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虎穴(二)
“恨我,就来杀了我。”蒲云舟双眼眯了起来,背在身后的手不知何时已经松开。
他的话音未落,地上的蒲小晚已经随地一个滑行,没受伤的那只脚一个横扫,攻向了蒲云舟的下盘。
蒲云舟翻身跃起,空中半个转身,五指成掌,拍向蒲小晚的天灵盖,身体已借势翻到了蒲小晚身后。
蒲小晚来不及抬头,只是凭直觉的判断偏头,避开重压而来的掌风。
只是避开了头却避不开全部,蒲云舟那一掌依旧重重落下,拍在了她的肩头,肩上原本已经结痂的伤口立时崩裂开来,染了蒲云舟一手。
而蒲小晚也因这一掌,扑倒在地,挣了挣,似是想要强撑着再坐起来。不等她撑直胳膊,蒲云舟已经一脚踢在她腹间,将她踢回了思过房内。
腹间一阵剧痛,那一处的伤口也被这一脚踢裂了开,她闭上眼不再去顾那处伤口,等死。
生无可恋,不如等死。她不知道重伤的自己面对义父有几成胜算,她也不知道要怎样加大这胜算,她不也愿去想了。她累了,她现在只有等死的力气了。
死亡并没有如预期中来临,思过房的铁门“哐”的一声自外面关上。
过了一会儿,蒲云舟的声音自铁门外传来,“从今天起,你不用是罗刹渡的易郎和阿神了,我会找人替上来。”
“易郎”也好“阿神”也好,“阿风”也罢“药罗刹”也罢,罗刹渡叫得出名头的杀手,都只是挂在外面叫卖的招牌。撑招牌的人倒了一个,可以再换一个,只要招牌能一直值钱就可以了。虽然每一个招牌下同时只会有一个活人,但其实在蒲小晚值钱,已经死过一个“易郎”,归隐过一个“阿神”了。
“多谢掌柜的了。”蒲小晚继续闭着眼,嘴角含笑,他竟然没有杀了自己。也是,照着这样的伤势,不出一日,她就会死在这里了,何劳他亲自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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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了思过房,蒲云舟寻到了最近的一处岗哨处,对着毕恭毕敬的守卫挥一挥手,“叫账房三带上药箱过来吧。”
一个守卫领命走了,另外两个依然垂着头毕恭毕敬的站在原地。蒲云舟回头看一眼思过房的方向,只一眼,便掉转了头,领了剩下的守卫走,“去召集山上的所有人到万劫林外西边集合。”
万劫林,一入此林万劫不复。罗刹渡上没有校场,只有万劫林。入了万劫林却出不来的人,永远不可能做罗刹渡的刺客,只有进得去又出得来的人,才有机会成为罗刹渡的刺客。
万劫林东,算是罗刹渡的校场,万劫林西……是罗刹场,十不活一的罗刹场。渡过了万劫林西,便是罗刹渡真正有名有号的刺客了。
掌柜的让所有人去万劫林西,定是要挑拣新的刺客了。几个守卫心中明白,却不敢问也不敢议论,甚至连相互的对视都不敢,领了命令,脚下不停,各自往罗刹渡的不同方向赶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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秘道的尽头处竟然靠近一口枯井的底部。枯井的四壁光滑且相距较宽,无法撑着上去。到了枯井光线也不甚明亮,抬头看时,井口处一团黑色,中间缀着几颗小星星。
原来他在秘道中的这一会儿,已经过了这么久,月上树梢了。
借着微弱的光线,赵希孟寻到了垂在井中央的井绳。虽然没有够到井底,绳子的末端离井底还有些距离,但离赵希孟现在所处的位置却还不算远。
赵希孟从洞口爬出,在离开洞口前用力踏上一脚借力,身体腾空跃起,刚好抓住了头顶上方的井绳。
井绳陈旧得让人有些不安心,却好歹在赵希孟爬出井口前没有断。他在井口停了一会儿,留意四周的动静,直到确定没有异样,才从井口翻了出去。
枯井位于一座偏僻的后院。其实赵希孟也不知道它是否偏僻,至少现在看起来,它是偏僻的。地面上杂草丛生,一些潮湿的地砖,已经长满了青苔,以赵希孟过人的耳力推断,这个后院方圆五十丈内,都没有人烟。
罗刹渡很大,要从何找起?上次在神捕门,他误打误撞下才找到她。这一次,他真的不敢保证自己又这么走运了。何况,相对于神捕门,他相信罗刹渡更是一个举步维艰、步步为营、不好落脚的地方。
有人在身后!
赵希孟急回头。
有人竟然在他毫无察觉的时候走到了他身后。
赵希孟和来人对视,中年、灰色长衫、武功在自己之上。只消想了一会儿,他就笑了,朗声道,“四师叔。”
来人正是蒲云舟。赵希孟此言显然在蒲云舟意料之外,他神色微动,随即也笑了,“虎父无犬子,不愧是大师兄的儿子。”他赞许的看着赵希孟,前一刻还和蔼的脸色突然暴风骤雨般一变,“应该说,不愧是七星门赵行云的儿子!”
脸色变时,他的手势也同时一变。
好劲的掌风!赵希孟吃力的侧身,却发现自己力所能及的躲得再快,也快不过绵密到像是从四面八方袭来的掌风。
有掌的地方有风,无掌的地方也有风,能割破衣物的风,能重挫皮肉的风。
赵希孟一边格挡一边躲闪,只觉得双臂和脸颊,都被狂风割得火辣辣的疼。
体力渐渐不支,可以活动的范围越来越小,赵希孟不想慢,却意识到自己的动作在掌风里越来越慢。
可是,那掌风却不会跟着他一起慢,反倒是越来越快。
“啪!”一掌正中右臂,却是横着拍来的一掌,伤了右臂,也伤了心肺。赵希孟更被这一掌之力带出去,想要控制自己的身体已然来不及,猛力的从井口的青石棱上擦过,左臂被石棱划出一道鲜亮的口子。
蒲云舟朝赵希孟慢慢走过去,拍手称赞,“不错不错,后生可畏。竟然让我使出了八成功力,我二十二三岁时,远不及你呀。”
这样一个武功天才,为何在江湖的流传里,却没有太多关于他武功的“事迹”传扬呢?赵希孟的实力,远在江湖人对他的认知之上。
只是这又如何,蒲云舟放下手,看向赵希孟的眼神几丝悲悯几丝不屑,“神捕门和甄家都是先从上一辈开始,偏偏赵家出了点意外。那,”他说话间已经走到了赵希孟面前,“赵家就从你这里开始吧!”
赵希孟心头一紧,直觉到了危险,生命危险。他右手撑地,双腿蹬地斜侧着飞开,余光不停的扫向四周荒凉的院落,不能力敌,便只好智取。得在送命之前,找到一个可以依凭的物事借力。
虎穴(三)
空荡荡的院子里没有可以利用的东西,危机时刻,赵希孟半空中大吼一声,“北斗心经!”
四个字一出口,果然绵密的掌风有了一瞬间的停顿。只一瞬间,那一瞬间,赵希孟手里的剑脱手而出,扎向蒲云舟的心口。
剑脱手,却有两股剑风,蒲云舟衣袖一卷,长剑改道而行,剑柄下,却还有一支满是缺口的匕首。
再要回手去卷已经来不及,蒲云舟就着卷住的长剑,借力一带,剑柄下沉,刚好将匕首斜磕了开去。
蒲云舟将卷住的长剑反握在手,剑尖指着赵希孟,“北斗心经?谁告诉你的?赵行云?”
赵希孟反而不说话了,笑嘻嘻的看着蒲云舟,四肢大张的仰躺在地上,一副赖皮相。
蒲云舟也无所谓的耸耸肩,看着像一个老赖皮,“又不是什么秘密,知不知道也无所谓。”
语毕,他便将剑尖递了上去,赵希孟的无赖笑却突然变了味道,上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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赵希孟单手握剑,一剑劈下,剑未折断,却也斩不开厚重的铁锁。他正手足无措间,余光却看见就在铁门旁边的墙角,不显眼也不扎眼的搁着一把钥匙。不多不少,只一把。
带着两分希望三分疑虑五分困惑,赵希孟将钥匙拾起来,□锁孔里……大小刚刚好。赵希孟深吸口气,不敢太过用力,尝试着转了一下,铁锁竟然真的应声而动,开了……
他迫不及待的踹开门冲了进去,发现一处屋角的地上,躺着的正是他要找的那个人。
铁门上有动静的时候蒲小晚就已经从昏迷中醒来了,可是动静了好一阵儿,门才打开。她半不情愿的撑开眼睛,却看见门口站着的人影有些熟悉又有些陌生。
不是义父,也不像是罗刹渡的其他人,可是这种熟悉的感觉……
来人只一晃就朝她奔了来,凑得近了,再加上已经开始发白的天色,让她模糊着看到了对方狰狞的面目,当真吓到一瞬,还以为是真正的罗刹。
待到那人凑得很近了,蒲小晚终于看清了,来人面目并不狰狞,狰狞的只是糊住了他大半张面孔,半干涸的血迹。
不只脸上是血,头上也是血,细看的话,脸上的血是从头上的伤口流下来的。不只头上有血,从左肩往下,大半个衣服,也已经被鲜血浸上。
他出现在自己面前时从来都是两袖清风故作潇洒的,像这么狼狈的样子,蒲小晚还是第一次见。
蒲小晚盯着赵希孟的左肩,很难得的先开口,“你怎么找来的?”
思过房虽然没有可以隐蔽,因为罗刹渡本来就是一个够隐蔽的地方了,但仍然地处偏僻,一时半会儿,真的不好找。
赵希孟咧着嘴,顶着狰狞的血迹自以为英俊的笑一下,“我们每次都能碰巧遇上,是不是很有缘呢。”
虽然赵希孟经常说这种不咸不淡的玩笑话,但蒲小晚却是第一次不自禁的笑了笑,“罗刹渡你也敢来?不怕死?”
赵希孟似是这时才想到,又似是突然想到了什么,“不对啊,我初始就说了要和你同来罗刹渡,你没反对。”说罢他转过身,费力的用没受伤的手把蒲小晚往自己背上拉,“还能爬上来么?”
蒲小晚配合的拖了腿,翻上赵希孟的后背,小心的避过他肩上的伤口,趴在他背上。
等她趴稳了,赵希孟这才站起来,单手拖住她,足下不停,往东边飞奔而去。
一路上竟然一个人也没有碰到,蒲小晚正觉得不可思议,赵希孟却回头对她笑一笑,“你很沉嘛。”
蒲小晚正奇怪他为何突然冒出这么一句不着边际的话,却听见他又接着说,“累得我心直跳。”
他话出口,蒲小晚才去用心静听,当真是又快又响。习武之人,即使背着重物长途奔袭也不至如此。
蒲小晚心中疑惑,却见赵希孟转回头认路,足下不停,口中继续说道,“其实是吓跳的,我很怕死,真的。”说这话的时候,他又回过头,认认真真的重复一遍,“真的很怕死。”
怕死还上罗刹渡,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罗刹渡上,有比他自己的生命还在意的东西……蒲小晚的耳根有些发烫,不知何时起,她突然觉得胸前和他后背相触的地方有些别扭,想要撑远开来,又使不上力气,只得随了它,一路上涨红了耳朵也憋着不开口。
罗刹渡的东面是悬崖,四周都是悬崖。快到东面时,赵希孟果然看见悬崖上有一处亭子样的所在,亭子里,还有三个守卫守在那里。东面悬崖上,就只有这一处醒目的地方,显然亭子里守卫守着的,就是下山的“路”了。
赵希孟一丝犹豫也没有,背着蒲小晚冲了过去。四周没有太明显的遮蔽物,远远的,那三个守卫就看见了他们。
守卫中的一人吹响了自己的哨子,哨声嘹亮而尖锐,穿过了整个罗刹渡。
另外两人已经提刀攻了上来。赵希孟背着蒲小晚,单手