明显感到怀里身体的震颤,不禁抬头循着他的手指看过去。
黯淡的月光透过窗棂投射在灰白的墙壁上,墙皮有黑色的裂纹;一块一块灰色的凸起,是堆积的陈年暗尘。
“认识他们吧,老家的人,看着咱们长大的叔伯姨婶。你看,他们在笑,在说话,他们以为我走过去了,就什么也看不见,听不到。其实,我都知道。”张华的手指掐进严力的手臂里,“他们在笑话我,他们说,张华是个勾引男人的妖孽,张华下面的东西是假的,张华是个不男不女的怪物……”
“胡说!胡说!胡说!”严力疯了一样嘶喊着,拧亮了灯。
灯光照亮了桌脚下的黑色手包,还是当初的模样,只是沾满灰尘。拉链开着,露出一角红色的百元钞票;像咧开的大嘴,嘲弄的吐出红色的舌头。
油漆斑驳的木桌上,立着一面巴掌大的圆镜。因长久不用,镜面落满尘埃。
严力将张华抵在桌前,双手地解着他的衣裤,嘴里却一直絮絮重复着“胡说”两个字,似是魔怔了。
“证明给他们看,他们在胡说……”严力的下巴抵在张华的肩头,手穿过他的身体两侧在胯下合拢,温柔的抚弄。
律动的手指,温暖的手掌,引燃张华全身的血液。热流如熔岩般在体内窜动,奔涌,叫嚣着寻找着突破口。
张华伸长颈子仰起头,发出悠长的叹息,身体紧贴着严力扭动着,光裸的臀隔着几层布料不耐的磨蹭。
……不够,还是不够。体内的血液都涌向一处,却堵塞了,想要爆发,又被压下。难耐的胀痛,硬挺的颤抖,濡湿的渴求,盼望着最终的渲泄。但是,仅仅是抚慰,仍是不够。还需要一点刺激,一点点就好……
张华猛然旋身,迎面抱住严力,嘴贴上了唇。令人眩晕的淡淡酒气混合着浓重的喘息侵占了严力的呼吸。双唇被厮磨到发热,舌被含进嘴里吸吮、拉扯、噬咬,淡淡的血腥味在两人的唇齿间弥漫。
这不是吻,是不甘,是催促,是怨恨,也是索求。
不行吗?还是不行吗?严力的心扭绞成团。明知他要的是什么,仍是不死心,偏要扯下他最后一点自尊,一次次置他于不堪。从来,都是。
严力暗叹了一口气,手抚上张华的臀,指尖摸索着探入缝隙,人却在瞬间被粗暴地推搡开。
颤抖的身躯趴在木桌上,抬高的臀,被昏黄的灯光染上了滑润的色泽。有生命的肉。
严力身体的一部分,带著强烈的脉动,挤进张华的体内,被炙热与紧窒包围的快感渐渐袭入大脑。
恍惚间,再看向那堵墙,仿佛真有人影绰绰,鬼祟地窃窃私语。
为什么?他已经受伤了,你们为什么还要冷漠地再补上一刀?
身体本能的动起来,是肉与肉的牵扯与撞击。
严力的进攻,凶猛,且毫不留情。每一次侵入,都狠狠戳刺在熟悉的一点。
了解他的身体,也了解他的需求。他一向拒绝温柔,甚至拒绝必要的前戏,只想要由疼痛开路的快感。
是用痛楚来惩罚自己得到快感的方式吗?不得而知。
肉体无间的契合,心灵的距离却遥不可及。
张华快要断气般急促喘息着,晃动着身体,收缩着被撑开的内壁。伴随着一声压抑的低吼,滚烫的液体喷薄而出。
扶在他腰部的手移至肩,使他被动的站立,后背靠进温暖的胸怀。两个人相连着,环抱着,一同望向桌上肮脏的镜子。
“看到了?你不是妖孽,不是怪物。你是人,是活生生的,男人!”
灰扑扑的镜子里,映出张华挺立的男性器官,颤抖着、犹自滴落着浊液。
镜面一团恍惚的暗黄,里面的人仿佛也蒙了尘,隔世了。
张华偏过头,再次看向那面墙,颤声道:“爸,妈,六年过去了,你们终于肯来见我了。”
似乎要迎上去,他身体前倾,迎着墙挪动了半步。埋在体内的东西抽离了,带出一丝销魂的滑动,也带出一缕黏腻的液体,沿着股间缓缓坠落,提醒他刚才的经历。
“六年前,你们只是听人说我是妖孽。现在,亲眼看到了,看到我……”突然,张华的身体软下来,倒进严力的臂弯,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