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师伟把文件放进文件夹里,又打开放在床上的行李箱,把文件夹放了进去。
我扑过去,按着他关住箱子的手,脸色苍白地仰头看他,惴惴不安地叫他:“师伟……”
师伟并不抽回自己的手,也不看我,他保持着一动不动的姿势,冷冷地说:“你已经知道了一切,还不明白我要干什么吗?”
就算知道了又怎样?就算明白了又如何?聪明到洞悉世事,还不是逃不过人心冷暖。
此时的恍惚间,我的心里只装着一件事——只要师伟在我的身侧,只要他的气息、他的声音停留不去,我宁愿假装什么都不知道,假装什么都没发生。我流着泪,嗫嗫着:“师伟,只要……”
师伟说:“不可能的。”他看着我。无需我说完,在他清冷的眼光中,我的心思无处遁形。他说:“你这么聪明,你知道,不可能的。就像你会幻想着飞蛾一般投入我死亡般阴冷的世界,杜宇就是我的火。我注定要亲手毁掉我全部的生活,只为取得她恩赐的温暖。”
明知水会流,沙会漏,可是在即将全部失去的关头,谁会不本能地握紧拳头?
我紧靠在师伟的胳膊上,双手攀住他的肩头,我泣不成声,“不行,师伟,不行,你不能就这样从我的生活里再次离开。我苦苦等待了十几年,才有了与你相处的机会,你不能这样残忍地弃我而去。”
师伟说:“这些话,放在我对杜宇的情感上,同样适用。”他慢慢而坚决地推开我的身体,说:“乔北,你应该比任何人都了解我此刻的激动。你应该祝福我。”
我不顾一切地重新攀住他的脖颈,苦苦哀求:“师伟,师伟!”
师伟看着我,眼光里有瞬间的怜惜,然后,他冷漠而坚定地、一根一根地掰开我用力到指节发白的手指,冷冷的声音直刺我的耳膜:“乔北,那么多年前我就告诉过你,你不能哭,因为,我不是一个会给你擦眼泪的人。”
在师伟力道十足的手下,我觉得指骨有即将断裂的刺骨疼痛,可那不足以与我内心巨大的绝望相提并论。我痛哭失声,“师伟,师伟!我不甘心,我不甘心呵!”
毫无预兆地,师伟忽然捧住我的脸,孤狼一样的眼睛狠狠地盯着我,他的话语里充满了无情的嘲讽,“不甘心?你有怎样的不甘心?”他抓住我的手腕,高高地一扬,我单薄的身子就像飓风中的无助纸鸢,猛地撞在梳妆镜前的桌子上。
沉闷的撞击声响起的同时,我觉得我的身子差点被坚硬的实木桌子撞成两截,我眼冒金星,脑海里昏天黑地,痛得叫不出声音。
师伟又从后面抓住我的肩膀,向后一甩,就把我的身体仰面摔倒在尚未整理的床上,不容我反应过来,他已经单膝跪压在床上,用手臂压住我的身体,逼视着我,大吼着说:“只是在遗憾我没有占据你的身体,只是在遗憾这一点是不是?那我成全你!”
我仰望上去,师伟的脸是扭曲的,带着兽性的狰狞。他动作猛烈却全无感**彩地用力撕扯着我的衣服,仿似我是巨兽爪下的草芥微尘。
我本能地反抗,在师伟丧失理智的疯狂举动下,显得那样微不足道。我惊声尖叫着,躲闪着,哭喊着,有即将粉身碎骨的错觉。
就在这时,门上猝然传来一声巨响,接着,门板猛地撞击在墙壁上,发出了可怕的脆响。
师伟被一种外来的力道扯离我的身体,我来不及辨别发生了什么,只看见突然离我远去的师伟的唇角有让我不明所以、稍纵即逝的微笑。
是葛萧。
在任何时候都带着淡淡微笑、柔和目光的葛萧,在任何时候都内心镇定、仪态静好的葛萧。
是他,一脚踹开了宾馆的门;是他,爆发出骇人的力量,把师伟扯开;是他,一把揪住师伟的领口,照着他的脸,狠狠地挥下一拳。
师伟踉跄了几步,脊背重重地撞在了墙壁上,他闷哼一声,站稳了身体,擦了擦鼻下的血痕,冷静地看着葛萧,“葛萧。”
葛萧显然是陷入了巨大的愤怒之中,他攥紧拳头,脸上是血涌的红,他挡在师伟和我之间,没有说话。
师伟慢慢地走过来,走过葛萧的身旁,他的手在葛萧的肩膀上拍了拍,然后,他有力的手扯住我的肩膀,想把我从床的另一侧扯过来。
我不知道他要干什么,但已经在瞬间感受到了肩胛骨传来的钳制的疼痛,我痛得泪花四溅,叫出声来。可看到葛萧再次揪住师伟的领口并举起了拳头,我心痛无比,我条件反射般地大叫一声:“不要!”葛萧的动作僵住了。
师伟就任由着葛萧那样揪着,他的脸上带着嘲弄的笑容,“葛萧,是乔北自己愿意的!你何必多事?”
葛萧的拳头,缓慢地放下。
师伟冷冷地推开葛萧揪住他领口的手,托起我的下颌。他的手指几乎捏碎我的颌骨,可他轻蔑的目光更刺痛我的心。我的泪水奔流而下,努力想摆脱他的手,可摆脱不了。师伟对葛萧的在场置若罔闻,顺势吻上我的脸颊,吻痕看似密布火热,言语犹自无情嘲讽,“你朝思暮想的,也不过就是一夕欢好。”
葛萧如被挑衅的狮豹般愤怒,怒吼一声,把师伟掀翻在一旁,按在墙上,拳头就一次接一次地、狂风骤雨般地击打在师伟的脸上,速度携风带电,力量雷霆万钧,以致那拳面上很快鲜血淋漓,辨不清是师伟脸上的血,还是葛萧拳上的血。
师伟好像就没有想过要抵抗或还击,他闭着眼睛,不挣扎也不躲避。
我顾不得身上的伤痛,顾不得衣衫不整,跳下床去,扑到他们两个人中间,挡在师伟的身上,失声恸哭,“不要打了……不要……”
葛萧的手臂慢慢地放低。
葛萧那双黑亮的眼睛,心痛地看着我,“值得吗?为了这样一个残忍自私的人,值得这样看低自己吗?”
值得吗?
我拒绝去想,我流着泪侧过脸去,去看脸上衣服上都染满了鲜血的师伟。
舍不得。
“舍不得”,这是足以与“值得吗”相抗衡的三个字。
我颤抖着去捂师伟眼角鲜血奔流的伤口,却被师伟粗鲁地推开了手。
葛萧的声音里带了试图唤醒迷途羔羊的痛苦,他再次诘问:“值得吗?”
一种莫名的怒火冲进我的脑海,我背护着师伟,对葛萧叫喊着:“我值得不值得,关你什么事情?你以为你是谁?天使还是上帝?”我知道泪水纵横加上这样的叫喊,是失去了我一贯的平静与淡然的,可是,葛萧都疯了,我还清醒着干吗呢?
真的是没料到我的哭喊,把葛萧喊愣了,他定定地看着我。
师伟用手背蹭了下几乎糊住他眼睛的血,看了看手背,淡淡地说:“葛萧,你听到了?好心不得好报,乔北就是这么的,贱!”
他的话才出口,葛萧已经顺手抓起了旁边架子上的水杯,怒不可遏地砸在了他的头上。
啪的一声,玻璃粉碎,师伟的额上血肉模糊。
我尖叫一声,疯了一样推搡着、踢打着葛萧,“滚,滚出去!你不是我的什么人,你没有权力来管我的事情,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师伟,我的心里有多痛?”
葛萧站在那里,任由我竭尽全力地推打着、声嘶力竭地咒骂着。
直到我累了,筋疲力尽地停住了手,我才看到,葛萧死灰一样颜色的脸上,带着泪水。
葛萧垂着手臂,布满玻璃碎渣的手滴答着鲜血,他黑亮的眼睛看着我,艰难地说:“那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对我,我的心里,有多痛?”
他的声音缓慢而低沉,带着让人不忍听见的伤心欲绝。
不等我从震惊中缓过神来,葛萧已经快步离开,修长的身形随着“砰”的一声关门声,消失了。
仿佛会永远消失那样。
师伟呻吟一声,身体顺着墙壁滑下来。他一腿直伸一腿弯曲地坐在地上,用袖子去擦脸上的血。
我醒悟过来,抽噎着跪坐在他的身边,手忙脚乱地去帮他的忙。
印象中,脸上从来阴沉的师伟,直直地看着我,忽然笑了。
是在刚才那次神秘的微笑之后,乔北又一次看见了师伟的笑容。
是那种发自内心的、真诚而由衷的笑。
他呵呵地笑出声来,好像看到了最好笑的事情,好一会儿,他才止住笑,看着以为他头部受创严重、一脸惊慌的我说:“乔北,你真的不知道,葛萧对你有着怎样的情感吗?”
我吃惊地看着他,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
师伟说:“如果你能看到我看到的一切,你就会知道,我并没有说谎。”他擦去嘴角的血,恢复了平静。
乔北无法看到师伟所看到的一切。
乔北看不见坐在她背后的葛萧注视她长发的目光,乔北看不见篮球场上的葛萧在投篮命中后有意无意的遥望,乔北看不见葛萧与她个人有关的任何一次眼神。
师伟都看得到。
师伟看得到葛萧的缄口不言和乔北的无知无觉。
被视为最高敌手的人,居然暗恋着暗恋着自己的人。
师伟说:“这真是不可多得的机会,我知道这个不可多得的机会会彻底打击到从容不迫的葛萧。可这些年来,我一直没有这样做。这并不是因为我有多高尚,在我的世界里,只有结局胜负得失之念,没有手段高尚卑鄙之别。可是……”
师伟继续说:“可是,乔北,葛萧并不是一个随便就会被打击到的人。他的彬彬有礼、他的分寸得当、他的克制隐忍,都表明了他是一个无比强大的对手,和这样的对手较量,会耗费我大量的时间和精力,就算孤高自负如我,也不得不按捺下挑衅他的念头,选择回避。原本我几次打电话给你,都是想向你询问关于爱与暗恋的问题,都是为了杜宇在发自内心地学习。的确,我是自私地忽视了你对我的情感而贸然出现,但没有其他企图。可是……”
师伟脸上带了讽刺:“可是,乔北,我发现,连冷成一匹孤狼的我都在学习着表白,而横跨了十几年,葛萧居然还是孑然一身、无助无望地等待着你的自觉醒悟,你知不知道我在心头对葛萧有怎样的怜悯?
“后来,每当我发现葛萧出现在你身边一次,试探他底线的好奇心就增加一点,所以,我在他与你通电话时故意说话,我以胜利者的身份警告他不许再来找你,他居然都忍了,忍得连我都为他气闷。直到今天……
“乔北,今天,我终于试到了他的底线——如果是为了你的幸福,他可以放下自尊、放弃自己的幸福;如果是你受到伤害,他会撕破原则、不惜代价地去伤害那个伤害你的人。”
真的是以野兽般的直觉,师伟发现了门外葛萧的到来,他瞬间就逼迫自己调动出了骨血里所有的野性与暴虐,以对我毫无怜惜的践踏和蹂躏,引出了葛萧惊涛骇浪的愤怒和死士般的杀戮之心。
师伟微笑着说:“乔北,这不是朋友对朋友的忠肝义胆,这是武士对公主的侠骨柔肠。”
看着我错愕的表情,师伟又笑了。
师伟说:“乔北,那,你一定也不知道,你对葛萧有着怎样的感情。”
师伟意味深长地说:“你对我的念念不忘,不过是那不堪一击的青春期迷恋的绵延,你对葛萧,才有那种我不可能得到的、发自内心的爱,干净、简单、温暖,是无所不在的岁月静好。”
我终于从震惊中清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